《番外》天月相印
(一)
在通往刑牢的路上,一人慢慢地走著,身後僅跟著兩名蒙面的黑衣人。兩側手持兵器的侍衛見到來人都訓練有素的下跪行禮。這人走的很慢,步調猶如在欣賞兩邊盛開的艷紅杜鵑,臉上的表情也很安然,但隨著步伐輕擺的黑色鑲龍長袍,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與冷肅。走到刑牢的入口處,早已等候多時的刑長恭敬地打開牢門低身為這人帶路。
“啟稟太皇,人現在都在隔壁的牢房內。”刑長帶著人走進一處寬敞的房間後,低頭說道。
“嗯,把人帶上來吧。”太上皇司御天坐在軟椅上,語氣輕鬆。
“是,太皇。”刑長立刻領命出去,不一會,幾名侍衛架著三個人進到屋子內,接著把人拴在了對面的墻上。
被拴在墻上的三人看到坐在前方的人時都面露恐懼的神色,身體不停地發顫。因長時間的虐打,三人露在外的身體都已經潰爛。
司御天冷冷地注視著前面的三人,支在扶手的上的一手輕敲著,過了一會,司御天對身旁站著的侍衛說道:“把那個人帶上來吧。”接著兩名侍衛馬上走了出去。
“寡人已有一年未曾見過你們了,今日,寡人帶來一個人給你們瞧瞧,想必你們其中的兩位定不陌生。”似想到了什麼,司御天居然輕笑了起來,然前方的三人更加的驚恐。
“回太皇,人已帶到。”剛才出去的兩名侍衛抓著一名一身大紅衣裳的女子走了進來,說完就把人扔到了地上。
“標頁!”
“福衣!”
牙齒全被敲碎的兩個人看到地上的紅衣女子驚呼出聲,而地上的女子卻似昏過去般一動不動。
“看來你們認出來了。寡人可是派人花了五年的時間,才解了她體內的‘凝玉’,所以,也該讓她與你們團聚了。”司御天看著地上的女子,說出的話極為緩慢,但卻飽含著刺骨的寒意,“把她弄醒。”
一名侍衛上前在紅衣女子的嘴裡餵進一顆藥,過了大約半刻鍾,紅衣女子漸漸醒了過來。醒來的紅衣女子先是慢慢坐起來,接著在看到墻上掛著的兩人後,紅衣女子驚慌地叫了起來:“芙……芙兒?!嚴……梓豐?!”,然後就掙扎著想從地上起來去救那兩人,只是在她剛起來的瞬間,就被人踢翻在地。紅衣女子連忙回頭一看,臉上頓時浮現出恐懼的神情。
“紅葉,看來你是真的清醒了,也不枉寡人等了這麼多年。”司御天向後靠去,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紅葉。
聽到男子的自稱,紅葉愣了一會,“皇……皇上?!”可她又覺得哪裡不對,紅葉的腦子有些空白,她怎麼會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怎麼什麼都記不得了?!
“寡人現在已經不是皇上了。”司御天糾正了一下紅葉的稱呼,“今日人算真的齊了。”司御天看看幾人,對身邊的侍衛打了個手勢,侍衛立刻上前把紅葉拖起來,同那三人一起綁在了墻上。
紅葉看著表妹和嚴梓豐的樣子,又看到旁邊一個不認識的男子,恐慌地看向太皇:“太……太上皇,為何如此對待民女和……和他們。”她只記得她在敖翔山莊裡見到了七殿下,後來何顧去了她的房間,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皇上不是皇上了,那現在的皇上難道是太子麼?可……她為何不知道?
“紅葉,既然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寡人就告訴你好了。”司御天站起來朝紅葉走去,走到紅葉面前時,用桌上的皮鞭把紅葉的臉抬了起來面向自己,“五年前,敖翔山莊,你被何顧下了‘凝玉’,身為江湖人,你不會不知道那是什麼吧。”
聽到太皇的話,紅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接著她就聽到陰冷的聲音響起。“如果不是你對月兒起了不該有的心,就不會讓何顧鑽了空子,中了‘凝玉’的你,聽從他的吩咐,在混亂的時候接近月兒,差些就讓他也中了‘凝玉’。可……月兒雖然沒中,你卻傷了寡人的另兩個兒子,更導致月兒平白的受了三個月的苦。你說……寡人怎會讓你繼續當個無知無覺的人偶?!所以寡人要救你,救了你,寡人才能讓你知道你究竟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才能讓你知道傷了月兒你將如何承擔寡人的怒火!”
“啪!”司御天拿著短鞭的手狠狠抽了紅葉的臉一下,“賤人!”
“啊!”紅葉感到她的右臉一瞬間變得麻木,接著是灼燒般的痛。可更痛的是她的心,她的身上居然發生了如此可怕的事,而且……已經過了五年!何顧為何要那麼做?!
“嗚嗚……代宏(太皇)……”霜芙兒哭了起來,“蝦(殺)惹(了)哦(我)們吧。”她已經受不了了,想死又死不了,每天的鞭打讓她只求一死。
“殺了你們?!”司御天冷笑一聲,“殺了你們就太便宜你們了,尤其是……你們兩個。”司御天在一旁兩名男子的身上各抽了一鞭,“郝連易水,嚴梓豐,寡人可以饒任何人,但你們兩個,就算拔皮抽骨,也難消寡人之氣。”司御天把鞭子甩到地上,對著牢房內的侍衛命令道:“把這兩人的手骨給寡人敲碎,記著,要慢慢的敲,別讓他們死了。”
“是,太皇!”
郝連易水和嚴梓豐聽到後瞬間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想求饒奈何嘴被塞子堵著,只能“唔唔”地鳴叫著。他們仍記得當初腳骨被敲碎時的痛與折磨。
不一會,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司御天就坐在那裡看著痛苦掙扎的兩人,接著視線掃到另兩名女子的身上。看到太皇的眼神,霜芙兒哭了起來,紅葉卻彷彿才相信發生了什麼,眼中露出絕望。
“郝連易水,當初你在京城安插探子,還開了個‘紅袖添香’的小倌樓,寡人記得當時有個小倌叫什麼‘凝月’的,你想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啊。”聽到司御天的話,正在對郝連易水行刑的侍衛放開他碎了的手,潑了他一盆冷水,讓他清醒了一下。郝連易水麻木地搖搖頭。
“寡人命人割了他的舌,然後把他送到了奴妓營,他長得很漂亮,聽說到了那裡,爭著上他的人很多。寡人看你長得也不錯,寡人想要不要你也去和他做個伴,怎麼說他也是你的手下不是麼?不過聽說他被折騰的厲害,好像也沒幾天好活了。你也正好可以補他的缺。”
“唔唔唔唔……”聽到這裡郝連易水才掙扎起來,拼命的搖頭。
“那就這麼著吧。”司御天的一句話決定了郝連易水的命運。接著司御天看向還未暈死過去的嚴梓豐:“嚴梓豐,當年把你帶回來的時候,寡人就想該怎麼處置你了。只是那時候事情多,寡人也沒那個精力理會你。不過五年了,也差不多了,每日五十下鞭刑和針刺,想必你也不覺得有什麼了,所以寡人決定換種法子對你。”
“嘶……嘶……”嚴梓豐嘴裡的木塞被拿掉,他不停地嘶嘶著。
“太皇……求您賜他們一死吧。”紅葉不忍見嚴梓豐和表妹受苦,哀求起來。
“他們不配死!”司御天怒吼一聲,接著冷眼看著嚴梓豐,“嚴梓豐,你當年居然想對月兒下春藥,要不是錦親王擋了去,月兒怕是就變成人偶了!就算何顧給你的是真的‘情香’,若月兒中了,你想對寡人的月兒做什麼?!還有你!郝連易水!‘鳳凰朝奉’是月兒送給寡人的禮物,你不但覬覦寡人的東西,甚至敢覬覦寡人的月兒,三番四次找月兒的麻煩,甚至讓那何顧給月兒下藥。你們兩個想死,沒那麼容易!”想到月兒離開自己的那三個月,想到月兒回來後身上帶的傷,想到月兒眼中的不安,司御天就無法平息體內的怒火,即使過五十年,五百年他都不會忘記。
“霜芙兒!嚴梓豐不要你,你居然把他的錯算到月兒的頭上,還想憑自己的美貌迷惑月兒,傷害月兒。寡然要讓你知道,意圖傷害月兒的人,寡人絕不饒恕!”司御天看著霜芙兒已經看不出昔日貌美的臉,心裡升起厭惡。
“把嚴梓豐閹割了,霜芙兒和紅葉,給她們的臉和身上,上烙鐵!郝連易水敲碎手骨後送到奴妓營去,吩咐那邊的管事,五年內不許讓他死了。”司御天一聲令下,屋內的侍衛和牢役們就立刻上前開始執行。
“啊!!”
男女的慘叫聲混合著肉燒焦的聲音響起,牢房內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就在此時,一個身穿白袍的絕美男子突然走進了牢房。
“月兒!你怎麼來這兒了?”司御天一見來人就馬上站起把人擋了起來,他不願見這人看到身後發生的事。
而聽到司御天的話,牢房內的人都停下來跪在地上,墻上的四人卻更加驚恐地看向那人的方向。
“他們不需父皇再掛心。”摟上父皇的腰,司寒月側頭從父皇的肩上看向墻上的幾人,“夠了。”
“月兒,父皇忘不了。”司御天把寒月的頭輕按在懷裡,他知道月兒不在意那些事了,可他忘不了,永遠忘不了小豹子從宮外回來的那個晚上,忘不了小豹子血肉模糊的四肢。
司寒月抬起頭看著父皇:“父皇,他們只是讓我提前入劫而已。”對那幾個人,他已經沒什麼感覺了,畢竟他們無法再做出什麼,只是他不想父皇再為這幾個人煩心。五年的折磨已經夠了。
“月兒,他們不配死。”司御天撫上寒月的脣,如果殺死他們的話,他不會讓他們多活了這五年。拿開手,司御天當著所有人的面吻上了寒月的脣,依舊那麼冰,可他知道這脣是多麼的讓他無法自拔。
沒有拒絕父皇的吻,司寒月仰頭承受父皇越來越深的舔吻,雖然這些事會讓他無力,可……他喜歡……
就在司御天和司寒月的脣相貼的霎那,跪著的人全部低下了頭,而墻上的幾人卻愕然地看著那相擁的兩人。
把寒月動情的絕世容顏埋到自己的胸前,司御天沈啞地對跪著的人下令:“把他們幾個扔出京城,如果他們出現在京城,就捉去餵狗。”說完,摟著寒月步出了刑牢,他不會再把心思放在那幾個人身上惹月兒煩心。
仍舊沒有從剛才所見的那幕反應過來的四人,就這樣渾渾噩噩地被人帶出了刑牢,帶出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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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陪父皇走走吧。”拉著寒月的手,司御天緩步朝宮中的後花園走去。
“嗯。”與父皇的手五指交叉,司寒月和父皇並肩走著。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在走了一會之後,黑色衣袍的人改成摟著白色衣袍的人,寬大的袖子好像把人整個擁在自己的懷中。僅比父皇的肩多出半個頭的司寒月依偎在父皇的懷中,臉上是一片安寧。
前行了一段路,前方是一片幽靜的杜英林,無數白色的小花讓高大的杜英顯得分外柔和。地上落下的殘花潔白地讓人不忍去踩踏。
司御天放開寒月,前行幾部走到一棵樹齡較長的杜英下轉身坐了下來,調整了一下坐姿,司御天朝前方看著自己的人伸出雙臂,然後就看到那人緩緩走過來坐下順勢靠躺在他的懷裡。
“月兒,你怎麼就胖不起來呢?”摸著寒月尖瘦的下巴,司御天嘆息一聲,“雖說你現在的身子不同以前,可父皇還是希望你能胖些。”
“這樣可以了。”司寒月並不覺得有何不好,他本來也胖不起來。
“不好,父皇抱你的時候會心疼。”把寒月推倒在覆滿落葉和白花的地上,司御天吻著寒月的嘴角說道。
“心疼?”司寒月聞言皺起了眉。
“是啊,父皇會心疼。月兒的身子那麼瘦,每次父皇都怕把你弄傷了。而且,每次歡愛後月兒都要睡一天。”隔著衣服,司御天摸著寒月的身體,他能感受到衣下的骨頭。
“父皇,所以你現在不和我歡愛了。”司寒月的眼眸七彩光暈開始流轉,眉頭皺的更深了。
“月兒雖然現在不是凡人之體了,可每月發作的次數不少,過後你又很虛弱,父皇抱你之後你精神也會不好。雖然你不說,其實父皇知道時常的發作已經傷了月兒的身子了。”怕壓壞身下的人,司御天側躺在寒月的身邊,一手支著自己。“月兒……只要你好好的,父皇可以永遠都不碰你。”
“……”司寒月眼裡閃過疑問,接著是沈思,然後歸於平靜,認真看著父皇的眼睛,司寒月開口道:“父皇,你半年沒和我歡愛是你認為我因那‘焚燒之痛’傷了元氣,無法承受這種事。”
“難道不是麼?”司御天暖著寒月的一隻手,“那‘焚燒之苦’本就傷身,你又一直這麼瘦,父皇要你之後你就會昏睡半天。父皇記得你說過的,你現在其實根本就無需太多的睡眠,可歡愛過後你卻會沈睡許久。那種事做多了傷身,更何況你發作的時候還要和嵐夏他們……所以父皇覺得除非必要,還是不要再抱你的好。等你身子養好了,父皇再抱你也不遲。”雖然憋得難受,但為了月兒一切都值得。
“不是。”司寒月沈聲說道,“我沈睡不是因為‘焚燒之痛’傷了身。”
“嗯?那是為何?”司御天沒想到他居然猜錯了,不是因為傷了身,那為何月兒歡愛後會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