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蕭箬此時非常的焦急,距離決定進宮已經半個多月了,她本以為只要進了宮她就有把握見到妹妹,卻沒想到在宮門口就被攔下了。要不是父親和二哥幫忙通融了一下,她都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妹妹。沒想到這七殿下會如此對待自己。
「宋夫人,皇后娘娘請你們進去。」薛忠林面無表情的說到,然後看也不看那母女二人轉身步入儀軒宮,蕭箬和宋霜兒立刻面帶喜悅的跟了進去。
制止了姐姐和外甥女的行禮,出門迎接的蕭琳開心的拉著姐姐說道:「姐姐,我們姐妹二人十幾年沒見了,我進宮前你就隨表哥出了京,前段時間雖然聽說你回京了,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見見姐姐。今天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此時的蕭琳完全沒有皇后的架子,就似一個多年未見到自己姐姐的小妹妹。
「呵呵,皇后娘娘,民婦也想見您,只是進宮有些個不方便。」 蕭箬的臉色有些難看。
知道姐姐的意思,蕭琳也沒說什麼,繼續到:「別皇后娘娘的叫了,叫琳妹吧,你畢竟是我的親姐姐,這位就是霜兒吧,我進宮前她才剛出生,算起來比月兒年長兩歲呢。」蕭琳親切的看著自己的外甥女。
「姨母好。」宋霜兒甜甜地叫著,看著如此親切的姨母她覺得今天一定能把姨母哄開心然後讓父親恢復官職。
「呵呵,霜兒長的好漂亮呢,還如此乖巧。」想到自己的兒子,蕭琳心裡有些虛。
坐下後蕭箬拿出準備好的東西遞了過去,「琳妹,這是姐姐專門給你做的你以前最愛吃的點心,姐姐知道這宮裡什麼都有,不過姐姐做的可是獨一無二的啊。」
「呵呵,勞姐姐費心了。」蕭琳打開食盒,「啊,真的都是我最愛吃的呢。」說罷就拿起一塊點心放到嘴裡,「啊,好好吃,味道和以前一樣呢。」吃完又拿起一塊放到嘴裡,臉上露著滿意的笑容。
看見蕭琳的反應,蕭箬放下心來,她知道這個妹妹愛吃,有孩子氣重,送其他的一定沒用,送她最愛吃的東西肯定會讓她開心。
「琳妹,其實姐姐今天來一是看看妹妹,二是有事相托。」見蕭琳吃得開心,蕭箬馬上說明來意。
「嗯?什麼事。」放下手裡的點心,蕭琳漸漸收起笑容看著自己的姐姐。
看著似乎有些不悅的姨母,宋霜兒馬上貼了上去,甜甜的叫到:「姨母,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前段時間爹爹在街上不小心衝撞了寒月表哥,結果表哥就讓人把爹爹的官職給撤了。」然後握上姨母的手,「姨母,其實也不能怪爹爹嘛,爹爹並不知道寒月表哥是誰,表哥也沒表明身份。爹爹當時說了姨母是爹爹的表妹,但表哥卻仍不理會。」頓了一下,宋霜兒更嬌柔地說,「姨母,這件事說起來其實就是個誤會而以,霜兒知道表哥脾氣不好,但不知者不怪不是麼,況且爹爹也知道錯了,姨母,您就讓表哥別生爹爹的氣了,把爹爹的官職恢復吧,爹爹現在好可憐,而且以前和霜兒要好的姐妹現在也因為這件事不理霜兒了。」說完開始啜泣了起來。
「是啊,琳妹,文錦當時真不知道七殿下的身份,現在文錦被罷了官,過去官場上的同僚見了他都出言譏笑,這才一個月不到他就瘦得不成人樣了。」 蕭箬也哭著說道,「琳妹,文錦不僅是你的姐夫也是你的表哥啊,姐姐現在只能找你了。」蕭箬絲毫不提宋玉錦的事。
聽完二人的說詞,然後看著哭得傷心的兩人,蕭琳問出心中的疑慮,「姐姐,表哥到底是如何衝撞了月兒?」自己的兒子現在脾性比以前好多了,如果不是真得做得過分了,月兒現在一般是不會理會別人的無禮的。既然出了這個事,她還是瞭解清楚的好。
聽到蕭琳的問題,哭得正傷心的兩個人停了下來,然後臉色有些不自然,蕭箬嘟囔地說到:「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
「皇后娘娘,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宋文錦的弟弟打著皇后娘娘和主子的名號,在京城裡為非作歹,正巧被主子碰到,主子就廢了他一隻腳。然後宋文錦帶著家僕找主子的麻煩,主子才把他的官職罷了的。」從內室出來受主子吩咐解決此事的玄玉輕柔的說道。
當下蕭箬和宋霜兒臉色就變的極為難看,而蕭琳在驚呆了一下之後,臉上浮現難過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的兒子一定是事出有因才會這樣做,卻沒想到是這樣的,蕭琳覺得自己嘴裡剛才殘留的甜味慢慢變得有些苦澀。
不等那母女二人申辯,玄玉繼續說道:「宋夫人,七殿下是玄玉的主子。那天玄玉陪主子出宮為皇后娘娘買東西,結果遭宋玉錦當街調戲。玄玉自是不從,那宋玉錦就指使家奴欲強行帶走玄玉,後來幸得主子出手,玄玉才逃過一劫。事後才知,那宋玉錦打著皇后娘娘和主子的名號如此胡作非為已將近一年,態度十分的囂張,所以主子一氣之下才廢了他一隻腳。可那宋文錦不僅不訓斥自己的弟弟,反而帶著人到主子休息的酒樓揚言要把主子就地正法,還口口聲聲說皇后娘娘是他的表妹云云,主子這才生氣罷了他的官職。」
說完玄玉看向皇后娘娘,低聲說道:「娘娘,殿下吩咐讓您現在進去。」
聽到玄玉的話蕭箬慌了,「琳妹,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就是……就是場誤會而以。」 宋霜兒也立刻說:「姨母,後來爹爹已經教訓了小叔了,姨母,您讓表哥別生氣了。」
「娘娘,殿下讓您現在進去。」不理會仍在掙扎的兩人,玄玉再一次提醒。
蕭琳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為何第一次進宮探望自己的姐姐居然是為了這種事兒來,做的那些東西也是為了能讓自己高興幫他們說話吧。睜開眼睛,蕭琳有些無力的開口:「姐姐,這件事恕妹妹幫不了你,月兒一向不喜我管他的事,如果惹惱了他,我這個當娘的他也一樣的不理。姐姐,我累了,恕妹妹不能相陪了。」然後起身朝內室走去。
「姨母?!」宋霜兒正準備拉住蕭琳,就被旁邊的春梅攔了下來,「宋小姐,殿下既然請娘娘進去,那就是一會都不能等的。」
「宋夫人、宋小姐,殿下吩咐了,請二位即可離開儀軒宮。以後不得再打擾皇后娘娘。」然後看向春梅,「春梅,殿下讓你我二人送客。」
在春梅和玄玉的施壓下,宋氏母女不甘地離開了皇宮。
「月兒,」蕭琳靠在兒子的懷裡,「母后,母后真的以為姐姐他們是專程來探望母后的。」鼻音裡帶著一絲的哭腔。當初父親和二哥不顧自己的意願強行把自己送入宮中,以後每次來宮裡看望自己都是讓自己在皇上面前為蕭家提各種要求,今天姐姐來探望自己也是為了讓自己給他們辦事。表哥他們在外面用她和月兒的名號胡來,卻從未想過她的處境,蕭琳現在非常的委屈。
「母后,」依舊淡漠的嗓音想起,司寒月輕拍母后的後背。仰頭看向已經比自己高的兒子,蕭琳的眼圈有些紅。
「母后,你想出宮麼?」
沒想到兒子會問這麼一句,蕭琳有些呆住了,然後苦笑一聲:「這哪裡是母后想不想的問題。」
「你想出宮麼?」語氣有些加重。
看著兒子不容質疑的眼神,摸著兒子常年冰涼的臉,蕭琳溫柔的笑了:「想!但如果要和兒子分開的話,母后寧願一輩子呆在這宮裡。」她是想出宮,如果出宮的代價是永遠見不到兒子,那她寧願永遠不出宮。
司寒月沒有說話,拍了拍母后的肩膀,蕭琳又重新埋在兒子的懷裡。
「皇上,臣沒有督促好家人,讓他們在外胡作非為,老臣慚愧,請皇上責罰。」早朝上,蕭嗣宗跪在地上向皇上請罪。昨天大女兒回去後,他就知道這事情沒有轉機的餘地了。既然這樣他就先讓皇上責罰自己,想那司寒月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事情的經過朕已經瞭解了,蕭家滿門皆朝廷大員,理當作為表率,如此行徑讓世人如何看待皇后、如何看待七皇子又如何看待朕?望蕭卿今後能管好自己的家人,不要再出現有損皇家聲譽的事情。」宣帝司御天威嚴地說道。
「臣保證今後絕不會再出現此事,臣謝皇上不責之恩。」蕭嗣宗心裡鬆了口氣,然後退到一旁。
「七殿下到~~~~」隨著傳事官的通報,大殿內的文武百官猛的一驚,蕭嗣宗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無事絕不上朝的七殿下今日怎麼會來。
已經換成黑色披風的司寒月如同平常一般,緩慢的走進大殿,隨著他的腳步聲一些人的心裡砰砰直響。
司寒月走到蕭嗣宗的身邊停了下來,蕭丞相的心裡異常的忐忑不安。司寒月轉過身看向蕭嗣宗,然後突然開口說道:「蕭嗣宗,你認為我的命1000萬兩黃金就可以買到麼?」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七弟?!」司耀日突然喊道,七弟的話什麼意思難道那蕭嗣宗……
「月兒?怎麼回事?」龍椅上的司御天大聲喝到。
「七殿下,您雖然不認我這個外公,但您畢竟是我的外孫,您怎能如此亂說。就算您平日裡看我這個外公不順眼,也不能隨便給我栽贓!」蕭嗣宗義正言辭地說道,但蒼白的臉色洩露了心裡的秘密。
「雍親王。」 司寒月沒有理會蕭嗣宗,從懷裡拿出幾本冊子遞向了一旁的司啟天,「看看。」
司啟天神色嚴肅的接過來,待全部看完之後,司啟天氣憤得呵斥道:「蕭丞相、蕭尚書你們好大的膽子,不但私下收受賄賂貪贓枉法,還居然敢花錢買通江湖上的殺手刺殺皇子,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脖子上的那個東西有些礙眼了?!」
朝堂震動了,顧殺手殺害皇子,還是自己的親外孫這是何等誅九族的重罪,何況還是七皇子司寒月。
「雍親王,這話豈能亂說?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們蕭家,請皇上為老臣作主。」蕭嗣宗衝到中間跪了下去。
「栽贓?這裡面可寫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看!」說完司啟天就憤怒地把手上的冊子扔在了蕭嗣宗的面前。
蕭嗣宗發抖地拿起來打開一眼,臉色瞬間開始發青,上面詳細記錄著他和二兒子如何通過天月府僱請殺手刺殺司寒月的種種情況,包括錢財的來源與蕭然同對方接頭的情況,還有十幾年來他同蕭然收受的各種財物的數量與金額,以及之前被司寒月抓住的把柄。
在蕭嗣宗深感絕望的時候,司寒月把他手上的東西拿起來,伸向了上方的李德富,李德富立即把東西呈給了皇上。
司寒月看著跪在地上的蕭家父子,冷厲地開口:「蕭嗣宗,我提醒過你們別忘記自己的身份,做該做的,不要想不該想的。既然你們記不住,那就永遠不用記了。」說完舉步走出大殿。
…………………
堰宣帝二十年,蕭嗣宗、蕭然因貪贓枉法、蓄意謀殺皇子經刑部徹查屬實,被宣帝司御天打入天牢,顧及蕭皇后與七殿下的面子,除參與此事的人全部處死之外,蕭家全族逃過一劫,但除了蕭家長子蕭凜以外,蕭家人永世不得入朝為官,蕭家上下七日內全部離開京城,不得返回。
「父親,,為什麼?為什麼要顧人謀殺月兒?」 對著天牢內裡的人,蕭琳傷心地喊著。
「琳兒,父親也是被逼到這份上的。你進宮成為皇后,又生了個深得皇上寵愛的皇子,本以為蕭家從此可以大權在握,成為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卻沒想到自己的親外孫居然處處打壓我們蕭家。不僅要時時小心,就連進宮見自己的女兒都要經過允許。哪朝的國丈和國舅當得如父親和你哥哥這麼窩囊的?」蕭嗣宗發洩著心中的不滿。
「父親,蕭家已經夠風光了,要到什麼程度您才滿足?您已經是丞相了,二哥又是工部的尚書,父親,當初您送女兒進宮就是為了今後的飛黃騰達,現在已經達到了,為何還不知足?您權勢再大,能大過皇上麼?就因為月兒阻了你們的權勢擋了你們的財勢,你們就能對女兒唯一的兒子痛下殺手麼?」蕭琳悲傷地哭了起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對權勢和金錢的迷戀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琳兒,你什麼也別說了,蕭家到了今天的地步只能怪父親咎由自取。你就當沒我們這個親人吧。」 蕭嗣宗無顏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女兒無法生育,派人殺她唯一的兒子他就已經決定不再當女兒的父親了。
蕭琳流著淚看著彷彿蒼老了幾十歲的父親,慢慢地跪了下去,「父親,女兒會保住父親和二哥的性命,就當女兒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從此以後,女兒同蕭家再無瓜葛。」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蕭琳起身離開了天牢。
走出牢房,蕭琳嗚咽著撲到了等在門口的人的懷裡,抱著隔著衣服仍舊感到涼意的身體,蕭琳把一生的委屈與悲傷在這一刻全部地發洩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