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司嵐夏跪在一旁慢慢說出那天究竟發生了何事,告訴了大家在司寒月的身上發生了什麼。「父皇…七弟當時異常的痛苦,從來沒喊過疼的人,居然都忍不住喊了出來,疼到他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他的身子好燙好燙,好似被火灼燒般的燙…」想起那人經歷的痛苦,司嵐夏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後來,七弟失去意識,什麼都不知道……等他從我們身上恢復過來的時候,七弟的眼神好痛苦,我們告訴他那不關他的事,可卻被七弟打暈了。等我們醒來的時候,七弟…就不見了…」
「月兒……」聽著司嵐夏的述說,司御天心如刀割般的疼痛,他的寶貝在他不知道時候經歷了那般煎熬的痛苦。
「父皇!您告訴孩兒,七弟究竟發生過什麼?!為何七弟…七弟會說出那樣的話!」 司嵐夏痛苦地喊到,司錦霜因為虛弱及悲傷早已說不出話來,其他人則因為不敢相信和無邊的擔心憂慮而不知該說什麼。
「月兒他…說什麼了?」司御天慢慢看向司嵐夏,深深地哀傷讓他的聲音異常的嘶啞。
「七弟在給我們驅毒的時候說如果他有何意外,就讓我們告訴父皇,說司寒月重新成為孽童,而他答應您的事…要食言了。」司嵐夏的話剛說完,司御天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然後緊緊抓住司嵐夏的肩膀,「你說什麼?!月兒這麼告訴你的?」
「父皇…!!」看著父皇瞬間變得驚恐的神色,司嵐夏等人害怕地喊了出來,「父皇…求您,求您告訴我們,七弟他究竟怎麼了?他說他以前沒有人會認為他需要保護,說他即使被萬人圍攻都不會有人救他,更希望他死去…說如果喜歡他就意味著受傷與痛苦,那他寧願我們都懼怕他…」
「父皇……」同樣淚流滿面的司錦霜虛弱地開口,臉上因幾日來不斷的趕路和之前的重傷而顯得削瘦青白,「七弟會跳鳳凰朝奉,會招出水火甚至是螞蟻,會用我們不懂的咒術救我們,有著比我們所有人都高深的武功,我知道這樣的七弟絕不會是凡人,但父皇……」靠在司懷恩的身上,司錦霜看向父皇,「七弟他也會受傷,也會疼,明明他什麼都不知道,可看到我們身上的傷眼中卻充滿了痛苦。父皇,不管七弟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我的七弟,是我司錦霜最愛的人,最重要的人。我現在好後悔,為何不再小心些,如果…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七弟…七弟他不會走。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們一直想讓他知道我們對他的感情,他還會和以前一樣。我寧願七弟…永遠不知情是何物,對我們永遠的冷淡疏離,也不要因情而痛苦而傷心……」
「錦霜……」司啟天驚愕地看著司錦雙又看看其他的人,他覺得自己快暈倒了,皇弟愛上了寒月,其他人也……而且還和寒月發生了關係…亂了,全亂了!!!
「父皇……七哥他…是不是怕嚇到我們才離宮出走的…」聽完四哥的話,司懷恩在知道七哥與他們發生了什麼時心中是震驚的,但如果僅僅是那樣七哥不會走,想到四哥說七哥現在的樣子,他隱隱猜出了原因。
「你們……都起來…」司御天看著跪在地下的幾個兒子,示意他們坐到床上。看著嵐夏和錦霜異常艱難地起身,臉色透著病態,他低聲問到:「上藥了麼?很疼吧。」
坐在父皇讓出的床邊,司嵐夏和司錦霜搖搖頭:「七弟走之前…給我們上了藥,而且,這種痛哪裡比得上七弟承受的痛苦。」
看著面前的幾個兒子,司御天紅著眼睛拿過身旁寒月的睡袍,細細的撫摸:「月兒他…吃過很多苦,他心裡…有道傷,這傷很深,深到即使在這一世重新活過十七年,都無法抹去……」
「父皇…???」「皇弟?!」
抬眼看著驚懼神亂的幾人,司御天把手上的睡袍貼到自己的胸前:「這衣服是月兒以前穿的,他不習慣這裡的衣服樣式,月兒穿披風……也不是因為…自己的容貌太過絕世…是因為以前看到他的人都怕他,都想殺他…甚至包括…他的親生父親!!…」 想到月兒經受過的苦難,司御天的臉上浮現出無邊的恨意,看著前方聲嘶力竭地喊到:「戧龍!戧龍!!!你死了這麼多年,還是不肯放過朕的月兒麼?!!!他是朕的司寒月!是朕的寶貝!不是你的孽童!!」
「父皇…!!!???」看著父皇的樣子,聽著父皇說出的話,所有人都感到莫名的恐懼,父皇是怎麼了?父皇的意思……這…父皇究竟在說什麼?!!
「皇弟!!」司啟天嚇得上前猛抓住司御天的胳膊,「皇弟,你可別嚇我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胡言亂語的?戧龍是誰?又什麼親生父親的?!」
「皇兄…」司御天的嗓音異常的沙啞,「朕沒瘋…朕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接著看向司嵐夏等人,「如你們所猜的那般…月兒他…不是凡人…」所有人因為司御天的話而大驚失色。
撫著自己的肩膀,司御天娓娓道來寒月的身世……
………………
「月兒說他不會死在別人的手裡,是因為剛出生時…差些被掐死;不喜血腥,是因為他出生吃的第一口不是奶水…而是血;吃不了葷腥,是因為殺死戧龍之後他被下了誅殺令,為了不死,他五天五夜不敢睡,那五天他…一口飯都沒吃,一口水也沒喝,為了活下去,他…只能吃地上別人的殘肢……」說到這裡,司御天的聲音早已哽咽,眼淚浸濕了手上的睡袍。此時的寢宮內,充滿著悲傷的哭泣聲,連司啟天的眼中都滿是不可置信的淚水。
「月兒他……一個人睡的時候總是很輕,…一點聲音都能吵醒他…朕每次抱著他的時候…他才敢放心地睡…他…分不清人的樣貌,他認人是看眼睛,因為過去那些人對他的害怕、恐懼、忌恨、厭惡、殺意都可以讓他從眼中分辨出來,時間長了,他只認得人的眼睛……」
「父皇…!!」這時司懷恩撲到父皇的身邊,「父皇!!!兒臣求您別說了…父皇…唔…嗚嗚…」司懷恩淚流滿面,死死咬住唇,「父皇…七哥…七哥是您的兒子,是…是我們的兄弟…是…是大堰國的七皇子…唔唔…」 司懷恩泣不成聲,怎麼也說不下去了,他實在不敢想,那樣的七哥是怎麼挺過來的…
「父皇…」司耀日默默地流著淚,聲音充滿了痛苦,「我們會找回七弟的,不管七弟…變成何樣…他…都是我們的兄弟!」
「父皇…嗚嗚嗚…我們…我們會找…找到七…七哥的…嗚嗚…」司風巖的眼睛因為哭泣而變得紅腫。
「皇弟!」司啟天擦掉眼中的淚水,聲音冰冷,「這次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冬月辱我大堰在先,楚易害我大堰皇子於後,不給他們些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以為我大堰軟弱可欺。以我大堰現今的實力,要踏平他們是易如反掌!」
站起身,司啟天神情嚴肅冷峻:「皇弟,你好好休養,寒月一定能找回來。」再看向司嵐夏,「太子,你和錦霜好好養傷,現在你們父皇身體不好,你二人可要早點恢復,國事還需要你們操持。」又轉向另一邊,「耀日,你們其他人就負責找寒月,還有朝中的事情也需要你們分擔。」 轉回司御天,司啟天冷笑起來:「至於冬月和楚易,就讓本王陪他們玩玩!」
雍親王府
「現在寒月離宮的事已經傳了出去,為防冬月和楚易趁機對大堰和寒月不利,京城實行宵禁,邊關各將軍進入戒備。」 看著書房內的幾位大臣,司啟天第一次顯示出親王雷厲風行的氣勢。
「是!王爺!」上官容威起身領命,並接過雍親王手上的皇弟手諭。
「至於冬月和楚易,本王要好好回敬他們對我大堰的『關心』!」司啟天冷了臉。
「王爺!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劉暮陽站起來,眼睛通紅,多日的擔憂與奔波讓他原本紅潤的娃娃臉變得消瘦蒼白。
「楚易不是有『凝玉』麼?那就讓『他們』給冬月的皇族用點吧,尤其是那個周文簡!順便派人到冬月的屬國去,殺些人,放些火,搶些財…對了,冬月國的皇帝周允正既然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那活得也夠了。」勾起抹陰險的笑容,司啟天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嗜血光芒,「楚易要抓寒月是為了用鳳凰朝奉治他們的太子,不管是真是假,既然那太子有心疾,派人晚上的時候去嚇嚇他吧,活不長就早死早超生,也算是公德一件。」
「劉暮陽、羅伊,」司啟天溫和地看向二人,「你二人找人,凡是從冬月包括它的屬國運往堰國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都要讓『楚易』國的人劫走,若嫌人拿起來不方便殺了便是。」他司啟天就讓楚易看看,什麼才是借刀殺人!「我們堰國現在要找七皇子,哪裡有精力去做其它的事呢?」
「是!王爺!我們會好好替楚易招待冬月!」羅伊咬牙切齒地領命,若主子有個三長兩短,他羅伊哪怕霍出這條命不要,也要讓楚易的人付出代價!
焦慮通紅的雙眼被人用濕熱的布巾蓋上,吸吸鼻子,忍回心酸的淚水,抬手覆上蓋在眼上的溫暖大掌:「無風……主子不會有事對不對?」劉暮陽的語氣充滿了不安與擔心。
「不會,那樣的一個人,這天下間又有誰能傷得了他。」帶著邪笑的臉上此時早被濃濃的心疼和不捨取代,「你現在需要好好歇一會,這樣下去,還沒找到他,你就先倒下了。」 豈止是他,那人身邊的所有人在那人失蹤之後就已經陷入了瘋狂和絕望中。
「無風…」聲音帶著無助,劉暮陽的聲音帶著傷心的沙啞,「主子是我這輩子最敬佩的人,他是……我們所有人的天,他這一走…我們的天,包括皇上、太子殿下和王爺們的天……都塌了…」拿開眼上的手,取下布巾,劉暮陽轉過身看著無風,眼淚又流了下來,這幾天他幾乎流出了作為一個男兒不該流的所有眼淚。
「你…」無風因為劉暮陽的話變得有些痛苦,擦掉這人的淚水,無風低聲問道:「喜歡他麼?」
「嗯!」劉暮陽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無風勾起抹酸楚的笑,果然麼?大師還是看錯了…然後又見劉暮陽開口:「無風…殿下是我的主子,是我敬仰的人,所以我喜歡殿下…但…不是皇上對主子的那種喜歡…」皇上那日的話他聽得明明白白,恐怕太子殿下對主子也是一樣的。
「暮陽?」看著撲在自己懷裡的人,無風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是他理解錯了?
「無風…」劉暮陽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裡,這幾日一直是這個人陪著他,安慰著他,幫著他找主子,「我雖然喜歡主子,但我不會想去抱主子,也不會想去吻主子。你和主子對我來說是不同的,我…我也說不清楚,無風…」劉暮陽此時有些混亂,剛才見到無風有些傷心的神情,讓他的心有些疼,他不喜歡在這人的臉上看到這種不該出現的神情,這人…還是那種邪氣些好看。
把人抱起放到床上,無風躺上去把劉暮陽摟在懷裡:「我明白了,對殿下,你是敬仰是尊敬是佩服,畢竟…他是那樣一個人。」
「嗯…」 看著無風,劉暮陽慢慢回憶起來,「主子不僅是我們的主子,更是我們的師傅…他教給我們許多根本前所未聞的東西。無風…如果說現在的你要用雙手才能打敗我,那…過去你用單手就能輕易制服我。」 看著無風驚訝的神情,劉暮陽輕笑一聲,隨即又沈默了下去,「我們幾個人以前很自大,覺得功夫不算天下第一,但也算是高手了,後來和主子見面的時候,被主子輕易踢飛出去,那時候主子才十一歲。當時主子就給我們丟了張訓練表,讓我們三個月達到上面的要求,不然就離開。後來主子時常會給我們制訓練表,這幾年…我們幾人,內監處的暗眼之所以能這麼厲害,都是因為主子…主子他…雖然不懂感情…但其它的學識卻是連常大人都無法相比的。無風…」 眼淚又慢慢流了下來,劉暮陽眼睛閃動,「如果是你我,擁有如此的力量與實力,你可會放棄到手的權勢?」
「不會。」繼續擦掉劉暮陽的眼淚,無風迅速地答到,誰都就不會…
「可主子會,主子連王爺都不當,一直只是個殿下,當初皇上想封主子為太子,主子都不要……主子權勢滔天,可他讓我們做的事沒有一件是為他自己做的,他曾和我們說過…我們要效忠的是皇上,我們做的事也是為了皇上。可…如果是主子自己的事,他卻從不要別人幫忙,都是自己去解決…」擦也擦不完的淚水繼續流淌,「主子就是這樣的人,我們跟在他的身邊,從未受過委屈,從未受過責罵,有了危險主子都是擋在我們面前…這樣的人…只要還是個人,誰會不喜歡,誰又忍心傷害他…嗚嗚…可是…可是…」劉暮陽慢慢哭出來。
把劉暮陽緊緊抱住,無風心疼地吻著他,輕柔地開口:「別哭…他會知道你們都這麼擔心他,那時候他會回來的。現在…好好睡一會,然後我陪你一起找。」
「嗯…」帶著哭腔,劉暮陽放任自己依賴著身旁的男子,多日的疲憊不堪讓他慢慢睡去。
無風看著睡著的人,擦乾臉上的淚濕,眉頭緊皺,那人如果再不回來,這些人怕會瘋掉吧,從未見過一個人被如此眾多的人牽腸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