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再次見面是在自家門口。當時正逢他家大哥與某位江湖女俠喜結連理,他站在門口應酬著來道賀的各方人士,那個人見到他的時候有些詫異,隨即便落落一拱手:
「原來唐兄是唐門三公子,失敬。」
雖然為了方便行走,改名換姓是江湖中人常做之事,但在那個人面前一直小心隱藏著的身份被揭穿,他還是有些不安。見到那個人嘴角那抹清淺的笑容,他才寬了心,抱拳道:
「楚兄裡邊請。待喜宴上我們再好好敘舊。」
一個時辰後。
終於把最後一撥賓客都迎了進去,他長舒一口氣,挑了條僻靜的小道轉回自家後院,打算好好沐浴一番,換件清爽的衣衫去參加大哥的喜宴。
正走在半道上,不防斜刺裡冒出一把劍,險險地向他襲來。他反應極快地抽出腰間佩劍一格,連劍鞘都來不及拔出來。待看清來人後,他卻再也拔不出來了。他愣愣地看著對面的人:
「楚兄?」
那個人不做聲,刷地又一劍刺過來,他心裡暗叫不妙。那個人一向自持,連生氣都帶著幾分內斂和壓抑,此刻眉毛微皺、嘴唇抿起,已是怒極的模樣。
明明一個時辰前還微笑著向他拱手,怎地才過了一個時辰,就變成拔劍相向?
幸而那個人下手相當有分寸,每一招都避開了他的要害,也讓他在擋劍之餘有足夠的空隙發問:
「楚兄何以如此對我?」
那個人又送出一劍,聲音冰雪般冷冽:
「你是唐門三公子。」
他更加莫名其妙:
「我是啊。」他不是一個時辰前就已經知曉了麼?
那個人聲音裡的寒意又添了一層:
「我卻是花了一個時辰才想明白。」
「什麼?」
「那次我中了春藥你卻無事,並非因為藥沒有下在你我同吃的茶水糕點中的緣故。」
又一劍。
「唐門精於用毒,有人下春藥怎麼會覺察不出?我不願將你想成那故意下春藥的卑鄙小人,但至少你知道有人向我下藥也不出手阻止,看著我服下發作。」
「對了,你向我隱瞞唐門的身份,也是為了這個緣故吧。」
再一劍。
「那日在寒潭邊,我還道真的是無可奈何,你才那樣替我解藥性。現在看來,你根本就是有意陷害我。」
那個人的劍招越出越急,最後「鏘」地一聲把他的劍挑落在地:
「唐黎初,我一直當你是肝膽相照的兄弟,你我素來無怨無仇,為什麼要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