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我不討厭你

　　在回宮的路上，龍天羿抵不住路途的顛簸，即使傷口已經被止了血，但最終還是被痛得一頭栽在軒轅若宸的身上，暈了過去。

　　本來像軒轅銘琛這種級別的臣子，如果沒得到皇上的允許，是沒有資格和皇上，尤其是和皇上的妃子共乘一輛馬車的。但迫於現在情況緊急，那些刺客還沒抓到，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萬不可放鬆警惕。所以軒轅銘琛和息洛便一同坐進了這馬車裡。

　　見龍天羿痛得暈了過去，軒轅若宸心生不忍，對待他也沒了之前的冷漠，只是抿著唇費力地抱著他。只不過即使這人沒有知覺暈了過去，還是這麼霸道，非得拽著他的衣服。軒轅若宸幾次想掙脫開來，都被那人牢牢地抓住，不得放鬆。

　　因著馬車裡還有「外人」，軒轅若宸也不便和軒轅銘琛說些其他的話。畢竟有些規矩，即使他不想去遵守，但是為了他大哥的前途，軒轅若宸還是得忍下來。

　　從那毒箭射來的方向看，這刺客分明就是衝著軒轅若宸來的。只不過他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要用這麼狠毒的招數來對付他？軒轅若宸承認，平日裡自己雖然對人是冷淡了些，但是得罪人，還把人得罪到這種地步的事，他可真的是從來都沒有做過。

　　呃，不，其實也不盡然，他還真得罪過一個人──龍天羿。可龍天羿那混賬，口口聲聲地說愛他，總不至於得不到就殺了他吧？軒轅若宸微微歎了口氣，他知曉的，龍天羿即使再混賬，也不會變態到這個地步。

　　那麼，剩下的可以說得通的理由，便是某些人的嫉妒爭寵，又或是義正言辭地除掉「禍國狐媚」。

　　其實，對於宮裡宮外的謠言，軒轅若宸也是略有耳聞的。自從龍天羿不顧眾大臣的反對，把他接進宮中，外面就開始謠傳，說他本是妖狐轉世，雖然俊俏，卻面帶煞氣，現又開始魅惑皇上。

　　然而，當龍天羿在他們的新婚之夜，怒氣沖沖地破門而出，整夜未歸之後，一時間，謠言再起。說什麼耍盡了手段，當上了男妃又怎樣，不照樣還是要失寵！

　　只不過，後來也不知怎地，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謠言，竟在兩日之內消失殆盡。至此，大家對待「宸妃」，也就如對待深得恩寵的妃子一般，變得更加畢恭畢敬。軒轅若宸雖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但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定是龍天羿「善後」的。

　　而且，近日來，不知龍天羿那混賬又轉了什麼性，不管軒轅若宸對他有多冷淡，或是有多大膽地直言忤逆他，他始終都是溫柔耐心的，再也沒對軒轅若宸發過怒，還總是變著法兒地哄著軒轅若宸。

　　============

　　這次龍天羿攜軒轅若宸出宮，本就是秘密之行。如今回來時卻中了毒箭，這種擾亂民心的事，則更是要保密。按照息洛的說法就是，一來是為了防止有人趁機奪權，二來嘛，也是為了保護當今天子的寵妃、那個榆木腦袋的寶貝弟弟。

　　軒轅銘琛在聽了這個解釋後，有些迷茫地看了息洛一眼，這還是為了保護若宸？

　　息洛朝著軒轅銘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特鄙夷這塊木頭的智商：「你想啊，你弟弟是和天……呃，和皇上一起出宮，現在兩人都回來了，可皇上卻中了劇毒，其他人會怎麼想？他們總不至於會說，哎，看看咱們宸妃，就只是和皇上出去了一趟，就把皇上弄了個半死不活吧！到時候，還沒等皇上醒來，你那寶貝弟弟說不定就──」

　　「你說話小聲一點，我弟弟──宸妃還在裡面呢！」軒轅銘琛壓低聲音，皺著一雙粗眉，面露尷尬之色的厲聲說道，「還有，以後你說話之前最好先仔細斟酌一下，不要總是這麼肆無忌憚的。」

　　息洛被軒轅銘琛這副駭人的模樣嚇得不輕，眼眶立即紅了起來。似乎只要軒轅銘琛再多說一句，她那眼淚便會委屈地噴湧出來。不就是說你弟弟幾句嘛，至於擺出這副表情嗎！越想越覺得心裡憋屈得慌，息洛一跺腳，便紅著眼睛跑了出去。

　　軒轅銘琛這時也是懊悔不已，他怎麼就忘了自己身邊的是個女孩子呢！也難怪，平時跟他接觸的，都是些個臉皮比城牆還要厚的老爺們，所以這些話，在他們看來是再正常不過了。可剛才和他說話的是息洛啊，即使她的性格有些直爽，但終歸還是女孩子家，哪裡受過這般的重話！唉，真是如先人說的一樣，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

　　天宸宮內，軒轅若宸的內室裡，龍天羿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坐在一個比較狹小的木桶裡。桶內注滿滾燙的熱水，裡面浸泡的全是些軒轅若宸認不得的上等藥材。

　　在此之前，息洛就千叮萬囑，在龍天羿尚未自己轉醒之前，萬不可碰觸他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所以，為了確保不發生意外，軒轅若宸便擔起了這個任務。

　　看著那條小蟲子在龍天羿的皮膚下面劇烈蠕動，造成龍天羿即使在昏迷之中，也萬分痛苦地皺著眉頭，軒轅若宸的心裡又開始有些泛酸了。尤其是在看到龍天羿被那嗜血的痛，弄得額頭佈滿粗汗，雙臂暴露青筋，十指緊扣木桶邊沿的痛苦神情時，軒轅若宸竟開始自責起來。

　　說實話，對於龍天羿，軒轅若宸本是不厭惡的。記得小時候他們初次見面，當龍天羿特囂張地指著他問他的名字時，軒轅若宸也不過是覺得這個太子被寵得太厲害而已。

　　而且，龍天羿那樣對他，也僅僅只有那一次而已。後來，再次的見面，龍天羿對他就越來越愛護，甚至比著他的哥哥軒轅銘琛，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每次只要龍天羿得了什麼好東西，或是有什麼高興的事要與人分享，第一個首先想到的必是他。

　　然而，軒轅若宸每次看到龍天羿來找他，就會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那不是因為他討厭龍天羿，而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去回應龍天羿對他的好。而且龍天羿越對他好，他就越想逃。即使，每次看到那人俊朗剛毅的笑臉，軒轅若宸的心裡也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喜悅。

　　坐在木桶內，即使是在昏迷中，龍天羿還不忘表達自己對軒轅若宸的愛戀：「若宸，若宸，你不要恨我，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不准，我不准你死，不准！」過了一會兒，龍天羿又繼續說著胡話：「若宸，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若宸，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沒過一刻鐘，龍天羿又亂七八糟地胡言亂語著，但說的最多的，還是「若宸，我愛你，我愛你……」斷斷續續的言語之中，流露出綿綿的傷感。

　　軒轅若宸見狀又歎了一口氣，隨後咬了咬唇，像是做出了極大的決定般，彎下身伏在龍天羿的耳邊，長長的氣息噴在龍天羿的臉上，聲音雖是淡淡的，吐字卻是分外清晰：「龍天羿，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不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