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走向統一第十三節困局
管寧面無表情,拿起了筷箸,撕下一塊雁肉放在嘴中慢慢咀嚼,大廳中,諸位學生大氣不敢出,氣氛顯得格外沉悶。
略略吃了幾口,管寧丟下筷箸吩咐道:“把雁肉拿下去,,你們分吃吧,其餘敬獻的弟子,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酒,就在外廳相互分食,吃完後都別走,等著招呼。”
管甯的學生都是劉宙的父輩,劉宙不好停留,遂轉身告辭。
劉宙才一退下,內堂中高堂隆閃身而出,看著劉宙遠去的背影,低聲道:“看來傳聞是實,主公要與大教宗攤牌,幼安(管寧)公,此刻青州外敵已無,諸事方在興盛發展的良期,你看,是不是勸勸主公,把大教宗的事先放放再說。”
管寧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道:“南方瘟疫肆虐,大教宗若乘機南下,勢力將急劇膨脹,此時不劃定好世俗權力和宗教權力,今後必然會有更大的衝突,玄德選擇此時發難,正其時也。”
新來的教徒是最狂熱,最激進的,確定好教權之後,再利用青州強大的勢力,支持父神教的擴張,恰好可在今後約束教徒,管甯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那,幼安公打算如何自處?”高堂隆試探的問。
一邊是至高無上的神權,一邊是待自己恩重如山的主公,更何況,在大教宗干涉出兵動員時,自己也曾推波助瀾,這讓高堂隆左右為難,管寧此時的態度,就愈發對他有指導意義了。
目前,管寧的學術地位,在中原大地是獨一無二的,他不僅是青州、也是當時全國唯一的學術權威。
以前,荊州學派推舉大儒鄭玄為學術領袖,鄭玄好《易》,荊州學派就此派生出自己的理論,初平元年十月,劉備在連雲港買了一條抹香鯨,鄭玄大儒隨即著書記載道:“琅玡海出大魚兩枚,長八九丈,高二丈餘
,當年,中山王暢、任城王博並薨,《易》傳曰:‘海出巨魚,邪人進,賢人疏,(語出自鄭玄對《後漢書》的標注,下同)’”
隨後,鄭玄意猶未盡,在《易經。五行傳》中作解釋,道:“魚,蟲之生水而游于水者也,董仲舒曰:‘水者,陰氣盛也’,海出大魚,主水德不彰,陰人(太監)作亂,簡宗廟,不禱祠,廢祭祀,逆天時,則水不潤下,故二魚出,死二王。”
青州是不是“簡宗廟,不禱詞,廢祭祀,逆天時”,愚民不知,大儒這樣寫,老百姓就這樣信,當時,劉備只發現了一隻鯨魚,但當年死了兩個王爺,為了證明自己的推斷正確無誤,鄭玄決定,劉備當時買了兩條魚。
歷史就是這樣可以被隨心所欲篡改的……
比如,有個著名的名言,按宣傳的基調,它的全文是:“天才是什麼,天才是百分之一的聰明才智,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相對于原裝正版的這句名言,在宣傳中修改了前半部分,刪去了後半部分。
該名人的原話是這樣的:“天才是什麼?天才就是百分之十的智慧,加上百分之九十的汗水……但智慧是最重要的,沒有它,即使流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沒用。”
就這樣,本來是讓人勤動腦筋、多思考的名言,為了宣傳勞動人民的智慧,變成了流汗越多離天才越近的流汗比賽,至於原話嗎——有誰關心?
鯨魚的出現是如何與王爺之死掛上鉤的,誰也不知道,但鄭玄是研究易經玄學的大師,他這麼說,誰敢異議。
沒有異議,不代表絕對正確,次年,由於一張鯨魚皮相當於上百張牛皮,一個鯨魚身上的肉相當於上百隻牛的肉量,另外,鯨魚內的蠟與油還另有妙用,所以,在暴利之下,青州人把床弩搬上了船,三三兩兩的組織起船隊到大海中捕鯨,並因此迅速獲取巨大利潤。
出乎鄭玄意料的是,就在這一年,青州捕撈上來的大魚足有上百隻(鯨魚加鯊魚),當時,大漢的王爺剩下不到十人,若是按照他的邏輯,發現一隻巨魚就死一個王爺,鄭玄就是把所有的王爺全部寫死,也遠遠不夠。
此外,據漁民說,海中尚有巨魚上百萬隻,若是一隻魚代表一個王爺,那麼,有史以來所有的王爺加在一起,全讓鄭玄寫死了,也不夠。
青州人就是這樣,用鐵的事實嘲弄了鄭玄的學術理論,巨魚出現代表“水德”?——鄭玄無法自圓其說,荊州玄學理論就此轟然崩潰,此後,青州本地大儒管甯在學術上的權威地位愈發彰顯,並且進一步成為了當時唯一活著的學術權威。
在即將到來的教宗與主公的爭論中,管寧的傾向性也因此顯得格外重要,作為學術領袖,在劉備宣導的尊師風氣下,管甯的表態代表著整個儒林的意向。
說到儒林,青州的士子都是管寧十多年來自平民中培養出的學子,經過劉備的改造,他們早已經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儒家弟子,更像是以管寧為旗幟,偏向于實用主義的呂不韋雜家學派弟子,不過,劉備說這才是“真儒”,所以青州人仍以“儒”自詡,青州仕林仍自稱“儒林”。
管甯姆是這高堂隆焦急的神情,啞然失笑:“三友(周毅、尹東、高山被稱為劉備的三友),你因該最清楚,當初,最先與主公及三友在遼西創業的就是你呀,主公是什麼人你更應該清楚了。
公植評價他這個弟子的話,你忘了嗎?”
“謀定而後動,性格沉靜如冷血,若激憤,其下必有陰謀……”高堂隆低聲說。
“收聲”,管寧警告道:“只說第一句就行了,那是盧公在大庭廣眾下說的,但說無妨。後一句牽涉青州之謎,不可胡言。”
高堂隆微一拱手,謝過管寧的提醒。
後半句是盧植對公孫瓚說的,劉備攻佔幽州全境,打的幌子是援助公孫瓚,當時,公孫瓚連番失敗,已失去了爭勝之心,日日困坐在易京堡壘中,不見部下,劉備佔領了幽州後,部下曾欲放火燒了易京,而劉備救下公孫瓚,卻沒有處置欲在易京放火,連公孫瓚一起燒死的大將樂進、張遼,也因此,這兩人攻下幽州的功勞也未加賞賜。
其後,公孫瓚的家人被劉備送到自己的夏宮白狼堡,公孫瓚本人則被盧植要去,幫他統管洛陽警備隊,盧植也因此數年不肯回青州,以此表達對劉備的不滿,劉備心中有愧,也不敢見這位耿直的師長,乾脆打破元老輪換的方針,任命盧植專管洛陽。
這後半句牽涉到青州內部的不和,輕舟官員多年來默契的執行著“封口令”,避而不談此事,故此管甯特意提醒高堂隆,別觸犯青州禁忌。
“多年之前,劉備創業之始,曾經收了六名義子,現在,除劉凱陣亡外,其餘幾名弟子安在?”管甯悠然的問。
青州這幾位公子的下落,人所共知呀,管寧問這個幹什麼?高堂隆帶著疑惑,答:“大公子劉宣在高山高遠亭大人身邊學藝,次子劉黃在尹東尹志平大人身邊,三子劉宇在周毅周伯通大人身邊,四子劉宙嗎……”
管甯打斷了高堂隆的努力:“夠了,你明白就好,決不能宣之於口。”
不理高堂隆的大口喘息,管甯平靜地說:“我剛才說過,現在正是確定教權的最好時機,玄德在此刻發難,正其時也,若無把握,玄德豈會動手?”
揮了揮衣袖,管寧輕輕地將袖上一根發絲取下,續說到:“劃分教權,或許在你心中有抵觸,不過,你想想,玄德做事向來喜歡為今後預做準備,青州能有這一天,不都是他一步步籌畫而來,今日你不理解這一切,先照做,也許以後你會明白。”
“還有,父神教能有今日,也全賴玄德支持,劉黃在大教宗身邊,也是準備做下一代大教宗的,若劉備點頭,彼取而代之只在彈指之間,你好好想想,等想通了這一切,你就知道自己應該採取的態度了。”
高堂隆本來是來勸解管甯支持劉備的,沒想到凡被管寧勸解了一番,管寧是誰,三國第一智者,對局勢的敏銳超出諸葛甚多,更加重要的是,管寧深知自己的長處、短處,終身未出仕,而是作為青州大教習、劉備的師長,他享有至高無上的榮譽,在青州是不王而王的人物。
青州劉備府,主母黃鶯接到劉宙的通報,試探的詢問蔡琰:“姐姐,大教習代表青州士林表示,青州士人都希望你有個好歸宿,姐姐自己有什麼想法?”
廳堂內,糜夫人正如穿花蝴蝶般來回整理著屋內的擺設,聽到這話,立即豎起了耳朵。
糜夫人生於商人世家,自小受過算學的薰陶,嫁給劉備後,劉備已逐漸把自己名下的產業交給她管理,女人天性嫉妒,糜夫人年輕氣盛,不像官宦世家出生的黃鶯般溫和,聽到這話立刻警覺起來。
蔡琰歎了口氣,深沉地說:“妹妹,姐姐那時年幼無知,以為文采風流便是好男人,如今看來,在這亂世中,百無一用是書生,吟詩作賦、猜謎弄枚,既不能安邦治國,也不能讓強敵俯首,姐姐今日之禍,咎由自取,若再讓我選擇,我寧願選擇一個寬厚的肩膀,替我遮風擋雨,會不會作詩倒在其次,只要識字就行。”
“好啊,好啊。”糜夫人立刻跳了過來,賣力的推銷道:“我家玄德此次出征,沒帶什麼名將,有名的大將基本上都在青州,像高順、太史慈尚都未婚……”
黃鶯打斷了糜夫人的推銷,道:“糜氏,我家姐妹自己說話,你忙你的去吧。”
糜夫人嘟起小嘴,怏怏不快的走出廳堂,不一會,又轉身沖入。
黃鶯才要責駡,糜夫人已歡快的叫到:“並州急報,匈奴右部已被擊破,他們抓住于扶羅了,張郃來信問:是把他與虎籠拴在一起,還是把他與熊籠拴在一起?好玩,好玩。”
所謂與虎籠或者與熊籠拴在一起,是青州對待刻骨仇敵的一種方式,這種方式不是人人得以享受的,這種待遇只有那些最兇惡、最值得尊敬的酋首才得以享受這種待遇,也就是說,把囚禁他們的牢籠夾在虎籠或者熊籠之間擺放,一般說來,饑餓的老虎或者熊徹夜不停的在身邊咆哮,時不時地還探出巨掌抓、撲,即使是神經再堅強的人,等到出籠的那一天,要麼成了一灘泥,要麼成了白癡。
能挺過這一切的人將會得英雄的待遇,他們將飲毒酒全屍而死,死後准許立碑,便於其家族後人祭奠,遺憾的是,目前還沒有一個人挺過餓虎和餓熊的咆哮。
蔡琰聽說自己昔日的丈夫被擒,心慌意亂,急問:“單于身邊還有一個孩子,可曾找見?”
黃鶯一拍椅子扶手,厲聲道:“糜氏,相公早說了,戰爭的事與女人無關,你怎麼私拆西河軍報?退下去,等相公回來處罰你。”
糜夫人立刻明白了黃鶯的意思,吐了吐小舌頭,也不回答蔡琰的話,轉身逃出廳堂。
蔡琰失魂落魄,低聲啜泣:“孩子……”
黃鶯好意勸解:“姐姐,別傷心了,孩子,我們可以再生,那孽種留著,將來只知其父,哪會記著你這個女奴?”
蔡琰抽泣半晌,道:“妹妹,還是叫回糜氏,我想問問詳情,也好心中有個著落。”
黃鶯猶豫片刻,不忍地說道:“姐姐何需知道詳情,此戰之前,我聽說,我家相公下令,除了畜牲,不留孑遺,那孩子若能苟全性命,也會被功民收養,當作自己的家丁,青州律法嚴苛,這屬於私人財產,玄德亦不能插手,姐姐還是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吧,待玄德回來,我問問他的意思,姐姐可有心……”
兗州,泗水河邊魯國城,曹操困坐孤城,即尋出路,郭嘉的信函恰好於此時送到。
當日,乘著徐州兵正在絡繹渡河,曹操一鼓作氣拿下魯國城,並擊退徐州兵,于陶謙隔河對峙,可惜,黃忠隨後擊來,斷絕了曹操逆河西逃的路線。
與此同時,各方面營救曹操的行動也緊急展開,鮑信連寫數封急件,一方面勸止黃忠攻城,一方面,要求劉備看在自己多年合作的面上,放過自己的朋友曹操,另外,平原人毛玠素有智謀,此前由曹操辟為治中從事,見到曹操處境危急,急忙與定陶人董昭聯絡,設法營救。
董昭曾在袁紹手下任參軍事,巨鹿太守、魏郡太守,袁紹敗亡後,他西逃進入兗州,被曹操所用,曹操任命他為冀州牧(其時,大漢官職已經混亂,每個官位上都有數人任職,比如,劉表任命兗州刺史金尚、青州牧王嵩,陶謙也任命自己的兗州牧、青州牧、幽州牧,每位諸侯都可以把全國的官職任命一遍,這種官職沒人當真)。
董昭馬上以曹操的名義,代寫書信一封,寄予長安的李傕、郭汜,信中隻字不提曹操現在的處境,只是表示恭順之意,李傕、郭汜得書後,恐曹操有詐謀,擬將曹使拘住。
黃門侍郎鐘繇、賈詡勸說:“關東人心未靖,唯曹兗州前來輸款,正當厚意招徠,不宜拘使絕望。”於是李傕、郭汜優待曹操使者,承認曹操兗州牧的身份,厚禮遣歸使者。
獲得了大義之後,董昭的信使以快馬趕往魯國,將朝廷頒發的兗州牧印璽送交曹操,此刻,信使正在路上。
“劉玄德竟敢如此欺我?”曹操將郭嘉的信狠狠的擲在桌案上:“他只派了一個黃忠,領了數萬兵馬,就想俘虜我?難不成,我不拼個魚死網破?”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十四節尊嚴
興平元年六月二十日(大漢曆399年,西元194年7月24日),農曆表述為,甲申年辛末月甲午日庚午時,這一天,中國歷史上另一大有名的災難準時在北方爆發,那就是,興平大蝗災。
當時,南方爆發了大瘟疫,北方同時爆發了興平大蝗災,這一蝗災起始于興平元年,終止于建安初年,橫跨了整個興平年號,故此,稱為興平大蝗災。
當時,史書對此記載道:“六月,蝗蟲起,百姓大饑,是時穀一斛五十萬,豆麥二十萬,人相食啖,白骨委積,臭穢滿路。”
也就是說,當時北方到了人吃人的地步,那些被吃完的人,他們的屍骸沒有人收攏,被棄置在街道上,露出森森白骨,整個城市都是人肉味——怎一個慘字了得。
史書在描寫到這一段時,進一步補充道:“天生萬物百穀,以給民用,天地之性人為貴,今蝗蟲四起,此謂國多邪人,朝無忠臣,蟲與民爭食,居位食祿如蟲矣,補救,致兵起,其救也,舉有道置於位,命諸侯試明經,此消災也。”書中認為,朝無忠臣,則蟲與民爭食,只有讓各路諸侯多讀書——最好是讀儒家的經文——蝗蟲聽到這儒家的仁義道德,就會自動消失。
易經中表述到:“視之不明,是謂不(此字上折下心,查《現代漢語詞典》未果),時則有草妖,時則有嬴蟲之孽,棄法律,逐功臣,殺太子,以妾為妻,則火不炎上。”嬴蟲,就是古代對蝗蟲的稱呼,蝗災發作,是“火德”不彰,“是殺太子之象也。”
軍閥混戰,百姓饑不擇食,家園毀滅,為官者不想著怎樣消滅蝗蟲,怎樣賑濟災民,反而研究這災害與什麼道德有關,這樣的歷史也太荒謬了。
歷史上,中國平均每六年來一次大小蝗災,若是蝗蟲災預示著“殺太子”,那皇帝連生養都來不及呀。
當時,蝗蟲自涼州開始發作,當蝗蟲遷徙進入中原時,災害已一發不可收拾,興平元年六月二十日,蝗蟲進入兗州境內,緊接著,蝗蟲開始向泰山,向青州、冀州進發,當日,劉備緊急下令,各郡縣徵召的人馬,即刻各回各縣,進行搶收保糧。
與此同時,兗州,呂布的兵馬也因這巨變停止了擴張的勢頭。
歷史上,如果沒有興平蝗災,也許曹操就提前消失在亂世中,正因為蝗災,呂布停止了對奄奄一息的曹操的攻擊,曹操善於治理地方,在他保留的地盤上,有程昱、荀攸等內政高手,而呂布依仗世家豪門佔據兗州大部,因此他不可能自世家豪門嘴裏奪食,徵集他們的糧草,此消彼長下,一年後,曹操挺過了蝗災,緩過氣來,呂布卻因為無法養活大量士兵,勢力大減。
六月二十二日,蝗蟲進入青州,劉備自此發出停戰呼籲,要求各郡縣、各諸侯停止交戰,全力賑救災民,呂布就坡下驢,答應了劉備的要求,曹操只剩下了三個縣城在掌控之中,為了獲得喘息之機,曹操答應了劉備的所有條件,同時,由於暫時無法養活所有的士兵,曹操同意了劉備的要求,暫不歸還曹軍俘虜,讓他們以工代酬,負責整修泰山道路城池,參加泰山抗蝗活動。
“不必給他們發薪水,管吃飽就行,也不用看管他們,他們要逃,由他們去吧,所有逃走士兵,一旦抓捕回來,立即遣返兗州。”劉備合上俘虜名冊,吩咐道:“蝗蟲入境,各縣必定缺乏勞力,告訴泰山各級會社(退伍軍人會社),俘虜發給他們,讓俘虜自己編組管理自己,再由會社出面聯繫工作,掙上錢,會社可以扣除俘虜伙食費,再留一成作為最後遣散時的路費,其餘部分,與官府對半分紅。”
田疇點頭應是:“泰山的道路、城池是該修繕了,以前勞力不足,現在正好用上他們(俘虜),不過,主公,蝗災一起,糧價飛漲,青州穀一斛已達2個金幣,相對於過去的20錢,漲了近百倍,這9萬四千俘虜,光管他們糧食就是個大數目,不如,盡遣他們回曹操那裏……?”
劉備搖頭道:“這些俘虜在泰山、青州待上半年,他們就會知道,即使在蝗災發作時,青州仍可以養活十萬青壯,另外,在青州勞作期間,他們雖不得薪酬,但在與我們的百姓與流民並肩工作時,會記住青州官府修建各項設施時,不是徵發民夫讓他們免費勞作,二是,在青州之下的百姓,他們每項工作都會換來相應的報酬,這就是青州的契約法則。
等他們回到兗州之後,這十萬青壯就是十萬隻老鼠,他們已經被我們洗了腦,對現實稍有不滿,他們就會懷念在青州的日子,越是遠離青州,他們就會越懷念自己的青州的生活,隨後,這十萬青壯就是十萬個向我們通風報信的*細,曹孟德再想反復,難。
至於說糧價嗎,青州的糧價不會大漲,這是蝗災才起,再加上今年休耕,百姓恐慌,因此稍漲。
我們有一個三韓作依託,蝗蟲不可能越海而去,遼東、樂浪,氣候寒冷,蝗災也不會蔓延到那裏,等到這三處秋糧下來,糧價自然穩定,另外,我們還守著一個大海,一隻鯨魚相當於百頭牛,糧價上漲,漁業就必定擴張,我們什麼時候能把大海吃盡,青州才會缺糧,我們能吃盡大海嗎?”
田疇再問:“蝗災大起,大戰才停,我們本應該休歇民力,若再大興土木,豈不讓百姓雪上加霜?”
看來,田疇雖然聰明,但他還不明白財政赤字的道理,蝗蟲吃盡糧草,民間的大部分財力都用於購買食物,維持生存,這時候,就必須有政府給他們創造掙錢的機會,讓他們有能力購買食品,甚至進一步的消費,赤字財政才是應付災害的唯一辦法,單純的賑濟只會增加人們不勞而獲的想法。
上帝只幫助幫助自己的人,只有自救,自己奮鬥不休,才能獲得美好的生活,大災之下,正是培養人奮鬥精神的時刻,要讓青州百姓養成只有雙手勞作掙來的錢才是光榮的觀念,這才能從骨子裏再樹民族奮鬥不息精神。
“子泰,大災過後,民間財力匱乏,這時候,官府必須讓百姓有財力養活家人,無緣無故的送錢給他們,這不符合契約精神,單純的施捨,會讓百姓與官府之間地位不平等,會養成百姓的奴氣。
青州兵兇悍著稱於世,為什麼,因為青州兵有榮譽感,榮譽是千百金也買不來的,為了維護他們的榮譽,我寧願花費金錢,讓他們用自己的勞動,體面地獲取自己的收益,維護了他們的自尊,保護了他們的榮譽,今後,他們與官府的交往中,仍然是一個平等的人、有尊嚴的人。
這樣,對內,官府不敢踐踏他們的尊嚴,我們管理政府的運行,花費的成本就要小得多——因為沒有貪污,對外,為了保護家園,為了保護給與他們尊重的官府,他麼就會奮戰到底,不死不休。
有了這一點,中原爭霸,我有什麼可畏懼的?有了這些百姓的支持,誰敢再窺視我青州?”
田疇恍然:“疇身在青州多年,今日方知治國之本,主公放心,我一定叮囑下面人。”
七月一日,劉備回到廣饒,大教堂內,尹東摒退所有人,靜候劉備的到來。
“宗教權力高於世俗權力之上,可好?”尹東劈頭就問。
“當然。”劉備見到尹東這架勢也摒退了侍衛,孤身走入了大教堂內,邊走邊答:“陀思妥耶夫斯基晚年曾經說過:‘社會生活依賴于道德原則,而所有的道德原則又不可能離開宗教,’確立宗教的目的就是為了確定人的道德約束,若這道德約束受到行政干預、受到政治影響、受到高官顯貴們的左右,被他們任意歪曲和編造,那麼這樣的道德律,不要也罷。”
尹東再問:“世俗的權力止步於教堂的門外,可好?”
“當然,”劉備東張西望的尋找椅子,順嘴說:“宗教的權力必須獲得尊重,才能制衡無限膨脹的軍權,另外,任何時候都不能保證強權的不存在,教堂作為百姓最後的避難所,世俗權力應該遵重教堂的避難權,戰火、刀兵應該止於教堂之外,教堂應該是人類的心靈聖地。”
“宗教的傳承設立應該由教會自己作主,可好?”
劉備一聲輕笑,終於給自己找見了一把椅子,邊向它走去,邊答:“神的權力歸於神,我沒異議。”
坐在椅子上,劉備舒服的晃了晃,問:“法律之下人人平等,僧侶犯罪也必須接受法律懲處,可好?”
尹東點點頭,道:“這是應該的,教會決不阻止,不過審判之前,請先通知教會,教會須先開除對方教籍。”
劉備擺擺手:“這我做不到,這就是特殊化了,當場審判,事後你願意怎麼樣,就是你的事了。爽快點,行不行?”
尹東略一猶豫,答:“可。”
“地方行政官員按行政法規處理事情,宗教勢力不得干預,不得因對方是否教民,而干涉地方官員的行政策略。”
尹東答:“是。”
“信仰純粹是個人事情,信仰什麼純粹是個人的事,教會不得強迫,也不得要求官府干涉,也不得打擊、排擠他種宗教,可否?”
“可。”
劉備一拍椅背,道:“好,你三條,我三條,暫時就想到這麼多,我現在打算回家了。”
尹東再問:“這次,青州動員了那麼多的人力,你卻最後放過曹操,這能行嗎?”
劉備緩緩坐回椅子,說:“你記得,我們出來這兒的誓言嗎?”
尹東低聲答:“是。”
劉備語氣沉重,道:“當初,我們在遼西建城、創業,命名該城為出雲,日本國也有個出雲城,出雲城有個名人叫做山中鹿之介,他曾說過一句名言:‘我願經過七苦八難,唯願振興尼子家’,出雲建城時,我腦海常常回想這這句話,我願經過七苦八難,唯願振興大漢民族,若我大漢民族得以昌盛,毀譽我何必計較,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此刻,南方瘟疫,北方蝗災,我們的民族正在受到煎熬,曹操雖然殘暴,可是正像他曾說的:‘若無我在,幾人稱王,幾人稱帝’,大汗此時正面臨民族危亡時刻,爭什麼誰強誰弱?殺來殺去,殺的都是自己的同胞,稱王稱帝,有什麼值得自傲?
呂布,背信棄義之人,不忠是他最大的特色,他連自己的父親都不忠誠,異族來侵略的時候,能指望他忠於這個民族嗎?
呂布、曹操爭奪兗州,僅僅一個忠,就決定了我們的傾向性。
忠是什麼,就是勇於承擔自己的責任,履行自己的義務,有了忠字,就有了信,信守自己的承諾,就有了義,以致所在不因禍福而趨避,就有了勇,知恥而後勇,願意承擔自己的責任,對自己的父母就是孝子,對孩子就是慈父,對上司就是好屬下,對屬下就是敢做敢當的好領導,忠的品質是所有道德之先,呂布僅僅不忠的罪名,就足夠讓我把他當作敵人,而且是民族的敵人,更何況,他還虜走了張嫣兒。
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我此刻支持曹孟德理所應當,不過,這些世俗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只希望,你那這句話與我共勉,我願經過七苦八難,唯願振興大漢民族。
今後,征服人心,樹立道德的事情歸你,其餘的事,由我來操辦。”
看著劉備遠去的背影,尹東低聲喃喃自語:“我願經過七苦八難……”,一陣熱淚湧上來,尹東緊走幾步,又無奈的頹然而止。
廣饒城主府,黃鶯、糜夫人已經接獲劉備歸來的消息,翹首期盼,與此同時,並州獻俘的車馬已經開始入城,于扶羅的囚籠最終被夾在四隻猛虎籠中,一路煎熬抵達廣饒。
蔡琰心中惴惴不安,既有重見劉備的心怯,也有為于扶羅的擔憂,不知日夜陪伴在餓虎身邊,于扶羅是否能保持精神正常,隱隱的,她曾聽到府內僕役們低聲交談,至今,再兇惡的盜匪也沒能挺過這種虎籠陪伴的刑罰,這是一種毀人精神的折磨。
第5章 走向統一 第15節 砸錢
作者:east
第十五節砸錢
當劉備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時,蔡琰止不住熱淚奔湧而出。模糊的眼前,又出現了當年那個青年熱辣辣的目光:“人在畫中游,人比花嬌豔。”,是的,當初那個男子就是吟誦的這個詩句。
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對了,是說“平仄不齊,格律不同,也不押韻。這樣的水準也敢在洛陽賦詩,洛陽街頭擔水的人作的詩也比這好。”自己當初是這樣評判的:“人尚入目,書需再讀。”
就是這樣一個“書需再讀”的莽漢,如今成了青幽冀並的霸主,如今的他,已脫去了當日的飛揚,變得穩重,變得深沉。只是相貌變化不大。
其實,從當初他對田豐下的評語,就可以看出此人的胸懷--“此人乃是巨鹿名士,有大才也。雖話語尖刻,不能容人。然,吾愛其才,不忍責之。況且此人話雖苛刻,但言之有物,常言道:忠言逆耳。故此,此人雖常說些逆耳之言,我卻尊敬他,並對他聽之任之。還望各位小姐別見怪。“
有容忍手下缺點的心胸,有對手下才能大加讚賞的胸懷,有願意為手下承擔責任的胸襟,此人主之才也。自己當初心高氣傲,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如今看來,黃鶯兒不聲不響,卻是當初那三姐妹中眼光最毒的人。識人之才,我不如鶯兒,甚至不如嫣兒。
劉備緩緩得踱進了房門,當日西河會面,劉備未解戰盔,正準備奔赴新戰場,而蔡琰也剛被奪回,來不及訴說離情。如今平靜下來,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眼前,那昔日驕傲的女子淚眼婆娑,正在低聲啜泣。一代才女,在西河惡劣的環境中生活了多年,雖然也受于扶羅寵愛,但那種對奴隸的寵愛,能好到哪里去可以想像。幾年的風霜下來,雖然身材也還是那麼盈盈,但當初嬌豔的面容現已蒼白、粗糙。那動人的風情也已消失不見,只有刻在骨子裏的小心翼翼--一舉一動,是那樣戰戰兢兢,唯恐惹怒了誰。
寶貝,漢人的寶貝竟被匈奴見他如此,劉備心中湧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憤怒--于扶羅,我饒不了你。
耳邊,黃鶯與糜夫人的問候響成一片,劉備機械的點著頭,與蔡琰默默相對,卻找不見話題打破尷尬。
“管大教習(管寧)、大相國高堂隆與樂安太守國淵、北海孔融、新渤海郡(原渤海郡、河間郡、清河郡、平原郡)太守荀彧登門拜訪主公,順便也要求拜訪蔡小姐。”僕役的報告打斷了劉備的思緒。
“還有,高師叔與太史叔叔等會兒也要來,我邀請他們吃頓家宴。”糜夫人見縫插針,快樂的補充說。
按照禮法,女子稱呼丈夫的親朋,示意自己孩子的稱呼為基準的。糜夫人身為妾室,享受不到主母的待遇,所以她必須以劉封的備份來稱呼高順、太史慈為叔叔。高順是劉備的師兄,太史慈曾經生活在劉備的出雲城主府多年,劉備家裏的僕役早就不把這兩個人看作外人。糜夫人邀請他們赴家宴,看似為劉備接風,其實別有用心。
不等劉備做出表態,管寧已帶領眾人擁進了屋內,先向劉備施禮,隨後,又一起把目光轉向了蔡琰,彼此寒暄起來。
“這哪是來看我,分明是看美女來了”,被冷落的劉備暗自偷笑,自己不在家,這些人為了避嫌,不敢登門拜訪,現在才回來,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登門了。才女的誘惑,真就那麼大嗎?
劉備招手喚過荀彧,關切地問:“蝗蟲即將入境,太守尚如此逍遙嗎?樂安、北海,此兩地治理多年,兩位太守國相不在,官府也能運轉,新渤海郡不同,文若(荀彧),你臨走時交待了嗎?”
荀彧拱手道:“主公放心,冀州民夫並未動員,勞力充足,蝗蟲過黃河的不多,再加上今年休耕,田地裏糧食不多,蝗蟲沒有吃的,即使過境也存活不久,新渤海郡已組織了民船下海,今年的冬糧可以應付。”
劉備讚賞的拍拍荀彧肩膀,到:“新渤海郡本是三分之一冀州的大小,文若做了那麼多事,只有一個太守的官職,委屈你了。我準備乘今年大勝,重新劃分行政區域,把你治下四郡單獨劃分成一個州,嗯,不能叫州,叫‘道’吧(採取類似宋代的官職),可稱為渤海道,下轄原來的四郡;新晉郡(巨鹿、廣平、魏國,加上趙國大半郡縣)改稱為廣平道;新唐郡改稱為中山道。
幽州嘛,也劃分成四個道。上谷、代郡、范陽、燕國四郡為一道;昌黎、玄菟、加上新擴的鮮卑成立一個道,稱為昌黎道;遼東、高句麗、夫餘部族、庫莫奚部族所佔領地成立一個屬國,稱為遼國,任命高山為國主;樂浪、帶方,加上穢貊部族、沃沮部族所屬領地成立一屬國,命名為鏤方國,任命周毅為國主。道的待遇與國主待遇相同,稍低於州刺史,高於太守。今後,州不再設立官衙,只保留對朝廷的名稱,可好?”
高堂隆耳朵比較尖,聽到劉備談論改變行政區劃,立刻走到劉備身邊,側耳傾聽。
荀彧眯起眼睛,道:“此次青州僅以四郡之力打敗一州,也帶考慮劃分地方勢力了,劃大為小,便於掌握地方局勢。不過,行政區劃減小,官員數目必然上升,民眾負擔也會加大,主公可有考慮?”
劉備再問:“依你看,就用現有的官員管理地方,如何?”
美國政府直到胡佛時代,整個總統府只有一個秘書操持,國力反而逐漸上升。政府不擾民,百姓負擔自然小,應該是百姓只知道律法存在,不知道官府存在,這才是讓百姓休養生息的國策。
青幽兩州經過這麼多年教育,已開始適應嚴苛的律法。此刻,新征討的西河、烏丸等地需要移民,應該把國力、民間力量用到殖民拓荒上。讓殖民地活動成為民間自發行為,削減行政體制,把所見的管理運用到開疆辟土上,正其時也。
殖民時代,美國首次派往各殖民點的是警長,一個警長就可以管轄全鎮。這是因為殖民初期,對移民是不徵稅的,只要移民願意接受青州政府的統治,官府就會向他們提供自己的產品:社會安全。一方面是為了遠期收益--今後總有向他們徵稅的一天;另一方面,以各殖民點就是一個新市場,為了保護商路,也需無償向他們提供政府產品。
青州曆戰過後,功民、勳民一大堆,這些人的爵位雖沒有繼承權,但特殊待遇的人多了,這特殊待遇就不值錢了,必須儘快稀釋他們,把他們遷往各處,擔任各殖民點的治安管,正好。所以,青州現在面臨的問題,一方面是需縮小行政區劃,降低地方勢力;另一方面是加大民間殖民力量,分遣官員管理新擴大的疆域。
“卸任,卸任。”國淵遠遠的傾聽著劉備的話,插嘴道:“我為主公當這太守多年了,做牛做馬呀!輪也該輪到我卸任了。主公改變行政區劃,我正好卸任回家,做個富家翁足矣。嗯,若是被選入元老院,每日光動動嘴,吵吵架也能有薪水,那日子有多舒服。主公,此次吏治變革,一定記著讓我卸任。”
國淵聰明,瞭解劉備的改革是蓄謀已久,漸進式的打著改變行政區劃的名義,實際上是實行陳群籌畫已久的吏治改革。以後為官,雖然上次、薪酬越來越高,責任也越來越重。身為世家大族的國淵,在行政令的時候,免不得要照顧自己的族人。行政區劃已重新劃分,自己的反對勢力很可能劃出樂安,那時,自己的偏袒行為必然曝光。預期到那時不尷不尬,還不如急流勇退,以元老的名義繼續保持在樂安的幕後勢力。
國淵的吵吵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管寧這才想起冷落了劉備,鄭重其事的向劉備說:“玄德,你常說,戰爭與女子無關。匈奴欺辱我漢人,這苦難不應該由蔡小姐一人承擔。玄德,蔡小姐既然回歸大漢,請你一定為她安排個好去處。”
戰爭與女子無關,它的真實意思就是說:學石油學會性別區分的,生育之血屬於女性,戰爭之血屬於男性。婦女們的自然天性是養育而非殺戮,因為她們是母親,她們不能戰鬥--她們養育,她們不殺戮。這就是戰爭讓女人走開的原因。
心理學研究證明,男人們上戰場作戰搏鬥,並不是為了體驗流血和暴力,而是為了經歷戰場上的“親密殺戮”。所謂“親密殺戮”,就是面對面與你必須殺死的敵人搏命。在戰爭中,男人最典型的行為不是死,而是殺戮。劉備一向認為,並這樣宣傳:流血是勇士獨享的特權,也只有勇士之血才是戰場上最有價值的犧牲。
生理學家認為,只有一個民族群體性陰性化,男人們都失去了武勇之氣,才會在面臨危險的時候把女子推出去,讓女人用生育之血代替戰爭之血(和親),去拉攏敵人而不是戰敗敵人。古今中外中國常用這樣的求和方式,這實在是所有中國男人的恥辱!
更加不堪的是,所有中國男人不以為恥,反而再三強調女人的禍國性,比如:紂王亡國是為了妲己,吳三桂是為了陳圓圓亡了明朝。把男人的個人行為說成是女人勾引之下的失誤--讓男人對自己的行為不負責任,這樣的人是太監。對這樣的說法連連點頭附和--這也是太監所為。
另外,群體陰性化的種群,特別強調女子的貞節性。而對生育之血的貞節性強調,只出現在弱勢男人、弱勢種族身上,這是生理學、心理學的科學。
劉備這幾年東征西討,為青州打下了一大片江山,青州男人的陽剛之氣越來越盛,對於女子的貞操觀念越來越淡薄--主公本人都曾娶過吳娥,青州誰敢公然談論貞節之事,那是在故意譏諷,那是在找死--故此,青州學派宗師管甯這當面鄭重其事的要求,等於漠視了蔡琰受辱的經歷,把戰亂加於她的苦難看作是男人的不爭,為了彌補她的苦難,要求劉備對她格外善待。
“幼安公請放心,劉被別的本事沒有,在青、幽、並、冀說話還算數,這四州男兒,昭姬看中誰,我命他娶了昭姬,今後他敢對昭姬不好,我剝了他的皮做鼓面。”劉備慨然答應,心中隱隱作痛。
管寧的另一層意思是:黃鶯身為主母,已獲得青州上下的公認,隨著劉封漸漸長大,這時候,如果蔡琰進入劉備府,做妾吧,是對這位才女的侮辱;做妻,顯然不符合青州的利益,不利於青州的穩定。
“剝了他的皮做鼓面--這話說了也沒用,青州並無此律法,玄德也不敢亂用私刑。倒是蔡小姐今後的出路,主公考慮了嗎?”管寧擺擺手,懇切地說。
“全由蔡小姐自己的心思”,劉備巧妙的回答。
“聽憑玄德大人做主”。蔡琰落落大方的行禮回答。
劉備看了一眼忙著端茶倒水的糜夫人,道:“糜夫人曾來信說:蔡小姐願選擇一個寬厚的肩膀。替她遮風擋雨,會不會作詩倒在其次。現在青州諸爵,配得上蔡小姐的就是高鳴雷(高順)與太史子義(太史慈),幼安公以為如何?”
管寧沉吟片刻,道:“就高鳴雷吧,其人忠義可嘉,又是主公師兄,多年未娶,配得上蔡小姐。子義嘛,地位稍弱,不適合。”
劉備躬身答是,管寧又說:“還有,把那個于扶羅快點處理掉,我去看了,已經成了一灘爛泥,扶都扶不起來。玄德,你老大不小,搞什麼玩藝,留著此人顯眼,對蔡小姐今後清譽不利。”
蔡琰被救之後,已不再是蔡家之人(嚴格來說,她是劉備的戰利品)。按照儒學禮儀,長兄為父,失去父親後,她的婚姻應該完全由劉備做主。對於出嫁過的女人,當面討論她的婚姻,是對她的尊重和徵求她的意見。這就是所謂的“初嫁從父,再嫁由己”。蔡琰流落異域多年,早已不是當初羞澀的小女孩了,只管在旁睜大眼睛,靜靜地聽著眾人談論,仿佛眾人談論的不是自己。
看著蔡琰驚魂未定的目光,劉備心中一痛,沉聲說:“把蔡小姐交給師兄,我放心。”
隨後,劉備背過身,偷偷的向僕役做了個手勢。荀彧立刻明白了劉備的意思,自己剛才與劉備交談,沒和蔡小姐說上幾句話,趕快上前,纏住蔡琰,與之囉嗦起來。
不一會,典韋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劉備低低吩咐了幾句,雖然荀彧緊著話趕話,吸引著蔡琰的目光,但蔡琰眼角的餘光掃到這一切,心中一緊。
稍後,典韋再度輕手輕腳的跑進來,低低的回答著劉備,蔡琰深吸一口氣,典韋身上濃重的血腥氣飄了過來,蔡琰心中悲喜交加,頓時哽住了。
管甯被蔡小姐啟示,吸鼻嗅了嗅,以目視劉備,劉備隨之會意的點了點頭,管寧心中一輕:最後一個匈奴人也完了。既然劉備隱秘其事,看來,不會拿于扶羅喂老虎了。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行,今後在青州,不會有人再敢提起他。
幽州以北,瀚海。出雲鐵騎遙遙的跟隨在後撤的烏丸騎兵身後,不緊不慢,不遠不近,不依不饒,不休不止。
所謂瀚海是古代對沙漠的統稱,撒哈拉沙漠可以稱瀚海,塔克拉瑪幹也可以叫做瀚海,此處的瀚海是指相當於現在科爾沁附近的沙漠。
烏丸騎兵遭遇張遼之後,出戰不利,遂向後退入沙漠。往年遇到這種情況,出雲騎兵總是在沙漠週邊劫掠一番後退走。可是,這次出雲騎兵卻毫不猶豫的跨入沙漠,開始了執著的追擊行動。
劉備漁歌惡劣的壞習慣,縱向喜歡把莊嚴、肅穆的事情起個粗俗不堪的名字,比如,劉渾的跳躍式攻擊,被命名為“蛙跳”,蒸汽船被命名為“茶壺”,主軍旗打個憨笑的“卡通熊”。出雲軍官受劉備影響頗深,把這次追擊方案命名為“砸錢”。
所謂“砸錢”方案也就是,你烏丸騎兵騎術好,可以連續騎馬三天三夜,吃喝拉撒睡都在馬上,可是你騎術再好,架不住我出雲錢多,我用優良的軍械裝備我的騎兵,每個騎兵配兩到三匹馬,帶一個正廂車,輪值的士兵一部分監控烏丸,一部分驅趕馬追擊,不輪值的士兵就躺在正廂車上,吃飯,睡覺,保持體力。人累換人,馬累換馬,徹夜不停,進行追擊。用制定這個計畫的參謀所言:就是拿充足的金錢把士兵武裝起來,純粹用金幣砸倒烏丸,一個錢不夠一千個錢,一萬個錢,一次性把錢花夠,永絕後患。
為了這個“最後解決”行動,出雲經過了多年的演練,並制定了多種解決方案,“砸錢”追擊方案就是其中之一。
烏丸退入瀚海之後,本打算稍避出雲鋒芒,即重歸故里。出雲騎兵帶足充足的戰備軍糧和水,挺進沙漠之後,浩瀚的大沙漠再也支持不支幾十萬烏丸部族戰時供應。
迫不得已,烏丸開始在沙漠中和出雲騎兵兜圈子,有了先進的經緯度定位方式,出雲騎兵再也沒有迷路的說法了,依靠望遠鏡,出雲騎兵總是採取直線路程,截擊烏丸人。幾個圈子兜下來,精疲力盡的反而是烏丸騎兵,形勢比人強,烏丸不得不撤出沙漠,繼續向極北之地逃竄。
穿越了大沙漠之後,張遼在沙漠邊,取得了一場小勝,擄取了無數烏丸戰馬、牲畜。此時,劉備一怒之下毀滅了南匈奴的消息,已傳到了此處,零散的小部族對待出雲騎兵的態度頓時大變,張遼輕易地獲得了給養補充,在小部族的引路下,不即不離的追逐著烏丸大隊人馬。
浩瀚的大沙漠使烏丸部族損失慘重,一路上,病弱的牲畜已經被丟棄一空,力弱的男丁已被分派來抵擋追兵。大沙漠中,餓死、渴死的婦孺無數,一具具屍體,鋪成了一條路標,顯示著烏丸逃跑的路線,也顯示著出雲騎兵追殺到底的雄心。
追擊到了草原邊上,遠遠的,又一烏丸小隊騎兵停留下來執行阻擊任務,張遼搖搖頭:這種小規模的騎兵根本阻擋不了出雲鐵騎前進的步伐,這種‘逐次添油’戰術只會讓烏丸軍力被蠶食殆盡。多少次了?難道烏丸沒有覺悟嗎?
劉備曾經教導軍官們,獅子搏兔也須全力以赴,越是小股的兵馬來挑戰,越要留出充足的預備隊。張遼帶領軍士小心翼翼的逼近了這股烏丸斷後部隊,觀察了片刻。
張遼果斷的下令:“第一軍上前迎戰,執行‘肉餅’戰術。第三軍自右翼前行二裏,報告烏丸大隊人馬的動向,監控整個戰局。第二軍原地休整,整備輪戰,後勤兵警戒後營。
‘肉餅’,呸呸,這是那個小參謀想出來的怪名字,學主公什麼不好,就愛學主公亂起名字的毛病。”
軍號響起,第一軍第二、三輕騎兵師遠遠的向烏丸兵包抄而去,第一師第二、三旅開始調整馬力,向烏丸兵發起試探性攻擊。
第五章走向統一第十六節煎蛋
所謂“肉餅”戰術,就是以攻騎兵從敵兩側發動側襲,擠壓敵兵向中間靠近,部分格鬥騎兵(遊騎兵)在正前方與敵兵遊鬥,等到敵方向中心靠近,陣型密集之後,真正的戲肉上場了,正面的游騎兵閃開道路,重盔重甲的鐵甲騎兵依靠其強大的衝擊力,在敵軍中心趟出一條血路,將敵軍的陣勢絞成碎肉,這個計畫,高山稱之為“肉夾饃”。
採用這個戰術,是因為重騎兵的局限性,重騎兵雖然擁有了強大的突擊力和防護力,但是由於馬披重鎧,影響了馬的視線,戰馬只會直線奔跑,且長途奔跑能力不足,沒有兩側攻騎兵收束敵軍,壓迫敵軍,輕騎兵只要避其鋒芒,從側面與後面襲擊,就會把重騎兵打得落花流水。
一聲軍號響過,正在陣前游鬥的游騎兵奔向兩翼,不等烏丸騎兵反應過來,一千重甲騎兵舉著四米騎槍,開始了一往無前的突擊。
張遼正準備放鬆心情,監控戰局的死三軍團士兵遣人來報:“烏丸主力並未走遠,正在不遠處整理兵馬,隨時都可能對我軍發起攻擊,張將軍,僅第三軍團監控戰場兵力不足,請儘快結束戰鬥。”
張遼笑了:“這便是最後的戰場了馬?大沙漠的多日追擊讓烏丸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根本不會有偷襲我軍的機會,如今,他們打算用這小股騎兵吸引我們的目光,稱我們激戰時調動主力,沖入戰場,利用我們隊形混亂之際,依仗人多,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後軍紮營。”張遼高聲吆喝。
後營一萬五千民壯迅速將正廂車連成一圈,組成環狀防禦堡壘,隨後他們從背包中拿出木質槍托,幾個鐵件,略一組裝,一個折疊式槍弩在輜重兵手中展開(槍弩是由瑞士人發明的,現代的槍托和槍桿就是由槍弩造型而來),強弩前方帶有刺刀,可以進行貼身肉搏,也就是現代刺刀的雛形。
不一會兒,大隊烏丸騎兵奔湧而至,張遼擺手示意侍從:“吹軍號,命令第三軍團繼續前進,繞到烏丸軍後路,自後襲擾烏丸軍,命令第一軍團,繼續戰鬥,不要管這裏,命令第二軍團,迎上去,避過敵軍正面,自左側牽制敵軍。”
回過頭來,張遼大聲招呼輜重兵:“士兵們,準備好,五段式壓制射擊,讓烏丸人嘗嘗出雲槍弩的利害!”
輜重兵們沉聲相應:“喏!”
正廂車很低矮,車後大量的物資一覽無遺,騎術好的烏丸兵只需略一縱馬,就可以越過正廂車組成的障礙,對於輜重兵手中吃的稀奇古怪的兵器,烏丸兵並未在意,一根木棍上面架了個鐵片,前面帶了一個槍刺,算什麼?烏丸兵高舉著戰戟,“嗷嗷”叫著,撲向了輜重兵。
“第一排射擊。”隨著發令聲,密集的箭雨傾瀉過來。
槍弩在有效射程內,偏差只有四十釐米左右,戰馬身軀龐大,頓時,三千支弩箭在烏丸騎兵面前構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金屬牆壁,隨著出雲正廂車營壘內的發令聲不斷,烏丸騎兵面前刮起了一股金屬風暴,遮天蔽日,密不透風,連綿不絕,像有生以來最可怕的噩夢一般,夢醒時分,物是人非,僅僅一呼吸之間,烏丸衝鋒勇士像被鐮刀割過的韭菜一般,發出臨死前的喘息。
戰馬嗚咽,群鴉亂飛,禿鷲聞到血腥味成群結隊的從各處飛來,草原上遊蕩的狼群也紛紛集結,向戰場進發。
“完美勝利!”張遼低聲感歎。
第三軍團尾隨在烏丸大軍之後,正好進行截殺,第二軍團在烏丸左側,第一軍團即將結束戰鬥,不經意間,已位於烏丸兵右側,這是一個天地大合圍,也就是出雲參謀所說的“煎蛋”戰術。
“呸呸呸,明明是四方合圍戰術本應起個‘四方’戰陣、‘渾圓一統殺’陣、‘混沌周天’陣,這樣威武的名字,這幫出雲參謀為了討好主公,居然起‘煎蛋’這樣惡劣的名字,實在令人可氣,若今後別人問起來,用什麼策略打敗烏丸的,我好意思回答‘煎蛋’戰術嗎?”
誰能想到,烏丸大族的覆滅僅僅起始於一個粗心大意犯下的錯誤,或者說貪婪之下獲得的報應,如果烏丸本軍攻擊正在酣戰中的第一軍團,也許戰事還要進行更久,張遼將迫不得已推進正廂車組成的營壘,逼近戰場,接應第一軍團,那時,烏丸騎兵即使戰鬥不利,也可以從戰場上向右方突圍,保全部分勢力,然而,利令智昏的烏丸騎兵擺脫不了劫掠的本性,悍然向不知根底的輜重兵本陣發動攻擊沒,讓本來只擔負保護輜重任務的輜重兵大顯神威,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出雲捷報送抵廣繞時,劉備正在自己的工作間裏擺弄著腳踏式車床,琢磨著一種新式鎧甲的連接件,劉備喜好擺弄車床,上有所好,下有所行,青州士人用車床進行雕刻,名之為“藝術”,軍人用車床為自己製作稀奇古怪的兵器和戰馬索具以及鎧甲配飾,名之為“家族傳統”,工匠們用車床創造差轉式軸承以及其他新奇玩藝,名之為“創造”。
當時,蔡琰才定婚期,田疇忙著在泰山整編曹軍俘虜,徐庶忙著在西河處理殖民計畫,田豐被四郡動員後的戰功統計纏身,沮授代替新郎倌高順統領雷騎,至於太史慈嘛,劉備考慮到,高順成婚,他也不能閑著,把三國另一大美人鄴城甄宓許配給太史慈,所以沮授一肩挑起雷騎和狼騎,也忙得不可開交,這一訊息只好由荀彧送達劉備府上。
見到荀彧進門,劉備作了個稍停的手勢,用一塊鯊魚皮仔細的打磨著手裏的金屬鎧甲片。
鯊魚皮順著它身上的刺撫摸光滑無比,倒著摸,則凹凸不平,一直以來,西方世界使用鯊魚皮打磨器具,而中國是用木炭進行打磨,最好的木炭是椴木木炭,一根成長了二三十年的椴木燒不出幾斤可用的木炭,也許只夠打磨一隻景泰藍盤子,自從青州捕鯊業、捕鯨業開始發展起來,由於青州執行禁伐令,鯊魚皮順理成章的成為青州主要的打磨工具,它的需求又帶動了捕鯊業的進一步發展。
過了一會,劉備放下鯊魚皮,輕輕地感歎了一聲,這時代終於改變了,無論如何說來,現在的歷史已不是過去時空的歷史,要在過去,出生於世家大族,飽受儒家思想薰陶的荀彧看到劉備擺弄這些奇淫技巧,肯定會像諸葛亮一樣發出厲聲斥責,而現在的荀彧只會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劉備手中的鐵件逐漸變得光可鑒人。
“農為國之本”,這是歷代儒家所強調的,農無稅,剛好構建了國之根基,然而農無稅就必須依靠工商來支撐官府稅收和運作,劉備的農無稅政策,看似是個悖論,以強調儒家思想起步,最終否定了儒家思想的“輕工鄙商”論、“君子不言利”論,把整個社會所有的行為都建成一場大交易——一場在契約精神指導下的公平交易,看似處處與儒家精神不合,卻構建了青州的大繁榮。
這是一個思想大混亂的時代,這是一個迷茫的時代,而這又是一個思想界最幸福的時代,每個人都可以自由的抒發自己的思想,沒有壓迫、打擊、迫害,每個仁人志士都在探索救國之路,青州的繁榮與強大讓所有的攻擊者閉嘴。
荀彧從最初的抵制、不合作,最終變成不折不扣的執行者,無他,憂國憂民而已。
荀彧搶上前幾步,呈上報捷信函,劉備擺了擺手,不接信函,卻以手指點椅子,示意荀彧坐下說話:“是出雲的捷報嗎?這事沒什麼意外,烏丸受我多年騷擾,早已困頓不堪,文遠(張遼)性格堅強,處事穩重,以三萬精兵出擊烏丸,勝利是早晚的。”
劉備拿起那個鎧甲片,用鯊魚皮細細打磨剛才發現的一個瑕疵,繼續說:“文若,幽州、並州強敵已去,明年、後年,我準備做兩件事,一件是向北探路,將我大漢的軍旗插到大地的盡頭,這樣的話,我大漢就可以向極北之地擴地三千里,這塊無主之地的面積相當於大漢疆域的三倍,自此以後,五百年內,我大漢不愁人多地少。
其二嘛,我想明年向西攻擊,擊垮呂布,打通去長安的道路,你看如何?”
劉備這話隱含考教之意,荀彧激動的拱手答道:“玄德公,若真能為我大漢拓地三千里,讓我大漢中興並再使我大漢統治延續五百年,此誠光武之志也,彧願肝腦塗地,追隨主公再創此偉業。”
劉備放下手中的物件,鄭重其事的說:“歷代改朝換代,苦的都是百姓,朝代更換,新上來的不過還是一群蛀賊,與其變革朝代,不如改變吏治,備為大漢後裔,改朝換代對我有什麼好處?
不如讓大漢施行吏治改革,去弊存優,這樣千百年後,你我同樣可以以漢人自傲,如此作為,難道不能名傳千古嗎,為皇為王,只是一時痛快,千百年後,誰會記得,劉玄德稱雄北方,所圖者千秋大業也,無知鼠輩以己心度我心,何其淺薄也。”
劉備這話首次正面回擊了青州內部傳聞的割據稱王想法,明白的高速荀彧,他看不上背負篡奪之名,做一個短短幾十年的皇帝或者王爺,劉備的志向及其高遠,他想在人們心中樹一個千百年的豐碑。
“若真為大漢拓地三千里,玄德公確有資格樹立千百年的豐碑,以這樣的偉業僅僅一個皇帝,已經滿足不了玄德公的雄心。”荀彧想到這裏,心中最後一絲疑竇打消,整整衣冠,莊重地向劉備深鞠一躬,一言不發。
心有靈犀一點通,劉備與荀彧相視一笑,複指點著出雲戰報,問:“文若,剛才我問你的兩個問題,你尚未答,你看如何?”
荀彧答:“拓地一事,我看不急。目前,青、冀、幽、並四州地廣人稀,物產豐饒,不如將新封功臣盡封于北方,讓他們結屯而居,採取民屯自製的方式,逐步向北方擴張。
北方地廣人稀,封地再大,若想集結叛亂力量不易,只要他們接受我們律法統治,承認我們大漢為宗主,責任由他們向北方擴張,待中原地力緊張之時,就可以向北遷移擴張,該地已由我方功臣管治多年,移民遷徙抵觸心理必然降低。
北方拓地之事即為千年大計不可匆忙,主公可制定百年計畫,此可謂長治久安之策。
至於呂布嘛,蝗蟲肆虐,各的缺糧,這豈難得住青州?主公若是想打呂布,今日亦可,明日亦可,何必要放到明年?依我看主公之心在於曹孟德。”
劉備驚問:“文若何出此言?”荀彧不答,劉備再問:“我與曹孟德相比,如何?”
荀彧答:“主公何必妄自菲薄?依我看主公于曹孟德相較,公有十勝,曹有十敗。”
不等劉備詢問,荀彧掰著指頭數落:“公居四州之地,曹只得一州,尚只餘三縣在手,曹公勢不如也;公身經百戰,麾下精兵猛將無數,曹公所經歷戰陣不多,此曹公經驗不如公也;公以軍法治青、幽、並、冀四州,百姓皆知律法嚴苛,遵守秩序,曹公以世家大族治理兗州,卻又任命寒門士子為親信,論政權穩固,曹不如公也;公治下四州,黎民百姓財產權獲得認可與尊重,在世家大族實力糾葛的兗州做不到這一切,治下百姓保衛家園的誓死戰鬥的決心,曹不如公也;主公一聲令下,四州可動員百萬雄兵,曹孟德一州之地,力不如公也;主公麾下能臣無數,早已歷練多年,公遠征在外,四州安然不亂,曹親身來,丟失兗州根本,論賢臣輔佐,曹不如公也;青州戰陣歷經考驗,主公戰法從無重複,變化多端,青州能戰之士遠勝兗州,曹不如公也;再說到政治方面,青、幽、冀、並四州使用統一度量衡,六個度量衡齊全,故此,青州軍械甲於天下,青州商品以精巧著稱于世,曹軍粗劣,所行之事精確度不高,雖採用青州軍制,可青州軍制之魂並未學全,軍中號令不全,同時,官員所行政令也不如青州講求精確,以精確打擊粗陋,曹公勝無望也。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主公寬以待人,對戰功賞罰最重,又自掏腰包為青州百姓完稅,兗州雖在曹操治下,可百姓亦知主公之恩德,曹公即使學主公的做法,兗州百姓也會感懷主公的恩德,此所謂人心勝,不可勝也。”
劉備微笑著,連連頷首,荀彧能想到這麼多,不易啊,可是他沒想到,最重要的一點……
(第五章 走向統一 第十六節 煎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