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 第二卷 作者:星冠(南方玫瑰)
第二卷 成長之卷
目錄:
第六章 入學考試
第七章 暗殺行動
第八章 煉金術師
第九章 畢業歷練
第十章 風家絕技
第六章 入學考試
一大清早,太陽才剛剛升起,辛格大叔就把所有人都叫了起來,按所要報考的學院把孩子們分成組。一切都很順利,大家要報什麼學院,辛格大叔那裏早有記錄,唯一的麻煩是迦那亞。
“迦那亞,你要報哪個學院?”
我可不可以不報?雖然很想這麼說,但是考慮到辛格大叔那恐怖的嘮叨,迦那亞還是乖乖地說:“我報芳草地魔武學院。”亞西米勒好像提過他要報考這個學院。
“候補學院是哪個?”
芳草地魔武學院、赫梅爾商學院、蕾麗蕾莎音樂禮儀學院和潘西塔煉金術學院這些學院的考試和公佈錄取名單都比城裏的其他學院早半個月,目的是讓從這些學院落榜的孩子,還可以有機會進入其他學院學習。對於這種安排,其他的學院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也沒辦法。如果他們的考試時間和那些著名的學院衝突的話,來參加考試的孩子就會很少。這些著名的學院因為有政府的支持,正式通過考試入學的學生收費是很低廉的。誰不想進入教學品質又好,學費又低的學院學習啊!但是這些學院的考試很難,所以經濟條件允許的孩子常常會在報考一個著名的學院的同時,再報考一個次一級的學院。一旦較好的那個學院錄取了,就去另一個學院撤銷記錄,否則的話就等等看另一個學院是不是能考上。當然,如果你考上了一個學院以後沒有到侯補的學院去撤銷記錄的話,被發現以後,兩所學院都不會錄取你。
“那個……不報可不可以?”迦那亞真的沒有上學的打算,她才不想待在學院裏虛耗時光呢!
見辛格大叔要開口,迦那亞連忙接著說道:“我今年只有十歲,考不上的話可以明年再考。而且我的實力大叔你也知道,我考不上的可能性很小吧?”呵呵,沒錯,以她的實力不可能考不上,除非……她故意放水!事實上她正有這個打算。隱瞞實力可比超常發揮容易多了。
聽了迦那亞的解釋,辛格大叔也沒再說什麼。也對,她今年不過剛剛達到學院的招生年齡下限,而年齡上限是十五歲,就算今年她沒有考上,也還有機會。再說以她表現出的實力來看,她想要落榜都難,光憑她水之聖劍波塞因斯主人的身份,說不定會被芳草地魔武學院武技學部免試錄取呢。
“亞西米勒也報了芳草地魔武學院,你們兩個要多照應一點其他人。”車隊裏報芳草地魔武學院的人連他倆在內一共十個,占了近一半人。不過這些人裏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夠通過考試的實力,除了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這兩個實力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怪物,就數亞瑟他們四個實力還可以,努努力,再加上一點兒運氣的話,應該問題不大。至於其他人……辛格大叔搖了搖頭,希望都不大呢。
“知道了,大叔。”迦那亞在辛格大叔的面前真的很乖。
“大家都聽好,我會先帶你們去各個學院報名。不過考試的時候你們就要自己去了,因為四大學院的入學考試都在同一天,所以到時要按現在的分組集合好,車隊會分別派車送你們去考試地。芳草地魔武學院離這裏最近,我們先去芳草地魔武學院。報考芳草地魔武學院的人報完名以後就跟車回來,回來的人不要亂跑,就在旅店裏待著。都聽到了沒有?”
“知道了,大叔!”
“聽到了!”
“明白!”
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回答。一陣不可避免的混亂後,辛格大叔終於把所有的孩子都弄上了車。小小的車隊平穩地向著第一站——芳草地魔武學院前進。
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門口早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事實上車隊在離芳草地魔武學院還有一條街的距離的時候就被攔了下來。為了保證道路的暢通,前面已經不讓馬車通行了。
辛格大叔再三吩咐車夫要看好其他的孩子以後,帶著那十個報考芳草地魔武學院的孩子,步行前往芳草地魔武學院。
望著學院門口那長得令人頭暈的隊伍,迦那亞真想掉頭就走。
“亞西米勒、迦那亞,你們報哪一個學部?”辛格大叔問道。
“魔武技學部。”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當然,兩個人選擇這個學部的原因可不一樣。亞西米勒是因為那些老傢伙的吩咐,他的身上還帶有一封他那位身為魔導師的老師寫給芳草地魔武學院院長的信呢。迦那亞選擇這個學部的原因就簡單多了,因為根據她以往的經驗,報考這個學部的人是最少的,她可以少排一會兒隊,畢竟在這大太陽底下曬著,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確定好所有人要報的學部以後,辛格大叔抓過一位元維持現場秩序的服務生——這些服務生一向都由芳草地魔武學院的在校生擔任。向這位元服務生問清了各個學部的報名位置,辛格大叔就帶著他們排隊去了。
和迦那亞所預料的一樣,武技學部報名的人最多,排在隊尾的亞瑟和歐尼斯特大概要排到下午了。魔法學部的人就比武技學部要少得多,估計在吃午飯以前尤菲米婭和艾塞亞就可以報上名了。魔武技學部排隊的人就更少了。當然,這也和各個學部的招生情況有關,武技學部招收的人最多,一般每年都會招收四百到五百名新生。魔法學部的招生量就少得多,基本上在一百左右。魔武技學部倒是不限人數,但是能夠通過考試的人很少,有些年份這個學部甚至連一個新生都沒有招收。情況最好的時候也不過能夠招到二三十個新生而已。不過這些都是迦那亞以往的經驗,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是這樣。
辛格大叔帶來的十個孩子裏,報考魔武技學部的只有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兩個人,而報考魔法學部的也只有尤菲米婭和艾塞亞兩人,其他人都報考武技學部。把所有人都安頓好了以後,辛格大叔吩咐大家報完名以後就到剛才下車的地方去,車夫在那裏等著他們,等人到齊了以後,車夫會送他們回旅店。說完這些,辛格大叔就先離開了,他還要帶報考其他學院的孩子去報名呢。
五條長龍般的隊伍緩緩地蠕動著(沒錯,是五條,武技學部兩條,魔法學部兩條,魔武技學部一條),排在隊伍中百般無聊的迦那亞越來越後悔,自己幹嘛要來參加這無聊的入學考試?
“報名的人可真多。”亞西米勒看著源源不斷擁來的人群,有些驚訝地說道。本來那些老傢伙讓他報考這個學院的時候,就告訴過他報考的人會很多,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多。
“報名要持續三天呢,也不知道今天是第幾天。”這種場面迦那亞不是第一次見識,但是她依然不習慣和這麼多人擠在一起。不過她倒是借這個機會給亞西米勒灌輸了一些常識。
“到考試的時候,人會比這三天報名的多一些。”
“多一些?難道現在人還不夠多嗎?”
“是啊!在這三天裏報名的都是平民,貴族的小孩們會提前一個月的時間報名,他們也不用親自來,只要和學院打個招呼,按時來考試就可以了。而且貴族的小孩還可以不參加考試,直接交一筆贊助就可以上學,不過能不能畢業那就要另說了。芳草地魔武學院的畢業考試可是很嚴格的,每年都會有一些學生無法畢業。這些不能畢業的學生大多會選擇重修,但是重修兩次依然無法畢業的就會被退學。而且重修的學費很高,一般的家庭很難承受。”
“對了,”迦那亞好像想起了什麼,“你身上有零錢嗎?”
“有一些。”零錢?要零錢幹什麼?那些老傢伙趕他出來以前,是給了他不少的錢啦。
“那就好,你等一下。”迦那亞從路過她身邊的服務生手裏要了一張招生簡章。
“真是的,報名費又漲了。我記得上次才是一枚金幣而已,現在居然要三枚金幣。”迦那亞嘟嘟嚷囔地說道。看來她似乎忘記了,她所說的上一次已經是上百年以前了。“學費也漲了啊!魔武技學部一年學費四百枚金幣,再加上住宿費和伙食費的話最少六百枚金幣。你的學費夠嗎?”這些天來也沒有看到他用錢,迦那亞還真有些擔心他身上的錢是否夠交學費,魔武技學部的學費可是三個學部裏最貴的。
“應該夠吧。”亞西米勒沒有用錢的習慣。跟那些老傢伙生活根本就用不到錢這東西。出來以後他一直都是在荒山野嶺中穿行,之後遇到了辛格大叔的車隊。進城以後的花費又一直是迦那亞在掏錢,他到現在都沒有用錢的機會。對於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錢他是真的沒概念。不過那些老傢伙既然讓他來這裏上學,應該會給夠他學費吧?然而再想想那些老傢伙們平素惡劣的行徑,亞西米勒心裏也不是那麼肯定。
聽出了亞西米勒的沒底氣,迦那亞安慰道:“其實也沒什麼,只要夠第一學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就好。對於優秀的學生學院是有獎學金的,能拿到全額獎學金的話交完學費還有剩餘呢。以你的實力,獎學金是十拿九穩的。生活費方面嘛,課餘時間打些零工就解決了。”迦那亞雖然很想替他交,但是她知道亞西米勒是不會願意的,所以……算了吧!
魔武技學部報名的人不多,很快就輪到迦那亞他們了。交了報名費,負責招生的老師遞了一張表給他們填寫——一張基礎資料調查表。
這表並不難填,姓名、年齡,等等……唯一讓迦那亞犯難的是國籍和出生地這兩欄。她出生在大陸西方的奧里加帝國,離這裏可是不止十萬八千里呢,黑色高塔所在的蘇蘇亞山脈更因為盛產魔獸,再加上沒有什麼經濟和軍事價值,成為天青大陸有名的幾個“三不管”地帶之一。
亞西米勒也在為同樣的事情犯難。與迦那亞不同,他只是搞不清楚他住了十多年的神殿到底在什麼地方——他是被那些老傢伙們用傳送魔法給扔出來的。
想來想去,迦那亞乾脆大筆,揮在國籍和出生地一欄裏填上了修法公國、哈奇森林。反正哈奇森林那種地方是沒辦法去調查的。廣闊的森林,再加上繁多的魔獸,除了可能會有一兩個世外高人隱居以外,沒人在森林裏定居。亞西米勒也有樣學樣地填了同樣的內容。
“哈奇森林?!”負責招生的老師看了他們的表格,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孩子,“你們是來自哈奇森林?”那種鬼地方真的有人住嗎?
“我老師喜歡清淨。”迦那亞含含糊糊地說道。
隱居的世外高人嗎?負責招生的老師猜測到。不過他也知趣地沒問,那些世外高人大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習慣,他不想去自討沒趣。
“這是你們的考試牌號,你們要先考武技,武技考試是在水之月旋律6日。之後你們要考魔法,魔法考試的日期是水之月旋律7日。放榜公佈錄取名單的時間是水之月歌唱2日。”
接過號碼牌,迦那亞和亞西米勒穿過擁擠的人群,離開了芳草地魔武學院。
※※※※※※※※※※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四處閒逛了一會兒,吃完午飯以後才回到馬車處。即使這樣他們依然是最先回來的人,就在他們回來後沒幾分鐘,尤菲米婭和艾塞亞也回來了。
細心的尤菲米婭居然準備了幾份便當,雖然只是一些簡單的三明治,但是已經足以讓迦那亞感到羞愧了。迦那亞似乎完全沒有身為女孩子應有的細心體貼,像為眾人準備午飯這種事情她是絕對想不到的。事實上當她和亞西米勒在那家氣氛幽雅的飯店享受午餐的時候,她完全都沒有想到,和他們同車來的其他人還有可能餓著肚子。
所以在尤菲米婭招呼他們一起來吃東西的時候,迦那亞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感覺到了迦那亞的感受,亞西米勒拿出一盒精美的點心。
“這是迦那亞在我們回來的路上買的,大家嘗嘗看。”也許其他人的感受他不太關心,但是迦那亞不同,他不想迦那亞心情不好,一點兒都不想!
啊!那點心……迦那亞看著亞西米勒拿出的點心,那盒點心是他們在吃飯的時候,最後吃的甜點。因為亞西米勒稱讚它好吃,所以她才特地叫女招待打包了一盒,給亞西米勒帶上的。沒想到……
大概等到快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亞瑟他們那些報考武技學部的人才一臉疲憊地回到馬車上。清點了人數以後,馬車夫趕著車返回旅店。
一回到車上,亞瑟就大喊肚子餓。從其他幾個人的表情看來,他們也深有同感。尤菲米婭拿出剩下的三明治和點心,這些東西很快就在幾分鐘內被饑餓的男孩子們一掃而光。
回到旅店以後,大家早早去休息了。第二天一早,亞瑟他們幾個報考武技學部的人就拉上亞西米勒去搞什麼所謂的特訓。說白了,就是讓亞西米勒指導他們武技。同樣也顯示出不凡武技的迦那亞卻落了個清閒,她是女孩子,年齡又太小,那些自命不凡的男生們自然拉不下面子來找她請教。
此後的幾天幾乎都是如此無聊地度過,唯一可以說得上有點不同的就是從她的手裏贏走了五枚魔晶幣,卻輸掉了三天自由說話權利的歐尼斯特了。這幾天他那副齜牙咧嘴、不能開口的樣子成了大夥唯一的笑料。
一轉眼就到了水之月旋律6日,報考了武技學部的六個人和報考了魔武技學部的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準備前往芳草地魔武學院參加考試。
相比起那六個緊張兮兮的人,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就顯得輕鬆多了。不過亞西米勒還是有點擔心,因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緣故,他現在沒法使用任何武器。還真是傷腦筋……
他們穿過人山人海,來到芳草地魔武學院的校門口,只見幾個老師正站在大門口維持秩序,其中一名老師正通過風系的擴音術大聲喊叫著,想要蓋過擁擠在校門口的一大票孩子們的嘈雜聲,不過這顯然不怎麼成功。那位老師似乎放棄了,不再喊了。
迦那亞似乎感覺到了一點異樣。是風系雷屬性的魔法能量在凝集!分析了一下元素凝集規律,迦那亞馬上知道不好。
“快捂上耳朵!”也不管到底有幾個人聽到了她的話,反正迦那亞馬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還順手替自己和亞西米勒加了一個小型的隔絕音壁——是魔力非常弱,只能維持半分鐘左右的那種。
她剛剛做好這一切,剛才那個用擴音術喊話的老師一甩手,一個不大的電球飛上了人群的上空。電球在空中爆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不光是聚集在校門口的考生們被嚇倒了一片,恐怕居住在附近的不少居民也被嚇到了吧。不過當這些人發現這聲音來自芳草地魔武學院的時候,就都見慣不怪了。
儘管在迦那亞出言提醒的時候,亞瑟和歐尼斯特就非常聽話、非常本能地捂起了耳朵,但還是被那震耳欲聾的聲音震得七葷八素,耳朵嗡嗡作響。但是比起那些已經東倒西歪、頭暈目眩的考生來,他們的情況已經好多了。
迦那亞看著現場的情況不禁搖了搖頭。天啊!居然把“爆震閃”用在這種地方。雖然他是把“爆震閃”打向空中了,但是即使只是被餘波掃到,也夠這些十來歲的孩子受的了。很顯然連另外幾個老師也多少被餘波波及了,他們都一臉抱怨地看著那個發出“爆震閃”的人。雖然以他們的修為,“爆震閃”的餘波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但是耳朵多少還是會有些不舒服的。
發出“爆震閃”的老師回給他的同事們一個抱歉的眼神,然後再一次使用擴音術喊道:“我很高興大家都安靜下來了。現在請各位考生按照手中號碼牌的順序排好隊。因為報考的人數較多,所以現在要進行淘汰考試。通過淘汰考試才可以進入學院參加入學考試,沒有通過的請明年繼續努力。淘汰考試分兩項,分別考察力量和敏捷。任何一項通過就可以通過淘汰考試。現在,請參加力量考試的考生站在右邊,參加敏捷考試的考生站在左邊。”
他的話喊完以後,尚未從“爆震閃”的影響中恢復過來、依然處於暈頭轉向狀態的考生們花了不少時間才開始行動起來,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你是多少號?05678!”
“10176?!這麼靠後的號碼還敢往前站!”
“01212!01212!誰是01212?”
“你到底考哪一項?別站在路中間擋道!”
“哪個渾蛋推我?!”
“誰踩了我的腳?!”
“喂,你……”
……
“你的號碼是多少?”歐尼斯特待在亞西米勒的身邊,他才不著急去擠呢,他的號碼靠後得很。
亞西米勒掏出號碼牌掃了一眼,“是00376。”
“活見鬼了!大家都是同一天報的名,怎麼老大你的號碼那麼靠前?我的居然是09763!亞瑟你是多少?”
“我在你後面,是09764。”
“因為號碼牌不一樣!”迦那亞掏出了自己的號碼牌,“你們的號碼牌上的網底是劍,這代表你們是武技學部的考生,魔法學部的考生的網底是法杖,我和亞西米勒的號碼牌則是交叉的法杖和劍,這代表我們是魔武技學部的考生。不管是魔法學部還是武技學部,兩個學部的前六百個考號都是預留給魔武技學部的考生的。”
“也就是說所有600號以前的考生都是魔武技學部的考生嘍?”歐尼斯特的反應倒是很快。
“沒錯。”
“你說過貴族會提前報名,那麼他們的號碼也很靠前吧?”亞西米勒馬上想到了迦那亞說過的貴族可以提前一個月報名的事。
“對。所以在考試的時候要是遇到考號在600以後,1000以前的考生那就要小心了,他們十有八九是貴族。”迦那亞對貴族沒多大好感,因為一不小心惹上貴族的話,會麻煩得很。
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隊伍已經排得差不多了。
“好了,老大,不聊了。咱們排隊去吧!”亞瑟向著力量考試的隊伍走去。但是他發現亞西米勒卻跟著迦那亞走向了敏捷考試的隊伍。
“呵呵,大笨牛,你就自己去賣力氣吧!”歐尼斯特也走向了敏捷考試的隊伍,只不過他是走向隊伍的後半部,他的考號可沒有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那麼靠前。
※※※※※※※※※
兩個考點離得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在考什麼。
力量考點那邊立著一塊測力青淵石,這是一種煉金術的成品,當有力量打擊在青淵石上的時候,鑲嵌在青淵石上的水晶珠就會發光。力量越大,發光的水晶珠就越多。考生只要在青淵石上打一拳,有六顆以上的水晶珠發光就可以過關。
敏捷考試這邊就稍微麻煩一點兒。一個不大的、只對魔獸有效的結界中關著七八隻全身沾滿墨水的跳跳球,這種只比拳頭大一點的魔獸根本沒什麼攻擊力,只是動作比較快而已。而敏捷考試的題目就是不准攻擊,穿過跳跳球亂蹦的結界後,根據身上留下墨蹟的多少評分。
不管怎麼說,打青淵石似乎比躲跳跳球要容易一些,所以力量考試的隊伍遠比敏捷考試的隊伍要長得多,甚至有一些已經站在敏捷考試隊伍中的人,一看到兩邊的考試題目,就又站到力量考試的那邊去了。
托魔武技學部的福,報考魔武技學部的學生報名號都很靠前,很快就輪到迦那亞了。
迦那亞沒有急著進入結界,而是站在結界前快速地結了幾個手印,吟唱了一串咒文。結手印可以加快施法速度,不過對於心念一動就可以施展魔法的迦那亞而言,這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手法罷了。
“‘輕靈術’!”
將這個與“加速術”有些類似,但是卻簡單得多的法術加持在自己身上以後,迦那亞才從容地進入結界之中。經混沌之力改造過的身體的敏捷度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加持了“輕靈術”以後,穿過那滿是跳跳球的結界對於迦那亞而言,就如同閒庭信步一般的輕鬆。
她全身不帶一點兒墨蹟地穿過結界以後,在她前面的魔武技學部的考生紛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想到用魔法。排在她後面的那些非魔武技學部的人則亂了起來。
“作弊!”
“怎麼能夠用魔法呢?!”
“她作弊!”
吵鬧聲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這邊,迦那亞可沒興趣成為焦點。
“我是魔武技學部的考生,為什麼不能夠用魔法?規則裏也沒有說不許用魔法!再說,監考老師都沒有說什麼,你們吵什麼!”
被迦那亞點到名的監考老師當然也不好再保持沉默。
“咳……各位考生,安靜!安靜!00375號考生的確沒有違反考試規定。只要不使用攻擊手段,你們可以使用任何方法通過結界。”這位00375號考生還不是他見過的最會取巧的考生,上屆曾經有魔武技學部的考生給自己加持防禦結界呢。反正只要有一個考生想起了使用魔法,後面的魔武技學部的考生就幾乎都會使用魔法輔助。
既然監考老師都這麼說了,那些不會魔法的武技學部的考生還能夠說什麼呢?轉念一想,反正魔武技學部的考生也不會和他們爭奪入學的名額,他們也就無所謂了。
排在迦那亞後面的是亞西米勒。雖然報了魔武技學部,雖然被那些老傢伙強灌了一肚子的魔法知識,但是沒有神祗契約的亞西米勒還是不能使用魔法——除非他召喚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借助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威能,他倒是能使用一些基礎的暗系魔法。
不過即使不使用魔法,這種小小的考試也是難不倒亞西米勒的。只是一些跳跳球而已,以前那些老傢伙不是用魔狼,就是弄出一群大型變種蝙蝠或者是巨黃蜂來訓練他的敏捷性,再不然,也會有初級魔法向他如雨般砸來。總之,那段日子可真是蠻慘的。
但是當亞西米勒步入結界以後,才發現他根本就不用躲閃到處亂蹦的跳跳球,因為所有的跳跳球都在他步入結界的那一瞬間四散而逃,在這小小的結界裏它們也逃不到什麼地方去,只好紛紛瑟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這情況不但讓監考的老師大跌眼鏡,連亞西米勒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而考生們更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在場唯一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恐怕只有迦那亞了。其實道理很簡單,跳跳球是一種暗屬性的魔獸,而且還是等級很低的那種,所以對於持有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亞西米勒,它們當然會感到本能的恐懼。如果結界裏關的是水系的低級魔獸,憑藉她身上的水之聖劍波塞因斯,她也能做到這種清場的效果。當然,之所以出現這種結果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亞西米勒還不能夠很好地控制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使得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氣息有少許外泄,等他能夠完全控制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時候,這種在不自覺間驚嚇到本系魔獸的情況就不會發生了。
雖然亞西米勒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似乎沒有必要愣在這裏,所以他很輕鬆地穿過了結界,成為繼迦那亞以後第二個身上不帶絲毫墨蹟完成考試的人。
絲毫摸不著頭腦的監考老師,實在是不知道亞西米勒的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算過關。他的確沒有發現亞西米勒使用任何的攻擊手段,作為魔法學部的老師,他也沒有感覺到亞西米勒使用任何的魔法——除了他布下的結界的波動以外,空氣中沒有任何其他的魔法波動。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位考生,可以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亞西米勒雖然多少有些隱約地感覺到跳跳球的異常很可能和他體內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召喚物有關,但是他才不會說出他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主人呢!雖然他沒什麼常識,但是他也知道在眾神之戰以後,黑暗力量使用者的處境雖然不至於像死靈法師那樣被全大陸圍剿,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才不想招來一大堆的麻煩呢!
監考老師也不好再問下去,反正是武技學部的考試,他那麼認真幹嘛!大筆一揮,亞西米勒就被劃到了通過的那一邊。他似乎忘記了,亞西米勒報考的是魔武技學部。
緊跟在亞西米勒後面考試的那個考生占了個便宜,那些跳跳球根本就沒有從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影響中緩過勁來,不要說亂蹦了,它們連動都懶得動一下,所以這個考生自然也是輕鬆過關。
面對這種情況,監考老師不得不暫停考試,對那些無精打采的跳跳球施放了一些輕微的電流刺激,才讓這些跳跳球又在結界內亂蹦了起來。
後面的情況不出他的所料,幾乎所有魔武技學部的考生無一例外地使用了魔法輔助手段。
淘汰考試結束了,通過的人自然興高采烈,沒有通過的人表情可就豐富了,有垂頭喪氣的,有怨天尤人的,當然也有一臉無所謂滿不在乎的。
通過考試的人在核查號碼牌無誤以後,陸陸續續地進入了學院。大部分的人都還沒來得及欣賞一下這座聞名大陸的學院的景致,就被負責的老師給集中到一起,去聽武技學部負責人的訓話.好在訓話的人也沒有怎麼囉嗦,兩句場面話講完以後就馬上進入了主題。
“武技考試分三個專案,六個考場,每個項目兩個考場。先考哪一個專案隨各位自己決定,但是三個專案都要考!考場內的監考老師會對各位考生的表現進行打分。今年武技學部的錄取名額是四百名,也就是總分排在前四百名的考生將成為芳草地魔武學院武技學部今年的新生!噢,當然我所說的排名是除去了報考魔武技學部的一百五十名考生以後的排名。好了,各位考生現在解散!祝大家都可以考出好成績!”
“哇!人還真不少。”歐尼斯特又拉上亞瑟湊到了迦那亞和亞西米勒的身邊,“我問了監考的老師,通過淘汰考試的有一千七百多人。”
“老大,你要先考哪一項?”亞瑟才不管有多少人呢,他對自己現在的實力還是蠻有自信的。畢竟這幾天他被亞西米勒給特訓得很慘。
“看看再說吧。”他所謂的看看再說,其實就是看看迦那亞的選擇再說。
“從最近的專案開始好了。”迦那亞在考慮的是一會兒要怎麼放水才會顯得比較自然。
一行四人來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個考場。這個考場出乎意料的安靜,也出乎意料的人少。為數不多的幾名考生正趴在桌子上,一個個愁眉苦臉地對著幾張紙發呆。
“老師,請問這裏考什麼?”亞瑟的大嗓門讓那些正在冥思苦想的考生們一個勁地瞪他。
那個看起來至少有八十歲的監考老師看了他們一眼,給了他們每人一張卷子,有氣無力地說道:“這裏是筆試,時間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必須交卷。不許交頭接耳,不許東張西望,一旦發現作弊就按零分處理。”然後就不再理他們了。
一聽是筆試,亞瑟立刻做出了一副絕望的表情。四個人找了幾張相鄰不遠的桌子坐下,開始和各自的考卷奮鬥去了。
對於迦那亞而言,這份卷子簡單極了,無非是一些武技的基礎知識,再加上一些相關歷史罷了。其中一些被稱為“歷史”的事件還是她親身經歷過的。面對這樣一份考卷她想不拿高分都難!但是因為她要一邊算分,一邊答題,以便把分數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所以她的做題速度並不快。
四個人裏第一個交卷的是亞西米勒。在那些老傢伙地獄式的教學下,亞西米勒的知識不能說不豐富,這張卷子一點兒都難不倒他,二十分鐘不到,他就答完交卷了。
歐尼斯特則依然在那裏很努力地填寫,並時不時地塗改著。
亞瑟的表情和他拿到考卷時完全一樣——絕望外加發呆,他的考卷上還留著大片大片的空白。
※※※※※※※※
好不容易結束了令他痛苦萬分的筆試,亞瑟出了考場,卻只看到歐尼斯特一個人在考場外面等他。
“老大呢?”雖然這麼問,但是即使是單純如亞瑟這樣的人,也知道亞西米勒現在一定是和迦那亞黏在一起。
“那邊。”歐尼斯特指了指不遠處另一個考場的入口。
兩個人緊跟著進入了下一個考場,這裏可比筆試的考場熱鬧多了,時不時的一個小火球或一道風刃帶著絢麗的閃光從空中飛過。
“請問老師,這裏在考什麼?”歐尼斯特有些暈頭轉向。這裏明明是武技考場啊,怎麼會出現這種魔法滿天飛的場面?
門口負責登記的老師在登記下他們的考號以後說道:“這裏考你們的反應和防禦能力。三十個人編成一組入場,場邊有一些練習用的武器裝備可以供你們挑選。負責攻擊你們的是魔法學部四、五年級的學長,你們所要做的就是在場上堅持五分鐘。場外的監考老師會根據你們的表現為你們打分的。沒有其他問題的話就去那邊排隊。
在歐尼斯特和亞瑟加入排隊兼圍觀的人群的時候,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所在的一隊三十人已經入場了。
在監考老師宣佈開始之前,亞西米勒仔細觀察著場地的環境。這是一個向下凹陷的場地,場地的上方兩側有兩座像橋一樣的東西,上面站滿了穿著芳草地魔武學院魔法學部校服的學生,每座橋上有二十到三十人。這兩座橋所在的位置很巧妙,使得場上不會出現任何魔法攻擊不到的死角。
與其他人不同,亞西米勒和迦那亞並沒有在場邊的武器架上選擇一把趁手的武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場上除了他們以外,就只有明顯有獸人族血統的傢伙也是空手。
“你還不能使用鬥氣,要小心一點兒。”
“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本來借助鬥氣和精神力的配合,他可以破除大部分的初級魔法。可是大概是在與格修爾和德魯的決鬥中力量過度透支的緣故,他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恢復,也就沒辦法使用鬥氣。
隨著監考老師的一聲令下,站在橋上的魔法學部的學生們紛紛開始吟唱咒文。因為這是考試,為了安全起見,魔法學部的學生不允許使用法杖增幅,所以他們只能靠締結手印來加快施法速度——到底是拿上一根法杖來增幅魔法的威力,還是空出手來結手印以加快施法速度,一直以來都是令魔法師們兩難的選擇。
很快第一波的魔法攻擊就開始了,第一個完成魔法的學生將手中的小火球丟向了場中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這個威力不大的小火球馬上就成功地放倒了一個躲閃不及的倒楣蛋。隨之而來的風刃、水彈、魔石等,更是不遺餘力地將絕大多數的考生淘汰出局。受傷的考生馬上被魔法學部的老師帶離,接受治療去了。
依仗著靈巧身法躲避這些初級一段魔法的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是少數在第一波攻擊以後依然毫髮無傷的考生之一。當然,也有人採用了和他們完全不同的方法,比如那個明顯有獸人血統的傢伙。這傢伙顯然是個天生的戰士,居然已經能夠使用些微的鬥氣,憑藉著這些微的鬥氣,他把所有攻向他的魔法都一一用拳頭硬接了下來。雖然模樣有些狼狽,但是看得出他沒有受任何傷。
站在兩邊橋上的魔法學部的學生似乎交流了一下意見,第二波的魔法攻擊緊隨而至。不過這一次的攻擊和第一次的完全不同,不再是無目的地滿場亂射,幾乎大部分的攻擊都集中在兩個焦點——如影隨形的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以及那個強悍的有獸人血統的傢伙。
面對密集的魔法攻擊,雖然依然躲得開,但是多少會受一些傷。這可不是迦那亞所樂見的。放水歸放水,但是她絕對不想受傷!
迦那亞快速地變換了一串手印,數道風刃放了出去。她所放出的風刃每一發都準確無誤地擊中了迎面而來的一個小火球或水彈,成功地將這些魔法抵消掉了。這使得她的身前在一瞬間出現了一小塊完全沒有任何威脅的安全區。依仗輕靈的身法,她迅速脫離了魔法攻擊的密集區。
見迦那亞脫離了險境,亞西米勒也放下心來。這些魔法攻擊雖然密集,但卻難不倒他。他的速度瞬間提升了許多——剛才他不過是為了配合迦那亞的速度而已,現在才是他的正常發揮。他從容不迫地閃過每一次攻擊,根本將密集的初級魔法攻擊視為無物。
那個有獸人血統的傢伙就沒這麼好運了。密集的攻擊迅速將他那些微的鬥氣消耗殆盡,依仗天生的皮糙肉厚,他雖然傷得不重,但還是被帶出場療傷去了。另外兩個撐過了第一波攻擊的傢伙,也在第二波的洗禮中被送出了場。這使得場上只剩下了迦那亞和亞西米勒。
“今年的考生素質不錯!”在兩座橋的連接處的一個平臺上,一個穿著法師袍、留著長長白鬍子的老人樂呵呵地說道。
“是啊!那個女孩子的魔法控制力真的很好,在風刃散射的時候居然能夠精確地控制每一個風刃的軌跡,她的精神力一定很強,是天生的魔法師的料子。她怎麼跑到武技學部的考場來了?”回答老人的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法師,他的最後一句話中帶著惋惜的味道。
“她應該是魔武技學部的考生吧?”站在老人身邊的另一個中年人說話了,“不過我更在意那個男孩子。從他的身法和反應來看,他的實力應該不止如此。我懷疑他已經可以使用鬥氣了。”
“什麼?!”老人和中年法師異口同聲地說道。使用鬥氣?他才多大啊?!
“呵呵,我只是猜的,劍士的直覺而已。”中年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老人摸著鬍子笑道:“這兩個都是魔武技學部的考生,除了今天的武技以外,明天他們還要考魔法,你們兩個還要不要來看?”
“當然要!”這回換兩個中年人異口同聲了。
就在這三個人說話的時候,魔法學部學生的第三波魔法攻擊已經準備好了,這次全部的魔法攻擊都集中向場上最後的兩個人。
凝集風元素,迦那亞打算再如法炮製一次。但是這一次她感覺到了不一樣的魔法波動。這絕不是初級魔法所能夠造成的波動,是中級二段魔法!
迦那亞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危險性。糟糕!亞西米勒現在沒辦法使用鬥氣,對付中級二段魔法恐怕很難。
更糟糕的是從初步成形的魔法狀態來看,這是一個中級二段的風水複合魔法!這個魔法不是一個學生能夠發動的,最少四個學生。他們瘋了是不是?!從魔力的波動來看,他們還不能夠完整地控制這個魔法。真要命!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怎麼連無法完全控制的魔法都使出來了?在考試中使出這種強度的範圍攻擊魔法,是會出人命的!
不過已經沒時間讓她想那麼多了,四個學生同時用的話,魔法的影響範圍差不多就是全場。她自保是沒問題,畢竟她有風系魔導師的實力。但是亞西米勒就要糟糕了,這時夾帶著冰雪的暴風已經開始在場上肆虐了。
“這些學生在於什麼?”老人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一個輔助系的魔封法球迅速準備完成,對著亞西米勒所在的地方施放過去,同時中年法師準備完成的魔封法球也向著迦那亞所在的地方施放了過去。
不管了!
迦那亞手上的“瞬移之戒”一閃出現在亞西米勒的身邊,她抓住亞西米勒兩個人一起消失在場上,然後再出現在場外的不遠處。她手上的“瞬移之戒”也因為同時移動了兩個人,超出了承受極限而粉碎了。
在他們消失以後,兩個遲了一步的魔封法球因為失去了目標也消散在了空中。
“短距離瞬移?!”中年法師驚駭地說道,“不可能的!怎麼會是短距離瞬移?!”短距離瞬移是魔法師的保命招數,這個空間系魔法發動極快,幾乎不需要準備時間。但是相對地對魔法力和控制力的要求也很高,沒有四星法師的實力,想發動這個魔法簡直是癡人說夢。
“應該是法器。”顯然老人看得比那個中年法師要清楚得多。
同時移動兩個人,使這次移動並不完美,兩個人出現在場邊的時候跌成了一團,亞西米勒很不幸地被迦那亞壓在下麵成了肉墊。
迦那亞掙扎著起身的時候,注意到了亞西米勒的表情很不自然,然後她看到自己衣服上沾了血。她沒有受傷,那麼……
“你受傷了?”迦那亞緊張地問道。
“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亞西米勒扯出一個笑容,他不想讓迦那亞擔心,而且他的傷的確不重,只是在腹部有一道不深的劃傷。
這時負責急救的老師已經趕過來了。把受傷的亞西米勒交給負責急救的老師處理以後,迦那亞抬頭看著橋上已經亂成一團的魔法學部的學生們,顯然那四個發動魔法的學生承受了不小的反噬,畢竟他們還無法完全控制這個魔法。
迦那亞輕聲吟唱起咒文,她的手中握著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召喚物——即使不召喚水之聖劍波塞因斯,這把匕首也可以增幅水系的魔法,雖然增幅的效果遠不如水之聖劍波塞因斯。
水霧迅速籠罩了那四個學生所在的橋,雖然霧氣馬上就被學生用咒文驅散,但是經過增幅的濃霧,使橋上所有的學生都像淋了雨一樣,全身都濕透了。緊跟在水霧後面的是寒氣,學生們濕漉漉的衣服幾乎馬上就結了霜。雖然他們馬上就各施法術解決了這個問題,但還是有不止一個人開始打噴嚏,經過這一濕一凍,看來有不少人都要感冒了。
“沒想到水霧和寒氣還可以這樣使用啊!”看來這個中年法師一點都不同情那些將要感冒的學生,語氣裏還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對於迦那亞的水霧和寒氣的連用,他倒是很有興趣。
“你們學部的學生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中年劍士也不失時機地調侃起老人來。
面對這兩個不良中年人的嘲弄,老人似乎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了。可以預見,那四個惹起事端的學生,他們未來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亞西米勒的傷的確不重,一個恢復光就好得差不多了,而且監考的老師還帶給了他們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鑒於魔法學部學生的嚴重違規行為,學院方面為此向他們道歉,並且特別准許他們不用再參加第三項考試,第三項考試的成績按滿分處理。
對於第三項考試是否參加,亞西米勒根本就無所謂。但是這卻讓迦那亞的放水計畫在武技考試這一項上徹底失敗。而聽了這個消息的亞瑟和歐尼斯特則是一臉羡慕,不考試就能夠拿滿分,這種事情他們怎麼遇不到?不過轉念一想,剛才亞西米勒和迦那亞所面對的危險,唉,算了吧,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地考試吧,不考試就能夠拿滿分固然好,但是小命更加重要。
既然不用考試了,兩個人也就沒有了繼續待在學院裏的念頭,於是離開學院,回到在一條街外等候的馬車上。看樣子亞瑟他們還要等上好一會兒才能夠回來。
有些無聊的迦那亞打了個哈欠,折騰了大半天她都有點困了。挪了挪位置,她靠在亞西米勒的耳邊懶洋洋地說道:“肩膀借我靠一下。”然後也不管亞西米勒是否同意,她便靠在亞西米勒的肩上打起瞌睡來。看來她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身為女孩子應有的自覺和矜持。
被當作人型枕頭的亞西米勒自然也不能把她推開,不過啊……呵呵,迦那亞這樣靠著他,他的感覺真是蠻好的。
看著迦那亞甜美的睡容,沒過多久亞西米勒就在和瞌睡蟲的戰鬥中敗下陣來,與迦那亞一起結伴會周公去了。
※※※※※※※※
水之月旋律7日,也是芳草地魔武學院魔法學部考試的日子。不過今天的天氣顯然不是適合出門的好天氣,一場大雨從昨天半夜就開始下,到了今天一早,雨雖然漸漸停了,但是天絲毫也沒有放晴的跡象,依然是陰沉沉的,看上去雨好像隨時都會再下起來。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再一次來到了芳草地魔武學院的校門口。今天等在校門口的考生明顯比昨天考武技的考生要少得多,不知道是受天氣的影響,還是因為修煉魔法的緣故,總之場面比昨天安靜多了。就算是因為少年心性未定,出現亢奮情緒的也不多。大多數考生只是找樹陰、屋簷下等處,或靜然以待,或三五成群地小聲交談,比起那些武技考生來更顯得氣定神閑。畢竟,魔法的修煉也是對精神意志的修煉,如何隨時保持冷靜的心態可是魔法師的必修課。
如同武技考試一樣,第一關就是淘汰考試。魔法學部的淘汰考試比武技學部要簡單些。按考號排好隊,校門口放了兩大塊雕刻著魔法陣的花崗岩石板,十個人一組往魔法陣裏一站,受魔法陣的影響,只要精神力達到了一定的程度,根據個人精神力的強度,身上會出現強弱不等的光暈,光暈越明亮,就代表精神力越強。至於那些身上無法出現光暈或者光暈太弱的自然被淘汰。
進入魔法陣以前的迦那亞,已經將自己的精神力強度壓制在可以被人類接受的水準,所以她身上的光暈只是比其他的考生強上那麼一丁點兒。亞西米勒則沒有對自己的精神、力進行任何的掩飾,所以當他在魔法陣中站定以後,目眩的光暈迅速籠罩了他的全身。
“好強的精神力啊!”中年法師驚歎地說道。看來昨天的旁觀三人組今天依然在旁觀。
“比你如何?”劍士無所謂地調侃道。反正對於魔法這玩意兒,他瞭解得不多,自然也不清楚法師吃驚的原因。
但是這句話像是踩到了中年法師的痛處,換來了法師的一個白眼。說到精神力的強度,這可是中年法師最大的弱點。他的精神力強度只能說是一般,而且不知為什麼,各種修煉精神力的方法對他而言都是事倍功半。身為魔導師的他,如果單從精神力方面看的話,大概也就介於四星到五星的實力之間。不過他天生就對地元素特別敏感,地元素好像也很願意和他親近,這使得他在使用地系魔法的時候所消耗的魔力和精神力比一般的法師要小得多。
“呵呵,真的要比較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那個男孩子現在所顯示出的精神力強度最少等同于一名三星的魔法師——這是這種程度的魔法陣所能夠顯示的極限。只是不知道他的魔力水準如何,不過從昨天的情況來看,他似乎不會魔法。”老人摸著鬍子,怎麼也想不明白有如此之強的精神力的他為什麼會選擇修煉武技而不是魔法,以他的精神力強度而言,如果修煉魔法的話,想要在三十歲以前成為魔導師也不是沒有可能。
“三星魔法師?!沒那麼誇張吧?”劍士有些不太相信,“我說……”
可惜,他沒機會接著說下去了。中年法師注視著測試魔法陣,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開口打斷了劍士的話。
“那個女孩子不太對勁!”她身上的光暈怎麼那麼暗?!從昨天她操縱風刃的水準和後來她連施兩個水系基礎級法術的速度來看,她的精神力應該絕對不止這樣!
“的確不對勁!”這一提醒,老人也注意到了,“她的精神力應該絕不止這個程度。”昨天她跨系施展法術時,兩個系的法術施展得都很熟練,完全看不出來她更擅長哪一系。這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同時修煉兩系的魔法。要做到這一點,除了要求她本身必須是雙屬性以外,還要有強大的精神力支援才可以。
呵呵,如果他知道迦那亞從小修煉的根本就不是風系和水系魔法,而是和元素魔法完全不著邊的亡靈魔法的時候,他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難道說她是在壓制自己的力量嗎?”劍士試探地問道,畢竟他對魔法沒什麼研究。不過在入學考試這種每個人都在努力發揮自己最大力量的時候,應該不會有人故意示弱吧?
“不可能!”中年法師想都沒想就推翻了劍士的假設,“她要是能夠壓制自己的精神力,那麼她的精神力最少要有賢者等級的強度才可以。”隱藏或壓制魔力不是很難,好幾個法術都可以做得到。但是隱藏或者壓制精神力就完全不同了,除了強制性的封印以外,他只聽說過賢者們好像才有這個能力。這個小女孩怎麼可能有賢者等級的精神力?
他不由得和劍士一起將目光轉向老人,要知道這位老人可是天青大陸碩果僅存的六賢者之一。
“輔助系裏是有一個可以暫時壓制精神力同時也隱藏魔力的法術,這個法術是數百年前的被稱為隱賢者的莫達西·耐文為了隱瞞身份游走四方而創造的。但是……”老人苦笑了一下,“這個法術對精神力的要求太高,我還無法使用。不光是我,我還沒有聽說過除了隱賢者莫達西·耐文以外,還有哪個魔法師成功地施展過這個法術。至於其他一些暫時壓制精神力的法術,不是準備的時間過長,就是用過以後會有後遺症,很少會有人使用。”因為很少會有需要隱藏精神力的時候,如果想隱瞞自己的實力,隱瞞魔力就可以了。
“別急嘛!以她的實力不可能考不上的,等她入學以後我們可以慢慢研究的。”老人打著如意算盤,卻不知道迦那亞根本就沒有上學的打算。
“這倒也是。”中年法師點了點頭。沒錯,等她入學以後有的是時間,畢竟魔武技學部要完成七年的學業。
撇開這三個無聊的旁觀者不談,考號排得很靠前的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順利地通過了淘汰考試。和武技學部的淘汰考試不一樣,魔法學部的淘汰考試並沒有要求通過的考生集中,而是通過一批就放行一批。所以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進入學院魔法學部的時候,魔法學部的考場內並沒有幾個人。
風元素的異常波動!
“小心!”迦那亞一邊警告亞西米勒,一邊飛身閃向一旁。
亞西米勒在迦那亞示警以前就已經察覺到了危險,他躲閃的速度絕對比迦那亞要快得多,而且他在躲閃的時候已經開始搜尋敵人的所在。
就在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分別躲閃向兩邊的一秒後,三道風刃先後擊中他們剛才所站的地方。
亞西米勒已然鎖定了攻擊他們的敵人——一個穿著翠綠色法師袍的十一二歲少女,她的手中拿著一隻華麗的短法杖,看樣子也是考生。
“好厲害!”少女讚歎地說道,“真是好身手!不愧是魔武技學部的考生!”
面對少女的讚歎,亞西米勒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保持著絕對的理智與冷靜,不帶絲毫感情地冷冷盯著少女的一舉一動。
迦那亞也保持著戒備的狀態,但是她在這少女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敵意,反而隱約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下意識地想要放出神念探察一番,但是一陣撕裂般的頭痛讓她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念頭。真是糟糕!看來她恢復的速度比她所想像的要慢得多。
“兩位不要那麼緊張,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少女放下手中的短法杖,嬉笑著說道,“我叫蘇朵拉·綺麗·繆·巴雷特,兩位叫我蘇朵拉就可以了,我想跟兩位做個朋友。”
朋友?有這樣先是幾道風刃砍過來,然後再說要做朋友的嗎?呃……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好像也是先和亞瑟他們打了一架才成為朋友的。難道朋友是要這樣結交的嗎?怎麼那幾個老傢伙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相對于亞西米勒單純的疑惑,迦那亞有更多的事要擔心。這個叫蘇朵拉的少女應該是貴族沒錯,從她那一長串的姓氏就可以知道。繆·巴雷特!這個少女是巴雷特家族,修法公國的第一大家族的人,而且是巴雷特家的直系。因為巴雷特家的直系才能夠冠上“繆”這個封號。牽扯上貴族,尤其是修法公國的第一大家族,一旦處理得不好,麻煩就大了。
迦那亞綻放出她那完美無瑕、溫和從容但是又隱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笑容。
“巴雷特小姐真是太客氣了,我們不過是一介平民而已,怎麼高攀得上貴為修法公國的第一大家族的巴雷特家的小姐。”迦那亞語氣委婉,但是堅決地回絕了蘇朵拉的要求。不管這個貴族小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她一點兒都不想和修法公國的第一大家族的人扯上關係。
蘇朵拉就好像沒有聽到迦那亞的拒絕一樣,笑嘻嘻地湊了過來,“不要說得這麼無情嘛!這位小妹妹的氣質這麼好,怎麼可以這麼妄自菲薄呢?我可是很真心地要交你們這兩個朋友呢。”
小妹妹?被晾在一邊的亞西米勒左看右看也不覺得這個詞適合用在迦那亞的身上。的確,只有十歲的迦那亞比那個叫做蘇朵拉的女孩子要矮一點。事實上迦那亞的身材看起來比一般的十歲孩子還要來得嬌小一些,很容易被看成是一個可愛的洋娃娃。但是這也僅僅局限於第一眼的印象,除非迦那亞故意扮可愛,否則無論是她的氣質還是眼神,都使得她的樣子看起來遠大於她的實際年齡。
反倒是蘇朵拉,一副標準的刁蠻任性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比迦那亞還要幼稚。
看出迦那亞不想和蘇朵拉再糾纏下去,再加上他也不願意迦那亞的身邊除了他以外再多黏一個人,所以亞西米勒也不管什麼貴族,什麼修法公國的第一大家族,拉起迦那亞的手,很不給蘇朵拉面子地轉身就走。
“喂!你們……”居然敢不給我面子!走著瞧好了,不整倒你,本小姐就不叫蘇朵拉。
亞西米勒當然不會知道他已經得罪這位刁蠻的大小姐,進而導致了在七年的學院生活裏,這位大小姐總是時不時地以各種藉口找他的麻煩。
※※※※※※※※
甩掉了那個他怎麼看都覺得礙眼的糾纏迦那亞的刁蠻大小姐以後,亞西米勒牽著迦那亞的手來到魔法學部的考場。
在考場外負責接待的是兩名魔法學部五年級的學生,當他們看到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手牽著手走過來的時候,臉色變得很奇怪。這也難怪,他們的幾個同學可是經過那場水霧加寒氣的洗禮過後,現在還高燒不退地躺在床上呢。
當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來到考場門口的時候,一名學生檢查了他們的號碼牌,說著千篇一律的接待辭:“如果你已經訂立了神祗契約請進入右側的考場,如果你還沒有訂立神祗契約請進入左側的考場。”
“左邊?”亞西米勒向迦那亞詢問道。他記得迦那亞說過她沒有神祗契約的。至於他自己,那些老傢伙再三吩咐他不能和任何主神訂立契約。這也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的地方,沒有神祗契約他就幾乎無法施展任何法術,那些老傢伙為什麼還要讓他報考魔武技學部?不能使用魔法的魔劍士?!這是開的哪國玩笑啊!
迦那亞點了點頭,兩個人攜手走向左邊的考場。
“她沒有神祗契約?!這怎麼可能?”旁觀三人組依然緊跟著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此時發出驚呼的是那位中年法師。
他有驚呼的理由,他可是親眼看到迦那亞能夠熟練地施展風系和水系的法術——儘管只是風系初級和水系基礎級而已。他實在無法想像迦那亞居然沒有神祗契約。那她之前是如何施展法術的?不借用神力單憑自己的魔力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太恐怖了!身為魔導師的自己不借助神力的話也只能夠施展出地系的中級法術和其他四系的基礎級法術而已。
“跟去看看就知道了!”老人也是同樣一臉凝重。不借助神祗契約就能夠施展法術的考生……從昨天她施展完法術以後的情況來看,施展那幾個法術對她而言並不是很大的負擔,她甚至沒有魔力大量消耗的表現。但是在沒有神力輔助的情況下,施展一個初級法術所消耗的魔力絕對不會比施展一個高級法術要少!
於是旁觀三人組緊跟著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進入了考場,他們沒有注意到一個穿著翠綠色法師袍的少女也緊緊地盯著他們。
緊盯著旁觀三人組的蘇朵拉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些傢伙要幹什麼呢?不過最好不要妨礙到我,否則的話……”一抹殘忍的冷笑浮現在她的唇邊。此時的她看上去可與先前那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完全不同。
進入考場,亞西米勒注意到這裏空空蕩蕩的,除了他們和負責考試的兩個老師以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考生。這是怎麼回事?
“來這裏參加考試的考生很少有尚未訂立神祗契約的,其他人應該都到另一個考場去了。”迦那亞繼續給亞西米勒補習常識。
亞西米勒點了點頭,走到負責考試的老師面前。在負責考試的老師的面前,一個精美的台座上放著一隻水晶球。
看了看亞西米勒,負責考試的老師指著水晶球說道:“把手放在水晶球上集中精神,水晶球會測出你的屬性。然後會有老師為你進行一次引導魔力模擬法術施放,然後將根據引導魔力類比法術施放的結果為你評分。”
就在亞西米勒將要把手放在水晶球上的時候,旁觀三人組走了進來。
“院長好!”負責考試的老師馬上起身,向旁觀三人組中的老人問好。
“忙你們的吧,我只是過來隨便看看。”老人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繼續工作,不用理他。
這個老人就是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院長嗎?亞西米勒有些好奇地打量著老人,畢竟他的懷裏還揣著一封他的老師寫給院長的信呢。亞西米勒摸了摸一直貼身收藏著的信,要不要現在就交給他?算了,還是考完試再說好了,反正他還要在這裏上七年的學呢。
亞西米勒將手放在水晶球上,然後摒除雜念集中精神。水晶球瞬間浮現出六種完全不同的光彩,代表光的金色、代表暗的黑色、代表水的藍色、代表地的棕色、代表火的紅色、代表風的綠色六種顏色均勻地分佈著,然後異變忽生,一股新出現的黑色從六種顏色的交匯處浮現了出來,大有將其他顏色吞噬的架勢。
不用猜亞西米勒也知道,最後的那股黑色八成又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搞的鬼。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去和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溝通,好讓它不要繼續搗亂。溝通還算成功,雖然代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黑色沒有消失,但是卻不再擴散,老老實實待在六種顏色的中間。
“六種屬性!”負責考試的老師驚訝得合不攏嘴。雙屬性的人已經很少見了,這個孩子居然同時顯現出六種屬性!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六種屬性!對於這個結果,旁觀三人組也同樣感到不可思議。雖然說人類體內的六元素是完全平衡的,但是總會有一種或兩種元素多少占一些優勢,略佔優勢的元素就是這個人的屬性,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單一屬性,雙屬性的人極少,即使是雙屬性,也不會出現相克的屬性,即光與暗、風與地、水與火不能並存。但是亞西米勒的測試居然顯示出六種屬性,那就是說他體內的六元素絕對平衡。這怎麼可能?!
不過令兩名法師最為不解的是最後出現的那股黑色。那最後出現的黑色,明顯不是這個男孩子的自身屬性,那到底是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兩個法師都是一頭霧水。
看著亞西米勒的測試水晶球中最後浮現起的黑色,迦那亞察覺到了亞西米勒心中的無奈。真是把任性的劍啊!迦那亞覺得有些好笑。她倒是不但心水之聖劍波塞因斯也在她的測試中插一腳,畢竟她能夠完全控制水之聖劍波塞因斯,而且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召喚物也不是收藏在她體內的,所以她完全不擔心。
跟在旁觀三人組身後的蘇朵拉也看到了亞西米勒的測試結果。“他的身體裏有什麼黑暗屬性的法器或者魔道具嗎?為什麼我剛才遇到他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呢?”她自言自語的聲音非常小,除了她自己誰也沒有聽到。
迦那亞走到水晶球前,看到負責考試的老師還呈現出一種呆呆的神態,忍不住出聲詢問:“該我了嗎?”
“嗯,哦。該你了,該你了。”看樣子他似乎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迦那亞將手放在水晶球上,過了好一會兒,水晶球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壞了嗎?”負責考試的老師看著毫無變化的水晶球。大概是壞了吧,否則不可能沒有變化的。因為無屬性的生物是不存在的。
對於水晶球測不出自己的屬性,迦那亞心中也是一驚,她的體內現在是風元素佔優勢,在測試中她應該呈現風屬性才對,怎麼會沒有屬性呢?
轉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她的體內雖然是風元素佔優勢,但是存在於她體內的並不是她與生俱來的風元素。她與生俱來的風元素在她體驗元素之心的時候就已經被最純粹的風元素所替代了。而最純粹的元素除了元素主神的體內以外,是不存在於任何其他生命的體內的。最純粹的元素只存在于元素的本源之中,所以測試水晶球測不到她體內的風元素也很正常,至於她體內的其他元素倒是可以測到的那種元素,不過現在她的體內是以風元素為主導,所以這些元素自然不會在測試中顯現出來,結果就造成了現在的結果——測試水晶球沒有任何反應。
“我試一下不就知道了。”蘇朵拉蹦到了水晶球前,不等負責考試的老師回答,就自顧自地把手放在了水晶球上。水晶球馬上浮現出代表風的綠色以及環繞在綠色外圈的代表暗的黑色。
“風暗雙屬性!”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先是一個六屬性的,現在又是一個風暗雙屬性的,剛才還有一個測不出屬性的。
老人沉吟了一下,掏出了另外一個水晶球。這個水晶球比放在台座上的要小很多。
“你用這個測一下。”
這個水晶球是生命女神神殿的人送給他的,是神殿用來挑選治療師的特製測試水晶球,除了基礎的元素力以外,還可以測試出生命之力。沒有屬性的生命是不存在的,也許這個女孩和生命之力比較親和。
又是測試水晶球嗎?雖然迦那亞很肯定這次依然什麼也測不出來,但是她決定一會兒催動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力量,讓水晶球裏呈現出水系屬性。沒有屬性的生命是不可能存在的,她可不想被人當成實驗用的白老鼠。
迦那亞將手放在水晶球上,還沒等她催動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力量,水晶球就起了變化。
灰色的霧氣一絲一縷地浮現,迅速充滿了整個水晶球。
不好!這是生命神殿的測試水晶球!
一看到灰色的霧氣浮現,迦那亞心中就暗叫不好。她馬上將手從水晶球上拿開。但是測試的結果還是被旁觀三人組看得清清楚楚,不光是他們,連站得很近的亞西米勒和蘇朵拉也看到了。
她真是疏忽了。她從小就在一個風、地、水、火、光、暗六大元素之力,連同生命之力都被死亡之力所壓制,讓死亡之力形成唯我獨尊的優勢的永久性結界的環境中成長的,在這種生命之力被壓制的環境中,她正在成長的身體在得不到足夠生命之力的情況下,自然而然地會吸收死亡之力——要是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早就死了,但是她的精神力夠強,強得可以不知不覺間控制、同化死亡之力,所以她活下來了。死亡之力又是不歸屬元素的力量,不會被風元素之心影響,所以在可以測試出生命之力和死亡之力的生命神殿的測試水晶球上,她體內那比正常生命要高許多倍的死亡之力就顯現了出來。
看到旁觀三人組的臉色一變,迦那亞就知道這下子麻煩大了。任何正常的生命都不會在測試中顯示出死亡之力的,即使是瀕臨死亡的生命也僅僅是在自身的屬性中呈現出一絲灰色的陰影。像這樣讓灰色霧氣充滿整個水晶球的,除了死亡之神所創造的冥靈族以外,就只有一種人能夠辦到——死靈法師,只有死靈法師才可以!
迦那亞注意到劍士和中年法師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現在情況變成了她被三個人不著痕跡地包圍在了中間。
亞西米勒也注意到了情況的變化,他從擋住他的中年法師的身邊一閃而過,站到了迦那亞的身後,形成了和她共同禦敵的姿態。
氣氛變得很凝重。
這時老人打破了凝重的僵局:“這裏不適合談話,我們換個地方好嗎?”他的語氣平淡,但是卻透露出堅決。
迦那亞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她不想現在就在這裏大打出手的話,唯一的選擇就是乖乖聽他的。顯然她沒得選擇,這個老人是賢者,這點她看得出來。面對這位頂級的魔法師她自認為沒有勝算——她現在的實力不過是風系魔導師而已。更不用說這位老人的身邊還有一位魔導師和一位接近劍師級別的大劍士了。即使加上兩把聖劍,她和亞西米勒也是毫無勝算的。
“好吧,請帶路。”迦那亞平靜地說道。雖然沒有勝算,但是要逃跑的話她還是十分自信的。
“亞西米勒,你在這裏等我就好了,不用跟來了。”真的動起手來還是她一個人比較方便,“沒事的,我們……只是要把一些事情說明白。”
“說謊。”亞西米勒清晰地感覺到迦那亞心中的感覺——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感到了些許的緊張。他知道這次的事情絕不簡單,因為在上一次他們面對輝光帝國的追兵的時候,迦那亞的心中也沒有絲毫的緊張。
迦那亞淡淡一笑,他們靠得太近了,彼此無法隱藏心情。
迦那亞把左手搭在右手的前臂上(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召喚物就綁在右手手腕上,只要她的手腕稍稍一動,匕首就會悄無聲息地落入她的手中),搭在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召喚物上。
“以劍之名,我保證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平安歸來。”
見不可能改變迦那亞的主意,亞西米勒也將右手放在胸前,放在心臟的位置,也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召喚物——暗之羽寄生的位置。
“以劍之名,我會一直等你,等你平安歸來。”
※※※※※※※※※
跟著老人,迦那亞來到了一間很大的房間,房間裏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而且一進門,迦那亞感到一種不協調感——是結界!不過迦那亞沒時間停下來分析這個結界了。因為她正被兩名魔法師、一名劍士兩前一後地押解在中間,她想停下來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是死靈法師?”老人沒有任何的客套,一句話直奔主題。
“不是。”迦那亞也回答得乾脆俐落,她的確沒有和死神訂契約。
顯然,三個人都不相信她的回答。
迦那亞看了看他們的表情,歎了口氣,“既然你們心裏已經認定了我是死靈法師,那又何必再問呢?你們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否承認,不是嗎?”
三人沉默了片刻。
“你的實際年齡與你的外表不符。”老人的話一針見血。的確,擁有八世記憶的迦那亞的心靈年齡遠比生理年齡要大上很多。
老人繼續說道:“我記得死靈魔法中好像有一個法術可以更換身體,或者說是搶奪別人的身體。”顯然從老人憤恨的表情來看,他把迦那亞的情況歸入這一類了。他也沒有提出要對迦那亞進行契約測試——就是辛格大叔使過的那個法術——因為如果這個女孩的情況真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那麼在這個女孩子的身體裏的絕對是一個頂級的死靈法師,只要力量夠強,想要瞞過契約測試這種法術也不是不可能的。
迦那亞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淡淡的平靜。
“你說的是死靈魔法中的禁咒——‘死界輪回’。這個法術在眾神之戰以前就被禁止了。不,說禁止也不合適,應該說是在沒有死亡之神路修斯的恩准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能使用。而且這個法術也不是搶奪別人的身體,而是利用新鮮的屍體復活——剛咽氣的那種最好。除此以外,新的身體和靈魂還必須要契合才可以成功。如果是法師的話,重生以後力量幾乎完全不受影響,只需要重新訂立神祗契約就可以了。戰士的話就需要重新鍛煉了。而且這個法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沒有利用任何人的身體,這身體原本就是我的。”
“對亡靈魔法這麼瞭解,你還說你不是死靈法師?”劍士向前跨了一步,站在了兩名法師的身前。
“瞭解亡靈魔法就是死靈法師嗎?那麼,我還可以說我是治療師呢!我相信我對治療術的瞭解也絕對不會比任何一個高階治療師差。”
不過她的話顯然沒人相信。生命之神與死亡之神是死敵,沒有任何人能夠同時精通死靈魔法和治療術。
“你不承認你是死靈法師,對不對?”老人歎了口氣。
“我本來就不是,幹嘛要承認!”迦那亞可是理直氣壯得很。
老人再次歎了口氣,三個人迅速移動了位置。兩個法師移到了門邊,劍士則站在迦那亞的面前。同時老人同中年法師一起快速地吟唱了一段咒文,房間的四壁發出了微弱的磷光。
劍士舉劍向迦那亞行了個禮,對這麼小的孩子動手……這讓他很難下手,不過這個孩子是死靈法師。這一條理由就夠了,死靈法師全部都是滿手血腥、滿身罪孽的傢伙,即使她只是一個孩子。而且,如果老人說的是真的,那麼他眼前的這個死靈法師雖然外表是孩子,但是裏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呢,搞不好還是幾百歲的老太婆呢。
看著劍士嚴肅的臉,迦那亞知道現在絕對不是隱藏實力的時候,也顧不上不念咒文是不是驚世駭俗了。“‘真空領域’!”迦那亞一出手就是風系高級二段防禦反擊魔法。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夾帶飛旋風刃的真空護壁沒有出現。迦那亞心中一驚。
“‘碧藍風界’!”這一次迦那亞清晰地感覺到根本就沒有風元素回應她。
“元素隔絕結界?!”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隔絕一切元素的結界,絕對禁止魔法的結界,也是迦那亞的元素之心唯一的剋星。
“你猜得不錯,但是不光是隔絕元素,還封閉了空間,也隔絕了神力,即使是死靈魔法也無法使用。”老人站在門口—動不動,那個中年法師也一樣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站著,兩個人共同分擔著維持結界所消耗的魔力。
神力?她才不管什麼神力呢,反正她又不是借助八大主神的任何一個的力量來施展法術的,但是元素一旦被隔絕,她的元素之心就毫無用武之地。而且在這種元素被隔絕的環境中,她也沒辦法召喚水之聖劍波塞因斯,更麻煩的是空間封閉,她利用時空系法術逃命的計畫也行不通了。
該死!
面對劍士淩厲的攻勢,迦那亞躲閃得很辛苦;不得已,她只好調動體內的純粹風元素,雖然使用體內的純粹元素施法所消耗的魔力和精神力多得不像話,而且還會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但是她現在可管不了這麼多了。
“‘加速術’”
加持了加速術,迦那亞才勉強跟得上劍士的速度,得以自保。
迦那亞成功地施展出“加速術”,讓老人驚訝不已。這可是同時隔絕元素和神力的結界啊!她到底是怎麼施展出法術的?老人當然不會知道迦那亞是在以她超強的精神力強行凋動自己體內的純粹風元素。更令老人奇怪的是,迦那亞到目前為止一直都在嘗試和使用風系魔法,而不是亡靈魔法。要知道死靈法師的元素魔法可是糟糕至極的,能夠施展出初級的元素系法術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有哪個死靈法師會把時間花在研習元素魔法上。而迦那亞所試圖施展的“真空領域”可是風系的高級二段魔法,難道她真的不是死靈法師?
“速戰速決!”中年法師對著劍士喊道。顯然房間本身已經雕刻了結界咒符,但是要維持這樣的一個結界所要消耗的魔力是驚人的。才兩三分鐘而已,他的魔力就已經消耗掉了一半。
從他那蒼白的臉色,迦那亞也看出來了,這樣的一個結界不可能維持很久。雖然拖時間對她很不利,強行調動體內的風元素所施展出的“加速術”根本維持不了多久,但是……現在就看誰撐得久了。
現在她身上加持的“加速術”就快失效了。見鬼!才四分多鐘而已。一咬牙,迦那亞沒有再次利用體內的元素施法,因為如果再抽取風元素的話,一會兒就算結界消失她也沒法施法了。
隨著“加速術”效果的消退,迦那亞馬上就受了兩處傷。還好,都不是太嚴重,不會致命就是了。不過……還是會影響到她的速度,而且不快點處理的話,她可能會死於失血過多。但是光系魔法又不能用,真是……讓她怎麼治療?
治療?!隔絕元素不代表隔絕生死之力啊!“‘初級治療術’!”手中朦朧的白光一閃,胸前的傷口迅速地止血,並且開始癒合。治療術可以使用的話……
“‘衰弱射線’!”灰色的光線從她的手中飛出。太好了,亡靈魔法也能夠正常使用!
一心認定迦那亞是死靈法師的劍士突然發現迦那亞在躲閃他的攻擊的同時,居然在使用治療術療傷,心中的震驚絕對非同小可。死靈法師能夠使用治療術,就好像冥靈族喜歡曬太陽一樣的荒謬!
就是因為他的震驚,所以隨後而來的“衰弱射線”他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地收下了。
見一擊奏效,迦那亞馬上第二擊“衰弱射線”發射了出去。很遺憾的是,好運不會有兩次,所以這一擊“衰弱射線”落空了。迦那亞知道她再沒機會偷襲了,所以她開始專心防守。
“‘潛能’!”這是生命系少有的幾個輔助法術,可以提高速度和攻擊力。但是提升幅度非常有限,遠不如風系的加速術好用。
“‘初級治療術’!”迦那亞再一次使用治療術,把另一處傷口的出血也止住。
看著迦那亞的表現,兩個法師的表情已經不能夠用震驚來形容了。她居然能夠同時使用風系高級法術、治療術和亡靈魔法?!她到底是什麼人?
“住手!先住手!”
其實不用老人喊,在迦那亞施展出第二個治療術的時候,劍士就已經停下了。因為他實在弄不明白他面對的到底是什麼人。是死靈法師,還是治療師?抑或是一位風系魔法師?諸神啊!誰來給他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劍士徹底迷惑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不光是劍士,迦那亞的表現讓兩個法師也迷惑了。隨著兩個法師的分神,房間四壁那微弱的磷光消失了。
“我是迦那亞,迦那亞·呂娜萊斯。”迦那亞打定主意,只要再看到他們有一丁點兒發動結界的預兆,她就馬上用短距離瞬移逃走。
“你是風系魔法師、治療師還是死靈法師?”劍士抓抓頭髮,滿臉都是問號。這是他目前最想搞清楚的問題,這孩子要不是死靈法師的話,他大概會為他剛才的行為愧疚一輩子。而且他有預感,他大概是愧疚定了。
她到底算什麼?好像都算不上吧?迦那亞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好像都算不上。我不是公會承認的魔法師,也不是在神殿註冊的治療師,當然更不是死靈法師。非要算的話,我大概就算得上是魔法學徒吧。”
“你的老師是哪位?”到底是哪個人教出了這種學生?居然能夠同時使用風系、水系、生命系和死靈系的魔法!
“我老師兩個月前就過世了。”她才不會說出她的老師是死靈法師佐爾拉呢,如果她這麼說的話,保證會再打起來。
“那你又是和哪位主神訂的契約?”老人繼續問道。
“我沒有神祗契約。”
“不可能!你剛才不是試圖施展風系的高級法術嗎?”而且……老人這才想起,剛才所有的法術她都沒有念咒文!
“那個……”這可不好解釋了,她總不能說她是用元素之心來施法吧?迦那亞突然想起因為自己那雙銀紫色的眼睛,曾經被誤認為是繼承有神之血脈的輝光帝國的公主,既然這樣……她有主意了。
“你們沒有看到我的眼睛是和神祗一樣的銀紫色嗎?我的身體裏有神的血——風之神米拉利的血,在眾神之戰的時候我的老師的老師的老師——總之就是很久以前的祖師啦——是一位出色的魔法師,在風之神與黑暗之神戰鬥受傷離開戰場以後,他剛好在風之神的附近,他用魔法收集了三滴風之神的血。這三滴血裏有兩滴傳到了我的老師手裏——別問我那一滴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滿月就和我老師在一起了,一次他做魔法實驗的時候失誤地把我傳送進了風之源,雖然他及時把我弄了出來,但是我還是被風之源中的最純粹的風元素侵蝕了身體。為了救我,老師就把那兩滴神之血融入了我的體內。我沒死,但是眼睛變成了銀紫色,而且再也不能和任何主神締結契約。不過我也得到了強大的魔力和自由操控風的力量作補償。”
“那你的屬性?”不是他不相信她的話,只是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如果是真的的話,她應該是風屬性,而不是顯示出死亡之力。
“我體內的風元素是只存在於風之源中的最純粹的風元素,屬性測試水晶球是測不出來的。至於死亡之力,嚴格地說我在被最純粹的風元素侵蝕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的生命之火很早以前就已經熄滅,是神之血將我的生命之火再一次點燃,我是依靠神之血而活著。我不是依靠正常的手段復活的,身體裏有死亡之力一點兒都不奇怪,”
見三個人還是將信將疑,迦那亞就又說道:“其實最好的證明就是我可以不用咒文就能發動風系的各級魔法,當然,不包括禁咒。”
不用咒文就能夠發動風系的各級魔法?!中年法師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他聽到了讓他絕對無法相信的事情。
到底還是老人鎮靜一些,“那麼亡靈系的法術和生命系的法術又是怎麼回事?”就算她因為風神之血而能夠自由使用風系的法術,但是亡靈系的法術和生命系的法術可是絕對的對立關係啊!
迦那亞當然知道老人問的是什麼意思,“我沒有神祗契約,”她再一次陳述這個事實,“所以我也不受限於任何一位神祗。要知道在眾神之戰以前,同時兼修生命系與亡靈系的法師是存在的,只是修煉起來非常困難又事倍功半,而且兩者都無法精通,所以人數極少而已。生命系與亡靈系的不能並存,是在眾神之戰以後才出現的情況。因為我施展法術的時候是完全不借助於主神的力量的,我完全是以我自己的魔力來施法。所以我可以施展所有系的法術,不過除了風系以外,其他的都只能施展到初級而已。”
完全不借助主神的力量,就可以施展出各系的初級魔法!
諸神啊!她才多大?居然能夠有如此之深的魔力修為!
“你……”老人突然發現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眼前這個小女孩不是死靈法師,但是……
但是有關風神之血的事情他還是無法完全相信。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可以離開了嗎?”這個銘刻著元素隔絕結界的房間,她可是一分鐘也不想多待。不管怎麼說,先離開這裏再說,就算出去以後他們再次翻臉,她也能夠有自保之力。
雖然是她創造的人類,雖然她已經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做人經驗,但是她還是無法瞭解人類。人類實在是一種很難理解的生物。事實上在轉生到人間以後,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懷疑過,她當初的選擇是不是錯了。轉生成為人類,親身到這個世界中體驗、觀察這個世界,真的能夠改變亞西米勒的想法嗎?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迦那亞再一次迷失在自己的情緒裏,她甚至沒有聽清老人的回答。直到在朦朧間感覺到有人向她走近,她的心神才回到現實世界中。真是的,她居然在這種時候走神,要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可不是那麼安全!
“怎麼?”迦那亞有些迷茫地看著走向她的劍士。但是那迷茫只是一瞬間的事,她馬上就恢復了心如止水的平靜。
“那個……你的傷?”劍士愧疚不安地站在迦那亞的面前。
迦那亞展現出了令人安心的溫和微笑,“沒關係,已經沒事了。”雖然她沒有聽到老人說了什麼,但是從劍士的態度,她還是看得出再次動手的可能性不大了。既然敵意已經消除了,迦那亞現在只想快點兒將這整件事情結束掉。兩個初級治療術下去,她的外傷已經基本上止血癒合了,至於強行調動體內風元素的後遺症,恐怕要過幾天才會逐漸顯現出來,這種傷害要隨著時間的推移才能夠慢慢地體現出來,而且恢復得也很慢,以後的幾個月,甚至幾年內她大概都會很難過的。
想到這裏,迦那亞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看來她這次出來還真是多災多難,先是傳送魔法出了差錯,她被從天青大陸的最西邊的蘇蘇亞山脈傳送到了大陸東部的——而且已經差不多是最東邊的哈奇森林。這還只是災難的開始,緊跟著她因為銀紫色的眼睛而被誤認為是輝光帝國的公主,進行了一場在她看來根本完全沒必要的決鬥,結果讓她到現在都無法正常使用神念。現在可好,又因為她身體裏的死亡之力被人當成了死靈法師——這個倒不是太冤枉她,畢竟她從小接受的就是死靈法師的教育。雖然現在她暫時消除了這些人對她的敵意,但是她付的代價也太大了些——至少幾個月內她都沒法正常使用風系魔法,而且強行抽取元素對身體造成的傷害很可能是永久性的。
這還真是一趟多災多難的旅程呢,也許她應該乖乖地待在黑色的高塔里,而不是出來亂跑!迦那亞甚至開始考慮她是不是該回塔里去。
“要不要去醫務室治療一下?你的傷看起來挺麻煩的。”中年法師的話打斷了迦那亞的思慮。的確,迦那亞所受的這兩處傷口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出血很多,真的挺麻煩。一條從左肩延伸到右側肋下,劃過了她的整個前胸,另一條則是在左側小腿上。
他這麼一說,迦那亞才注意到她胸前的衣服被劃了一個大口子,因為用初級治療術處理過,傷口處只留下了一條深紅色的痕跡。但是治療術治不了衣服,雖然她只有十歲,但是迦那亞還是馬上用雙手掩住胸前,有些慌亂地說道:“嗯……醫務室就不必了,能不能給我一件,斗篷什麼的?”她現在這個樣子真是羞死人了。
身為始作俑者的劍士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裏,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都幹了些什麼呀?擁有大劍士,接近劍師實力的他居然欺負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還是一個小女孩!這話要是傳出去的話,他可真是沒臉見人了!對死靈法師的那種仇恨—旦消失,欺負小孩子的羞愧感就馬上冒出頭來。
實際上兩個法師也是蠻尷尬的,尤其是那個老人,畢竟是他下了錯誤的判斷,才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一個賢者,—個魔導師,再加上—個大劍士,三個人合起夥來欺負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這像什麼話?傳出去的話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老人解下自己滾著金邊的白色斗篷遞給了迦那亞.迦那亞接過斗篷趕快遮住了她那被劃了—個大口子的連衣裙——這條裙子可是她來到新諾城以後新買的。不過這個斗篷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長了點,斗篷尾部都拖在了地上,衣服上的未幹血跡也沾染到了斗篷上。
“我可以走了嗎?”雖然這麼問,但是迦那亞已經向著門口移動了。
“今天的事情……”中年法師不好意思地開口。
“呵呵,我會忘掉的。希望各位也忘掉我有神之血脈的事情。”交易嗎?大概算是吧!
“你現在的情況恐怕無法繼續考試了。”雖然傷口表面已經癒合了,但是被鬥氣所傷的傷口不是那麼容易就好的。而且從她慘白的臉色來看,剛才那—場爭鬥中她的魔力損耗也絕對不小——他當然不會想到迦那亞那慘白的臉色,除了因為魔力大量消耗以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強行調動體內風元素的結果。“不過你已經證明了你的水準足以通過考試,所以……”
“不需要。”迦那亞打斷了老人的話。她知道老人要說什麼,無非是破格錄取一類的事情,問題是她根本沒有上學的打算。“我不過是陪朋友來考試而已,對於不能和任何主神訂契約的我而言,學院所學的東西對我用處不大。這次的考試……我放棄!”
迦那亞獨自一個人重新回到魔法學部的考場。亞西米勒看到迦那亞走來,遠遠地就迎了上去。
“你受傷了?”亞西米勒注意到迦那亞走來的時候稍微有一些跛,而且她披著一件明顯不屬於她的白色斗篷,斗篷上還沾染著一些血跡。
“已經沒事了,一點小傷而已。”傷口她已經處理過了,至少從外表看已經癒合了。但是被鬥氣所傷的傷口想要真正癒合,還要花上好一段時間,現在受傷的地方痛得很。腿上的傷還好,只是在走路的時候會有些跛而已,在不走路的時候沒什麼問題。胸前的傷就有些麻煩了,疼痛伴隨著她的每一次呼吸。
亞西米勒皺了一下眉頭,他知道迦那亞所受的傷遠不像她所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別擔心我,我能夠照顧好自己的。你的考試怎麼樣了?”感受到亞西米勒的擔心,迦那亞輕聲說道。
“我在等你回來。”言下之意就是他根本就還沒有去考。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蠻好的!迦那亞淡淡一笑,“快去考試吧。這次換我來等你。”
亞西米勒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有一位不速之客插話進來。
“對呀,對呀!你趕快去考試吧,我會照顧她的。”蘇朵拉也不管亞西米勒的反應,自顧自地拉起迦那亞的手,然後像趕蒼蠅一樣地對亞西米勒揮了揮手,“去考你的試吧。我先帶她去換衣服啦!”
她那副表情根本就是“我說了就算”的樣子,也不等迦那亞回答,拉起人就走。
※※※※※※※
“怎麼,我的樣子很奇怪嗎?”看著亞西米勒,迦那亞有些不安地問道。
不久以前她被那個叫蘇朵拉的女孩子硬拉著去換衣服。對於換衣服這個提議她是一點兒都沒意見,畢竟她的衣服也的確需要換了。
本來她以為蘇朵拉為她準備的衣服會是法師袍一類的——因為蘇朵拉自己穿的就是法師袍。但是當她跟著蘇朵拉回到幾乎就在芳草地魔武學院對街的那家高級旅店,等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放在床上給她替換的衣服的時候,迦那亞有些哭笑不得了。
居然是一套華美得不像話的洋裝!裙擺、袖口和領口處是一層又一層的蕾絲花邊,還有精美繁雜的刺繡腰帶和配套的鞋子、首飾、絲帶……看了都讓人覺得頭暈。
在一位侍女的幫助下,她好不容易才穿好了這套衣服——本來她是不想穿的,但是她實在是沒的選擇,她原來的衣服已經被蘇朵拉扔掉了。侍女又幫她把頭髮梳成了現在最流行的髮型,看著自己在鏡中的樣子,迦那亞覺得她被打扮得好像一個洋娃娃。
蘇朵拉好像很滿意她為迦那亞準備的衣服,像一隻小狗一樣圍著迦那亞轉來轉去,讓迦那亞只想施展“隱形術”逃之夭夭。
幾乎如同逃命一般地離開了旅店,迦那亞回到了芳草地魔武學院的校門口——她和亞西米勒約好在這裏等的。蘇朵拉依然好像牛皮糖一樣緊緊地黏在她的身邊。
考完試出來的亞西米勒看到她時居然愣住了!
“真漂亮!”亞西米勒衷心地讚歎道。他一直都知道迦那亞長得很可愛,可是沒想到打扮過後的迦那亞居然這麼漂亮!平時總是隨意束在身後的金色長髮,梳成了一個很典雅的髮型,一身淺紫色的洋裝更襯托出她那與眾不同的神秘高雅的氣質,真是美極了!而且這身衣服使本來顯得比同齡人成熟的迦那亞添加了一點兒可愛的味道,雖然她看起來依然顯得比同齡人成熟,但是沒有了那種無盡歲月的滄桑感——如果你不盯著她的眼睛看的話。
聽了亞西米勒的讚美,迦那亞總算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她還不太習慣這種打扮,感覺束手束腳的。
“當然漂亮啦!你也不看看是誰幫她打扮的!”蘇朵拉擺出一副揚揚得意的樣子,就好像亞西米勒稱讚的是她一樣。
不過遺憾的是亞西米勒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就當她根本不存在。
“喂!本小姐在和你說話呢!”亞西米勒的漠然讓蘇朵拉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她揮動手中的短法杖向著亞西米勒的頭上敲去。
亞西米勒怎麼可能會被她敲中——如果敲他的是迦那亞,他倒有可能不躲不閃地心甘情願被敲,但是對這個他看了就覺得礙眼的蘇朵拉,他自然是沒那個優待。一抬手,他輕鬆地就捉住了蘇朵拉的法杖,輕輕地向前一帶,一鬆手,正拼命想要抽回法杖的蘇朵拉就被他帶著向前跌去。
跌跌撞撞地向前了兩步,蘇朵拉才重新站穩。幾乎就在站穩的同時,她開始吟唱咒文。
“都住手!”迦那亞知道她要是再不說話,這兩個人非打起來不可。
亞西米勒雖然還是覺得蘇朵拉礙眼,但是既然迦那亞不想看他和蘇朵拉動手,他自然還是乖乖聽話地站回到迦那亞的身邊。
蘇朵拉雖然不像亞西米勒那樣對迦那亞言聽計從,但是她的對手既然不打算打了,她一個人自然也沒法再鬧下去。
“我們回去吧!”亞西米勒拉起迦那亞的手,準備離開。他不想再看這個令他覺得礙眼的傢伙,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永遠不要再見。能夠黏在迦那亞身邊的人有他一個就夠了,其他人最好離迦那亞越遠越好!
迦那亞點了點頭,沒有反對亞西米勒的提議。因為她也不想再站在這裏,這身該死的打扮讓她吸引了旁人眾多的視線。
不過迦那亞可不像亞西米勒那樣無視蘇朵拉的存在,她還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禮貌。“巴雷特小姐,謝謝你的幫助,衣服我會洗乾淨以後還給你的。請容我們先告辭了。”她彬彬有禮地和蘇朵拉道別。對一個貴族,尤其是修法公國的第一大家族的人太過失禮,搞不好會惹來麻煩的。
“喂!等等!”看見亞西米勒拉起迦那亞就走,蘇朵拉幾步上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亞西米勒極為不爽地看著攔住去路的蘇朵拉。這傢伙怎麼這麼煩人?她到底要幹什麼?
蘇朵拉清楚地看出亞西米勒的不耐煩,不過她根本就不在乎。她拉過迦那亞的手,“別理這傢伙。你受傷了,怎麼能自己走路呢?我派馬車送你回去。”
“不必麻煩了。”迦那亞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手從蘇朵拉的手中抽出,“辛格大叔有準備馬車接我們回去的。”她委婉地拒絕了蘇朵拉的好意。
見迦那亞拒絕,蘇朵拉出人意料地沒有再堅持,只是擺出了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可憐兮兮的小狗般望著迦那亞。
迦那亞的拒絕讓亞西米勒暗自高興,同時他也想起了迦那亞的傷。
“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她的傷勢應該不輕。
“沒關係,我們走吧。”迦那亞幾乎已經打算施展“風翔術”逃離了,這個蘇朵拉實在是讓她吃不消呢。
看到迦那亞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亞西米勒不禁皺起了眉頭,“我來背你。”
他的話把迦那亞嚇了一跳!背她?!“我可以自己走的。”迦那亞低著頭擺弄著裙子的蕾絲花邊,聲音比平時小了好多。
“呵呵,你也被拒絕啦!”一旁的蘇朵拉陰陽怪氣地幸災樂禍。
亞西米勒沒好氣地白了蘇朵拉一眼,堅持道:“你受傷了,我是男孩子,我有義務照顧你。”總之他是絕對不會讓迦那亞自己一拐一拐地走到等在一條街以外的馬車那裏的。
“那個……好吧。”感覺到亞西米勒的堅持,迦那亞知道她再拒絕也沒有用。而且……她也……
亞西米勒轉過身,彎下腰,將並不算寬闊的後背展現在迦那亞的眼前。
輕撫著亞西米勒並不算寬闊的後背,迦那亞神色忽然變得如水般溫柔,心中湧上一縷異樣的溫情。這到底是怎麼了?異樣的感覺讓迦那亞馬上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將雙手環在亞西米勒的脖頸上,輕輕地將身體伏在他的後背上。
“可以了。”迦那亞的聲音已經小得不能再小了。
那一瞬間的異樣溫情,亞西米勒也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但卻很快被紅暈所取代。
擁有與年齡絕不相稱的實力和戰鬥經驗的亞西米勒,在與異性接觸方面的經驗,目前還是空白一片。雖然現在伏在他背上的女孩只有十歲,但是少女柔軟的身體和耳邊輕柔的、弄得他脖子有些癢癢的呼吸,帶給他的是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心跳的速度隨之加快,加快了迴圈速度的血液很自然地集中到了他的臉部。
感應到他的感覺,迦那亞的臉上也迅速被一片紅暈所籠罩。
“呵呵,你們好幸福哦!”蘇朵拉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糗倒亞西米勒的機會的,誰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敢惹她。
“巴雷特小姐!”
“你閉嘴!”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各自以不同的話回應蘇朵拉的調侃,只不過亞西米勒的話可就要沒禮貌得多。
望著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離去,蘇朵拉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笑容。也許這次的任務並不像她想像的那麼無聊……
或許是太累了,或許是強行調動體內風元素的後遺症開始發作了,再或許是伏在亞西米勒的背上很有舒適安全感,只是短短的一條街的路程,迦那亞居然睡著了。
感受著頸後傳來的均勻且溫馨的呼吸,亞西米勒真希望就一直這麼走下去……
第七章 暗殺行動
迦那亞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
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迦那亞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身體好像被掏空了一樣,空空蕩蕩的虛無感讓她感覺有些不知所措。她抬起一隻手想要凝集風元素,以確定自己目前體內的魔力和元素狀況,但是迦那亞卻發現,不要說凝集風元素,連抬起手這個簡單的動作她都完成得很吃力。
當風元素在她的指間凝集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打斷了她精神的集中,剛剛凝集起的風元素消散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迦那亞只有苦笑。看來強行調動體內風元素的後遺症已經開始顯現出來了。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到了吃早飯的時候,眾人還不見迦那亞。尤菲米婭看著亞西米勒擔心的臉,輕聲安慰道:“我起床的時候,看她還睡著,大概是昨天太累了吧?我現在去叫她起來。”即使已經和亞西米勒相處很多天了,但是每次和亞西米勒說話,尤菲米婭的聲音都會不自覺地越變越小。
回到房間,尤菲米婭看到迦那亞果然還在睡著。
“迦那亞,起床了!要不你就要錯過早飯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迦那亞的床邊。大概是因為內向羞澀的尤菲米婭的聲音實在太小了,睡著的迦那亞沒有任何反應。
“迦那亞!”尤菲米婭提高了一點兒聲量。但是當她走到迦那亞的床邊的時候,她發現不對勁。
迦那亞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呼吸又淺又快,蒼白的嘴唇上沾染著鮮紅的血跡。
“迦那亞,你怎麼了?”尤菲米婭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伸出手,當她的手碰到迦那亞的時候,她再一次被嚇了一跳:迦那亞的身體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迦那亞已經被安置在一個單獨的房間中,從生命神殿請來的治療師也已經進去好一會兒了,尤菲米婭他們幾個早就在治療師來以前就被辛格大叔給轟了出來,只能在門口急得團團轉。
在房間裏,一名身著白袍的治療師正在對昏迷中的迦那亞施放初級醫療術(治療術用來治癒外傷,醫療術則用來治癒疾病,但是能夠治療的疾病種類非常的有限,效果也不是很好。這也就是為什麼醫師和藥師依然有生意可做的原因),柔和的白色光線籠罩著迦那亞。
隨著時間的推移,治療師的額上漸漸滲出了汗水。柔和的白色光線漸漸收斂消失,治療師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歎了口氣說道:“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了。”他真的找不出這個女孩子昏迷的原因。既不是因為外傷,又不是因為疾病,能試過的方法他都試了——“中級治療術”、“初級醫療術”、“移除詛咒”、“次級復原術”,他施展了他所能夠施展的一切法術,但是都沒有任何效果。
“真的沒辦法了嗎?”辛格大叔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問道。
治療師搖了搖頭,“你們要不要請醫師或者藥師來試試看?”他現在能夠做的也僅僅是提一些建議。
“‘神跡恢復術’。”一直像雕像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亞西米勒突然說道,“用‘神跡恢復術’也不行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幾個老傢伙說過生命系的“神跡恢復術”幾乎可以治癒一切傷害。不過那些老傢伙也說過這個法術對施術者的損耗是相當大的。
“‘神跡恢復術’?”治療師驚訝地看著亞西米勒,“那是只有極少數的高階治療師才能夠使用的。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治療師,而且據我所知,整個天青大陸能夠施展‘神跡恢復術’的也不到十個人,連新諾城的生命神殿的掌殿大人都無法使用。”
老實說,沒想到亞西米勒會說出“神跡恢復術”的不止治療師一人,連辛格大叔都嚇了一跳。
“也不行嗎?”聽了治療師的回答,亞西米勒失望極了。
送走了治療師,辛格大叔看著昏迷不醒,而且越來越虛弱的迦那亞,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成了這個樣子?!
“亞西米勒,你看好她,我去醫館請醫師過來。”事到如今也只有去醫師那裏碰碰運氣了。掂了掂錢袋裏所剩不多的金幣,這些可都是他的私房錢,請治療師過來花掉了不少錢,不知道剩下這些錢還夠不夠用,也許他應該先到魔法師公會去一趟,把下個月的津貼先預支出來。
“怎麼了,大叔?”亞西米勒注意到辛格大叔面露難色。
“沒……沒事。”他總不能跟小孩子說他在擔心錢不夠吧。這種事情不是小孩子該操心的。
雖然辛格大叔說沒事,但是亞西米勒還是注意到了辛格大叔的一隻手正握著有些癟的錢袋。亞西米勒已經不是剛出來時那個什麼都不太懂的孩子了,雖然他現在對人情世故沒有什麼深刻的瞭解,但是他也多少知道錢的重要性。他馬上就明白了辛格大叔在為難什麼。
沒有多想,亞西米勒掏出了那幾個老傢伙在臨走時交給他的錢袋——說實話這個錢袋他都沒有打開過,裏面有多少錢他也不知道。
“大叔,這個你先拿去用吧。”他把錢袋塞在辛格大叔的手裏。
辛格大叔愣了一下,打開手裏沉甸甸的錢袋,裏面全是紫色的魔晶幣,足有一百來枚。辛格大叔一下子就明白了。
“亞西米勒,這是你的學費吧?”除了學費以外,他實在想不出亞西米勒隨身攜帶這百來枚魔晶幣還能幹什麼。
沒有撒謊的必要,亞西米勒點了點頭。
“收回去,大叔不會用你的錢的。”辛格大叔拒絕得乾脆極了。
“大叔,你先拿去用吧。”亞西米勒也知道辛格大叔會拒絕,他早就想好藉口了,“大不了等迦那亞醒來以後讓她還我就好了,反正她很有錢。”
“亞西米勒……”辛格大叔顯然還是不願意。
“你們就別爭了!”原本和尤菲米婭等人一起趴在門口偷聽的歐尼斯特聽到兩個人的爭執,忍不住推門走了進來,“用迦那亞自己的錢不就好了。她的包裏不是有兩張錢票嗎?肯定夠用的啦!”怎麼可能會不夠用?那可是整整200枚魔晶幣啊!
聽了他的話,站在他身後的幾個人也一致點頭同意。反正迦那亞很有錢,根本就不必為了錢爭執嘛!
看了辛格大叔的臉色,歐尼斯特馬上知道辛格大叔在想什麼,他馬上說道:“大叔不必擔心,那不是迦那亞的學費,是上次我們去買東西時找回的……呃,零錢。”零錢這兩個字歐尼斯特說得非常勉強,畢竟那可是整整200魔晶幣啊!稱為“零錢”的確不太合適。
零錢?零錢至於換成錢票嗎?不解歸不解,他還是看著歐尼斯特打開了迦那亞的行李背包,從中翻找出了兩張錢票交到他的手中。
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錢票的面額,辛格大叔被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他又再確認了一次。
沒錯,他沒有看錯,的確是兩張100魔晶幣的錢票!天啊,100魔晶幣!
辛格大叔不是沒見過這麼多錢,只是,將200魔晶幣稱為零錢?!這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孩子到底是什麼人?
算了,現在不管這麼多了,先救人要緊!辛格大叔將一張錢票小心地收在錢袋裏,另一張則遞給亞西米勒。
“你把這張錢票幫她收好。我現在去請醫師。好啦!你們幾個趕快給我出去,別在這裏礙事。”後半句話是對堵在門口的尤菲米婭他們說的。
把尤菲米婭他們轟了出去,辛格大叔輕輕地帶上了門。
亞西米勒坐在迦那亞的床邊,握著迦那亞那蒼白而冰冷的手,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坐著。
時間就在這樣的寧靜中流逝,辛格大叔很快就帶著兩位提著藥箱的醫師回來了。聽到了辛格大叔的腳步聲,亞西米勒鬆開了迦那亞的手,退開兩步,靜靜地站在牆邊,仿佛與陰影合二為一。
顯然醫師也沒有能夠帶給他們什麼好消息。
那兩個醫師已經診斷完了,仔細檢查一遍後,又相互討論了一會兒,兩個人都苦惱地搖搖頭。他們收起東西,對滿臉期待之色的辛格大叔十分苦澀地說道:“抱歉,這個孩子昏迷的原因不是任何我們已知的疾病造成的,至於是由什麼原因引起的,我們是毫無頭緒。”兩個中年醫生說完這些話,不等辛格大叔說話,就低著頭滿臉通紅地朝門口走去。好歹他們也是新諾城中出了名的名醫,現在卻連這孩子得的是什麼病都看不出來,實在是丟臉得很。
看著兩個醫師離去,一直默不作聲的亞西米勒也靜悄悄地向著門口的方向移動。當他打開房門的時候,辛格大叔才注意到他的行動。
“站住!你要到哪去?”辛格大叔異常緊張,因為亞西米勒此時全身散發著一種危險的味道,如同利刃般的殺氣、令人戰慄的血腥氣,以及……最悠遠最深沉的黑暗之氣!簡直就如同來自深淵的恐怖魔神。
亞西米勒停住了腳步,他站在門口並沒有回頭,“大叔,幫我照顧迦那亞,我可能不回來吃晚飯了。”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言語中卻沒有一絲一毫人類的感情。
“你要去哪里?”辛格大叔努力地克制著內心深處因為亞西米勒的異樣氣息而泛起的恐懼。
“去討債,一筆必須要討回的債!”這次亞西米勒的言語中有了情感,不過那是最深沉的恨意。
“你站住!”不過辛格大叔發現他的話白喊了,因為亞西米勒已經以極快的身法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又看了看陷入昏迷之中生死不明的迦那亞,辛格大叔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誰來告訴他現在該幹些什麼?
※※※※※※※
迦那亞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和昨天那三個傢伙脫不了關係!
再一次來到了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附近,這一次他是來找那三個傢伙來討債的。亞西米勒並沒有走向學院的正門,而是潛進了一條幽暗的小巷之中。
確定了四周沒有人,亞西米勒將三塊水晶在手中排列後拋出,那三塊水晶脫手後並沒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各占一方,每兩塊水晶中間以魔力之光為連線,排出了一個等邊三角形——是結界!這是迦那亞給他的煉金術的成品,只需要灌注精神力就可以使用的隔絕一切氣息的結界。
深吸了一口氣,亞西米勒用低沉的聲音召喚道:“來自於黑暗!歸還於黑暗!安迪梅蘭,到我的手中來!”
暗之羽發出雀躍的歡呼回應亞西米勒的召喚,黑暗的力量在亞西米勒的手中凝聚,彙聚凝集成漆黑得將一切光線都吞噬的長劍。凝視著散發著黑暗力量的長劍,亞西米勒輕撫著劍身,對暗之聖劍安迪梅蘭說道:“安迪梅蘭,這一次我們是要進行暗中的刺殺,你一定要隱藏好自己的氣息。”
沒錯!暗中刺殺!亞西米勒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以他的實力正面交鋒的話,無論是對上三個人中的哪一個他都沒有任何勝算,所以他選擇了對他最有利的方式——暗殺!不是他自吹,連那幾個老傢伙都承認他的暗殺技術是一流的。
漆黑的劍身上黑芒一閃,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收斂起了黑暗的氣息,變得如同一把普通的黑色長劍。
滿意地看著安迪梅蘭的變化,亞西米勒收起了結界,離開了暗巷。他並不知道,就在他剛離開一會兒,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暗巷中。
“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有趣!”黑影自言自語著,然後融入黑暗之中,遠遠地跟在亞西米勒的身後。
來到學院的一段地處偏僻的圍牆邊,亞西米勒發現學院的警戒遠比他所想像的要鬆懈得多,在圍牆處甚至沒有布下結界。即使如此,亞西米勒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他掏出一塊符石在圍牆上虛空一劃,沒有任何的異象產生。他這才放心地翻上圍牆。他並沒有急著跳下去,而是再次用符石在虛空一劃,這一次有了不一樣的變化,符石劃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紅色的軌跡——是預警結界!
亞西米勒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這個預警結界比老傢伙做得差遠了。運起鬥氣,結合精神力,亞西米勒在預警結界上開了一個足夠讓他鑽過去的洞。不知道是不是諸神在幫助他復仇,在來學院的路上,他發現他的鬥氣恢復了不少。雖然只恢復到了正常的六成左右,但是足夠了,他是來暗殺的,不是來決鬥的。
潛進學院之中,亞西米勒越發地小心翼翼,幾個老傢伙說過這個學院中可是藏龍臥虎,他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亞西米勒並不知道那個院長在什麼地方,不過他也不想在學院裏瞎闖,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人來問。學院內的人總應該知道院長在什麼地方吧。
很快地,亞西米勒就盯上了一個倒楣的學生,從校服看來應該是魔法學部的學生。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學,學院裏的人本來就不多,這個倒楣的傢伙又偏偏走到了這個偏僻的地方,看來他是活該要倒楣了!
跟了這個學生一會兒,亞西米勒可以確定他不是什麼高手,便悄悄地潛到了他的身後,在那名學生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一柄漆黑的長劍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不准出聲,也不准動,否則我馬上殺了你!”亞西米勒那平靜得不帶絲毫人類感情的聲音在那個倒楣蛋的身後響起。
那個倒楣蛋在自己脖子上架著劍的情況下,自然不得不乖乖聽話。
“我問你,院長在什麼地方?”
“在……在後校園的那座二層小樓,那是院長……的辦公室和實驗室。”倒楣的傢伙馬上顫抖著乖乖招供。諸神啊!他怎麼這麼倒楣,該不會是遇到了城裏正在四處追捕的那個殺手了吧?
“謝了!”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以後,亞西米勒倒轉劍柄,讓這個倒楣的傢伙五體投地地和大地親熱去了。把這個倒楣的傢伙拖到了一個隱秘的角落,亞西米勒向著那傢伙所說的後校園潛去。至於那個倒楣蛋,他雖然下手不重,但是三五個小時之內他恐怕是醒不了了。
在亞西米勒離去後,融在黑暗中的緊隨亞西米勒的黑影,又在這個倒楣蛋身上施加了“暗之眠”。這下可好,在明天太陽升起以前,這傢伙都沒可能會醒了。
在離小樓還有十幾米的地方,亞西米勒停了下來。又是結界,而且是很完美的結界!他不能再向前走了。
亞西米勒找了一處可以監視小樓的陰影處潛藏了起來,他打算等小樓裏的人出來。亞西米勒靜靜地潛伏著,一動不動。他的耐性可是很好,他曾經為了伏擊一頭魔獸而潛伏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動。
而且這次他並沒有等多久,很快,小樓的門就開了,那個老院長送出了兩位客人——中年劍士和中年魔法師。
這兩個人沒走出多遠就分道揚鑣,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要跟哪一個?亞西米勒知道無論是哪一個他都只有一擊的機會。稍做考慮,亞西米勒決定刺殺那名魔法師。迦那亞身上的兩道劍傷都不致命,而且他也沒有發現傷口處有中毒的跡象,所以……把迦那亞害成這個樣子的,魔法師的嫌疑最大。
捨棄了劍士,亞西米勒專心地跟在魔法師的身後。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機會,那個劍士還離得太近,即使他得手,也很難脫身。
跟在魔法師的身後穿越了大半個校園,亞西米勒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安迪梅蘭,就看你的了。”他在心裏小聲說道。他沒有蒙面,也沒必要,因為他的機會只有一擊。無論這一擊是否得手,他都必須撤退。而且……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特徵實在太明顯了,無論是誰只要看過一次就都不會忘記。他不可能連劍都蒙起來,所以是否遮掩自己的面貌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無聲無息的一劍刺向毫無防備的魔法師的背後,伴隨著劍勢的是鋪天蓋地的黑暗——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威能。亞西米勒並不知道,借助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威能,他並不一定要正中要害,只要刺中,無論是哪里,暗之聖劍的強大力量都足以結束毫無防備的魔法師的性命。
作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主人,亞西米勒可以清楚地看到暗之聖劍所製造的黑暗中的一切。他看到了有恃無恐的魔法師以及魔法師身上那淡淡的光輝。防禦魔法?!而且還是高階的那種!
亞西米勒現在可沒時間分辨魔法師身上加持的是什麼魔法,現在他的腦海中只有兩個字——陷阱!是陷阱,他上當了!
想到這裏,亞西米勒馬上回劍後退,原本必殺的一擊現在只是輕輕掃過了魔法師的手臂。
然而,亞西米勒因為錯誤地估計了形勢而掉進了陷阱,魔法師也因為太低估了亞西米勒而吃了大虧。雖然他在身上加持了中級三段的地系防禦魔法,但是他並不知道亞西米勒手中的長劍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他身上加持的防禦魔法是很強,但是面對暗之聖劍安迪梅蘭遠遠不夠。安迪梅蘭輕易地穿過魔法師身上的防禦魔法,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隨之侵入的暗系力量更讓他的半個身子都失去知覺了,他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現在可是殺他的最好時機,但是亞西米勒已經沒時間管他了。劍士和老院長都已經到了!
老院長所施展的晝明術輕易地破解了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所布下的黑暗。
黑暗消散,在光明之下一切都無所遁形。老人和劍士的臉上顯現出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他們幾乎無法相信他們所看到的。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刺客居然能夠將中年魔法師擊成重傷,他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刺客居然只有十來歲,而且……就在昨天他們都還見過這名刺客——就在學院的入學考試上!
不同于老人和劍士的驚訝,在這種極端劣勢的情況下,多年的訓練發揮了作用,亞西米勒依然保持著可怕的冷靜。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他是絕對不可能在老人和劍士的聯手之下全身而退的。
該死的陷阱!
雙方對峙著。
面對自己毫無勝算的高手,亞西米勒自然不會有絲毫的放鬆。
老人和劍士也不因為亞西米勒只是一個孩子而掉以輕心,畢竟重傷的魔法師就躺在那裏,而且男孩手中的那把長劍散發出令他們極度不安的、強烈的黑暗力量!
對峙的雙方都忽略了重傷的魔法師,雖然他已經幾乎不能夠移動身體,不能夠出聲,但是他還能夠施展魔法!雲^霄^閣
“岩刺”——地系的初級二段魔法,以他地系魔導師的實力,施展這個法術只要多花上一點兒魔力,他已經不需要吟唱咒文了。
在岩刺從自己腳下沖出地面前的一瞬,憑藉著對魔法波動特有的敏感,亞西米勒閃開了,只付出了一點兒擦傷作代價地閃開了!
為了不讓老人和劍士借機攻擊自己,亞西米勒沒有轉身,看都不看地反手一劍劈向倒在地上毫無自保能力的魔法師。
狂哮的劍氣夾帶著最深沉的黑暗力量向著魔法師呼嘯而去。這是亞西米勒的全力一擊!這是他的危機,也是他唯一的轉機。他在賭,賭老人和劍士不會捨棄同伴,賭老人和劍士會出手救助魔法師。這也是他唯一的轉機,老人和劍士出手去救魔法師的時候,就是他唯一的逃脫機會。
相反,如果老人和劍士捨棄了重傷魔法師,轉而攻擊他的話,那麼他就死定了,即使兩人中有一個不出手相救,他也跑不掉。
顯然幸運女神還沒有完全捨棄他,他賭贏了!老人和劍士同時出手,不是攻擊他,而是出手去救重傷的魔法師。
亞西米勒抓住這一線機會,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再一次舞動,“‘暗夜隕星’!”這是他現在利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所能夠使出的最強的攻擊魔法,代價是大量精神力的消耗。這是迦那亞教他的用精神力凝集外界的力量來代替自己的魔力施法。幸好在剛才對峙的時候,他就已經凝集了一些力量,否則現在他還真使不出這個魔法。不過施過這個魔法後他的精神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再也施放不出第二次了。
黑暗的流星憑空墜落,將全力救助魔法師的老人和劍士打了個措手不及。
亞西米勒就抓住這一刹那的混亂沖了出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劍士一見他逃脫,居然不再顧及自身安危,運足了鬥氣硬挨了幾顆黑暗流星,拼著受了點輕傷,向著他追了過來。
留在原地的老人從容地解決了所有的流星,突然他一抬手,兩道光箭射向了不遠處的一片黑暗陰影。
“什麼人?!”
光箭顯然擊中了某種東西,但是老人沒有得到回答,黑暗的陰影消退了。
“好危險!沒想到那個人類那麼敏感!”跟蹤亞西米勒的黑影已經遠遠地逃離了,然後消失在黑暗中……
黑影從容地逃逸以後不久,已經被打昏的亞西米勒就被劍士給扛了回來。
“真是難纏的小鬼!”劍士把昏迷的亞西米勒放在地上。這小鬼還真是難纏,為了要活捉他,可是費了他一番工夫,最後還讓這個小鬼送了他一道傷痕作紀念。
正在用光系魔法穩定魔法師傷勢的老人抬頭看了劍士一眼,問道:“那小鬼的劍呢?還有你的手怎麼了?”老人看到劍士並沒有帶回亞西米勒的那把恐怖的暗系魔法劍,同時他也注意到劍士的手受了傷。
“那把劍不見了。至於我的手……你問的是哪一隻?”劍士頗為無奈地舉起兩隻多災多難的手讓老人看。右手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傷口處的肌肉因為暗系的力量已經開始壞死了;左手則更慘,被腐蝕潰爛得慘不忍睹。
“你是怎麼搞的?手給我!”右手的劍傷還好說,左手的傷勢要是不快點兒處理的話,他的左手可能會留下永久性的傷害,說不定還會廢掉。
老人先用水系魔法清洗了所有的腐蝕和潰爛處,又用光系魔法把劍士的整只左手包了起來。
劍士齜牙咧嘴地接受了老人的治療。
“先這樣吧!剩下的就是治療師的事了,我已經無能為力了。”想要讓肌肉組織重生還是去找治療師比較好,“你的手到底是怎麼搞的?”
“還不是那把劍!”劍士看著被包在光球中的左手,他好像感覺整只手都不存在了。
那把魔法劍?“那劍呢?”
“不見啦!消失啦!”劍士把被劍劃傷的手也伸了出去,讓老人幫忙處理,“我把他打暈以後,就去揀那把劍,結果我的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劍也不見了。”劍士晃了晃被包在光球中的左手,“變成黑色的光消失了。”
消失?!怎麼也想不明白的老人決定先把這件事情放在一邊,反正還可以等這個小鬼醒來以後問他。現在重要的是先把這兩個昏迷的人弄回他的辦公室去。沒錯,是兩個,那個重傷的魔法師早已經昏過去了。
看著昏迷的魔法師,老人又將視線轉到昏迷的亞西米勒身上。單看亞西米勒現在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他就是剛才那個暗殺者。昏迷中的亞西米勒的臉上已經不再有超越年齡的冷靜和冷酷,剩下的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應有的單純和幼稚。
不過即使如此,老人也不會對他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因為之前他所表現出的實力……“真的只是一個孩子嗎?”老人看著亞西米勒那單純的臉,自言自語道。好強大的實力!好狠毒的心腸!好深沉的心機!真的……只是一個孩子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可怕了!他還只有十一二歲呢,要是等他長大以後……老人不敢也不願再想下去了。
※※※※※※※※
亞西米勒很快就恢復了知覺,至少比劍士所估計的要快得多。只不過他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裝出一副依然在昏迷中的樣子,不用睜開眼睛也可以感覺到柔和的光線,亞西米勒留心著周圍的動靜。
他先聽到的是老人的聲音。
“我想詢問一下你們的意見。”
然後是劍士的聲音。
“不如你直接問他本人如何?小鬼,我知道你已經醒了,別再裝了。”
既然被人識破,亞西米勒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裝下去。他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這時他才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他被關起來了!他腳下的石台銘刻著魔法陣,魔法陣的週邊上還鑲嵌著一圈小小的光系魔晶石。這個魔法陣他見過,他的那些老師之一就用這種魔法陣囚禁高等魔獸來做實驗。真沒想到他居然也有享受和高等魔獸同樣待遇的一天!亞西米勒自嘲地笑了笑。
從環境來看,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是老人的實驗室。
和那些老傢伙的實驗室差不太多嘛!他發現自己還有好心情來比較兩間實驗室的差異。
亞西米勒之所以能夠這麼輕鬆,是因為他知道對方沒有——至少暫時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否則他昏迷的那段時間,足夠他死好幾百次了。隨手檢查了一下他隨身攜帶的一些小玩意——因為前幾天他不能使用鬥氣,加上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緣故,他又不能使用一般的武器,所以迦那亞塞給他不少小東西防身。他發現迦那亞所送他的那些東西全都不見了,同時他也把視線轉到了室內的三個人的身上。
三個人裏只有那個中年魔法師坐著,而中年魔法師也是三個人中樣子最狼狽的一個。他的整條手臂都包裹在繃帶中,即使已經接受了一次中級治療術,他的傷勢依然恢復得很慢——暗之聖劍安迪梅蘭造成的傷口由於黑暗的力量侵蝕迅速壞死,治療起來特別麻煩。
看那魔法師的表情,好像恨不得要把他給活啃了。
中年劍士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背上的傷口還好,因為他事先有了防備,所以由傷口處侵入的黑暗力量很少,沒什麼大礙。但另一隻手就沒那麼幸運了,他根本沒想到在主人昏迷的情況下,已經脫手的劍還能夠傷人,所以他的左手現在也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的。
唯一安然自得的就是那個老人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他醒來的時候,好像看到那老人發出了輕微的歎息。但是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快到亞西米勒以為他看錯了。
亞西米勒永遠也不會知道老人是在因為他而歎息。
看著亞西米勒臉上的單純隨著醒來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正在理智地計算著眼前一切的冷靜,老人不能不歎息。
真是見鬼了!他到底是怎麼教育小孩的?老人捏著手中的信,暗暗咒駡自己的老友。眼前的這個孩子已經幾乎完全喪失了一個小孩子應有的單純和天真,冷靜得幾乎冷血!他才只有十二歲而已,卻已經滿手的血腥……
亞西米勒也看到了老人手中捏著的信。已經看過了嗎?那是他的那些老師之一交給他的,讓他一定要親手交給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院長。現在信已經在院長手裏了,老傢伙的交代應該已經算是完成了吧?
亞西米勒不知道信裏寫了什麼,也不想知道。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他要如何脫困。
放下手中的信,老人問道:“你老師他還好嗎?”
“你是問寫信的那個?”亞西米勒想都沒想就說道,“他好得很!”當然好得很!那老傢伙發動傳送魔法,一腳把他踢出來的時候,可是精神得很呢!
“那就好,算算我們已經有快十五年沒有見過面了。”老人好像開始緬懷舊日時光。
不過老人很快就從回憶中回到現實,他接著問道:“是誰指使你的?”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從這封信看來,這孩子是在今年暗之月快結束的時候才出來的,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就結下仇家,唯一的可能就是涉世不深的他被人利用了。如果有可能,他不想這個孩子的前程就這麼被毀掉。他一定要抓出背後的指使之人!
“指使?”亞西米勒的嘴唇微微一彎,浮現出一個冰冷的笑意,“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是來討債而已。”沒錯!沒有任何人指使,他只是來討回迦那亞被他們所傷的這筆債而已。
“討債?”臉色蒼白的中年法師重複道。他看得出來這個孩子不是在信口開河,至少他眼中的恨意是真的。可是到底是什麼債?是什麼債讓他搞出了這麼大的動作?
“傷害她的人都該死!”
亞西米勒的語氣極端平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三個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恐怖的寒意——自心底最深處泛起的寒意。
諸神在上!這真的……真的只是一個小孩子嗎?為什麼會有這種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這是三個人心中一致的想法。他們完全不知道,此時影響他們的是屬於毀滅之神亞西米勒的精神氣息。雖然尚未覺醒,但是因為長時間與迦那亞相處,而被不自覺地引導出的少許精神氣息。這氣息在他覺醒以前是完全無法自主控制的,只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出現。
畢竟劍士在精神層面的感知遠遠不如法師那麼敏感——精神力越強,受到的氣息影響就越大(當然,如果精神力強到主神那一級,就幾乎不受這種簡單外放的氣息的影響),所以劍士雖然不是三個人裏實力最強的,但卻是最先從毀滅之神的精神氣息的影響下恢復過來的。
“我不管你要討什麼債,但是你不應該傷及無辜。”劍士的眼神是惋惜,為亞西米勒覺得惋惜。這個孩子擁有極高的天賦,只可惜……他走錯了路,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無辜?”亞西米勒的冷笑更甚,他可不覺得那個魔法師有什麼無辜可言。
“你真是不知悔改!”面對亞西米勒的冷笑,劍士的怒氣被挑起來了。
“我又沒有做錯,為什麼要改?”亞西米勒冰冷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改變,他才不會無聊到去回應劍士的怒火呢。
“你,你!”劍士在怒火中感到了一絲心痛。這個孩子已經在邪路上走得太遠了,他居然能夠說出這種話!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腥,他居然還敢說沒有錯?!
“你沒有錯?!”中年法師冷哼一聲,“先不說那些驕橫跋扈的貴族,你敢說你的手上沒有沾染無辜者的血腥?那些侍女和僕役並沒有欠下你什麼債吧?你為什麼連他們也要殺死?”如果說僅僅是那些驕橫跋扈的貴族,他才懶得管呢,他自己也看那些貴族不順眼得很,但是他不該心狠手辣得連在場的侍女和僕役也屠殺!
聽了他的控訴,這一回亞西米勒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冷靜和冷酷統統都消失不見了。卸下了這些,他的臉重新恢復了十來歲孩子應有的樣子,而且滿是驚訝、迷茫和不解。
“你們在說什麼?”說他的手上沾滿了血腥,這一點他不否認,畢竟死在他手上的魔獸不計其數。說到死在他手上的人,非要算的話,就只有哈奇森林外那個不知道名字的被他砍斷一條胳膊的輝光帝國的倒楣蛋,至於什麼貴族、侍女、僕役的,他怎麼完全聽不明白?
三個人雖然有兩個都在生氣,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判斷力,他們都看得出亞西米勒的疑惑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是昨天晚上留書在我的辦公室,說今天要取走學院中一個人的性命,要我不要多管閒事嗎?”老人決定從細節開始一點一點地對證。他不相信,至少不願相信他的老朋友教出的徒弟是一個冷血的殺手。只是如果他知道亞西米勒的老師之一是連續刺殺了三位皇儲而被整個大陸通緝的號稱天青大陸第一殺手時,他還會不會這麼想呢?
“你開什麼玩笑!”亞西米勒一下子跳了起來,不過他很不幸地撞到了結界,又跌坐回地上。
亞西米勒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他自以為完美的暗殺行動會失敗,並且掉進一個早已準備好的陷阱之中。鬧了半天他根本就是當了別人的替死鬼!……亞西米勒在心裏把那個留書的殺手的祖宗問候了一遍。
亞西米勒的反應讓三人面面相覷,難道不是他……
老人接著問道:“最近城裏的幾起刺殺事件是不是你幹的?”
“刺殺事件?”亞西米勒依然是不解。這也不怪他,那幾起刺殺事件都是在他進入新諾城以前發生的。進入新諾城以後,他沒時間也沒興趣去打聽什麼流言蜚語,對於在新諾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刺殺事件,他還真沒什麼印象。
當然,沒什麼印象不代表完全不知道,即使不是刻意去聽,那些流言蜚語他還是多少聽到了一些。
“你是說有貴族遇刺,新諾城主下令攜帶武器者不得入城這件事?”因為在城門口被找了麻煩,所以攜帶武器者不得入城這件事他記得很清楚。
聽了他的話,劍士不抱希望地問道:“你不會是在城主下了這條禁令以後才進城的吧?”希望不是,否則就又變成了像昨天死靈法師事件那樣的烏龍事件了。
不過亞西米勒很殘忍地打破了他的希望。
看到亞西米勒點頭,劍士忍不住發出呻吟聲,“諸神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劍士撐著額頭,他已經感覺頭痛了。
不同於劍士,在亞西米勒手下吃了大虧的中年魔法師的反應則完全不同。
“城主下了這條禁令以後才進城?哼,那你又怎麼可能會擁有武器?還有,你試圖暗殺我應該沒有冤枉你吧?”
擺明瞭他是不相信亞西米勒的話。雖然他也已經開始懷疑最近接連出現的刺殺事件很有可能與亞西米勒無關,但是,這個小鬼想要暗殺他總是事實吧。
“我說了,我是來討債的,來找你們三個討債的。我有自知之明,正面對敵,我對上你們任何一個都沒有勝算,但是傷害她的人都該死!所以我自然會選擇我比較有把握的暗殺。至於我為什麼能夠帶武器進城,好像沒必要告訴你們。”亞西米勒的表情又恢復了冰冷的平靜。
亞西米勒的前半段答案讓他們為之一震。好個不擇手段的孩子!而後半段答案更是讓本來就已經一肚子氣的中年魔法師頭上冒火。
“你所說的她是誰?”老人雖然這麼問,但是他大概猜得到答案。他們三個都有份的……大概就是昨天那個被他們誤認為是死靈法師的女孩子了。這兩個孩子間的親密關係,只要是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聽完了亞西米勒的答案,中年法師覺得自己快暈倒了。諸神啊!如果這個男孩說的是真的,那麼……
中年法師露出了苦笑。辛苦設下了陷阱,是為了抓住那個在新諾城裏製造了數起血案,又敢膽大包天地向六賢者之一的溫拿列·修·奧古斯挑戰的刺客,結果上門來的卻是一個與這件事情毫不相關的為小女朋友報仇的孩子。
諸神啊!他居然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受了這麼重的傷!中年法師已經是無語問蒼天了。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的實力——至少他暗殺潛行的功夫的確是一流的,否則他們也不會認定他就是刺客。
“呂娜萊斯告訴了你什麼,讓你的心充滿了如此大的仇恨?”老人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孩子竟然潛進學院來刺殺他們。
“如果她能夠告訴我什麼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快了,還差一點兒!亞西米勒一邊借著說話分散那三個人的注意力,一邊悄悄地將混合了精神力的鬥氣輸送入結界之中。還差一點兒就要到臨界點了,一旦鬥氣超過結界容納的臨界點,唯一的結果就是大爆炸。他在結界內部,又事先有準備,所以受到的衝擊會比較小。爆炸一定會造成混亂,那時他就有機會逃脫了。
三個人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難道那個女孩子出什麼意外了嗎?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劍士覺得他心裏那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愧疚感又冒出了頭來。
亞西米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你們馬上就會知道的。”
沒錯!就現在!亞西米勒抓緊爆炸前的最後一秒,調動了他全部的鬥氣將自己保護了起來。
馬上?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來不及想明白了,在他們注意到亞西米勒調動鬥氣的異常舉動的時候,老人突然發現了魔法結界的異變。糟糕!他太疏忽了!“小心,結……”
可惜!太晚了,已經來不及了。強烈的爆炸聲打斷了他那來不及說出口的警告。
雖然事出突然,但是老人還是及時張開了防禦結界——雖然只是一個中級二段的防禦結界——將三個人保護在其中。但是爆炸的煙塵與火焰完全遮蔽了他們的視線。就是這一瞬間的混亂為亞西米勒提供了逃脫的機會。
這間實驗室相當牢固,結界的爆炸也沒有能夠在牆上開個洞什麼的。但並不代表亞西米勒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也不能。
“安迪梅蘭!”
回應亞西米勒的召喚,漆黑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出現在他的手中……
好不容易用魔法熄滅了火焰,驅散了煙塵,擺在三個人面前的是一面破了一個大洞的牆壁,亞西米勒則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次爆炸因為老人及時張開了防禦結界,所以三個人並沒有新添什麼傷口,但是灰頭土臉是免不了的了。
看著彼此狼狽的樣子,三個人也只有相視苦笑的份了……
※※※※※※※※※
以極端狼狽的姿態逃離芳草地魔武學院的亞西米勒,正徘徊在離他們所住的旅店不遠的一條暗巷裏。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分,送歸了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亞西米勒望著旅店的方向怎麼也拿不定主意。他很想回去看看迦那亞的情況,但是他也清楚,他這一次刺殺失敗捅了多大的婁子,搞不好還會被通緝呢!就算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院長顧及面子——畢竟堂堂的賢者、大劍士、魔導師三個人一起對一個孩子出手,最後還讓他給跑了,這件事情說出去可是很沒面子的——不公開通緝他,但是那三個人應該也不會放過他的。畢竟那個中年魔法師被他傷得很重。他現在回去很可能會連累迦那亞和辛格大叔的,對他而言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馬上離開新諾城,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但是不去確認一下迦那亞的狀況他是不會安心的,所以可憐的亞西米勒陷入了兩難選擇的境地。
不管了!無論如何他也要先去確定一下迦那亞現在的情況再說。
趁著夜色,亞西米勒回到了旅店。他並沒有走大門,而是翻牆而入——他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他回來了。他只是回來看迦那亞一眼,然後……然後他就要儘快離開新諾城。
至於那些老傢伙吩咐他一定要去報考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魔武技學部——他去刺殺了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院長,估計芳草地魔武學院是不可能錄取他的了——他已經考了,至於能不能被錄取,那就不是他的問題了。而且老傢伙讓他帶的信,他也已經帶到了,呃……雖然信箋的轉交方式和場合有點兒問題……
離開新諾城以後的去向……他還沒有想好。到時候再說好了,反正他的身手在旅途中自保是綽綽有餘的。
亞西米勒小心翼翼地在陰影中潛行,幸運的是天已經黑了,旅店的院子裏也沒什麼人,一直在迦那亞的房間門口徘徊的尤菲米婭他們也不見了,大概是去休息了吧。
來到房間的門口,亞西米勒輕輕推開虛掩著的房門,房間內一片漆黑。黑暗對於亞西米勒來講不算什麼,他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主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召喚物就在他的體內,這使得他擁有完美的黑暗視覺——在黑暗中他也可以清晰地分辨一切。
不過一進屋他就發現了不對勁,除了迦那亞的氣息以外,房間裏還有別的人存在,而且不止一個。但是除了靜靜躺在床上的迦那亞以外他看不到任何人。
隱形嗎?
亞西米勒暗自戒備著,他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然後,在黑暗中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聲,接著是魔法結界擴張的波動。
亞西米勒本能地向後飛退,但是顯然他的動作還是太慢了一些,他僅僅後退了半步,就被人擒住了。
“呵呵,這回你這個小鬼可跑不掉了。”
魔法結界已經把整個房間籠罩了起來,用魔法隱藏起身形的三個人也紛紛顯形。老人和魔法師就坐在正對房門的椅子上,劍士則在他的身後緊緊地扣住了他的雙手。顯然劍士根本就是埋伏在門邊等著他自投羅網。
老人抬手放出了一個照明魔法,一隻淺金色的光球懸浮在半空,柔和的光輝照亮了整個房間。
“放開他吧。”
劍士咧嘴一笑,鬆開了亞西米勒的手。“你不怕他又跑掉?”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的身上可是找不到一點兒對亞西米勒的敵意。不過他承認這個小鬼的確心眼很多,逃得很快。
老人也笑了,不過他沒有回答劍士的問題,而是對亞西米勒說道:“你的名字是亞西米勒·耶邏葉是吧?那我就叫你耶邏葉好了。真不知道你的老師怎麼幫你取的名字,居然用毀滅之神的名字來為你命名。”說到這裏,老人的笑容變成了苦笑。這小鬼還真是沒對不起這個名字,所作所為的確是……他那可憐的實驗室哦!不過還好的是毀滅之神的名字鮮少有人知道,否則一定會給他惹來大麻煩的。
亞西米勒也感覺得出這三個人對他已經沒有絲毫的敵意,但是他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劍士一鬆開他的手,他就兩步趕到迦那亞的床邊,確定迦那亞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以後,他小心戒備地盯著這三個人。
老人花了一番口舌,才讓亞西米勒相信了迦那亞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也不清楚,好不容易才解除了亞西米勒對他們的敵意。
看到亞西米勒終於不再小心提防著他們,老人松了一口氣。
“……總之這全部都是誤會。”這一大堆烏龍事都是因為他把那個小姑娘誤認為是死靈法師而引起的,沒想到會搞出這麼多的麻煩!現在這個小女孩又昏迷不醒,生死未蔔……
亞西米勒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麼,就被迦那亞身上的異變所吸引了。
一直昏迷不醒的迦那亞的情況發生了變化。先是淡淡的灰色光點,然後光點融合成光斑,最後是灰色的光暈整個將迦那亞籠罩了起來。那光暈散發出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之力!
亞西米勒不再把心神放在那三個人身上,而是專心地盯著迦那亞的變化,他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對迦那亞而言是好還是壞。
看到那灰色的光暈,老人和魔法師都大吃一驚。
是亡靈系魔法的波動!這個小女孩的身體正在大量地吸收死亡之力,這怎麼可能?!
然後更令他們吃驚的事發生了。在那灰色之中居然出現了代表生命系的乳白色和代表風系的綠色。
綠色的光漸漸侵蝕著灰色光的地盤,最後兩者形成了平衡之勢,而乳白色則始終處於綠色和灰色的壓制之下,只占很少的一點兒分量。
最後所有的光暈都沒入了迦那亞的體內消失不見了。
而已經昏迷多時的迦那亞則在此時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因為強行調動體內風元素的後遺症而陷入昏迷的迦那亞早就清醒了,在辛格大叔請來治療師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只不過因為察覺到自身的身體狀況實在非常糟糕,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她進入了半休眠狀態,讓身體以自然的無意識狀態自行吸取游離在空間中的元素恢復。
本來一直都挺順利的,源源不斷的風元素被吸進她的體內,雖然不是純粹的風元素,但是多少還是可以彌補一些她的損耗。可是到後來,麻煩就來了!本來在風元素吸收得差不多的情況下,為了恢復身體的正常機能,應該在吸收風元素的同時開始吸收生命之力。但是麻煩就出在她的身體一直在充滿死亡之力的環境中成長,雖然還不至於排斥生命之力,但是她的身體更習慣於吸收死亡之力。
所以在應該吸收生命之力蘇醒的時候,她的身體反而開始吸收死亡之力讓她陷入更深的昏迷之中。
最後她還算清醒的元神不得不同時壓制風系的力量吸收和死亡系的力量吸收,以保證生命之力能夠進入她的體內。但是她處於半休眠狀態的元神可沒有多大的力量很好地控制,所以就出現了亞西米勒他們看到的那一幕。
※※※※※※※※
蘇醒的迦那亞把幾個枕頭和軟墊墊在身後,在亞西米勒的説明下坐起身來。她靜靜地望著房間裏的三個人,亞西米勒坐在她的床邊,兩人的手輕輕地握在一起。
雙方都沉默不語,氣氛陷入了一種異樣的尷尬之中。
“我……你……”這尷尬的氣氛讓劍士覺得快要抓狂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說起來這兩天他都在做一些欺負小孩子的事情——雖然這兩個小孩子都強得離譜。
還好,迦那亞也不想再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繼續耗下去了。
“三位幹嘛不先自我介紹一下呢?”
迦那亞的提醒讓這三個人才想起來他們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這兩個先後和他們交過手的孩子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呢。
“我是達夫·米威魯,是劍士,大劍士。”劍士達夫爽快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奧爾文·菲魯·萊邇西。”中年魔法師也不那麼情願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指著老人介紹道:“這位就是天青大陸六賢者之一的溫拿列·修·奧古斯,同時也是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院長。”
大劍士達夫·米威魯、魔導師奧爾文·菲魯·萊邇西,還有天青大陸六賢者之一的溫拿列·修·奧古斯這三個名字隨便哪一個拿出去都是響噹噹的人物,讓人馬上肅然起敬。
但是對於迦那亞和亞西米勒而言,這三個名字聽了也就聽了,幾乎沒有任何意義。亞西米勒對這些常識、名人等等的東西不是那麼清楚,他自然沒有聽說過這三個人的事蹟。對這三個人迦那亞也同樣沒什麼概念,畢竟她不在這人世間已經百多年了,她對這個大陸情勢的瞭解還停留在百多年前——居住在黑色高塔中的時候她可是與外界毫無聯繫的,她沒聽說過這三個人也很正常。
雖然對三個人的名字都沒什麼反應,但是不管是迦那亞還是亞西米勒,對於賢者這個稱呼所代表的含義都還是明白的。
所以亞西米勒的臉上稍微顯示出了一點兒尊敬的意味,迦那亞的表情則沒什麼變化,這個老人是賢者這一點,早在他們交手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
“不知道什麼事可以驚動三位閣下深夜來訪?”迦那亞的態度彬彬有禮,但是聲音卻有氣無力的。現在她的身體還虛弱得很,只是這麼坐著都是很勉強的事。
三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好像商量妥了什麼。
然後老人開口了:“我們聽說你病得很嚴重,就過來探望一下。誰知道和這位少年發生了一點兒誤會。”總之他是不會說出他們是為了亞西米勒才到這裏埋伏的,再說,他們來這裏也的確有一半是為了探望迦那亞。
一點兒誤會?恐怕不是吧?迦那亞在心底暗暗一笑。這三個人中有兩個人的身上都帶著傷,而且從傷勢的氣息感覺來看應該是傷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之下沒錯,他們的傷口又都已經處理包紮妥當了,由此可見這兩個人應該受傷已經有一會兒了。
心底雖然暗笑,但是迦那亞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現。
“多謝各位的關心。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我想休息了。”迦那亞委婉地表達了送客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攪了。”老人自然明白迦那亞話中的意思,“不過我多問一句,你現在的情況……”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迦那亞現在的情況糟透了,在亞西米勒回來以前,老人曾經用魔法探察過迦那亞的情況,但是他的力量一進入迦那亞的體內,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吞噬掉了。
迦那亞嘴角微微一揚,“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是什麼?”劍士達夫搶在老人之前問道。老實說他們三個心裏都明白,迦那亞現在這個樣子十有八九和他們脫不了關係,所以達夫挺內疚的。
“我沒事,休息一兩天就會好。”這話配上她那慘白的臉色、有氣無力的聲調,實在沒有說服力。不過她已經說過了,這是假話。
“我很抱歉……”劍士猜得到迦那亞目前的狀況可能很糟,愧疚感已經快要把他淹沒了。
“你還沒說出真話呢。”還是老人冷靜一些。
“真話?”迦那亞輕咳了兩聲,喘息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強行調動體內風元素讓我體內的元素有點失衡,調養得好的話,大概半個月左右就可以下床了,不過……”
“不過什麼?”天啊!體內元素失衡?!這種情況可是致命的,即使能夠逃過死亡的命運,後遺症也很可怕。兩位元法師都很清楚元素失衡意味著什麼。
“我想我以後在元素魔法的使用方面會有問題。”
看來強行調動體內風元素的後遺症比她所預料的還要嚴重,恐怕她以後都無法使用任何高級的元素魔法了——體內純粹風元素的缺失也會影響到其他五系元素魔法的使用。除非她能夠補齊缺失的純粹風元素,不過除了元素的本源以外,現實中沒有任何地方有純粹元素。而元素的本源,以她人類的身體又不可能達到。
要說還有什麼是她意料之外的話,那就是她的身體對死亡之力的吸收。這次死亡之力的大量吸收轉化,讓她已經可以施展出中級的死靈系的法術了,這也多少算是一點兒補償吧。
想到這裏,迦那亞不由得在心中苦笑,看來她這輩子是和死靈法師脫不了關係了。
以後在元素魔法的使用方面會有問題,這種話迦那亞可以說得輕描淡寫,但是聽在兩位法師的耳中就不是如此輕描淡寫的了。
“你的意思是……”老人覺得有一絲苦澀的感覺。如果真如他所想,那麼僅僅因為他的一個錯誤的判斷,就毀掉了一個極有天賦的孩子一生的前途!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服老的賢者溫拿列·修·奧古斯第一次感覺到,他可能真的是老了……
“沒什麼,只不過我以後無法使用高級魔法罷了。”對於這種情況,迦那亞本人倒不是很在意,也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困擾。反正受影響的只有元素魔法,死靈魔法和治療術都可以正常使用,大不了她改修武技也可以。而且,她的人生除了盡可能長久地活下去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目標……
相對迦那亞的坦然,亞西米勒則擔心得不得了。不過他是不會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他最真實的情緒的,所以他僅僅是握緊了迦那亞的手。與亞西米勒心靈相通的迦那亞根本不需要語言就可以體會到亞西米勒的關切,她也握緊了亞西米勒的手。
“我真的累了。”看著被愧疚感淹沒的三個人,迦那亞再一次委婉地下達了逐客令。
看著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亞西米勒靜靜地望著迦那亞,迦那亞也安靜地回望著他。他們彼此之間的情感溝通是不需要語言的,心靈的交匯遠比言語的交流更加真切。
時間在平靜中流逝,亞西米勒做了一件讓他自己都吃驚的事情——他將迦那亞擁入懷中!然後,在迦那亞的耳邊,他說出了迦那亞蘇醒以來的第一句話。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好擔心你!真的好擔心!”他的話語中已經夾雜著嗚咽聲。
迦那亞靜靜地靠在他的懷中,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只是靜靜地靠著……
片刻後,亞西米勒不好意思地鬆開了迦那亞。老人離去後,照明的光球很快就熄滅了,房間裏早已重新被黑暗所籠罩,正因為這黑暗,迦那亞沒有看到亞西米勒臉上的紅暈。
“我……我……”亞西米勒有些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要說什麼。
在她醒來以後,亞西米勒不是緊握著她的手,就是乾脆將她擁入懷中,現在亞西米勒鬆開了她,這使她感到了一種空虛的失落感。這感覺她不陌生,每一次她自封印的沉眠中醒來,與亞西米勒分離的時候都會如此。她甚至認為自己已經可以適應這種感覺了。但是現在,在她如此虛弱的時候,這感覺讓她好難受,好難受……
“我好難受!”一向堅強的迦那亞難得表現出如此弱勢的姿態,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多麼冷……多麼深沉的空虛啊!好孤單……好寂寞……
負面的情緒源源不斷地從迦那亞的心中傳遞到亞西米勒的心中。
好可怕!好痛苦!那壓抑的空虛感幾乎讓尚未覺醒的亞西米勒窒息,迦那亞的心中已經積壓了億萬年的負面情緒,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承受得了的。
離開!離得越遠越好!遠離散發出如此之強的負面情緒的迦那亞!理智是這樣告訴他的。但是情感卻先一步支配了他的身體。
他重新將迦那亞擁入懷中,輕輕擦拭去她臉上的淚。
“你不是一個人,我會陪伴在你身邊,即使這世界不復存在,我也會陪伴在你的身邊,我的許諾直至永恆!”
“直至永恆……”沉溺在負面情緒中的迦那亞似乎有些清醒了過來。
“是的!直至永恆!”重複了自己的誓言,不知道為什麼,亞西米勒突然覺得他所許諾的永恆是真正的永恆,即使這世界不復存在,他們也會彼此陪伴的永恆!
“永恆哦……”
這許諾似乎讓迦那亞安心了,猶如潮水般的負面情緒退去了……
亞西米勒這才松了一口氣,他發現靠在他懷中的迦那亞已經睡著了……
第八章 煉金術師
“今天身體好點了沒有?”每天早上起床以後都要到迦那亞的房間來看一下,已經成了亞西米勒這半個多月來的習慣。
“好多了。”迦那亞淡淡一笑。
“氣色很好,嗯,也沒有發燒。想吃什麼?我中午來的時候帶給你。”
“不用了,你昨天買的水果還沒有吃完呢。趕快上課去吧,否則你又要遲到了,開學到現在才半個月,你已經遲到太多次了。”
“管他呢!”亞西米勒一臉的滿不在乎,反正院長對於他的遲到幾乎已經是默許的了。誰讓他們把迦那亞害成這個樣子的!
在水之月歌唱2日那天,他被亞瑟他們拉著去看放榜公佈的錄取名單。老實說亞西米勒根本就不抱任何的希望——他去暗殺過院長,會被錄取才怪!他都已經想好了,等迦那亞身體恢復了,他們就一起去雲遊整個大陸。既然迦那亞在元素魔法的使用上出了問題,那麼他就保護迦那亞,他有這個自信,也有這個能力,他會遵守諾言陪伴在迦那亞的身邊,直到永遠……
然而讓他跌破眼鏡的是,他的名字居然高高地排在魔武技學部錄取名單的榜首!更令他意外的是迦那亞落榜了!
當他跑去找院長理論的時候,得到的答案是那次暗殺事件被院長壓了下來,除了他們幾個當事人之外沒人知道,而且院長也不打算為了這件事懲罰他,因為畢竟最開始錯在他們那邊。至於迦那亞的落榜,那是因為迦那亞沒有完成考試,在半途就自動棄權了,所以自然無法錄取她。
在抗議無效的情況下,在水之月歌唱10日,亞西米勒只好搬進了學院的宿舍,開始了他長達七年的學院生活——沒辦法,芳草地魔武學院要求全體學生必須住宿。不過在他的威脅下,院長也特別通融允許迦那亞在恢復以前也可以住在學院中,而且是住在學院招待貴賓的地方。
“你再這麼遲到下去,會拿不到今年的獎學金的。”
這倒是個麻煩。那些老傢伙只給他帶了一百個魔晶幣,交了今年的學費——魔武技學部一年學費四百金幣,再加上住宿費和伙食費的話是六百金幣——剩下的錢可不夠他交下一年的學費的。但是能拿到全額獎學金的話,他就不用為學費發愁了。拿到全額獎學金,交完學費還能有剩餘呢。遲到太多的話,他可能真的會拿不到今年的全額獎學金。
“那你好好休息,中午下課以後我再來看你。”
中午時分亞西米勒從食堂打了兩份午餐,打算去和迦那亞共進午餐,不過顯然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因為他的身後緊緊地黏著四條尾巴——亞瑟、尤菲米婭、艾塞亞和歐尼斯特四個人,這四個人非要跟著他一起去探望迦那亞。
亞瑟他們雖然也考上了芳草地魔武學院——儘管歐尼斯特的成績排在錄取名單的最後一名——但是他們可不像亞西米勒那樣有院長的特許,可以自由出入迦那亞現在所住的貴賓苑,所以想要進貴賓苑的話,他們只有緊跟著亞西米勒了。
顯然,亞西米勒的壞運氣還沒到此結束,上天大概是看他身後黏著四個電燈泡還不夠多,當他推開迦那亞的房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無論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他看了都覺得礙眼的人——蘇朵拉·綺麗·繆·巴雷特,這個憑藉貴族的特權跑進來的傢伙。
因為有如此之多的電燈泡的存在,所以亞西米勒的整個中午可以說過得相當鬱悶,更不要說蘇朵拉總是時不時地找他的麻煩了。他真是搞不明白那個叫蘇朵拉的傢伙什麼時候變得和迦那亞那麼熟——儘管從情況看來,完全是蘇朵拉一廂情願的單方面熱情。
目送著亞西米勒他們離去,迦那亞舒了一口氣。她真的是消受不了蘇朵拉的熱情。事實上她真的很不擅長與人交往,不知道為什麼,即使是在沒有覺醒的時候,她也沒有什麼朋友,在這世界中她幾乎是永遠的旁觀者。
呵呵,迦那亞自嘲地笑了笑。也許……也許她根本沒有真正融入過人類的生活之中,即使是在她被冠以人類的名字和身份的時候。她總是與其他人類非常疏遠,在覺醒以後這種情況更是明顯——她不想影響人類,也不想被人類影響,因為她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億萬年的歲月已經讓她看過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但是這一世有一些不同,她遇到了亞西米勒的轉生,那個和她同生共死、一體兩面的毀滅之神亞西米勒的轉生。
在以前的幾次轉生中,他們彼此都沒有碰過面。在覺醒以前沒有,在覺醒以後也沒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總是錯過彼此。今生的相遇純屬意外。
想這些做什麼?迦那亞輕輕搖了搖頭,把這些思緒趕出腦海之外。
下了床走了幾步,迦那亞來到了窗前。拉開窗簾,正午時分明媚的陽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已經在床上躺了很久、許久沒有見過陽光的迦那亞,被正午的陽光照得有些目眩,她不由自主地伸起手擋在眼前。老實說,因為常年生活在昏暗的黑色高塔內,迦那亞對於陽光,尤其是正午的陽光並不是那麼適應,所以她隨手把窗簾再一次拉上了,將那明媚的陽光拒於窗外。
在房間裏走了幾步,迦那亞肆意地伸展了一下肢體,她已經躺得太久了,四肢都快生銹了。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除了有些乏力以外,基本的日常活動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
抬起手,試著凝集風元素。既沒有念咒文,也沒有結手印,一股小小的旋風在她的手中成形,這是她受傷以來第一次試著施展魔法。
果然不出所料!迦那亞發出了無奈的歎息聲,散掉了手中的風元素。
現在她施展風元素魔法所消耗的魔力比以前要多上三分之一,而且……法術完成的速度也比以前要慢了不少。
不知道亡靈系的法術現在她施展起來如何,但是迦那亞也清楚得很,此時此刻絕對不是實驗亡靈系魔法的時機,她可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
脫下睡衣,換上一件樸素的連衣裙——蘇朵拉送給了她不少華美可愛的洋裝,不過迦那亞可是一點兒也不想穿。她打算去找院長談談,就現在……
※※※※※※
“你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嗎?”院長放下手中的茶杯,打量著迦那亞,迦那亞進門的時候,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是來告辭的。
“已經不礙事了,麻煩了你這麼久,也該是告辭的時候了。”
“你有什麼打算嗎?”老人知道不可能讓迦那亞留下,所以他也沒有說出挽留的話。
“這個嗎……”迦那亞把玩著手中盛有溫熱香草茶的精美瓷杯,“如果沒意外的話,我大概會在新諾城定居一段時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適合繼續旅行。”
她會選擇在新諾城定居,完全是因為亞西米勒的關係,否則的話她會選擇天青大陸最著名的療養聖地——依山傍水、四季如春的花都定居療養的。雖然她現在的身體的確不適合旅行,但是作為永久中立都市的花都和天青大陸各大城市幾乎都有定向傳送魔法陣溝通。著名的學院之城新諾城自然也有通往花都的定向魔法陣,只要花上一點兒錢她就可以通過便捷、迅速又安全的魔法陣前往花都。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儘管說好了,在新諾城裏,我的話還是多少有點用的。”
有點用?他也太謙虛了吧!身為六賢者之一,又是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院長,憑他的身份,連新諾城主都要敬他三分。
“不麻煩了,會有人幫我安排的。”沒錯,會有人幫她安排的。地下交易所那個叫金克斯的老人還欠她一個人情呢,當時她對金克斯老人所提出的交換回春熏香的條件,純粹是一時心血來潮罷了,她自己根本就沒當真,沒想到現在……
“你有什麼親人可以照顧你嗎?”這個孩子雖然比一般的孩子成熟穩重得多,但是她依然是個只有十歲的孩子。讓這麼小的孩子獨自生活,實在是很難想像的。
“我是孤兒,不過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至於金錢方面……我老師留給我的遺產很多,足夠讓我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但是根據修法公國的法律,未滿十五歲的孩子都是必須要有監護人的。”雖然有這條法律,但是也只是在中、上層階級中能夠得到執行,那些處於社會底層的貧民和地位更低的奴隸的孩子,幾乎完全得不到這項法律的保護。
“我知道。”這條法律她知道,她也想好了應對的方法。不過是一個監護人而已,花上一點兒錢弄一個假身份不就什麼都解決了,“監護人方面我會處理的。”
“是不是送你來的那位叫辛格的魔法師?還有……”
不知道是不是老人都有嘮叨的毛病,迦那亞突然發現身為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院長,天青大陸六賢者之一的溫拿列·修·奧古斯老人真的是非常雞媽媽的媽媽——雞婆,雖然他的嘮叨無法與辛格大叔的“嘮叨神功”相比,但是也夠讓人頭疼的了。
好不容易才從院長那幾乎無休無止的問題中脫身,迦那亞回到了房間,在靠窗的舒適的籐椅上坐下,長舒了一口氣。她有點累了,大概是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所以現在特別容易覺得累。
休息了片刻,迦那亞開始為自己留居在新諾城的日子作打算。
亞西米勒要在這裏上七年的學,也就是說她最少要在這裏住上七年。這樣的話,長期住旅店就不是辦法了,還是有一間自己的房子比較方便。雖然她不缺錢,但是坐吃山空、無所事事總是不太好,她最好還是找點什麼事情來做比較好。
問題是她該做什麼呢?
本來正式的魔法師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任何一個國家,魔法師都是稀有而又受人尊敬的職業,即使什麼也不幹,受到國家認可的魔法師也會每月收到政府給予的豐厚津貼。以她的實力而言,想要拿到三星的星環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是麻煩的是現在存在於她體內的死亡之力,她現在雖然隱藏得很好,但是在進行魔法師等級評定的時候,難保不會被人發現,她不想再惹麻煩了,以她現在的狀況,是沒可能逃過魔法師公會的追殺的。
既然公會承認的魔法師這條路走不通,那麼想要成為在神殿註冊的治療師就更不可能了。進入神殿測試的那一關,她沒可能過得了的。
神官和祭司就更不用說了,她根本就無法和主神訂契約,怎麼可能成為神官和祭司呢?
剩下的還有什麼?劍士和騎士嗎?
騎士就算了,她實在不想受那份約束,而且女性騎士也很稀少。至於劍士,她想要拿到劍士的資格一點都不難,但是劍士所能夠選擇的工作無外乎是參軍、傭兵、冒險者一類的,她對此可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而且考取劍士資格的最低年齡線是十五歲,她還差著五年呢。
在城郊買下一片土地做莊園主嗎?
哈!這個主意是不錯,不過她的年紀還太小,很難通過合法的途徑購買土地啦!
想來想去,好像也只剩下煉金術師了。
這個職業還不錯,在資格考取方面沒有年齡限制,也不要求學歷。在考取了資格以後,只要有一間臨街的房子就可以自己開店了。這樣的話,在挑選房子的時候,就要挑選那種有地下室的臨街的房子了——地下室可以用來做實驗室,即使是她也不敢保證每一次道具、藥劑的製作都能成功,用地下室來當實驗室,比較不會打擾到鄰居。
就煉金術師好了!
※※※※※※※※
“……這就是我的要求,我希望能夠儘快看到房子。”
在一家咖啡店裏,迦那亞攪動著紅茶杯中的冰塊,接著說道:“還有,我需要一套完整的身份證明,名字不用改了,在監護人方面……我不想看到一個麻煩的傢伙。”
“房子我會儘快去找的,至於證件方面……請老闆幫一下忙的話就可以了,你想什麼時候要?”坐在迦那亞對面的是地下交易所的首席鑒定師金克斯,不過他看起來可比一個月前年輕了不少,看來回春熏香的效果不錯!
“越快越好。”
“那好,我會儘快去辦的。我要怎麼聯繫你?”
“我現在住在銀冠鳥旅店。”她並不認為金克斯會找不到她,以地下交易所的實力,想要在這座城市裏找一個沒有刻意隱藏起來的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事情辦好以後,我會馬上通知你的。”說完,金克斯老人就起身告辭了。
“接下來只要等就可以了。”迦那亞懶洋洋地靠在亞西米勒的肩膀上。現在正是上課的時間,也只有根本不把院長放在眼裏的亞西米勒敢翹課出來陪她。
芳草地魔武學院的管理制度可是很嚴的,遲到、早退、曠課等不良行為都是要被扣學分的。作為魔武技學部的學生,要是無法在七年之內修滿150學分的話,就沒有參加畢業考試的資格。而魔法學部和武技學部的學生則分別要在七年和五年之內修滿100學分,才有資格參加畢業考試。要達到這個目標還是有點難度的,一門必修的基礎課一學年才七學分,選修課一學年則只有五學分。遲到、早退累計五次或者曠課一次就要被扣掉一學分,沒人願意冒這個險。除了這個敢暗殺院長(雖然未遂)的亞西米勒以外。
亞西米勒倒是不介意迦那亞靠著他,相反,他倒蠻喜歡這種感覺。
“你不是說還要去煉金術師公會嗎?”他已經打算一整天都翹課了。
“等一下嘛,我們可以吃完午飯再過去。”總之她是一點都不急。今天過去頂多不過是報了個名而已,資格考試大概會被安排在幾天以後。
對於迦那亞的安排,亞西米勒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一頓豐盛的午餐過後,叫了一輛舒適的雙人馬車,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坐了上去,吩咐車夫前往煉金術師公會。
迦那亞可以說是相當會享受,或者說是相當會偷懶的。反正她不缺錢,既然可以叫馬車代步,那麼幹嘛要自己走路呢?
“停車!”
路邊的喧鬧聲吸引了亞西米勒。看出亞西米勒的意思,迦那亞讓車夫把車停了下來。
“去看看?”
亞西米勒點了點頭。
兩個人下了車,迦那亞吩咐車夫在原地等候,然後和亞西米勒一起向著喧鬧的源頭走去。
那是路邊的一塊空地,在一個臨時搭建起的簡陋的木臺上,一名猥瑣的男子正在高聲叫賣著什麼東西,高臺的周圍圍了不少人。
“我什麼也看不到!”迦那亞第一次為自己太過嬌小的身材歎氣。唉,即使是和同齡的孩子比起來,她也要矮上一些呢。
“我也看不到。”望著眼前的人山人海,亞西米勒不想和他們擠。他並不喜歡熱鬧,會注意到這裏是因為他體內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召喚物暗之羽的一陣異常的波動。
“那邊怎麼樣?”迦那亞發現了一個好地方——一戶人家的陽臺。那棟有些破舊的二層房子離木台很近,視線很好。
片刻後,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就已經坐在陽臺上,悠閒地俯視下面——當然這是在她拋給了屋主一個魔晶幣以後。根據這家人的家境來看,一枚魔晶幣足夠維持他們大半個月的開銷了,有了這意外的收入,屋主笑得合不攏嘴,自然不會介意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借用他家的陽臺。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那個猥瑣的男子正在拍賣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和一些低級的魔獸。
“下麵要拍賣的是著名的魔劍士夜·風曾經穿過的護甲!這件護甲是一隊冒險者從斯古藍遺跡中找到的,底價五十金幣。”猥瑣的男子舉起一件破舊的扣著青銅色金屬環的黑色皮環甲。
夜·風的護甲?不會吧?夜·風這個人他聽那些老傢伙說過的,那可是令那些老傢伙都讚不絕口的一位魔劍士。夜·風創造出了一種奇異的風系魔法修煉和使用的方法——讓魔劍士不用念咒文就能夠使用一些特定的風系初級魔法的方法。至今這種方法依然在由夜·風的弟子所建立的風家中流傳,是風家絕不外傳的秘法,也是風家的風系魔劍士淩駕於其他魔劍士之上的關鍵。而且聽那些老傢伙說夜·風本人還是一位相當不錯的附魔師,她的護甲……
“那真是夜·風的護甲?”亞西米勒轉身向迦那亞問道。這時他才看到迦那亞似乎忍笑忍得好辛苦。
聽了他的話,迦那亞再也忍不住了,趴在亞西米勒的肩上笑個沒完。
夜·風的護甲?呵呵……她怎麼不記得她有過這麼一件護甲,再說了,斯古藍要塞,不對,現在應該是斯古藍遺跡了,她好像根本就沒去過。儘管這已經是三四百年前的事了,但是她還是記得的。
他的問題有那麼好笑嗎?看著笑個不停的迦那亞,亞西米勒實在不明白他剛才問的問題有哪里好笑了。在迦那亞的心裏,他沒有感覺到嘲弄……只有單純的……好笑?!
“我告訴你吧……”迦那亞終於止住了笑,“雖然一般的魔劍士為了不妨礙施法都只穿皮革護甲,但是夜·風例外,她習慣穿著輕型的半身鎧甲,尤其是加持過輕量化魔法的那種。她是絕對不會穿皮革護甲的,因為……”迦那亞狡詐地一笑,“因為她對皮革過敏!”沒錯,在身為夜·風的時候,她對皮革過敏得很嚴重,與皮革接觸以後,她就會滿身長出紅色的疹子。
皮革過敏?!亞西米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真是……
“那麼說,這傢伙是個騙子嘍?”
“差不太多啦!他應該是從那些冒險者手中低價收購一些賣不出去的東西,然後拿到這裏來拍賣。這種情況在大城市中很常見的。”
“既然是騙子,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來買他的東西?”看著下面喊價喊得熱火朝天的人群,亞西米勒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上當。
“呵呵,那是因為有時候這裏會有些很不錯的東西,而且價格也很低廉。那些從冒險者手中收購東西的店鋪有時候會漏過,或者鑒定錯一些東西,那些東西最後一般都會落到這種人手裏。只要鑒定水準好的話,在這裏買東西是相當划算的,不過受騙上當也是常有的事。還有,這種場合也常常賣一些非常便宜的二手貨,所以人多一點兒也不奇怪。”
迦那亞這樣趴在他的耳邊講話,讓他覺得有點怪怪的,他只好不停地說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認為那件護甲值多少錢?”
注意到亞西米勒的異樣,迦那亞坐直身子,不再趴在他的肩上講話。
“這個嗎……那件護甲有些微的魔力波動……”放出神念掃了一下,“不過加持效果很差,不太好分辨是哪種魔法,整件護甲保養得也不好,價值大概不超過一百金幣。”
最後這件護甲以八十金幣的價格被一位胖商人買下了,跟著猥瑣的男子又拿出一些其他的東西拍賣。
“現在……”猥瑣的男子提高了聲量,還故意停頓了一下,滿意地看著眾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現在要展示給大家的是著名的殺手休文納·拉曼的匕首!這把匕首……”
他又滔滔不絕地說了什麼亞西米勒沒有注意聽,因為休文納·拉曼這個名字差點害得他從陽臺上掉下去。
老傢伙的匕首?!不會吧?!
亞西米勒怎麼也想像不出下面那把銀色的鑲嵌著黑色寶石的匕首和那個一天到晚都陰沉著臉的老傢伙有什麼關係。那個老傢伙擅長使用的是反曲刀和長軟鞭,他可以同時使用一長一短兩種武器。最重要的是那老傢伙所有的武器都是不反光的黑色!據說是為了行動的方便——黑色不反光的武器在黑暗中最易於隱蔽。
就在這時,亞西米勒體內的暗之羽再一次發出了一陣異樣的波動。
“怎麼了?”迦那亞注意到亞西米勒臉色的變化。她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和那把所謂的著名殺手休文納·拉曼的匕首有關係嗎?對於商販口中所說的那個著名殺手休文納·拉曼,迦那亞差不多一無所知。迦那亞所熟悉的是百年前的大陸形勢,對於近幾十年來的大陸形勢,雖然不能說是一無所知,但也是知之甚少。
“沒……沒事。”亞西米勒一邊回應著迦那亞的問話,一邊分出精神來安撫躁動的暗之羽。
“暗之羽在叫?”因為他們彼此太過接近,所以迦那亞也感覺到了暗之羽的異常,只是她的感覺非常模糊。
“嗯,有什麼在吸引暗之羽。”
能夠吸引暗之羽的東西?
有趣!迦那亞的嘴角微微一揚。能夠吸引暗之羽的東西,一定有相當強的黑暗力量。到底是什麼呢?
一時興起,迦那亞索性放出神念掃描全場。
找到了!是那塊黑寶石,匕首上的黑寶石!原來如此……
“把精神力集中在那把匕首上。”迦那亞附在亞西米勒的耳邊輕聲說。呵呵,她似乎喜歡上這種說話方式了。
“那把匕首嗎?”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亞西米勒還是照做了。
好熟悉的力量啊!這感覺……深沉悠遠如同無窮無盡的黑暗般的力量,就像……
“安迪梅蘭……”沒錯,這是他所熟悉的黑暗力量!那顆黑寶石中的力量!伴隨著他的感應,暗之羽再一次躁動了起來。
“那是……”收回精神力的亞西米勒不解地問道。
迦那亞只是一笑,給了他一個吊人胃口的答案:“一會兒再告訴你。”
“五十五!這位先生出價五十五!還有更高的沒有?”猥瑣的男人賣力地煽動著現場的氣氛。
“一百!”一個嬌嫩的聲音報出了新的開價。
“一百!哪位開價一百?”猥瑣的男人四下尋找給出新報價的人。
不光是他,場上大部分的人都在尋找聲音的主人。要知道在這種地方,一次加價五枚金幣都是很罕見的。事實上大部分東西的最後成交價都不超過五枚金幣,甚至只值幾枚銀幣、幾枚銅幣的都有。對於這種一下子加價近五十枚金幣的情況,大家怎麼能夠不吃驚?
很快,眾人就發現了聲音的主人——坐在陽臺上的迦那亞!
看到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眾人愣了一下。
猥瑣的男人看了看迦那亞平民化的服飾,不屑地說道:“小鬼,我們用的是金幣呀!”這話惹得台下的眾人哈哈大笑。
“什麼?原來是金幣呀!”迦那亞故作驚訝地說道。
她的話讓台下的人笑得更厲害了,只有她身邊的亞西米勒注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詐。
那些準備借機嘲諷一番的人,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因為迦那亞的後半句話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還以為是魔晶幣呢!”
眾人一陣默然。魔晶幣!在這裏湊熱鬧的人有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魔晶幣。
猥瑣的男子尷尬地笑了笑,“這位小姐出一百金幣。有高過一百的嗎?”
“一百零五!”原先出價五十五的那位仁兄一咬牙報出了更高的價格。
“兩百!”迦那亞沒等臺上的猥瑣男子喊出來,就先叫價了。她一加就是將近一百,再一次令眾人大跌眼鏡。
“兩百一十!”那位仁兄咬著牙狠狠地瞪了迦那亞一眼,可惜,迦那亞根本不理他。
“三百!”比起那位仁兄的咬牙切齒,迦那亞可就從容多了。
那位可憐的仁兄見迦那亞理都不理自己,不由火氣上升。他很想再加價,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把匕首不值那麼多錢,三百金幣已經是匕首實際價值的近三倍了。所以他只敢發怒卻不敢出聲了。
“這位小姐出三百金幣,有高過三百的嗎?”猥瑣的男子連問了三遍,會來這裏買東西的都不是什麼錢多得沒地方花的人,自然不會有人無聊到去和迦那亞競價。
很自然地,猥瑣的男子一臉媚笑地說道:“恭喜小姐,您以三百枚金幣的價格得到了這把匕首。”猥瑣的男子從沒想到一把不起眼的匕首居然能夠賣到三百金幣,他的心裏早已樂翻了。
“扔上來吧。”迦那亞數出三十枚魔晶幣對著猥瑣的男子晃了晃。
“是!是!”看著閃耀著紫色光彩的魔晶幣,猥瑣男子的眼睛也跟著閃閃發光。
亞西米勒反手接下他扔過來的匕首。握著匕首時,暗之羽又是一陣異動。
“接好了。”迦那亞隨手把那三十枚魔晶幣從陽臺上丟了下去。
猥瑣的男子馬上兜起衣服,把這些從天而降的魔晶幣一個不落地都接住了。
“我們走吧。”拍了拍正在和暗之羽溝通的亞西米勒,“我回去再給你解釋。”
他們重新回到馬車上,車夫趕著馬車穩穩地向著煉金術師公會前進。
※※※※※※※※
煉金術師公會是位於城市東南角的一座歌特式的三層建築。和魔法師公會一樣,這座建築也被一個小小的廣場與其他的建築隔開。
一方面是因為無論是煉金術師還是魔法師都比較喜歡安靜的環境,至於另一方面……那是因為這兩者的實驗都時不時會有失敗的時候,所以……也算是為了公眾利益著想。
給了車夫一枚金幣,讓高興得幾乎手舞足蹈的車夫在門口等著他們以後,迦那亞和亞西米勒攜手走進了煉金術師公會。
一進大廳就看到一些穿著煉金術師特有的深藍色袍子的人,或在大廳三三兩兩地交談,或是急匆匆地穿過這裏不知要到什麼地方去。
在大廳的右手邊有煉金術師公會的服務台,正是迦那亞要去的地方。
“小朋友,有什麼事嗎?”服務台的小姐看著手牽手走過來的迦那亞和亞西米勒,笑眯眯地問道。
“我要參加煉金術師的資格考試,請問這個月是哪一位長老負責考試的事情?”希望那百年來煉金術師資格考試的方式沒有變化,依然是由公會的長老會的長老們輪流負責每月的考試。
“你要參加資格考試?!”服務小姐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她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以至於她的話讓大廳裏的人都聽到了。
留在大廳裏的幾名煉金術師開始向這邊靠了過來。
“是的,我要參加資格考試。可以告訴我這個月負責的長老在哪里嗎?”迦那亞想儘快把事情辦完,她可不想被人圍觀。
“請……請問你多大了?”
“十歲。”
迦那亞的回答讓圍上來的煉金術師們一哄而笑。
“小鬼,回家去吧,這裏不是玩的地方!”
“小妹妹,你要想當煉金術師的話應該先去上學。”
“小孩子快點回家去,別在這裏搗亂!”
“你們很煩耶!”迦那亞注意到亞西米勒的氣息有了一些變化。不行,不能讓他出手!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煉金術師們可經受不了一位劍士的攻擊。
迦那亞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至少不想搞到有人受傷的分上,所以她決定在亞西米勒動手教訓這些人以前,自己先動手比較好。
迦那亞掏出一塊血色的寶石,迅速地在空中畫了一個五芒星,血色的煙霧從五芒星中翻湧而出。
四周全都是煉金術師,他們當然知道這血色的煙霧是什麼。
不好!是“心靈的血之樂章”!這可是五級的魔道具,相當難纏的那種。
在這種情況下就顯示出個人的本事了。有快速掏出魔道具布下結界的,有轉身就跑的,甚至還有愣在原地不動的。
不過他們都多心了,迦那亞是來考煉金術師資格的,不是來踢場子的,她根本就沒有傷人的打算,那些血紅色的煙霧只是環繞在迦那亞的周圍,張牙舞爪地向著周圍的人示威,並沒有接觸到任何人。
“現在可以告訴我,負責這個月考試的長老在什麼地方了嗎?”
白癡也看得出,五級的魔道具“心靈的血之樂章”所引發的血霧被這個十歲的小女孩輕鬆自如地控制著。雖然說煉金術師的作品普通人也能夠使用,但是那指的是四級以下的作品,從五級開始的大部分藥劑和道具在使用時大多對使用者的精神力、魔力或體力等有一定的要求,達不到條件就無法使用。
將“心靈的血之樂章”控制得如此自如,證明這個小女孩有很不錯的魔力修為。
就在大廳裏亂成一團的時候,一位老人從二樓走了下來。老人隨手拋出一隻玻璃試管,試管在迦那亞的腳邊摔得粉碎,飛揚起的青藍色粉末迅速和“心靈的血之樂章”所引起的血色煙霧互相中和,同時消失了!
“我是負責這個月考試的人。”老人說道。
顯然,大廳發生的混亂驚動了他。
“你好,長老閣下。”迦那亞禮貌地行了一個法師禮。
然後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卻被這位正從樓梯上下來的長老給嚇了一跳。這不是……
和迦那亞有著同樣發現的亞西米勒也愣了一下,然後,和迦那亞異口同聲地說道:“金克斯……”
不過話沒說完,兩人就同時停止了。
不對,不是剛剛與他們分手的地下交易所的金克斯首席鑒定師!雖然兩個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是使用過回春熏香的金克斯首席鑒定師看起來比這個老人要年輕不少。
聽了迦那亞他們那只說了半截的話,老人微微一挑眉,和藹地問道:“兩位小朋友,我們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面嗎?為什麼你們知道我的名字?”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兩個孩子。
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難道……
“長老閣下,請恕我冒昧,您是否有一個長相和您相似的兄弟呢?”
“難道你們見過我的雙胞胎弟弟威恩·金克斯?”老人有些驚訝地問道。雖然他已經許久不和他的弟弟聯繫了,但是他也清楚他的弟弟在從事什麼工作。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兩個孩子怎麼會認識他的弟弟。
“是的,金克斯長老閣下,我們和您的弟弟曾經見過幾次面。”迦那亞才不會說出她是在地下交易所出售禁器和禁藥的時候認識他的弟弟的。如果被人知道她製造禁器和禁藥的話,那麼煉金術師的資格註冊她這輩子都不要想了。
“威恩他現在還好嗎?”雖然兩人互不往來,但是要說他一點兒都不關心這個弟弟,那就是假話了。
“現在……他現在很好。”迦那亞說道。
沒錯,他“現在”很好,比以前要好得多,畢竟他剛剛使用了回春熏香,年輕了整整十歲嘛!
“你是要參加煉金術師資格考試嗎?”確定了自己兄弟的近況以後,老人才想起他還有正事要辦。
“是的。”
“你認為你能夠通過嗎?”不是他小看人,煉金術是一門相當龐雜的學問,想要在煉金術上有所成就,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達到的。
“我能不能通過,要考過以後才知道。”她連七級的道具和藥劑都能夠煉製,區區一個資格考試她怎麼會通不過呢。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口,七級的道具和藥劑可不是說著玩的。她還不想被人當怪物呢。
見勸說無效,老人只好公事公辦地說道:“你先到服務台去做一下登記,再交納兩百金幣的考試材料費用,考試嘛……就安排在三天以後的火之月寂靜11日好了。你直接到二樓的實驗室來找我,考試題目是三級藥劑和道具的製作。具體煉製什麼,我會在考試當天通知你的。”
迦那亞點了點頭,考試內容和她所預料的一樣——煉製三級的藥劑和道具。看來百年的時光沒有給這裏帶來什麼變化,一切和百年以前差不多。
“那你呢?”老人轉身看向亞西米勒,他注意到亞西米勒穿著芳草地魔武學院魔武技學部的校服。這孩子不會也是來考煉金術師資格的吧?看起來不像,這個孩子倒是比較像……
誰知道亞西米勒根本就不理他,對他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回答的打算。只是跟在去服務台登記交費的迦那亞的身邊,弄得老人就好像在和空氣講話一樣。
“你……”面對亞西米勒的不理不睬,老人真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
回到銀冠鳥旅店,吩咐了旅店老闆不要讓人來打擾他們以後,迦那亞先在房間中布下了一層風系的防禦結界,又拋出六塊符石對結界進行了進一步的強化。
“出了什麼事嗎?”迦那亞的鄭重其事感染到了亞西米勒。
“沒什麼,不過是為了預防萬一,做一點準備而已。”
“預防萬一?”亞西米勒實在看不出現在有什麼危險要發生。
“對呀!”迦那亞用閃亮的銀粉在房間的地面上勾畫著魔法陣。這個魔法陣並不複雜,三兩下就完成了。
她掏出那把花了三百枚金幣買回來的匕首,把這把匕首交到左手,右手腕一晃,一把晶石匕首落入了她的手中——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召喚物,一直綁在她右手腕上的那把晶石匕首。她用手中的晶石匕首將那把匕首上鑲嵌的黑寶石撬了下來,然後把那把失去了黑寶石的匕首隨手丟在一邊,將黑寶石投進了魔法陣之中。
迦那亞一邊把晶石匕首重新綁回手腕上,一邊說道:“不事先做好預防工作的話,萬一一會兒釋放這傢伙的時候出了麻煩,就不好辦了。”
“這傢伙?”亞西米勒覺得迦那亞越解釋,他腦袋裏的問號就越多。
“呵呵,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迦那亞就不再分心,而將注意力集中在魔法陣中的黑寶石上。她緩緩地釋放著自己的魔力,並將釋放出的魔力壓進魔法陣之中。
說實話,這是迦那亞第一次在亞西米勒的面前完全地顯示出實力。
面對迦那亞所顯示出的深厚的魔力修為,亞西米勒多少有一些吃驚。雖然他一直就本能地感覺到迦那亞的真正實力絕對不像她在眾人面前所表現的那樣,但是現在真的看到還是會吃驚。
不過更令他吃驚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在迦那亞的魔力灌注下,勾畫出魔法陣的銀粉閃耀出炫目的光華。
“來自於黑暗,歸還於黑暗,執掌黑暗之力的種族,源自黑暗的存在,自太古就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生靈——暗之精靈啊!回應我的呼喚,以創世女神迦那西亞的名義,我揭開你千年睡夢的封印,讓自由回歸你身!”
閃耀的炫目光華變成了最悠遠深沉的黑暗,魔法陣中的黑寶石源源不斷地吸收著黑暗,一具由黑暗所組合成的形體在黑寶石的上空漸漸凝集。
隨著那黑暗形體的凝集,迦那亞感覺到她的魔力流失得越來越嚴重。真是該死!現在她的魔力只有正常狀況下的五成不到,維持這樣一個魔法陣還是太吃力了一些,想要完成它還需要更多的力量。
“召喚安迪梅蘭!將力量注入魔法陣!”
亞西米勒也注意到迦那亞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額上已有汗水滲出。所以當他知道迦那亞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他二話沒說就將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召喚出來,並將黑暗的力量注入魔法陣中。
經由暗之聖劍引導的黑暗力量更加純淨,黑寶石上空那個形體的凝集速度加快了許多,現在已經可以看出他大概的模樣了。
精靈!是一名罕見的暗之精靈!
纖細修長的身材、俊美的面容、尖尖的耳朵,還有背後那薄如蟬翼的翅膀,一切都證明他是一名精靈。那黑色的長髮更加證明他是一名罕見的暗之精靈。
在眾神之戰以後,暗之精靈就很少在人類面前出現了。大部分的暗之精靈都跟隨著黑暗之神黑帝斯退入深淵,尚且留在人間的也大多待在魔域。
一直朝魔法陣中灌注能量的兩人注意到那名暗之精靈已經完全凝集成了實體,心靈相通的兩人同時停手了。
魔法陣中的黑暗退去了,只留下銀粉畫成的魔法陣燒灼過後的黑色痕跡。魔法陣中的黑寶石也碎裂了,變成了一小撮黑色的粉末,看起來和銀粉燒灼後留下的痕跡沒什麼不同。而在魔法陣中漂浮著一個緊閉著雙目的暗之精靈。
“這是……”握著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亞西米勒看著眼前的東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封印。”迦那亞在沙發上坐下,喘息著調勻呼吸,“這名倒楣的暗之精靈被封印禁錮在那塊黑寶石裏了,只是沒想到釋放他會這麼消耗魔力。”她的魔力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看來在身體沒有完全複元以前,施展這種法術還是太吃力了。
封印著精靈的寶石?!這種東西居然只花三百金幣就買到手了?!
亞西米勒有些不敢相信,雖然他的常識方面有些欠缺,但是他也知道無論在哪個人類國家,精靈都是相當珍貴的貨物。
仿佛知道亞西米勒在疑惑什麼,迦那亞輕笑著說道:“呵呵,這個精靈不甘心就這麼被人類捕獲,竟將所有力量都自我封印了。自我封印的精靈是無法用任何的魔法偵測到的,尤其是這種暗屬性的精靈。所以那把鑲嵌有封印著精靈的寶石匕首才會流落到那種地方去。”聽了迦那亞的解釋,亞西米勒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就在這時,漂浮在魔法陣中的精靈醒了……
“拜託,你可不可以不要坐在我肩膀上?”亞西米勒近乎無力地看著坐在他肩膀上的比他還要高出不少的精靈——重倒是不重啦!這些擅長飛翔的種族本身是沒什麼分量的。不過這樣子真的很怪異,很搞笑啦!
“好的,主人!”夜翼輕飄飄地飛了起來,繞著亞西米勒轉啊轉的。
“不要再轉了!”亞西米勒一手摁著額頭。他開始覺得頭痛了,也許和這個精靈訂契約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這個精靈一醒來,看到了他手中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以後,就非纏著他要和他訂契約。最後亞西米勒被他纏得實在是受不了了,就只好和他定下了精靈盟約。本以為這回可以清淨了,結果這傢伙主人前主人後地叫個沒完,而且好像還特別喜歡坐在他的肩膀上。
“是的,主人。”結果夜翼又坐回了他的肩膀上。
“夜翼……”
看著亞西米勒那一臉無語問蒼天的表情,迦那亞很不給他面子地笑個不停。
過了片刻,也許是笑夠了,也許是良心發現,總之迦那亞告訴了亞西米勒一個解決的辦法。
“呵呵……其實你可以把夜翼收到暗之羽裏面的。”
“你說什麼?”收到暗之羽裏面?!精靈不同于召喚師使用的召喚獸,召喚獸在平時可以借助封印石封印在異空間中,在戰鬥的時候釋放出來即可。但是精靈不行,締結了契約的精靈是會一直跟隨在主人身邊的。
“暗之羽是寄生在你的身體中的,而夜翼的屬性又與暗之羽相同,兩者又同樣都認你為主,所以只要使用一個簡單的時空系魔法就可以讓夜翼進入暗之羽之內,同樣的方法也可以將他釋放出來。”
“主人,不要再把我關起來!”夜翼可憐兮兮地看著亞西米勒,好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看來他真的是被關怕了。
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對亞西米勒來講簡直是必殺技。不得已之下,亞西米勒不得不對迦那亞投去求救的目光。
還好,迦那亞大概是笑話看夠了,決定救亞西米勒一命。
“來,夜翼,過來。”她對坐在亞西米勒肩膀上的暗之精靈招了招手,暗之精靈就乖乖地飛到了她的身邊。看得出來,夜翼對迦那亞有點怕怕的。
“這次不是要把你關起來,只是給你找個新的住處而已。對你這種和暗之羽同屬性的精靈而言,暗之羽內的空間是無限大的。再說了,這個空間魔法很簡單的,你自己就可以施展,所以你進出都很自由。而且……你也應該知道在眾神之戰以後人類對暗之精靈的態度,你也不想給你的主人找麻煩吧?”
“夜翼知道!”對於他的主人亞西米勒,他並不那麼怕,身為暗之聖劍擁有者的亞西米勒讓他感覺很親切,所以他才敢在亞西米勒的面前表現得那麼調皮。但是對於這個迦那亞,他可是打從心底裏地敬畏。不知道為什麼,他連一點違背她意思的念頭都不敢有。
他飄回亞西米勒的面前,輕吟了一句咒文,就化做黑色的光輝消失在亞西米勒的身體裏。
“主人,您在需要的時候呼喚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聲音是直接出現在亞西米勒的腦海中的,就如同他與暗之羽溝通時一樣,只不過更加清晰而已。
“他在我身體裏?”亞西米勒有些難以適應,先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召喚物暗之羽,現在又是一隻活生生的精靈!他的身體到底成什麼了?回收站嗎?
“沒關係,你慢慢就會適應的。”雖然說著安慰的話,但是她的語氣裏似乎幸災樂禍的成分比較多。
“哦——”亞西米勒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看來他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適應的。
※※※※※※※※※
金克斯老人和地下交易所的辦事效率好得沒話說。
房子在第二天就找好了,迦那亞看過沒問題以後,房契和鑰匙在當天下午就交到了迦那亞的手中。至於她所要的證件也在隔天就完成了——雖然讓她小小地破費了一筆。
根據這份證件,迦那亞搖身一變,成為了一位來自偏遠山區的沒落貴族,而且是已經沒落好幾代,早已被人遺忘的那種。
至於她的煉金術師資格考試,自然是順利通過。她熟練的手法和技巧讓負責考試的長老都跌破眼鏡。
拿到煉金術師執照以後,迦那亞就開始大肆採購原料和器材,為她的小店的開張做準備。她甚至還通過魔法陣回了黑色高塔一次,搬了一大堆東西過來——次元袋雖然很能裝東西,但是限制太多,有生命的物體不行,比袋口大的物體也不行等等。
火之月波紋5日。
迦那亞的煉金術小店靜悄悄地開張了。
不像其他的店鋪那樣,先請神殿的祭司來舉行一個簡單的祭典儀式,然後再搞上一個熱熱鬧鬧的開業慶典,迦那亞不但沒有請祭司來舉行祭典,連開業慶典都免了,只是簡單地把招牌掛了起來,就算開張了。
不過她第一天算是無法營業了,因為亞瑟他們集體曠課來她這裏慶祝她開業。這幫傢伙在她的店裏鬧了一個上午以後,又起哄要她請客,結果一夥人就到了新諾城最豪華的酒店又吃又鬧地折騰到了下午。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堆人,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一起回到了店裏——本來蘇朵拉也要跟著來的,但是被亞瑟他們硬拉走了。
店面不大,空氣裏充滿了玫瑰花瓣、丁香、肉桂和各種香料的味道,以及蝙蝠翅膀、烏龜骨頭帶來的微微腐敗氣味。三個展示櫃,用玻璃罩著,裏面放了戒指、垂鏈、水晶、符石、手鐲和魔晶石等,有的很漂亮,有的則面目可憎,有些則相對普通一點。玻璃廣口瓶裏什麼都有,從泡在黏液裏的蠑螈眼珠、金色的海星沙到似乎是甘草根的物體,一件件擺在架上。或大或小的藥劑瓶很整齊地放在一個幾乎遮住了半個牆壁的架子上。
“呼——真是累死了!他們可真能鬧!”迦那亞真是感覺到有些吃不消。在吃飯的時候,亞瑟他們要了很多上等的水果酒——一種和果汁差不多的酒,這種高檔酒店一般是不會賣烈酒給小孩子的。本來幾次轉生以來她對酒這東西一向是敬謝不敏的,但是在蘇朵拉的強灌和歐尼斯特及亞瑟他們的起哄之下也喝了不少,到現在還頭暈不已。水果酒雖然很清淡,但是喝多了也是會醉的,亞瑟他們幾個男孩子喝到最後都已經有些東倒西歪了。
“沒錯!”亞西米勒當然也在劫難逃,他喝的絕對不比亞瑟他們少。他現在感覺到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而且他一向引以為傲的靈敏反應也在酒精的麻痹下變鈍了,對他來講這種感覺可是一點都不妙。
“你到樓上的房間去等我好了。”看著有些醉的亞西米勒已經接連碰翻了兩瓶藥劑,迦那亞決定還是讓他到二樓去比較好,為了她的貨物著想。
“你要……去哪?”
“去地下室,調配一點兒可以解酒的香草茶,我頭暈死了。”迦那亞用力晃了晃正在嗡嗡作響的腦袋,想讓自己恢復一點兒清醒,但是效果不怎麼好。
解酒的香草茶!太好了,這正是他現在需要的!
“我在二樓等你。”
“尤斯香草……青鈴根……”在地下室,迦那亞用天平稱出幾種草藥,然後把它們丟到乳缽裏研碎。
“然後……是紫香花還是玫露草?”看著手中的兩種草藥,迦那亞拿不定主意是該放哪一種,現在她的腦子裏一片混亂,想要清晰地思考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管它啦!兩種都放進去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兩種草藥都稱了一點丟到了乳缽裏。真是一點兒都不負責任的人啊!
把研磨好的藥粉用紗布包好放在壺裏,泡上了一大壺香草茶,熱氣騰騰的香草茶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對於這一壺在她腦筋不那麼清醒的情況下調配的東西,迦那亞不是那麼有信心。
端著茶壺來到了二樓,卻看到亞西米勒很沒形象地癱躺在起居室的那一大堆軟墊上。
“給你。”她倒了一杯香草茶遞給掙扎著坐起來的亞西米勒。
“喔……頭好痛!”亞西米勒將杯中的香草茶一飲而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片刻後,芳香的熱茶讓他感覺好多了,至少頭痛輕多了。
“好點了沒有?”迦那亞自己也已經灌下了一整杯熱茶。
“還好……”亞西米勒注意到迦那亞今天看起來特別漂亮,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那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異常蒼白的膚色,現在看起來紅彤彤的。
“我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亞西米勒想起了自己的誓言,那麼迦那亞的心裏……
“等我長大以後我娶你好不好?”
不知道怎麼的,這話脫口而出。話一出口,還沒等迦那亞有什麼反應,亞西米勒自己的臉就先紅了起來。
真是的!怎麼突然跳到這一段來了?!亞西米勒真想挖了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他的話的確讓迦那亞嚇了一大跳。被嚇得不輕的迦那亞可是什麼酒都醒了。
嫁給他?!雖然他們是一體兩面的存在,但是他們兩個可是死敵耶!之所以現在可以維持這種還算不錯的關係,那是因為其中一方還沒有覺醒。一旦亞西米勒覺醒了,他們的關係恐怕就……不是她愛往壞處想,而是……
“那個……你,我……我的意思是……啊,不是那個……”臉紅得好像要燒起來一樣的亞西米勒手忙腳亂地想要說什麼,但是他的話實在是前言不搭後語……
迦那亞畢竟擁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做人經驗,她很快就從震驚中冷靜了下來。
“收回你的求婚吧,你會後悔的。”是的!只要你覺醒,你就一定會後悔的!
迦那亞的拒絕讓亞西米勒也多少恢復了一些冷靜。
“為什麼?我是不會後悔的!”
迦那亞只是淡淡地笑著,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不會!我絕對不會後悔的!我會遵守我的諾言!我會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把它送到你的面前!”他緊緊地抱住迦那亞不願鬆開。
無論什麼嗎?“如果我說我想要這個世界呢?”迦那亞的聲音低得好像自言自語。
是的,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你不要再摧毀這個我所創造的世界!但是她可以肯定,在亞西米勒真正覺醒以前,他是不會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的,不會明白的……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那麼我……”
可是他也只能說這麼多了,一陣強烈的倦意襲上心頭,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是還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幾乎在同時,迦那亞也感覺到了那強烈的睡意。
“糟……”她總算記起來了,她好像在茶裏同時加了紫香花和玫露草這兩種草藥。該死!這兩種都有安神作用的草藥混在一起就變成了強效的安眠藥……
看來醉酒以後真的不能調配藥劑啊……想著想著,迦那亞也伏在亞西米勒的身上會周公去了……
※※※※※※※※
火之月旋律8日。
大清早,迦那亞打開了店門。
一切都和平時一樣,和早早出門的鄰居打過招呼,迦那亞整了整深藍色的袍子,回到了她那有些昏暗的店面裏,避開了清晨的陽光。儘管已經離開黑色高塔一個多月了,但是她還是不怎麼習慣陽光。
“夜翼,把魔晶石給我放下!”一進門她就看到夜翼正在擺弄著展示櫃中的一塊暗系魔晶石。
那天亞西米勒離開的時候,把這個精靈丟在了她這裏,說是給她做保鏢的。
呵呵,保鏢?結果這個精靈現在唯一的用處就是幫她看店。戴在他脖子上的幻星相石的力量隱藏起了他那薄如蟬翼的翅膀和尖尖的耳朵,讓他看起來現在和一個普通的人類沒有多大的區別——以精靈的形象出現,尤其是暗之精靈的形象,想不惹來麻煩都難!除了大陸南部的精靈王國新綠之野以外,在人類的國家中是很難見到精靈的。
而且,最麻煩的是這個精靈大概是和她相處久了,已經不再像最開始那樣怕她了。這個不再懼怕她的精靈最近總是在她店裏打那些暗系魔道具的主意,尤其是暗系的魔晶石——雖然她擺在店面裏的都不是什麼高級貨,魔晶石基本上都是三四級的,損失一些她也不在乎,但是她可沒有放縱這個精靈的打算。
“小姐啊,你今天不是約了主人要去商店街的大地武器店嗎?”夜翼乖乖地把魔晶石放回展示櫃裏,而且馬上轉移話題。
“沒錯,但是你的主人還沒有來嘛,所以我還有時間‘教育’你。”
“不會的,小姐你沒時間了,主人就要到了。”夜翼笑得賊賊的,他已經感覺到了亞西米勒離這裏沒多遠了,也就還有幾分鐘路程。這也就是說他又逃過一劫!
的確,對於身為中位精靈的他而言,迦那亞那點兒中級風系魔法對他沒什麼太大的效果,與他屬性相克的光系魔法迦那亞又只能使到初級。但是迦那亞從來不會用暴力手段“教育”他,她經常做的不過是讓他去抄書——美其名曰是讓他增長知識。結果《基礎的禮儀規範》他抄了五十遍,《貴族禮儀全書》他也抄了三十遍了,搞得他現在一看到那些大部頭的書就頭痛。
亞西米勒就要來了嗎?
說實話,自從亞西米勒向她求婚以後,她與他再見面時就多少覺得有些尷尬。不過從那天以後,亞西米勒就絕口不再提這件事情,就好像求婚事件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所以迦那亞就自作主張地把那次求婚歸結於酒醉後的胡言亂語,她心裏絕對是真的這樣想的……
“兩位走好!”夜翼帶著一臉愉快的笑意目送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出門。太好了,這兩個人一走,店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精靈)了,那就……呵呵……
“對了。”迦那亞突然轉過身,對著夜翼說道:“在我出去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把那本《人際交往的注意事項》抄上十遍。只有十遍而已,我這是為你好!”
她的話讓夜翼的笑容一瞬間變成了一地的碎片,只留下一副苦瓜臉!
亞西米勒除了對他的精靈抱以無限的同情以外,也沒有什麼辦法。他可沒有忘記上次他幫夜翼求情的下場——抄了五遍《基礎的禮儀規範》,兩百多頁的書抄到他手痛。
兩人乘坐著一輛舒適的雙人馬車離去,迦那亞那小小的店鋪裏回蕩著一名精靈的慘叫。
※※※※※※※※※
“按照約定,我來取劍鞘。”
一進大地武器店的店門,迦那亞就對依然坐在櫃檯後面的老人說道。
看清來人,老人笑眯眯地說道:“你們稍等一下。”
然後,他轉過身對著身後的那道門大喊道:“塔可林,那兩個孩子來拿劍鞘了!”
“等著,我這就過來。”矮人的聲音從後面的工坊中傳來,只是聽起來不像一個月前那麼中氣十足。
在矮人出現以前,坐在櫃檯後面的老人歎了口氣,有些擔憂地說道:“塔可林最近……怎麼說呢?他的狀況不是很好。”
“你又在說我的壞話,是不是?”老矮人抱著一隻長形的盒子從門裏走了出來。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老人所說的情況不是很好真是有些保守。矮人塔可林比起一個月以前可是憔悴多了。原本泛著健康紅暈的淺棕色臉頰泛起了灰色,連矮人們視如生命、非常珍惜的鬍子都亂蓬蓬的,看得出來已經很長時間疏於整理了。
“給你!”老矮人依依不捨地將抱著的盒子交給亞西米勒。這可是他這一生中最好的傑作。他知道以後他再也不會打造出這樣的作品了,自己永遠沒辦法再做出一樣好的東西了,他也懷疑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否能夠再度舉起打鐵的錘子。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件作品已經足以讓他驕傲一生了……
打開盒子,一柄黯銀色的劍鞘靜靜地躺在黑色的襯布上。晦黯的銀色沒有反射出絲毫的光澤,劍鞘上也沒有繁雜華美的裝飾,幾根不起眼的簡單的線條勾畫出矮人特有的魔法圖紋。整把劍鞘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完美!”迦那亞纖細的手指撫過劍鞘,忍不住讚歎道。無論是魔晶石粉的密度,還是各種金屬的比例都無懈可擊,比她所預想的要好太多了!這絕對是只有矮人才能夠完成的傑作!
迦那亞的讚歎讓塔可林露出了驕傲的微笑。
“試試看吧!”
老人關好了店門,迦那亞也布下了結界,亞西米勒集中精神呼喚出了暗之聖劍安迪梅蘭。
劍入鞘,吻合得絲毫不差!
“真是太合適了!不愧是矮人的手藝!”
“是呀!除了矮人沒人能有這麼好的手藝了!現在讓我來完成最後一步吧。”
迦那亞從亞西米勒手中接過劍鞘。
“最後一步?”老人和塔可林同時問道。
“我做的劍鞘有哪里不完美嗎?”看老矮人塔可林的樣子,要是迦那亞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是不會甘休的,搞不好還會和她拼命。
“不是,劍鞘沒有什麼不完美,只是這麼好的劍鞘如果不附法那就太可惜了!”
“對了!附法!你要在上面附加什麼法術?太差勁可不成!”塔可林摸著亂蓬蓬的鬍子說道。
“我知道。”一邊說著,迦那亞一邊掏出三個卷軸。這三個卷軸她早就準備好了,兩個是她自己做的,還有一個是她從芳草地魔武學院的院長、天青大陸的六賢者之一的溫拿列·修·奧古斯手裏換來的。
迦那亞再一次拋出六塊水晶加固了原有的結界,然後吩咐眾人退出第二層結界以外。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虛空中畫下一個六芒星,劍鞘淩空懸浮在六芒星的正中。迦那亞展開三張卷軸,為了得到最好的效果,她決定同時啟動三個魔法。對一般的魔法師來講這是不可能的,雖然使用卷軸不需要消耗自己的魔力,但是同時啟動三個魔法,包括兩個中級魔法和一個高級魔法所消耗的精神力是人類承受不起的,但是迦那亞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力。
伴隨著開啟咒文的吟唱,原本一片空白的羊皮紙上浮現起了一個又一個閃光的咒符,然後羊皮紙上的咒符又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羊皮紙上咒符消失的同時,環繞著劍鞘出現了三個魔法咒文圈。隨著羊皮紙上最後一個咒符的消失,三張變成真正空白的羊皮紙化為了灰燼,魔法咒文圈的光芒迅速加強,許多光芒夾帶著魔法的咒符沒入劍鞘之中消失不見了。最後一個咒符沒入劍鞘以後,周圍的魔法咒文圈也迅速地消失不見了。畫在虛空中的六芒星也消失不見了,懸浮在空中的劍鞘落回了迦那亞的手中。
“完成了。”迦那亞把劍鞘遞回給亞西米勒。
但是老矮人塔可林比亞西米勒更快一步地把劍鞘拿到了自己的手中。他小心地撫摩著劍鞘,檢查著每一個細節,生怕迦那亞弄壞了他完美的作品。
劍鞘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多了三道略有不同的刻環而已——每一道刻環代表一個不同的魔法。
“你加持了什麼法術?”亞西米勒關心地問道。與其說他在關心那把劍鞘,倒不如說他在擔心迦那亞又使出什麼超出她身體承受所能的法術——雖然他知道用卷軸施法既不消耗魔力,也不承受反噬。
“一個‘絕對隱藏’,一個‘預警’,一個‘心靈遙控’。”都是些實用的法術,尤其是“絕對隱藏”,那可是輔助系的高級二段魔法,這個法術幾乎可以完全遮蔽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黑暗靈光。
※※※※※※※※
渡過冥河,穿過遺忘川和記憶川,在位於靈魂原野的彼端,冥神那被青冥色妖火裝飾著的神殿內,黑暗之神黑帝斯把一份卷軸扔在了死亡之神路修斯的桌子上。
“這是……”正在處理公務的路修斯抬起頭來。
“我的使徒貝羅佩露傳回的報告。”
“你看過了?”死亡之神路修斯一邊展開卷軸,一邊問道。
“沒錯,我看過了。”黑暗之神黑帝斯點了點頭,“你的那個契約者的轉生似乎更加擅長使用風系魔法,而且沒有神祗契約,貝羅佩露懷疑她是在使用元素之心。”
“你的看法呢?”路修斯流覽著卷軸的內容,隨口問道。
“不可能!”黑帝斯想都沒想就否定了,“除了被母神賦予元素之心的六位元元素主神以外,連路修斯你都無法使用元素之心,凡人更加不可能!真正瞭解元素之心是怎樣運作的就只有母神而已!”
“貝羅佩露的報告?”
“貝羅佩露一定是搞錯了!”
看黑暗之神說得那麼肯定,路修斯也沒有再說什麼。
“貝羅佩露還報告說她是亡靈魔法體質。你又和她訂契約了?”任何正常的生命都不會是亡靈魔法體質,即使是瀕臨死亡的生命也一樣。擁有亡靈魔法體質的除了冥靈族以外,就只有和死亡之神訂契約的死靈法師。那個叫呂娜萊斯的女孩是人族,她又是亡靈魔法體質的唯一解釋就是她再一次和路修斯這傢伙訂契約了。
“沒有!她沒有和我訂契約!”死亡之神搖了搖頭,否定了黑暗之神的說法。
“不會吧?!”他不是不相信路修斯的話,只是他很難相信除了冥靈族以外,還有天生就是亡靈魔法體質的生命存在。
“冥靈族和人類的混血?”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
“不是,我找過了她父親的靈魂,她父母都是純血的人類。而且……”
“而且什麼?”
“按照她父親提供給我的她的出生日期,我又查了一次‘死冥的石碑’。”
“結果呢?”黑帝斯急切地追問道。
“我還是查不到任何東西。‘死冥的石碑’上沒有任何有關她的記載!要是能去查一下‘生命的日誌’就好了。”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在自言自語。
“算了吧!黎彌娜那傢伙……怎麼可能!”“生命的日誌”是母神賜予生命女神黎彌娜的神器,用處和母神賜予死亡之神路修斯的神器“死冥的石碑”差不多。
“我也知道不可能,不過是說說而已。”現在又不是母神還在的時候,他們兩個現在同上面那些傢伙的關係根本就是勢同水火。
“對了,我比較在意那個擁有暗之聖劍的男孩。”
“我已經叫貝羅佩露注意他了。真不知道是誰給他起的名字,居然與毀滅之神同名!貝羅佩露的報告裏提到他是六種屬性的,這一點你怎麼看?”
“黑帝斯,在八位主神裏你號稱是最博學的,連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更不要問我!”
“集思廣益嘛。”黑帝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會不會是‘元素祝福’?”
“你是說用元素本源的力量祝福?至少我沒給過他‘黑暗祝福’。”
“我的意思是上面的傢伙們幹的,只要三位主神同時出手,代替你進行‘黑暗祝福’也是有可能的。”
“話是沒錯,但是他們要是動用了黑暗元素本源的力量,我沒可能不知道的。路修斯,六元素主神和你、黎彌娜不同,我們……”黑帝斯突然住口不說了。
“你們什麼?”路修斯追問道。他一直都懷疑黑帝斯知道一些他,不,不光是他,而是連他在內的七位主神都不知道的秘密。不過黑帝斯的嘴一向閉得很緊,除了成堆的廢話以外,很難從他口中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這次難得他自己說漏嘴,怎麼能不追問下去?
“沒什麼。”黑暗之神揮了揮手,把話題扯到了另一個方向,“對了,你的那個契約者的轉生現在是煉金術師。”
“她擁有前世的記憶,想要成為煉金術師不難。”既然黑帝斯不願意說,路修斯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貝羅佩露還有沒有其他報告送回來?”
“沒了,就這一份。你也知道,要瞞過上面那些傢伙和人間直接聯繫不容易。所以我讓貝羅佩露沒什麼重要事情的話,每個月和我聯繫一次。免得讓上面那些傢伙發現,惹出什麼麻煩。”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死亡之神放下手中的卷軸說道。
“什麼事,說吧!”
“魔族的情況恢復得怎麼樣了?”
“還好啦!你問這個幹什麼?不會又想和上面的傢伙開戰吧?”雖然這麼問,但是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這個行事一向低調的死亡之神路修斯是不可能這麼幹的。
“冥靈族也休養生息一千多年了,我想把深淵的封印撕開一點兒,放一部分魔族和冥靈族出去。”
“你說什麼?”黑帝斯懷疑他是不是聽錯了!“揭開深淵的封印的話,上面的那些傢伙……”
“不是揭開封印,只是在封印上撕開一道裂縫而已,看起來就像自然形成的那樣,然後放一小部分魔族和冥靈族出去。”
“你到底要幹嘛?”
“‘死冥的石碑’上的記載發生了變化。”
“不是真的吧?”黑暗之神覺得自己今天已經聽到太多令人意外的事了。先是路修斯想要將魔族和冥靈族放到人間去,然後又告訴他“死冥的石碑”上的記載發生了變化!
“是真的。所以……我有很奇怪的預感。”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還不急,我想再等等看……”
※※※※※※※※
聖域,生命女神殿。
“你是說‘生命的日誌’發生了變化?”火之神以法蓮有些不相信他所聽到的。
“沒錯。”生命女神黎彌娜點了點頭。
“和他們有關嗎?”光明女神羅黛雅向下指了指。
“我不知道。不過應該……路修斯應該沒有改變‘死冥的石碑’的力量,就如同我不能改變‘生命的日誌’的內容一樣。有這個能力的只有母神。”還有和母神同級的毀滅之神。不過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可是母神已經沉睡了。”水之女神安菲西亞說道,“難道,母神醒了?!”
“不可能!母神醒了的話,身為母神的孩子的我們應該感覺得到。”大地女神瑪勒列否定了水之女神安菲西亞的說法。
“如果不是母神醒了,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風之神米拉利的問題很實際。
眾神討論的結果是——靜觀其變!
第九章 畢業歷練
星曆4767年,死亡之月心靈11日。
“迦那亞,快一點兒!要不就趕不上看亞西米勒大哥的比賽了!”尤菲米婭催促著依然在慢吞吞地收拾東西的迦那亞。
“知道了,再等一下就好。”迦那亞可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已經是亞西米勒第三次參加新諾城的冬季冰雪祭的比武大會了。這次他要是再獲勝的話那就是三連冠了——這種規模的比武大會通常是不會有什麼高手參加的,參賽的大多是新諾城中各個學院的學生,這些沒什麼實戰經驗的菜鳥根本就不是亞西米勒的對手,他贏得還是蠻輕鬆的,輕輕鬆松就有五百金幣到手。所以迦那亞一點兒都不著急,反正那種沒什麼懸念的比賽真的沒什麼看頭。
“夜翼,把斗篷遞給我。”說起來這個精靈待在她這裏的時間,遠比跟在亞西米勒身邊的時間要多得多,真不曉得這到底是誰的精靈!
“哪一件?白色的還是棕色的?”夜翼指了指門口衣帽架上的兩件毛皮滾邊斗篷。
“嗯,白色的好了。你最好也多穿點兒,看天氣今天可能會下雪。”雖然精靈對自然環境的適應能力比人類要好很多,但是今天的確夠冷的,還是加點衣服比較好,要是感冒了可不好辦。
將白色的斗篷遞給迦那亞,夜翼把那件棕色的斗篷也摘了下來。
“既然會下雪的話,那這件就給主人拿去好了。”夜翼倒不覺得怎麼冷,他昨天就已經加了一件厚厚的羊毛袍子。但是他那個不怎麼會照顧自己的主人很可能沒加衣服。
“也好,一會兒你到店裏再去拿上一瓶暖氣藥劑。亞西米勒這傢伙肯定不會記得加衣服的。”提起亞西米勒,迦那亞的臉上就洋溢著溫馨的笑意。
“迦那亞,你好了沒有?”這次催促她的是蘇朵拉。
“好了,馬上就下來。”穿好斗篷,拉起兜帽遮住她耀眼的金色長髮,迦那亞和早已等在門口的蘇朵拉與尤菲米婭會合。沉重的木板早已被拉了下來,遮住了每一扇玻璃窗。等夜翼拿著一瓶暖氣藥劑出來以後,迦那亞用一把大鎖鎖住了店門。
一行四人——應該說是三個人一個精靈坐上了蘇朵拉準備的馬車裏,向著城市中心廣場而去。
馬車裏相當溫暖,熱到迦那亞上車後就把斗篷脫了下來。車頂角落的小鐵架子上放著一瓶已經打開的暖氣藥劑,正盡職盡責地散發著熱氣——這種比炭火安全乾淨又方便攜帶的藥劑常被有錢人家在冬天拿來代替炭火,一瓶能夠用上十二個小時的藥劑才二十五個金幣而已。當然,對於普通人家來說這個價格就太貴了,一份足夠三口之家使用一天的廉價薪柴只要三個銀幣就夠了,即使是用上等的木炭也不過五個金幣。
裝飾著巴雷特家家徽的豪華馬車慢慢地走在大路上,由於今天是慶典的倒數第二天,迦那亞的煉金術商店又處在外城,因此大路上看不到車來車往的繁忙景象,相反,今天的大路上到處都能看到一些喝醉了酒,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人。從大路兩旁的那些客棧中傳來一陣陣喧鬧的聲音,到處洋溢著節日的喜悅。
馬車慢慢地往前行進,等到進了內城城門之後,景色就完全不一樣了,所有的大路上都擠滿了慢慢推進的馬車,這些馬車彙聚成一條緩緩流動的馬車河流,向著中央廣場流動。
雖然路上的馬車越來越多,但是這絲毫沒有給迦那亞她們的前進帶來任何麻煩,馬車依然保持著和在外城同樣的速度前進。這完全是因為其他的馬車看到她們的馬車全都會自覺讓出一條道路來——可見巴雷特家族在修法公國的權勢之大。
馬車漸漸駛上了通往廣場的中央大道。原本極為寬闊的中央大道被各種類型的馬車塞滿了,雖然其他的馬車依然會為她們讓道,但是馬車的速度仍是慢了下來。
放慢速度的馬車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旁邊的馬車裏的人在與迦那亞她們的馬車並行的時候,有的人會將車窗打開,然後車窗中就會伸出一張滿面堆笑的小人嘴臉,緊接著就是一大堆阿諛奉承的廢話。
顯然這些無恥卑賤的馬屁精所說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奉承話只讓巴雷特家的小姐——蘇朵拉·綺麗·繆·巴雷特覺得相當反胃。蘇朵拉乾脆把馬車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們的馬車隨著車流緩緩地來到一個開闊的廣場邊上,大老遠就可以聽到廣場上那喧鬧的聲音,熱烈的氣氛感染著廣場上的大多數人。
冬季冰雪祭可是整個大陸通行的四個節日中歡慶時間最長的一個——因為是在冬天的農閒時間。另外三個分別是光之月寂靜1日的新年、暗之月的草木發芽慶典、風之月歌唱10日的眾神祭。其中暗之月的草木發芽慶典(有的國家又稱春天祭或者草木祭典等)和死亡之月的冬季冰雪祭的開始時間,因為地理位置不一樣在各國有些差別。
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參加到慶典中來,冬季冰雪祭時的廣場是非常熱鬧的,在廣場的四周小販們將琳琅滿目的商品堆集在裝飾一新的攤位上。吟游詩人和流浪藝人四處遊蕩,到處充斥著歡聲笑語。此外馬戲團和劇團也會趕來湊熱鬧。每年都會舉辦的各種比賽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選美比賽、音樂比賽、廚藝比賽等,當然更少不了比武擂臺賽。其中最吸引眼球的是選美比賽,即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的評選和比武擂臺賽。
前面就是人山人海的廣場,馬車是不可能再前進了,三個人一個精靈下了車,步行著向比武擂臺賽的方向前進。www.yunxiaoge.com
雖然蘇朵拉特地穿了一套很樸素的外套,而沒有穿她平時習慣的法師袍,迦那亞也沒有穿煉金術師的藍色袍子,但這三個人和一個精靈還是很難在人群中不顯眼。
雖然用幻星相石維持著人類的外表,但是依然俊俏得如同邪魅、差不多吸引了所有雌性生物的目光、時不時惹得少女尖叫連連的夜翼就不說了。畢竟他是精靈,而精靈自遠古以來就是被稱為美麗的代言人。
活潑開朗,全身散發著青春的活力,猶如火焰玫瑰般豔麗的蘇朵拉。
溫柔委婉,恬靜端莊,好似惹人憐愛的清新百合般的尤菲米婭。
還有看似嬌小可愛,實際上卻散發出一種難以言語的神秘氣質,看起來優雅神秘,但又讓人有無比的距離感,永遠也無法看透的迦那亞。
這三個各有特點的美女走在一起,引得無數豬哥口水流了一地。她們想不吸引周遭的目光都難——除非找塊頭巾、面紗什麼的把臉遮起來。
等她們來到比武擂臺賽的地方時,原本人山人海的擂臺前已經人流散盡,空空蕩蕩了。
“迦那亞,都是你太慢了!害得咱們都來晚了。”蘇朵拉看著空空蕩蕩的擂臺抱怨道。
“不是你們來晚了,是老大太厲害了。”一個粗獷的大嗓門回答了她的抱怨,“今天是決賽,老大居然只用了一招就搞定了對手!半年多不見,老大更厲害了!”
三個女生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這是一個足有190公分高的壯漢,裹著毛氈的披風,披風下面是一件有些破損的鎧甲,背後背著一把雙手巨劍,棕紅色的頭髮剪得短短的,臉上是尚未來得及洗去的風塵。
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中等身材,有些消瘦,穿著軟皮甲,腰上別了兩把短劍,背後背著一把複合長弓,一臉笑意的褐發年輕男子。
“亞瑟!歐尼斯特?!”尤菲米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好久不見。尤菲米婭,你越來越漂亮了!”亞瑟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尤菲米婭欣喜地看著有半年多沒見的兩個人,分別給了他們兩人一個大大的擁抱。武技學部只要五年就可以畢業了,所以亞瑟和歐尼斯特比他們要早兩年畢業,畢業以後這兩個傢伙就結伴出去闖蕩了,算算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五個多月。
“今天剛到,正好趕上看老大比賽。”
“亞西米勒呢?”迦那亞注意到夜翼不見了。她倒是不擔心,那個精靈八成是去找他的主人了。
“老大被比武擂臺賽主辦人請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他吩咐我們先在這裏等你們。”歐尼斯特一邊享受著尤菲米婭的擁抱,一邊回答迦那亞的問題。然後他擠眉弄眼地說道:“好久不見,擁抱一下吧!”說完他張開雙臂,作勢要去抱迦那亞。
迦那亞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躲開,而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著他。
不妙!歐尼斯特的心裏泛起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一記重重的拳頭K在了他的頭上,讓他差一點兒去親吻大地。
“老大,我是開玩笑的!”不用看,歐尼斯特也知道K他的是誰。他抱著頭,轉過身苦笑著向亞西米勒解釋道。
“喔,是嗎?”看樣子亞西米勒打算扁他一頓。
“真的!真的是開玩笑的!”歐尼斯特一邊求饒,一邊向亞瑟和站在亞西米勒身後的頭髮帶一點兒海藍色的年輕法師——艾塞亞,以及尤菲米婭使眼色求援,可惜前兩人根本就是在看熱鬧,理都不理他。尤菲米婭則擺出了“我愛莫能助”的表情。
至於一直跟著亞西米勒的現在看起來像人類的黑髮精靈則更是一副“要扁他,我來幫忙”的樣子。連蘇朵拉都是一副打算借機欺負人的架勢。
看到這些朋友的表現,歐尼斯特只能大歎“交友不慎,誤交損友”了。
重逢的氣氛是熱烈的,只不過夾雜著歐尼斯特的慘叫而已。
※※※※※※※※
這一群人在廣場上聆聽吟游詩人吟唱的詩歌,觀看馬戲團和劇團的表演,看著小丑擠眉弄眼地逗得路人發笑,品嘗美味的小吃,和路邊的小販討價還價,盡情享受著節日的喧囂。
“迦那亞,這邊!”蘇朵拉拽著迦那亞和尤菲米婭,向著廣場上的另一個人群堆跑去。
“老大,我們也快點兒過去吧!那是今年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的評選!”看歐尼斯特的樣子只差沒流口水了。
遺憾的是亞西米勒對此興趣不大。倒不是他不喜歡美女,和所有正常的十九歲少年一樣,他的腦子裏也經常會冒出一些粉紅色的幻想。不過他總是習慣拿迦那亞的容貌來做美麗的標準,所以……呵呵,看來看去最漂亮的還是身邊的迦那亞。
不過在這種節日的時候,他可不打算掃大家的興,就緊跟著走了過去。
三個女生……呃,應該說是蘇朵拉自己此時正為了沒辦法擠進去看個究竟而惱火,正巧見幾個男生跟了過來,心中打起了壞主意。
來到迦那亞身邊的亞西米勒自然而然地從蘇朵拉的手中接管了迦那亞的小手,他不喜歡別人拉著迦那亞的手,女生也不行!
要是在平時,蘇朵拉一定會為了和他爭奪拉迦那亞手的權利爭論上一番,不過現在她沒那個工夫,她正忙著說服牛高馬大的亞瑟為她在人群中開路,好讓她能夠擠進去。
估計是在上學的時候被她給整怕了,亞瑟立即就接下了這個“艱巨”的工作。
有了亞瑟在前面開路,眾人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擠到了靠前的地方。不過就如同比武擂臺賽他們到晚了一樣,這次他們好像來得又晚了點兒。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的評選已經結束了,臺上正在進行最後的頒獎。
“真是倒楣!”蘇朵拉再一次發出了無奈的抱怨。為什麼她總是來晚一步呢?
“還不算太晚。我們還可以看到獲得今年的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稱號的美女!”歐尼斯特眼巴巴地盯著臺上,期待著美女的登場。
“去死吧!”蘇朵拉極不淑女地狠狠敲了一下歐尼斯特的頭,有氣沒處發的她理所當然地把火發在了一臉色狼相的歐尼斯特身上。
歐尼斯特的哀號聲引來了一片人的白眼。
不過很快地,圍觀的人的視線就被臺上的人吸引去了——獲得今年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稱號的美女上臺了。
“莎蘭沙!”
“莎蘭沙小姐!”
隨著那個美豔的紅發女子的上臺,台下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是莎蘭沙耶!我的偶像!”歐尼斯特好像有點興奮過頭了。
“我記得去年的冬季冰雪天地仙子也是她吧。”美女誰都愛看,亞瑟的眼神也有點變得發直。
“不光是去年,前年的冬季冰雪天地仙子也是她。這個叫莎蘭沙的舞姬已經蟬聯三屆冬季冰雪天地仙子了。”連一向穩重的艾塞亞也加入了進來。看來美女的確是一個可以吸引男生的永恆不變的話題。
“哇!三連冠!那不是和老大——樣?你說對不對,老大?”歐尼斯特轉過身,卻發現他的話根本就是白問。他的老大——亞西米勒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放在臺上那個豔光四射的紅發美女身上,亞西米勒正忙著和迦那亞肩並肩地竊竊私語。
“什麼事?”亞西米勒顯然聽到了歐尼斯特的問話,只不過他沒有聽清歐尼斯特問的是什麼。
“沒……沒事。”歐尼斯特摸了摸鼻子,重新把視線放回了看美女上。
看到身邊幾個損友的嘲弄眼神,歐尼斯特開始後悔。他怎麼會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呢?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亞西米勒的眼睛裏除了迦那亞,根本就容不進別的女人。
就在這個時候,臺上的司儀將氣氛再一次帶到高潮。
“各位先生們小姐們!現在……”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語氣極具煽動性地說道,“現在莎蘭沙小姐將要按照慣例選出她今晚舞會的舞伴!”
台下頓時一片沸騰,每一個人都拼命地往前擠,希望被莎蘭沙小姐選中。那些坐在貴賓席上的公子哥們也在想方設法地吸引臺上美人的注意。
亞瑟和歐尼斯特也跟著起哄地向前擁去,至於其他人,則被拼命向前擠的人群給推到了後面。
不過他們也不在乎。艾塞亞可沒有亞瑟和歐尼斯特那麼狂熱,對於臺上的美女,他也僅止於欣賞而已,到目前為止比起美女來,還是魔法對他更有吸引力。夜翼對臺上的女人壓根就沒放在眼裏——以精靈的審美觀來看,那名叫莎蘭沙的女人並不怎麼出色。至於亞西米勒,他一向是拿迦那亞的容貌來做美麗的標準,所以……呵呵……
莎蘭沙的目光在人群裏掃來掃去,她看向哪一個方向,哪一個方向的男人們就像展示自己尾巴的孔雀一樣賣力地表現自己。
差不多掃視了全場一圈,莎蘭沙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也一閃而過地出現了一絲厭惡之色。怎麼全是一群好色之徒?!好男人都死絕了嗎?
無力地輕歎了口氣,莎蘭沙開始把目光轉向了貴賓席那邊。既然好男人都死絕了,那就和前兩年一樣挑一個有權有勢的好了……
就在她近乎無聊地打算在那些公子哥裏隨意挑選一個舞伴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被那些好色之徒擠到了週邊的亞西米勒他們。
那兩個黑髮的男人好耀眼喔!穿著黑色厚羊毛袍子的那個簡直俊美得不像話,美貌幾乎不輸給她呢!
不過另一個更加吸引她。看那個黑髮青年的樣子最多二十歲,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讓人看不出他有多大的年齡。那對比夜空更加漆黑的眼眸猶如天地宇宙般的深邃無垠,棕色的毛皮滾邊斗篷鬆鬆垮垮地披在肩上,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劍,不同於那些配上一把珠光寶氣的長劍裝模作樣的公子哥,僅僅是一把樣式極為普通的長劍,卻襯托出此人無比的英氣。
而且……這個人她好眼熟。對了!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那個贏得比武擂臺賽三連冠的、芳草地魔武學院魔武技學部的天才學生亞西米勒·耶邏葉!這麼好的男人怎麼能夠放過?!
打定了主意,莎蘭沙伸手向著亞西米勒所在的方向一指,用嬌媚得讓人骨頭發酥的聲音說道:“我挑選他,今年比武擂臺賽的冠軍做我今晚的舞伴!”
她的話一出,幾乎場上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她所指的方向,也就是亞西米勒所在的地方。
根本就沒有留心臺上在幹什麼的亞西米勒突然發現盡乎所有的人都將視線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向身邊的迦那亞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不過顯然迦那亞的心思也沒放在那邊,所以迦那亞只是回給了他一個“我也不清楚”的眼神。他不得不轉身詢問艾塞亞——雖然蘇朵拉離他更近一些,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去問她的。
“怎麼了?”他真是不明白大家幹嘛都看著他。
忍著笑意,等著看好戲的艾塞亞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臺上那位熱情的司儀就很大聲地解答了亞西米勒的疑惑。
“那位幸運的先生,您很榮幸地被莎蘭沙小姐邀請作為她今晚的舞伴!請上臺來吧!”
看著眾人對他投來的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亞西米勒只感覺到無聊,而且他也很真實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出來。
“無聊!”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幾乎全場都能夠聽到。說罷,他牽起迦那亞的手準備轉身離開。
在臺上的莎蘭沙怎麼也沒有想到亞西米勒會拒絕她的邀請,雖然她只是一名舞姬,但是憑藉她的美貌,那些驕傲的臭男人還不是一個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使盡各種手段來討好她,對她千依百順。
亞西米勒的拒絕讓她難以接受!
“請等一下好嗎?”雖然亞西米勒的拒絕讓她很沒面子,但是她還是壓制著自己,聲音依然嬌媚無比。
“獲得冬季冰雪天地仙子稱號的人,可以自由地挑選在城主宅邸舉行的祭典舞會的舞伴,這可是冬季冰雪祭的傳統,你要拒絕我的邀請就必須要有正當的理由!”
亞西米勒沒什麼耐心地說道:“城主宅邸的舞會我也被邀請了,而且我已經有舞伴了。”作為比武擂臺賽的冠軍,他自然會被邀請,只不過他前兩年只是在舞會的開始露個面,然後就和迦那亞一起跑掉了。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有幸能夠成為比武擂臺賽三連冠的亞西米勒·耶邏葉先生的舞伴?”莎蘭沙嬌媚的聲音中隱藏著一點兒不懷好意。
“與你何干?”
亞西米勒的回答讓一向自視甚高的莎蘭沙碰了一鼻子的灰。
“你……”形象,形象!為了她完美的形象千萬不能生氣!莎蘭沙不停地安慰自己。
這時她才注意到亞西米勒牽著一個披著白色毛皮滾邊斗篷的女子。
“這位不會就是你的舞伴吧?”她的話成功地把眾人的視線吸引到了迦那亞的身上。
不過眾人實在是看不出什麼——那件寬大的白色斗篷把迦那亞遮得嚴嚴實實的,兜帽也被她拉得很低,絕美的面容藏在了兜帽的陰影裏,只有幾縷金髮垂了出來。
“這位小姐一定非常美麗吧!為什麼要遮掩起來呢?上天賜予的美貌就是要讓人欣賞的。”莎蘭沙就不相信她的美貌會輸給一個小丫頭——沒錯,就是小丫頭!雖然她的身形被斗篷遮掩著,但是還是看得出來她的年齡絕對不會太大。
莎蘭沙的話引起了圍觀者的共鳴——他們也對迦那亞的相貌很好奇,所以現場頓時變得熱鬧極了,有起哄的,甚至還有吹口哨的。
這番情景讓亞西米勒臉上的表情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漠然。
已經擠回他們身邊的亞瑟和歐尼斯特看到了亞西米勒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老大有點兒生氣了。”歐尼斯特覺得亞西米勒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比冬季的寒風更加森寒。
“那女人要倒楣了!”艾塞亞的口氣有那麼一點兒幸災樂禍。別看老大平時總是一副冷靜理智到近乎非人的樣子,但是只要一扯上迦那亞……呵呵……那個叫莎蘭沙的女人還是祈禱諸神保佑她吧!他的老大除了面對迦那亞的時候,在其他的時候,面對其他的人,可是完全不知道“憐香惜玉”這個詞是怎麼寫的。
蘇朵拉則拉著尤菲米婭站在一邊等著看好戲。既然有人願意給她提供免費的娛樂,她要是不好好欣賞的話,豈不是對不起那個不知死活的表演者?
迦那亞也注意到了亞西米勒的變化,她輕輕拉了拉他的手,輕聲說道:“我會處理的。”現在是冬季冰雪祭,在這種歡慶的節日中犯不著為了某些人而掃興。
迦那亞掀開了兜帽,一頭金絲般的長髮柔順地垂在身後,略微蒼白透明的臉色,略彎的眉毛,薄薄的嘴唇,銀紫色的眼睛比最上等的寶石還要美麗。雖然衣著樸素,但從那高雅華貴的氣質,寧靜恬淡的神情上,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位絕美的小姐應該是一位出身于高貴門第,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小姐。
在迦那亞摘下兜帽的同時,突然間四周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只剩下一雙雙發亮的眼睛,一副副驚豔的神情——當然這不包括他們那一行人,對於迦那亞的美貌,這些人都看了快七年,已經習慣了。
一片嘈雜之聲紛紛響起。遠處那些看不真切的人一個勁地詢問前面的人,那位小姐長得到底怎麼樣。在前面的人則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以後,導致後面的一些人開始往前擠,而前面的人顯然不願意放棄自己的位置,不肯給後面的人留出一點空隙。
一時之間,場面變得有些混亂了。
面對迦那亞那美麗得幾乎不屬於人類的容顏,莎蘭沙恨得牙癢癢。單比美貌的話,兩個人是平分秋色(她自認為的),但是那高雅華貴的氣質,寧靜恬淡的神情是她所沒有的,畢竟她不是貴族。如果非要說眼前這位元小美人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她的年紀小了點兒,一副相當年輕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的小女孩樣子,她應該還沒有成年吧?
“親愛的耶邏葉先生,您的女伴好像還沒有成年吧?”按照修法公國的法律規定,未成年的女孩子要出席正式的宴會必須由監護人陪同,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子不能作為任何人的舞伴出席今晚的舞會。
未成年?!這句話就好像巨石一樣打擊到了迦那亞。怎麼可以把她的年齡問題說得那麼直白呢?好歹她今年也快十七歲了,居然說她未成年?!
長得小又不是她的錯!要怪只能怪她是在那座充滿了死亡之力的高塔中長大的,她的身體已經習慣吸收死亡之力代替生命之力了,所以她發育得比同齡人要慢得多——這幾年來她還刻意吸收了很多生命之力呢。那張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上好幾分的清秀臉孔,還有那比同齡人單薄的身材……
“多謝關心,我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迦那亞對這個女人的好感度本來就是負數,現在繼續下跌中……
“十七歲?小妹妹你長得好嬌小哦!”十七歲?這個女孩怎麼看都不超過十五歲!莎蘭沙刻意挺了挺自己豐滿的胸部,好像在向迦那亞示威一樣。
示威嗎?我可不怕你!不知為什麼,一向生性淡漠的她就是看不順眼這個女人。
迦那亞承認她的外表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單薄,但是也僅僅是外表而已……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讓自己看起來成熟許多,畢竟她的心智年齡比生理年齡大太多了。
迦那亞那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彎,隨著她的笑意,她的形象發生了根本的變化,或者說她褪下了那層為了符合她的生理年齡而做的偽裝……
在眾人的眼中,那個惹人憐愛的青澀嬌小的小美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這位美人所表現出來的一種超脫於塵世之間,游離於萬物之外的感覺,那是一種完全不屬於人類的感覺。
絕美的臉上是溫和優雅的淺笑,笑容看起來雖然只是淡淡的,但是卻又叫人看得目不轉睛。即使是如此溫和的笑容,也無法抵消她那種難以形容的神秘感,這不同于法師常有的那種神秘感。這是一種讓人說不出的距離感,仿佛她並不是身處於這個世間,而是一個冷眼旁觀的局外者,一切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看起來優雅神秘,但又讓人有無比的距離感,同時有著震撼人心的莊嚴,用語言難以形容的感動,宛如降臨人間的神祗一般的女子。
這是迦那亞在這次轉生中第一次顯示出她那屬於創世女神的姿態!
雖然沒有神光,也沒有強大的壓倒一切的氣勢和力量,但是神祗的姿態與氣質依然不是凡人所能夠模仿的,也只有迦那亞和亞西米勒這兩位轉生的神祗,才能夠以凡人之軀展示神的氣質。當然,她絕對是做了相當大程度的保留,否則此時此刻現場所有的人類幾乎要跪下膜拜了。
且不說那些快要跪下膜拜的圍觀者,連已經和迦那亞相處了快七年的亞瑟、艾塞亞、歐尼斯特和尤菲米婭,也如同其他人一般感到了一種難以逾越的距離感。這女神般神秘莫測又莊嚴肅穆的人絕對不是他們所認識的迦那亞!不是那個雖然有一點兒冷漠,但是很溫柔又很好相處的迦那亞!
受影響最大的是身為精靈的夜翼,精靈本來就比人類更加接近神祗,所以也更加容易被影響,他已經恭敬地對迦那亞獻上了精靈族最最尊貴的禮節。
要說不受影響的,首先就是站在迦那亞身邊的亞西米勒。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對於迦那亞現在所表現出的這種完全不屬於人類的感覺,他居然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而且……這感覺……他好熟悉,好像迦那亞原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亞西米勒會有這種感覺一點兒都不意外,畢竟他是和迦那亞一體兩面的存在,是毀滅之神的轉生。意外的是蘇朵拉似乎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只是她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難以察覺到的異樣光彩……
※※※※※※※※※※
現在迦那亞後悔極了,真的後悔極了!
她沒事幹嘛要顯露出那屬於創世女神的神采!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上午好不容易才得以從狂熱的人群中脫身——簡直頭痛死了!這會兒她的小店門外又聚集了一堆的人,真是要命!
“人好像越來越多了!”蘇朵拉從二樓的窗子看出去,底下聚集了不少人!
“我知道。”迦那亞有氣無力地回答。
“你現在是名人嘍!”連一向內向的尤菲米婭都加入了調侃她的行列。
“我知道。”
“下面全部都是你的崇拜者!好厲害!”歐尼斯特只差沒吹口哨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廣場的時候你可真是夠莊嚴肅穆,害得我還以為是神祗降臨人間了呢!”回憶起在廣場的情景,艾塞亞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
“好啦,放過她吧!”唯一替她說話的也只有亞西米勒了。
其實眾人也不是真的想要調侃她,只是……她在廣場上那副宛如神祗般的姿態給眾人的印象實在太深了,那種難以逾越的距離感已經深深地刻進了眾人的心裏。原來那種朋友關係也因為那難以逾越的距離感而發生了變化,眾人想借著調侃來拉近那難以逾越的距離感,來遮掩那變化。
眾人的心情迦那亞也明白,本來她和眾人的關係就遠比亞西米勒和眾人的關係要疏遠——除了那個總是纏著她的蘇朵拉以外——似乎她根本沒有真正融入到他們之中,她的心態總是像旁觀者。
“茶。”夜翼遞給了她一杯熱氣騰騰的紫羅蘭茶。這個精靈已經恢復了最開始見面時的對她的那種畏懼。
“謝謝。”迦那亞淡淡一笑,從夜翼手中接過茶杯。
算了吧,反正她也不在乎。
前幾次的轉生中,在這世界中她幾乎是永遠的旁觀者,沒有任何的親人、朋友,也許……也許她根本沒有真正融入過人類的生活之中,她總是與其他人類非常疏遠——她不想影響人類,也不想被人類影響。因為她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億萬年的歲月已經讓她看過了太多太多……
現在這種情況,她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反正她是自作自受……但是為什麼……會有……
亞西米勒感受到了迦那亞的情緒,他輕輕地從後面抱住迦那亞,附在她的耳邊說道:“我會在你身邊,直到永恆……”
好安心,好安心……每一次都是,彼此依偎著就會覺得心靈中一片寧靜,所有的負面情緒就都消失不見了……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那有多好!
不過……迦那亞笑了,沒有絲毫笑意的笑容。
那怎麼可能?!他們是宿敵!現在這種狀況才不正常!
“好了,老大你們就不要卿卿我我地刺激我們這些單身漢了!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亞瑟做出了一副“真受不了”的樣子。
“對嘛!你們就是要親熱也應該留到晚上,到床上……哇啊——”
可惜,歐尼斯特也只能說這麼多了,而且以慘叫來結尾。因為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兩個人同時各賞了他一拳,結果歐尼斯特的腦袋上就多出了兩個腫包!嗯,一邊一個,大小位置都很對稱的那種。
“去死吧!”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同時再一次揮起了拳頭。
“老大,饒命啊!”歐尼斯特抱著腦袋,哭喪著臉。天啊!為什麼倒楣的總是他?!
“好了,不鬧了,談正事吧。”迦那亞拿起杯子,啜飲了一口溫熱的紫羅蘭茶,然後接著說道:“冬季冰雪祭一結束你們就該開始準備畢業歷練了,有沒有想過要去哪?”
畢業歷練一完,大家就該畢業了。時間過得還真快,一轉眼都七年了!
“對啊,老大,這次的畢業歷練你打算去哪里?我和歐尼斯特可是特地為了幫忙才趕回來的!”當年他們兩個的畢業歷練可是多虧了亞西米勒和迦那亞的幫忙才得以拿到高分。
“呵呵,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你們忘記校規規定畢業歷練是禁止非在校生協助的嗎?”畢業歷練?他才不著急呢,就算他這幾個月什麼都不做,他也能夠拿到高分。他的冒險日誌裏的內容可是相當豐富的,拿來對付畢業歷練綽綽有餘。
“我知道,可是當年迦那亞不是也……”當時他們的歷練迦那亞也幫了不少忙啊!
“我怎麼記得當時迦那亞好像是雇主?”蘇朵拉陳述著一個事實。
當年的歷練迦那亞的確有幫忙,不過那是迦那亞以煉金術師的名義在冒險者行會登記了一個任務——雇傭幾名冒險者保護她前往哈奇森林尋找一種珍貴的藥材。然後是已經小有名氣的冒險者的亞西米勒出面接下了這個任務,他們才得以一起上路的。結果一路上哪是他們保護迦那亞呀,根本就是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在保護他們,有好幾次都是靠著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他們才得以在哈奇森林的高等魔獸的口下逃生。
最後回來的時候,歐尼斯特這傢伙居然還厚著臉皮收了酬金!結果自然是被眾人一頓痛揍。
“大不了再和當年一樣,如法炮製不就好了。”亞瑟也懶得動腦子,用過一遍的計策當然也可以用第二遍。
“笨!”蘇朵拉狠狠地在亞瑟的頭上敲了一記,“當年只有迦那亞一個人是非在校生,現在多了你們兩個,怎麼可能行得通?”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亞瑟揉了揉被敲的地方。
“沒有!”這種答案也就她能說得理直氣壯。
“那麼……先決定好去什麼地方,然後再想辦法……”尤菲米婭小聲地說出了她的意見。
“就這樣好了,大家都說一說想要去什麼地方吧?”蘇朵拉對尤菲米婭的提議投了贊成票,而且完全是一副“我說了算”的樣子。
“哈奇森林怎麼樣?”亞瑟的建議相當大眾化。這個地方是畢業生們經常選擇的一個地方,距離新諾城不算遠,雖然魔獸很多,但是只要不太深入森林,基本上不會遇到高等魔獸,危險不是很大。大多數的畢業生不過都是在森林的週邊轉轉,打上一兩隻三級魔獸了事——四級的魔獸都很少遇到。很少會有人能跟他們當年一樣深入森林的中心地帶——他們可是連七級的魔獸都遇到過!最後被他們拿來交差的是一隻五級魔獸的魔。不過說實話,如果只有他們兩個的話,不要說是五級的魔獸了,連四級的魔獸都不一定能夠打得贏。
“沒有新鮮主意就閉嘴!”蘇朵拉不客氣地數落道,“那種大家都去爛了的地方,我才不想去呢!”
上學的時候就被蘇朵拉整怕了的亞瑟當然不敢回嘴,只好摸了摸鼻子乖乖閉嘴。
“那烏滋山谷呢?”艾塞亞所提的地方也是一個很大眾化的選擇——離新諾城不遠的一個魔獸聚集的山谷,不過這個山谷裏基本沒有五級以上的魔獸。
“不要!”蘇朵拉再一次毫不猶豫地否定了艾塞亞的提議。
“那個……光明神殿的導師告訴我,過幾天神殿要派人前往亡靈沼澤附近的商路去清除在商路附近徘徊的不死生物,導師問過我要不要參加,說是可以算做畢業歷練成績的。”本身是光屬性的尤菲米婭選修課選了“神學”,也就是說她畢業以後是見習魔法師加輔祭。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經常出入光明神殿。
“算了吧!光明神殿的人是不會讓暗屬性的人加入的。”她是風暗雙屬性,亞西米勒那傢伙是暗之聖劍的主人,又主修暗系魔法,怎麼可能和光明神殿的人和平相處?根本就是天敵!
“我招待大家到魔域去觀光怎麼樣?那裏絕對夠新奇,夠刺激!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無聊!”夜翼提出了一個令大家昏倒的提議。說實話,他的提議湊熱鬧、開玩笑的成分居多,沒什麼誠意的。
“魔域?!”歐尼斯特一拍額頭,做出一副“我要昏了”的表情,“去那裏我還不如乾脆自殺比較快!”
魔域可是黑暗之神和死亡之神的神眷之地,是尚且留在人間的魔族、冥靈族、暗之精靈的聚居地,也是這兩位神祗信徒的庇護所。以他們的實力去那裏,根本就是找死!
“呵呵,主人可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擁有者,到魔域去一點兒危險也沒有,暗黑神殿的大祭司大人一定會很歡迎主人的。”反正他的主人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至於他,他是暗之精靈耶!好歹他也是在魔域誕生的,那裏是他的家。其實魔域根本就沒有人類想像的那麼危險,只不過比較不歡迎那些自稱正義的傢伙而已。
“誰還有別的提議嗎?”蘇朵拉自然忽略夜翼的話,當他什麼也沒說。
去魔域見暗黑神殿的大祭司?!開什麼玩笑,她倒是不怕,只是那傢伙她現在可一點兒都不想見……
“那你想去什麼地方?”迦那亞一邊啜飲著溫熱的紫羅蘭茶,一邊問道。既然她把別人的提議都否定了,那麼她應該有個不錯的提議吧?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蘇朵拉的眼睛閃閃發光,“我們去蘇蘇亞山脈,去尋找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
“噗——”她的話讓迦那亞把剛喝進口裏的茶又都噴了出來。
迦那亞難得的失態讓所有人都驚訝地盯著她。
“你再說一遍,要去哪里?”
天啊!她有沒有聽錯?!去蘇蘇亞山脈?!尋找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去找她自己的陵寢?!
“我是說我們去蘇蘇亞山脈,去尋找傳說中的那個曾被稱為‘血腥惡魔’、‘生命的狩獵者’、‘死神的代言人’、‘亡靈女皇’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根據傳說,這位元死靈法師的陵寢中收藏有罕見的神兵利器、法器、魔道具,珍貴的寶石、藥劑、礦石、書籍等,還有一件可以媲美六元素聖劍的神器——冥神之杖!”蘇朵拉的眼中充滿了美麗夢幻的泡泡。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法師?”艾塞亞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來大陸歷史上有過這麼一位死靈法師,從蘇朵拉的口氣聽來,這個死靈法師應該是相當有名的,怎麼他好像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你沒聽說過很正常,英格麗·呂娜萊斯已經死了快一千八百年了,據說她出生在紫雲大陸,是大遷徙時代的人。她的行事手段非常極端,當時各個種族都剛剛遷徙到天青大陸不久,大陸的情勢一片混亂,好幾個國家在她的手下都吃了大虧。故而被二十個以上的國家通緝!當年她可是賞金排行榜上的頭號通緝犯。如果沒記錯的話,懸賞金額好像高達五千萬魔晶幣,還外帶爵位和封地,直到一千八百年後的今天,也沒有任何一個通緝犯超過她當年的身價。”
“五千萬魔晶幣?!還外帶爵位和封地?!”歐尼斯特聽得只差沒流口水了。“最後誰拿到這筆錢了?”整整五千萬魔晶幣耶!誰那麼幸運?一大筆數目將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五千萬?怎麼她記得當年她被懸賞的金額好像沒這麼高?應該只有三千萬魔晶幣吧。
“沒人拿到!”蘇朵拉聳了聳肩,“她縱橫大陸將近七十多年,出於各種目的前去討伐她的人不計其數,結果全部都成為了她獻給死亡之神的祭品——最多的一次她一個人帶著她的亡靈部隊滅了近一萬五千人的討伐部隊外加一位大祭司,只有不到百人生還。從那以後幾乎再也沒有人敢找她的麻煩了!最後她失蹤了……連續十幾年沒有她的消息以後,大家也就推斷她大概是死了,畢竟她年紀已經很大了。就是老,也該老死了。當時的大陸情勢正混亂不堪,等大陸的情勢安定下來以後,已經過了百多年,通緝她的那些國家很多都已經被滅國了,這個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死靈法師也已經被人遺忘得差不多了。有關她的記載也不多,時至今日除了死靈法師們還記得她這位前輩以外,只有很少的一些人還知道她的存在。我也是無意中在翻閱古籍的時候發現有這麼一個人的。
“根據古籍的記載,英格麗·呂娜萊斯最常出現的地方就是蘇蘇亞山脈,最後一次有人見到她也是在蘇蘇亞山脈,所以我推斷她的陵寢應該在那一帶。”她的話並不全對,根據古籍的記載,英格麗·呂娜萊斯最常出現的地方是蘇蘇亞山脈這一點沒錯,但是在記載中,最後一次有人見到英格麗·呂娜萊斯的地方就不是蘇蘇亞山脈了。她只是撒了一點兒小謊而已,反正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的確是在蘇蘇亞山脈中。
“蘇蘇亞山脈在大陸的另一頭,只憑一個傳說就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是不是有點……而且蘇蘇亞山脈因為盛產魔獸,再加上沒有什麼經濟和軍事價值,是天青大陸有名的幾個“三不管”地帶之一。除了魔獸,還有不少的盜賊和逃犯,比哈奇森林要危險得多!再說蘇蘇亞山脈光南北縱長就將近五千多公里,在這麼大的地方裏找一個陵寢,簡直就和大海撈針一樣。更不要說我們連那個陵寢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知道——自從眾神之戰以後,就從來不曾有死靈法師得到過正常的死亡!”
迦那亞找出了各種理由,努力打消蘇朵拉想要前往蘇蘇亞山脈尋找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的這個念頭。對她而言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絕對不是!
“距離不是問題,通過定向傳送魔法陣來往是很快的。再說了,我們也不用翻遍整個蘇蘇亞山脈,我已經讓我家的那些智囊團的顧問們詳細研究過了,他們推斷出了幾個大概可能的地方。至於魔獸,我想各位的身手比起兩年前都有所進步吧,當年咱們就能夠殺死五級的魔獸了,現在還怕什麼?打不過總逃得掉。我是風系魔法師,迦那亞也能夠使用風系的中級魔法,逃跑還是很快的。”迦那亞會阻止,這一點她早就料到了,她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
“你們想想,一旦我們找到了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那裏面無數的奇珍異寶……”
聽了這話,歐尼斯特兩眼放光。
“……罕見的神兵利器……”
亞瑟的耳朵豎了起來。
“……據說還有在大遷徙的時候,以及其後的混亂之年代失散的魔法書籍,以及珍貴的法器、魔道具……”
連艾塞亞和尤菲米婭都心動了。
“最重要的是那件神器——冥神之杖!”
神器?這個讓亞西米勒也有了那麼一點兒的興趣。
“總之,要不要去?”
最後的結果是迦那亞的阻止無效,以七票贊成,一票反對的結果同意畢業歷練的內容為前往蘇蘇亞山脈,尋找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
※※※※※※※※※
熱鬧的冬季冰雪祭結束了,除了迦那亞因為一時的衝動,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以外,整個節日大家都還是過得蠻快樂的。
悠閒的假期結束以後,緊接著就是畢業歷練了,大家都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呃,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啦!至少亞西米勒就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假期結束以後,準備開始畢業歷練的畢業年級已經不用上課了,所以亞西米勒差不多整天都賴在迦那亞的店裏。
“你在做什麼?”亞西米勒好奇地看著迦那亞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丟進鍋子裏,這鍋東西她已經燉了好幾天了。這幾年他也學了一些煉金術方面的知識,也能夠自己煉製一些簡單的東西,但是那些高級的藥劑和道具,他還是弄不太清楚。
“這是‘大地的祝福’,一種臨時增加魔法抗力的藥劑,材料已經都放齊了,只要燉到明天早上就可以了。”
“那這個呢?”
迦那亞的地下室——也就是實驗室——裏面擺著煉製道具、藥劑用的坩堝等大大小小十幾隻,一般的時候總是有五六隻坩堝在用著。今天大概是因為快要出遠門的緣故,只有兩隻坩堝裏有東西。
“這個……”迦那亞攪拌了兩下,把一支玻璃試管裏的液體滴了兩滴進去,又切了一些圓根草,稱了稱後才放進鍋裏。鍋子裏黏稠的液體騰起一陣白煙,液體變成了深綠色。
“這個是一種禁藥,屬於狂化藥劑,是地下交易所向我訂做的。”
迦那亞經常製作禁器和禁藥,收入的絕大部分都來自地下交易所的非法交易。雖然製造禁器和禁藥的事情一旦被人發現,她的煉金術師執照馬上就會被吊銷,不過她才不擔心呢,她的店裏沒有任何四級以上的道具和藥劑,在煉金術師公會裏她的登記等級只有C——最低一級,只比學徒高一點兒,誰會懷疑到一個C級的煉金術師會煉製禁器和禁藥呢?
“狂化藥劑?!將普通人變成狂戰士的那種藥劑?!”狂戰士可以不顧一切地殺戮,直到自己倒下為止,他們消滅敵人的能力是所有戰士中最強的。得到狂戰士可以有兩種方法:藥物和血統。在諸神之戰期間,自從一名煉金術師發明了狂化藥劑以後,幾乎每個國家都有龐大的藥物狂戰士團,用來對付魔族和冥靈族。這些被剝奪了生存權利的人的使命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別人的死亡。不過這種藥劑好像在混亂之年代就被徹底禁止了,配方也失傳已久——至少書面上是如此記載的。
“對,就是那東西,地下交易所跟我訂了五十瓶的劑量。”
“這一小鍋是五十瓶的劑量?”他怎麼看也不像,這只坩堝在迦那亞的十幾隻坩堝中算是相當小的。
“不是,這是一百瓶的劑量!虎甲殼很不好切,其他的藥劑又都很常見,我就乾脆用整個的虎甲殼做了一百瓶的劑量。這是原藥劑,這種濃度的藥劑喝下去會死人的!裝瓶的時候要先稀釋五十倍。”
“迦那亞,你這麼做太危險了,被人發現你製造狂化藥劑的話,按照修法公國的法律,你是要被處死的!”雖然這麼說,但是亞西米勒也知道他的勸告不會有什麼效果。
“不會有事的!”迦那亞說得相當肯定,“這批藥劑中有三十瓶是公國王室訂購的,準備配發給王室的死士,而且他們有長期訂貨的打算。至於另外二十瓶是什麼人訂的我正在查。”
雖然地下交易所的規矩是不問客人的來歷,不問東西的來歷,但是她並不算是地下交易所的人,充其量不過是一個供貨人而已。所以在接受一些比較危險的訂單以前,她都會先通過她自己的情報系統進行調查,然後她才會決定是否接受。她的情報系統還算完備,基本上短時間之內就可以給她一份不賴的報告。
王室?這不是……算了,反正政治本來就是黑暗的。
“那個……”亞西米勒不知道是不是該問,但是不問出來他又不安心。
“你想問什麼?”她看得出來亞西米勒這兩天有事情要問,她也猜得出來,亞西米勒想問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反對畢業歷練去蘇蘇亞山脈?”
“如果我說是因為不值得為了一個無聊的傳說而去冒那種無謂的險,你信嗎?”
還沒等亞西米勒回答,她就接著說:“呵呵,你看連我都不信。”她不打算隱瞞亞西米勒,至少……不打算隱瞞太多……
“那是為什麼?”
“我的姓氏是什麼?”迦那亞突然把話題扯到了另外的方向。
“呃……”亞西米勒愣了一下才說道,“呂娜萊斯,你的姓氏是呂娜萊斯。啊!難道……”
“沒錯。”迦那亞的嘴唇微微一彎,這是很明顯的事實,只不過因為她的姓氏很少被提起,所以大家好像都沒有注意到,除了……
“我和英格麗·呂娜萊斯的確有點淵源。”話也只能這麼說,她總不能說她是英格麗·呂娜萊斯的轉生吧。
“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咱們參加入學考試的時候,在進行屬性測試時,我的測試水晶球裏出現了代表死亡屬性的灰色?”
“記得,因為這個你還被院長他們三個人給弄傷了。”他並不太清楚當年的具體情況,因為這些當事人都絕口不提當年的事情。
“他們懷疑我是死靈法師。其實他們的猜測也沒錯。”
“你是死靈法師?!”亞西米勒懷疑他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倒不是他有多厭惡死靈法師,只是迦那亞和他所聽過的死靈法師的形象實在差太遠,而且他也從來沒見過迦那亞施展過亡靈魔法。況且她好像比較擅長風系魔法,還是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主人,水之聖劍波塞因斯應該不會認死靈法師為主吧。
“不完全算是。”
聽了迦那亞的回答,亞西米勒覺得他的腦袋已經快成一團糨糊了。他也不再問了,等著迦那亞給他解答。
“我說我不完全算是死靈法師,那是因為我沒有神祗契約,但是我的老師的確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死靈法師,而且你應該聽說過他,他的名字是佐爾拉·艾爾索普。”
佐爾拉·艾爾索普!他怎麼會沒聽說過。在沒出來以前,那些老傢伙們警告過他有一些危險人物,讓他記得躲遠一點兒,死靈法師佐爾拉·艾爾索普就是其中之一。在學院的這些年,死靈法師佐爾拉的大名他也聽過好幾次。他可是天青大陸上頂級的死靈法師。
他居然是迦那亞的老師?!
“我老師就居住在蘇蘇亞山脈中。”
亞西米勒現在也覺得前往蘇蘇亞山脈是一種送死的行為。他聽說過在七年以前,神殿和魔法師公會曾經有過一次聯手的行動,就是針對死靈法師佐爾拉·艾爾索普的。當時出動了三位高階神官、祭司,三位五星魔法師,兩位騎士和兩位劍士,結果無功而返,還死了三個人,活著的人更是眼睜睜地看著死靈法師佐爾拉揚長而去。
他絕對不認為他們幾個人的組合能夠比七年前的那十個人更加強大,對上死靈法師佐爾拉,他們根本沒勝算。而且他們中間也沒有能夠超度亡靈,克制死靈法師的神職人員,唯一有的就是死靈法師佐爾拉的徒弟。
等等!他記得迦那亞好像說過……
“你說過你的老師已經過世了!”
“沒錯,我的老師在七年以前就已經過世了,所以我才離開蘇蘇亞山脈到外面來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和我老師所居住的那座高塔。那座黑色的高塔不是由我的老師建造的,它建造於一千八百年以前,建築者就是英格麗·呂娜萊斯。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也在那座高塔中。”
“身份問題嗎?”亞西米勒也明白迦那亞在擔心什麼了。死靈法師是很難被人接受的,一旦被人知道她是死靈法師佐爾拉的弟子,她就麻煩大了。
“沒錯!老師死以後,那座高塔是我在管理,如果真的被他們找到了那座高塔,我的身份想不被拆穿都難;而你也知道死靈法師在這個大陸上的名聲……”如果不是因為死靈法師的名聲實在太過臭名昭著,她根本就不必傷這份腦筋。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名字再一次被列入全大陸通緝的名單中。八次轉生中,她居然有兩次都高居那張黑榜的榜首,這次還是算了吧!被整個大陸的人追殺可是一點兒也不好玩,而且她現在也沒有強橫得可以無視那些追殺者的力量。
“高塔的具體位置在哪里?”現在說不去那裏是不可能的——大家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不過還好,蘇蘇亞山脈真的很大,想要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找到一座塔,就如大海撈針,只要稍微做點手腳,想要不著痕跡地刻意避開高塔的所在,也不是什麼難事。
“沒用的。”她當然知道亞西米勒想要幹什麼,“我想蘇朵拉應該知道高塔的大概位置。你還記得她那天拿來的地圖嗎?上面標出的三個地方有一個就是高塔的所在,而且標示得幾乎分毫不差。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但是我敢確定的是她在撒謊,沒有任何一部古籍上會提到那座高塔,因為除了高塔之主,沒有任何人能夠活著離開那座塔。”
“沒人能夠活著離開?!”
“沒錯,當年英格麗·呂娜萊斯建造那座高塔的時候,因為樹敵太多,所以將那座高塔的四周布下了永久性的結界,以確保在沒有她的魔力支援的情況下,那些不死生物也不會消散。那個結界雖然不會限制人員的進出,但是在結界的範圍內只有亡靈魔法能夠生效。”
“在塔里只能夠使用亡靈魔法?!”這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不光是在塔里……”如果受限制的僅僅是塔里,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她也就不用這麼頭痛,“那個結界的半徑大概有一公里那麼大。數千年來,裏面積累下來的不死生物,已經多得快能組建一支軍隊了。”
想像著滿坑滿谷的不死生物,亞西米勒開始覺得偏頭疼。不過……
“這樣也好,只要稍微放點水,我們就能乙太過危險為名返回,反正我們中間也沒有可以克制不死生物的神職人員。”尤菲米婭頂多算是個半吊子的輔祭而已,超度亡靈的能力非常有限。
“問題有兩個:第一,那些不死生物是不會,也不敢攻擊我的。第二,如果我命令那些不死生物攻擊,我的身上就一定會出現亡靈魔法的波動、死亡的氣息——尤其是在結界的範圍內,這種跡象會更加明顯。尤菲米婭怎麼也算是半個神職人員,她對死亡的氣息應該是很敏感的。無論哪一條都會害我身份曝光。”迦那亞自己說著都覺得洩氣。
“真是的,那個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當年幹嘛要布下這種麻煩的結界?!”亞西米勒抓著頭髮抱怨道。雖然他很清楚對那種已經死了一千多年的死人抱怨是很無聊的事——他當然不會知道英格麗·呂娜萊斯的轉生就在他的面前——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要抱怨一下。
是呀!她當年幹嘛要布下這種麻煩的結界!迦那亞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早知道會給自己帶來這種麻煩的話,當年她就布下一個她身亡後就隨即消散的結界不就沒這麼多麻煩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結界的存在,恐怕她的高塔早就在這千年的歲月裏化為廢墟了。
“對了!結界!”亞西米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能夠控制那個結界嗎?”
雖然不知道亞西米勒要幹什麼,但是迦那亞還是答道:“可以啊!”
那結界就是她布下的,控制當然不成問題——不過解除就有點兒……嗯,很麻煩了。單從魔力而言,現在的她是絕對不會輸給當年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在結界的範圍內,亡靈系的魔法力量可以得到提升,因為她現在的身體在元素魔法的使用方面有問題,所以這幾年來她很重視亡靈魔法和治療術的修習——當然武技也沒放下——也刻意吸收了不少生命之力和死亡之力。現在她已經能夠施展出比較簡單的高級生命系魔法了。至於亡靈魔法,因為亡靈魔法施法以後的反噬力量實在是太嚴重,對於沒有神祗契約的她而言,必須自己承擔全部的反噬(正規的死靈法師因為神祗契約的存在,反噬的力量作用於自身的只有十分之一左右),以她目前的情況,只能夠承受得了中級魔法的反噬。
不過,她已經擁有了三種元素之心——沒錯,是三種!為了煉金術的方便,幾年前她就體驗了火元素之心和水元素之心。有了這兩種元素之心,加熱和降溫就容易多了。擁有三種元素之心改造加持的身體,已經能夠撐過死靈融合了——死靈融合是類似元素之心的存在,能夠讓她自由地操控亡靈魔法而不用擔心反噬。不過死靈融合的風險很大,沒有三種元素之心的支援,想以人類的身體完成死靈融合,根本就是妄想。
她一直沒有進行死靈融合,一是沒那個必要,她現在的力量自保有餘;二是因為環境不允許,因為要是進行死靈融合的話,她的身體會在短時間內充斥大量的死亡之力,死亡之力也會在她的四周大量凝集,很容易被神殿發現。如果她所料沒錯的話,要完成融合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在進行融合的兩天裏,她是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這個時候被神殿找上門來她就死定了。
亞西米勒當然不會知道她想了這麼多,只是接著說道:“那你能不能把結界的性質變換成封閉性的,限制進出的那種,只要進不去,結界不就沒麻煩了!”
好主意!
迦那亞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下可行性,雖然永久性的變更結界很困難,但是如果是臨時性地增加一個封閉的功能還是可行的。
“但是……”迦那亞沉吟了一下才說,“雖然我可以把結界轉化為封閉性的,但是因為那結界已經運轉上千年了,性質已經很固定,所以很難維持很長時間。最多三個月,結界的封閉性就會消失。”
“三個月已經足夠了。問題是你需要多長時間來完成結界的轉化?”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時間太長的話就很麻煩。幾個小時的話還好說,到達高塔的附近以後,利用晚上紮營以後的時間跑一趟就可以了——加持了風系魔法以後,往返的速度是很快的,失蹤幾個小時很好遮掩。但是一兩天的話……
“三天,最快三天!”當初建這個結界整整花了她一年的時間,現在要重新調整,怎麼也要花上三天。
這回亞西米勒可傷腦筋了,在進入蘇蘇亞山脈,靠近那高塔的所在地以後,他怎麼才能讓迦那亞失蹤上三天而不引人懷疑呢?真是傷腦筋!
也許他該想想別的辦法,也許讓迦那亞找點什麼理由不參加這次行動更好一些……
就在亞西米勒在那裏絞盡腦汁的時候,迦那亞卻在盤算著另外的事情。
也許她是應該回去一趟了。上一次跑回黑色高塔中去取東西,好像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看來這次回去不光要調整黑色高塔的結界,也很有必要順便把死靈融合完成。雖然進行了死靈融合以後,她身上的死亡氣息就會變得比較明顯,但是只要在外層加附一層生命之力就應該沒問題了,基本上只要不遇上生命神殿的聖女或者死亡神殿的大祭司,就不會有人能發現異常。完成死靈融合,能夠自由施展亡靈魔法以後,也可以讓她的手中多一張底牌,就算真的不小心洩露了身份,她也有足夠的實力保命。
下定了決心,迦那亞決定在新年以前,也就是臨出發以前回去一趟——眾人計畫一過完新年就出發的,她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是死亡之月懇求7日,距離新年只有五天了,她這一走最少要六七天,店裏的事情要安排一下,至少她要先把手頭這批狂化藥劑趕完。店面那邊倒不用擔心,夜翼可以處理得很好——這七年來差不多都是夜翼在看店。而且快到新年了,即使現在暫時把店關了也無所謂。
唯一的麻煩就是……
“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過新年了。”如果等過完新年再動身就來不及了,而且即使現在就走的話,她也不可能在新年以前趕回來的。
“什麼?”她的話讓陷入苦思冥想的亞西米勒回過神來,“你要去哪里?”
“回高塔去啊!”他怎麼會問這個,調整結界的主意不是他出的嗎?
“現在?!”
“不是,我大概明天或者後天才會動身。”
“現在是冬天,你一個人走山路實在太危險了!”亞西米勒毫不猶豫地否決了迦那亞的決定。從離蘇蘇亞山脈最近的有魔法陣的城市到進入蘇蘇亞山脈,走路最少要五六天,更不要說再到那座位于深山的高塔了……
“山路?”迦那亞總算明白亞西米勒在想什麼了。她嘻嘻一笑,“誰說我要走山路?那座高塔我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那邊的傳送之間裏有魔法陣,我在這邊畫個魔法陣直接傳送回去不就好了,既快捷又安全。我雖然是煉金術師,但是我的時空系魔法還是拿得出手的。”
亞西米勒這才記起迦那亞雖然頂著煉金術師的名號,但是卻擁有強大的魔法實力,許久不見她動手,都幾乎已經快忘記了。
“抱歉,我忘了。”亞西米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就在這時,他的精靈解救了他的尷尬。
夜翼探進頭來說道:“小姐,地下交易所的威力姆·泰德來找你。”
“讓他稍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抓過一條毛巾擦了擦手,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一起從地下室回到了店面裏。
這兩個人都完全沒有注意,他們剛才的那番對話完全是建立在對除了彼此以外的同伴的不信任上的。兩個人中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也許情況並不像他們所想像的那麼糟糕,也許尤菲米婭他們並不會因為迦那亞有一個死靈法師的老師而改變對她的態度,也許他們會為她的身份保密的,也許……
※※※※※※※※※※※
“有什麼事嗎,泰德先生?如果是藥劑的問題,那要等到明天才可以完成。”話雖這麼說,但是她一點兒也不以為這位地下交易所的老闆特地跑到她這裏來,會是為了那些狂化藥劑。
“呂娜萊斯小姐真是說笑了。我是來邀請小姐參加懇求12日在捨下舉行的新年舞會的。這是請柬,希望小姐賞光!”威力姆·泰德遞出了一張深紫色的燙金請柬。
“目的?”迦那亞沒有接過請柬,而是冷冷地問出兩個字。
她和威力姆·泰德的關係並沒有好到能夠讓他親自登門送請柬的分上。誠然,她是製造了不少禁器和禁藥——尤其是那些配方失傳已久的,她基本上都可以製作出來。身為地下交易所的老闆,威力姆·泰德當然願意和她搞好關係——為了他自己的生意著想。每年的幾個重大節日,威力姆·泰德都會差人送宴會的請柬給她,但是她一次也沒去過,七年來從無例外。
雖然僅僅是生意上的來往,但是好歹也已經和迦那亞接觸快七年了,威力姆·泰德還是對迦那亞的脾氣知道一些的,跟她拐彎抹角地兜圈子,最後只會被她掃地出門而已,還是有話直說比較好。
不過……即使是有話直說,他要說的話最後還是會讓他被掃地出門的。
“艾洛伊的四王子殿下很仰慕小姐,希望呂娜萊斯小姐能夠做他宴會的舞伴,然後……他不會虧待小姐的。”威力姆·泰德儘量說得含蓄些,他可是很清楚站在迦那亞身邊的那個連續蟬聯三屆比武擂臺賽冠軍的魔劍士和迦那亞的親密關係,也知道這位魔劍士下手有多狠辣、多絕情,他可不想被一劍給刺死。他也不會笨到直接說出王子殿下目睹了迦那亞在冬季冰雪祭廣場的表現以後,就急於想要一親芳澤,所以特地跑來找他。而威力姆·泰德除了地下交易所以外還經營著一家貴族俱樂部——說白了就是高級妓院,不光有普通的妓女,還有女魔法師、女司祭,甚至血統高貴的貴族小姐,只要出得起價錢,什麼樣的女人都能夠到手。
那位王子殿下更是放下話來,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抱得美人歸。
這讓威力姆·泰德頭痛!真的很頭痛!他很清楚艾洛伊的王子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同時多年的閱人經驗也告訴他這個叫做迦那亞·呂娜萊斯的神秘煉金術師也絕對不簡單,他曾經下過一番力氣去調查她的底細,但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她從哈奇森林出現以前的歷史是一片空白。
他在社會上打滾二十多年了,見過的各種各樣的人不所謂不多,任何人有多少底,他雖然不能說一眼就知道,但是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是他卻完全看不清楚迦那亞。看似年輕,卻擁有一雙仿佛歷盡滄桑的眼睛;氣質似純真,又似歷盡滄桑;雖然外貌年輕,但又讓人無法肯定她的真實年齡,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感。雖然大多數的時候她的臉上都掛著溫和的笑容,但是她的眼睛卻總是平靜冰冷,如同鏡子一般。
基於本能,他畏懼迦那亞。
兩頭都不能得罪,威力姆·泰德被夾在中間很難做人。他不得不厚著臉皮找上門來,雖然他很清楚迦那亞會答應他的這個邀請的可能性比光明女神出現在人間的可能性更小,但是他還是不得不來,至少也要做做樣子,好向那位王子殿下交差。
一點也不出他所料,迦那亞還沒有說什麼,亞西米勒已經先動手了。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一把鋒利的黑色長劍就已經和他的脖子在做親密接觸了。
“滾!”亞西米勒壓制著自己的怒火——只有牽扯到迦那亞的時候,一向理智冷靜的他才會出現比較激烈的情緒反應。
而對於他此時此刻的舉動,臉色越發冰冷的迦那亞根本就是默許。
“你走吧。”她只比亞西米勒多說了兩個字。
威力姆·泰德相當知趣,一句廢話也沒有多說,轉身就走。反正他來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抱任何希望,只是礙於面子,不得不自討沒趣地走這一趟。
唉——他還真是命苦!
威力姆·泰德自怨自艾地向著門口走去,臨出門的時候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回不好向艾洛伊的四王子殿下交代了,這個王子殿下很愛記仇,行事又有些偏激,希望他不要做什麼蠢事才好……”說是自言自語,不過他的聲音整間店裏的人都可以聽得很清楚。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人。”送他到門口的夜翼看著威力姆·泰德離去。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不算太壞。”迦那亞拿起他留在桌子上的請柬,一彈指,請柬就在魔法的火焰中化為了飛灰。
“但是我討厭他!”亞西米勒一向對這個地下交易所的老闆沒什麼好感,現在更是下跌了不少。
“我回學院去了,你自己小心點兒。”亞西米勒在迦那亞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在門口的衣帽架上摘下斗篷準備離開。
“夜翼你要多留點神,對那些不開眼的傢伙,儘管教訓就是了。”他有預感那個什麼王子不會這麼就算完的。
“我知道了,主人,我會幫你看好小姐的,不會讓小姐有機會紅杏出牆的。”夜翼對他這個主人可是一點兒也不怕,肆無忌憚地調侃道。
“你找死!”兩個人齊心合力地K上了他的腦袋,力道剛好讓這個纖細的暗之精靈去親吻大地。
※※※※※※※※※※※※※
死亡之月懇求8日。
難得起了個大早的迦那亞來到樓下,把暗之精靈夜翼從溫暖的被窩裏挖了出來,然後丟給他一塊寫著“新年休假”的牌子,讓他去掛在店門口外。
呵呵,她為什麼不自己去掛?外面冷嘛!
可憐的精靈一邊抱怨著,一邊去完成迦那亞交給他的艱巨任務。把牌子掛好以後,他就一溜煙似的鑽回了溫暖的被窩裏,繼續和棉被纏綿去了。既然已經掛出了休假的牌子,也就是說今天不用開店,那他當然要睡到自然醒了。
迦那亞也懶得理這個沒睡醒的精靈,她現在比較關心她實驗室的那兩個坩堝的藥。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換了衣服,迦那亞來到地下室。
結果整個上午的時間她都是在地下室中度過的,把已經變成凝膠狀的“大地的祝福”裝進罐子裏密封好,再把狂化藥劑取出50瓶分量,稀釋五十倍裝瓶,然後將剩下的濃縮原藥劑裝進兩個小瓶子裏收藏好。
把這些都處理好了,簡單地吃過午飯,迦那亞對夜翼吩咐道:“狂化藥劑在樓梯下麵的紙箱裏,取貨的人來了,交給他就可以了,別忘了收尾款。”
“要出門嗎?”正津津有味地品嘗著美味水果的精靈放下了手中的蜜花果,“要去哪里?主人知道你要出去嗎?”
“你越來越雞婆了。”
“才不是,是主人交代要看好你的。”夜翼一臉的委屈——很大一部分是裝出來的。
“你主人知道的。我要回去塔里一趟,可能五六天都不會回來。把店看好。”
“塔里?”夜翼那精靈特有的尖尖的耳朵豎了起來,好奇地等待著答案。
“呵呵,想知道問你主人去。”
“小氣。”知道問不出什麼了,夜翼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美味的蜜花果上——現在可不是蜜花果成熟的季節,這些蜜花果是他夏天的時候買的,用魔法保鮮到現在。雖然人類的食物也很美味,但是身為精靈的他還是更喜歡新鮮的水果和蔬菜,對穀物和肉類他的興趣不大。現在是冬天,想要吃到新鮮的蔬果不那麼容易,他也只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把夏天的存貨拿出來吃。
“我一會兒就走,除了你主人以外,其他人要是問起我的去向,就告訴他們我收集煉金術的材料去了。”
“知道。要我幫你準備行李嗎?”
“不用了。”
來到地下室的下層,這個空曠的房間是她買了這間房子以後用魔法雕琢出來的空間。昏暗的空間中唯一的光源是在房間一邊,牆壁上一塊凹陷進去的空間中的黑水池上,日夜不停地燃燒著的蒼冥色火焰。水池的邊緣紋刻著強力的封印,保證火焰的力量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外泄。這個房間的門上施加了她所能夠施加的最強的結界,除了她以外從沒有任何人進入這個房間。
除了在黑色水池上日夜不停地燃燒的蒼冥色火焰,這個房間裏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黑耀石的地板平滑如鏡。
迦那亞掏出兌加了少量魔晶石粉的粉筆,在黑耀石的地面上精心地勾畫著銀色的魔法陣。
畫完最後一筆,再三檢查沒有任何的錯誤以後,迦那亞步入魔法陣中,開始集中魔力啟動魔法陣。
水銀色的光華從魔法陣中浮現,迦那亞的身形變得朦朧起來,最後消失不見了。
※※※※※※※※※※※
黑色高塔的傳送之間。
完全黑暗的空間中只有一塊嵌在牆上的魔晶石散發出幽暗的光輝,借助著昏暗的光,可以看到黑耀石的地面上銘刻著四個不同的魔法陣,其中的一個魔法陣發出了水銀色的魔法光暈,開始是一點一滴,然後連成了一片光幕。
感覺到了這空間魔法的波動,留守在黑色高塔中的幽靈菲格安飄蕩到了傳送之間。
“歡迎歸來,吾主。”幽靈菲格安恭敬地對正踏出魔法陣的迦那亞表示敬意。
“我不在的時候,塔里的一切還好吧?”迦那亞習慣性地整了整袍子,詢問著她不在的這兩年是否有事情發生。
“回稟吾主,一切安好。”
“很好,我現在要去操控之間,你先下去吧!”
“是的,吾主。”菲格安一鞠躬——實際上只是如煙霧般的身影從中間折了一下。
出了傳送之間,迦那亞馬上使用短距離瞬移前往黑色高塔的控制中心——操控之間。沒辦法,傳送之間裏永久性傳送魔法陣會干擾其他的空間魔法,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在傳送之間裏使用短距離瞬移比較好。
在這個冰冷黑暗的房間中央是一池靜止不動的詭異黑水,就如同迦那亞的煉金術商店地下室二層的那池黑水一樣,這個邪異奇特的池子裏也有一簇蒼冥色的火焰在燃燒,只不過這火焰更大、更耀眼。火焰的高度直達屋頂,日夜不停地燃燒,或者說煉金術商店地下室二層的那個池子,根本就是這個池子小一號的翻版。再說得準確一點,這個池子是母池,煉金術商店地下室二層的那個是與這個相連接的子池。
顯然,在到達操控之間以前,迦那亞去了別的地方,因為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現在穿在她身上的不是那件深藍色的煉金術師的長袍,而是一件滾著華美銀邊的灰袍和斗篷,在灰袍左側心臟的位置用銀線繡著死亡之神的徽章——是“死亡的祝福”,一件死靈法師們夢寐以求的寶物!一件曾經屬於英格麗·呂娜萊斯,在她死亡以後就與她一起消失不見的寶物!而她的手中握著一把修長纖細的法杖——那是“冥神之杖”,英格麗·呂娜萊斯所擁有的足以媲美六元素聖劍的神器。
來到黑水池邊,迦那亞深吸了一口氣,把冥神之杖交到左手,將右手伸入了那日夜不停地燃燒著的蒼冥色火焰之中。這恐怖的死亡之火焰並沒有使迦那亞受到影響——至少表面上沒有。她只是喃喃地念誦著咒語,將魔力灌注到這火焰之中。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連那詭異黑色的池水也騰起黑色的霧氣。
過了好一會兒,迦那亞才將手緩緩地從那蒼冥色的火焰中抽了出來。一陣痛苦的神情閃過她的面孔,變得如同大理石一般蒼白的手上又蒙上了一層代表死亡的青灰色。
果然,沒有進行死靈融合的她想要操控這力量還是差了一點兒。但是不管怎麼說,初步的結界轉換已經開始了,只要不出什麼差錯的話,接下來她只要連續三天輸入魔力就可以了。
結界轉換完畢以後,她就可以安下心來進行死靈融合了……
※※※※※※※※※※※※※
星曆4768年,光之月寂靜3日。
“啊!小姐,你回來了!”正在店裏擺弄暗系魔晶石的夜翼看到迦那亞從地下室走了出來。
“嗯。”迦那亞只是簡單地回應一聲。她披著一件灰色的大斗篷,把全身上下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夜翼突然發現了不對勁——死亡的氣息好重啊!環繞在迦那亞身邊的死亡氣息不是一般的嚴重,那氣息令他覺得極度的壓抑,好像不能呼吸一樣。即使是在魔域,在死亡神殿,他也很少遇到過死亡氣息如此之重的人類。即使是在冥靈族中,有這樣沉重的死亡氣息的也不多。還好因為迦那亞經常製作一些禁器和禁藥,為了實驗的方便,整個煉金術商店都被數層結界籠罩著,否則如此嚴重的死亡氣息傳出去,城裏幾座神殿和魔法師公會的人不立刻殺過來才怪……
“小姐,你怎麼了?”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問題,否則他的主人會抓狂的!
“沒事!”迦那亞把斗篷拉了拉,“把店裏所有的生靈水晶都拿給我。”
“生靈水晶?哦,等一下。”夜翼放下手中的暗系魔晶石,從展示櫃裏取出了三塊生靈水晶。雖然他不明白迦那亞要生靈水晶做什麼——生靈水晶的作用就像魔晶石,這幾塊生靈水晶的等級都不是很高,不過是三塊三級品而已。
“給!”夜翼將生靈水晶遞給迦那亞。
誰知道迦那亞並沒有伸手接過水晶,而是向後退了一步,“把東西放在櫃檯上,然後到我的房間去拿一千魔晶幣的錢票,去地下交易所買生靈水晶,越多越好!”
“小姐?”
“什麼都別問,照我說的做!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臨走前吩咐的,千萬不要說我已經回來了,連你的主人都不能告訴!生靈水晶買回來以後放在地下室二層的門口就可以了。”迦那亞的吩咐讓夜翼的疑惑進一步升級。
“我知道了,小姐。”他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當他向樓梯走去,路過迦那亞的身邊的時候,他突然一轉身把迦那亞的斗篷扯了下來!
“黑暗之神在上!”
夜翼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以黑暗之神之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甚至懷疑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迦那亞?!慘白的膚色中透著死亡的青灰色,那薄薄的嘴唇是深紫色的,銀紫色的眼睛變成了鮮血一般的赤紅色,充滿妖異的光輝,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就像……
“冥靈族!”
“真是糟糕!”迦那亞微微皺起了眉頭,“夜翼你實在太好奇了!”
“小姐……你……你,這是……”夜翼覺得他的舌頭好像打結了。以黑暗之神之名,誰來給他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在他的死纏爛打之下,他已經從主人那裏知道了迦那亞小姐是一名死靈法師,但是現在為什麼迦那亞小姐看起來好像冥靈族一樣?!而且不光看起來像,連感覺都很像。
“一個法術出了點問題,身體好像有點冥靈化了。”是她在進行死靈融合的時候出了點問題,因為高塔結界的緣故,融合有點太成功,成功得過了頭!
“不過沒什麼大問題,只要花上點時間——大概也就一兩天——借助生靈水晶的幫助就可以恢復的。”所以她才跑回來的,塔里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生靈水晶。而且高塔的環境也不適合恢復——那裏的死亡之力太重了。
身為暗之精靈的夜翼雖然是在魔域出生長大的,但是對於亡靈魔法他的瞭解也僅僅只比一般人多一點兒——在魔域中死靈法師們有固定的聚居地,平時很少出來走動,是很少能夠看到他們的。而且這些死靈法師的脾氣一個比一個怪僻,比冥靈族還難交往。所以對迦那亞的說法,他雖然有點懷疑,但是也說不出什麼具體的理由。
“我這就去買生靈水晶,但是主人那裏……”
迦那亞也知道他要說什麼。要訂立了契約的精靈違背主人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迦那亞不得不退讓了一步。
“嗯……等你把水晶買回來以後再去通知他吧。我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能見人。千萬要注意,我不想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拿起櫃檯上的三塊生靈水晶,迦那亞轉身返回了地下室。
“記得一定要在把水晶買回來以後,才可以通知你的主人,否則的話……哼哼,你就等著抄書抄到死吧!”這是迦那亞關上地下室的門之前丟給夜翼的威脅。
“知……知道!”一想起那些抄書抄得天昏地暗的日子,夜翼就覺得脊背發涼。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被罰抄書了,他也不想再嘗試了,死都不想!
接到了夜翼的心靈通信(訂立契約的精靈可以和主人之間進行心靈通信,只要兩者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兩公里),亞西米勒匆匆忙忙地趕到了迦那亞的煉金術商店,絲毫不理會正在給他做魔法特訓的院長大人因為他突然跑掉而氣得跳腳。
因為店面沒有營業,玻璃窗被厚厚的沉重木板遮擋著,店裏相當昏暗。
“迦那亞呢?”這是他一進門就問的話。
“小姐在地下室,情況……呃,有點兒不是很好。”夜翼小心翼翼地選擇用詞,生怕他的主人會抓狂。
亞西米勒二話沒說直奔地下室而去。
“主人,等等,小姐……”可惜他的說話物件已經不見了。
暗之精靈歎了口氣,追著他的主人進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一層是迦那亞的煉金術實驗室,和所有煉金術師的實驗室一樣,這裏的空氣中充滿了怪異的味道,那不是一種單純的味道,而是很多不同的氣味混合後所形成的。有香料、藥材和硫磺的味道,甚至還有某種生物骨骸腐敗的味道。那一排大大小小的坩堝裏此時沒有在燉煮任何東西。長長的實驗臺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試管和燒瓶,房間的角落裏還有一些隨意放置在架子上的雜七雜八的煉金術材料。書架上滿是厚得能壓死人的書。
亞西米勒並沒有在地下室看到他想見的人。
“主人,小姐在地下室的二層。”夜翼追上了他那個性急的主人。
“二層?”他是聽迦那亞說過地下室下面還有一層,但是他當時並沒有在意。而且……他環視了這間實驗室,並沒有看到任何像是通往下一層入口的東西。
“在這裏。”夜翼敲了敲他身邊的一面牆壁,“入口在這裏,不過小姐布下的結界很強,沒有正確的方法誰也別想下去。”
“你不知道方法?”亞西米勒真誠地希望自己猜錯了。
夜翼很無辜地點了點頭。小姐不允許他進入地下室的二層,他連裏面有些什麼都不知道。
亞西米勒真想乾脆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把門劈了算了,但是轉念一想,他又想起了夜翼告訴他的迦那亞正在……療傷!考慮到可能會干擾到迦那亞,所以他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好在這次迦那亞並沒有讓他等太久,也沒有搞出什麼意外的狀況,就在第二天一早(亞西米勒可是待在這裏整晚都沒有回去,夜不歸宿是要被扣掉一學分的),守在地下室二層門口的亞西米勒聽到了一些動靜。
地下室二層的門,也就是那面牆壁打開了!
迦那亞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只是顯得憔悴一些,一臉的疲倦。她的皮膚依然是有些異常的蒼白,但是已經不再有死亡的青灰色,深紫色的嘴唇現在是很淺的粉紅色,閃爍著妖異紅光的眼睛也恢復了銀紫色。
“抱歉,讓你擔心了。”看來她是真的累了,聲音都無精打采的。
“到底出什麼事了?”夜翼那傢伙說來說去也沒說明白。
“沒事,你也知道亡靈魔法的反噬比較嚴重,我吸收死亡之力吸收得有點過頭了,只要用生靈水晶中蘊藏的生命之力調節一下就沒問題了。”事實的確是如此啦,只不過……具體操作上有點不同而已。事實上她體內的狀態依然是處於那種不屬於人類的冥靈化狀態——這種狀態對她沒什麼影響,這也是死靈融合的目的,但是連外表都冥靈化那絕對是意外!她現在只不過是通過生靈水晶的力量將外表恢復了原狀而已,類似冥靈族的外表可不能見人!
“真的?”他不是不相信迦那亞,只是……
“真的沒什麼大礙,不過我現在可是累死了。”她現在的確疲倦極了,只想睡覺。
※※※※※※※※
“……睡袋、毛毯、帆布、繩索、醫藥箱……”迦那亞拿著一張清單,指揮著夜翼將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收拾打包,“有沒有漏掉什麼呢?”
“地圖?”
“那個蘇朵拉有準備,不過……還是再準備一份比較保險。”
“照明杖呢?”夜翼從店面的展示櫃裏拿出了兩支三十釐米左右的細鐵棒。這種頂端鑲嵌著一點點黃金的鐵棒,在用力敲擊以後就會發出耀眼的光芒,大概可以持續六個小時左右,然後頂端的黃金就會耗盡,照明杖就變成不值錢的鐵棒了。當然,兩個金幣的價格比起一兩個銅幣就可以買到的火把是貴了一點兒。
“裝上兩支吧。還有把火柴也裝上一些好了。”雖然隊伍裏魔法師夠多——她自己、夜翼、蘇朵拉、尤菲米婭再加上艾塞亞,還有亞西米勒也能算是半個暗系魔法師,八個人的隊伍裏就有五個半魔法師,照明和點火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不過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反正東西都是店裏現成的。
“還要裝什麼嗎?”只要背包裝得下,夜翼是不介意多塞一些東西,反正這個背包加持過輕量化的魔法,塞進背包裏的東西重量只有正常的五分之一不到。
“應該沒什麼了吧?”想得起來的東西她都已經列在清單上,也都裝起來了,“藥劑、錢和一些小東西我都裝在次元袋裏了。”
“小姐,那麼好用的道具我也好想要一個!”夜翼想要一個次元袋,已經想很久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口袋卻能裝很多東西。但是他也知道希望不大。次元袋這種東西只有能夠熟練操作時空系魔法中的高級三段魔法“次元空間”的魔導師才能夠製造,不過能夠熟練地操作“次元空間”的魔導師已經用不到次元袋這種東西了。因為次元袋製造起來費時費力不說,使用上的限制又比“次元空間”多很多,而且使用次元袋也需要比較強的精神力,普通人又用不了,所以很少有魔導師會去做它。
“這東西我就這一個,就算有第二個也不會給你的。”
“你會給我主人。”這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的事實。
迦那亞並沒有否認,“收拾好了的話就去叫你的主人,我準備了點東西給他。”
“呵呵……”夜翼嘿嘿一笑,“不用去叫了,主人已經快到了。”他已經感覺到亞西米勒離這裏沒多遠了,已經快到門口了。
果然他的話音才剛落,大門就被推開了,不過開門的不是亞西米勒。開門的人一進來就給了迦那亞一個大大的擁抱——敢這麼做而且不會被亞西米勒痛扁的就只有蘇朵拉大小姐一個人。
“真是的,居然不聲不響地就一個人跑去收集煉金術師用的材料,人家好擔心你哦!”蘇朵拉抱著迦那亞,像一隻小貓一樣蹭來蹭去。
隨後進來的亞西米勒毫不客氣地一把揪住她的領子,把她拉到了一邊。
“鬆手!”被拉開的蘇朵拉毫不客氣地送了一個小電球給亞西米勒。
這麼個小東西當然不會對亞西米勒造成什麼威脅,運起一點鬥氣,輕輕一彈,小小的電球就灰飛煙滅了。
對於亞西米勒和蘇朵拉習慣性的爭鬥,大家都當作沒看見,反正早就習慣了。
“有什麼要幫忙的嗎?”尤菲米婭來到了迦那亞的身邊,看著地上的那個鼓鼓的背包。
“不用了,夜翼都已經收拾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迦那亞挽起一個籃子——這是每個煉金術師都必備的東西,雖然不像次元袋那麼能裝東西,但是也能夠裝下比外表容積多十倍的東西。不過製造起來也是超級的困難,每個煉金術師只有在正式取得煉金術師資格的時候才可以得到一個。
“那好,我們出發嘍!”亞瑟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麼有精神。
迦那亞在眾人都離開商店以後,關上門,用一把大鎖把門鎖上,然後又施展了封印之術。如果預料沒錯的話,她大概會離開一個月以上,她可不想在回來的時候發現她的店鋪和家被小偷洗劫一空。
最後她在門上掛上了“店主外出,暫停營業”的木牌,“好了,我們走吧!”都處理完了,可以走了。
“那麼我們先去冒險者行會吧!”蘇朵拉搶先一步挽著迦那亞的胳膊說道。
“去冒險者行會幹嘛?”艾塞亞不解地問道。
“我前幾天去和院長大人交涉過了,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比較危險,所以院長特別准許我們有兩到三名不超過C級的冒險者協助。”說白了就是利用巴雷特家的特權而已,反正校規雖然說是不允許非在校生協助,但是那些王公貴族子弟明裏暗裏都多少會有些違反,院方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得太大就當沒看見。
“亞瑟你和歐尼斯特都是C級的冒險者吧,一會兒到了冒險者行會再幫迦那亞申請一個冒險者資格不就好了,正好,三個不超過C級的冒險者。”
冒險者行會事實上是一個覆蓋整個大陸的聯合組織,大陸上所有的職業工會幾乎都和冒險者行會掛鈎。每個冒險者都有自身的職業,如:魔法師、劍士等,沒有正式職業的人是無法成為冒險者的。
在天青大陸上只有冒險者行會位於永久中立都市——花都的總部像個正式的辦公場所,其他的分部則全部位於酒吧、旅店之中——當然這些酒吧和旅店都是冒險者行會經營的。這些酒吧、旅店不僅負責接待、測試那些冒險者,其最重要的功能便是收集情報。各式各樣的情報被這些分部收集,然後再送到總部去,由總部作出分析和整理,然後再把情報賣給那些需要並有錢的客人們。
有這樣強大的實力當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冒險者行會在千餘年來從沒有干預過大陸上的任何事務,一直都是保持中立,所以才得以生存到現在。
新諾城的冒險者行會分部坐落在新諾城一家熱鬧的酒店裏,這樣的地方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但是亞瑟和歐尼斯特他們對此已經相當熟悉,而且很能適應。有點無法適應環境的是尤菲米婭、艾塞亞和蘇朵拉她們。迦那亞倒是已經和冒險者行會打過很久的交道了——真的很久,已經千餘年了。
迦那亞他們一進入酒店就馬上吸引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視線,沒辦法,誰讓這個小小的隊伍裏面就有三個各具特色的美女呢!而且迦那亞還在冬季冰雪祭上大大出了一番風頭,得了個“冰雪女神”的稱號,所以他們受到這樣的待遇也在情理之中。
眾人並沒有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視線,他們先找了張桌子坐下,然後將各自的冒險者日誌交給亞西米勒,讓他去酒店的總台做個記錄——在兩年前幫助亞瑟他們進行畢業歷練的時候,大家就都申請了冒險者資格,亞西米勒那傢伙則更早,為了賺取學費和生活費,他一滿十五歲就申請了。蘇朵拉和迦那亞也跟了過去,順便幫迦那亞申請冒險者資格。
亞西米勒那邊的登記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他也沒急著走,而是等著迦那亞的申請認證完成。
“老伯,我想要申請冒險者資格,請幫我辦一下手續。”迦那亞對坐在櫃檯後面的那個五十多歲的老伯說道。
“你的職業和等級?”老伯用很不客氣的眼光看了看迦那亞。哦!是煉金術師啊!真是少見,沒有什麼攻擊能力的煉金術師居然也申請做冒險者?不過好像也沒規定煉金術師不能夠成為冒險者呢。
“C級的煉金術師。”
“請交納五個金幣的手續費,十個金幣的管理費,冒險者日誌一本三十個金幣。”照本宣科地說完這些話,從櫃檯後面遞過來一張登記表。
那張表相當簡單,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迦那亞將填好的表格遞了回去。
那位元老伯接過表格,然後拿出一本空白的冒險者日誌,把表格上的內容用魔法筆填寫到了日誌第一頁上,然後他將日誌的封印撕開,原本空白的藍色封皮上出現了“冒險者日誌”幾個燙金的大字,下面則是迦那亞的名字和一個交叉的試管與燒瓶的徽章——煉金術師的徽章,最後是一個在角落裏的字母“D”。
這本藍色封面的日誌,對於迦那亞而言並不陌生——她曾經有過好幾本呢。在大陸上,每個冒險者都必須有這樣一本日誌,這是由冒險者行會頒發的,上面可以記載你的生平事蹟。由於上面加持了魔法,所以使用起來也是十分方便。
“這本日誌不用你自己填寫,是每次你完成任務後,由行會辦事員填寫的,你的等級會隨著你完成的任務自動升上去。現在你是最低的等級‘D’級。這本日誌也不要丟失,否則你之前的記錄和等級就全部作廢了。”
在收好自己的日誌以前,迦那亞讓那位老伯幫她做了日誌上的第一次記錄,也接下了第一個任務——蘇朵拉所委託的前往蘇蘇亞山脈尋找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英格麗·呂娜萊斯的陵寢的任務。
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了,一行人就向著魔法師公會前進,準備利用魔法師公會的定向傳送魔法陣開始他們的旅行。
第十章 風家絕技
說到定向傳送魔法陣,這東西的確快捷方便,但是限制也很多。首先只能是一對一,也就是說一個魔法陣只能通往一個地方,而且目的地還必須有一個同樣的魔法陣相呼應才可以;其次就是這種定向傳送魔法陣一次最多傳送十個人和少量的物品;再次就是這種定向傳送魔法陣的使用要消耗不少的魔力,必須由正式的魔法師才能夠使用。價格方面,正式的魔法師使用是免費的——他們可以自己啟動魔法陣,至於其他人,費用就……所以這種魔法陣通常就建設在各城的魔法師公會之中。
迦那亞他們也不指望能夠直接通過魔法陣到達蘇蘇亞山脈。雖然這種定向傳送魔法陣有橫越大陸的能力,但是在這個大陸上還是有國界這種東西存在。跨國間的定向傳送魔法陣是非常少見的,更不要說是前往蘇蘇亞山脈那個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三不管”地帶了。
所以他們的打算是先使用新諾城魔法師公會的定向傳送魔法陣,前往修法公國的首都——休羅倫斯,然後從休羅倫斯的定向傳送魔法陣前往永久中立都市——花都。到花都以後就好辦多了,作為永久中立都市的花都,同時也是天青大陸最著名的療養勝地和自由商業都市,那裏擁有幾乎與天青大陸所有國家相連通的定向傳送魔法陣群,同時魔法師公會的總部也坐落在花都。他們打算從花都前往離蘇蘇亞山脈最近的一個城市,然後就要走路了。
當然,就迦那亞個人而言,比起定向傳送魔法陣來,她還是更願意使用空間扭曲傳送術。配合魔法陣的增幅,她所施展出的空間扭曲傳送術幾乎能夠使她來往于天青大陸的任何地方——反正天青大陸的所有地方她差不多都去過。順便說一句,她往返黑色高塔時所用的就是空間扭曲傳送術。不過除了亞西米勒和他的精靈,沒有人知道她已經能夠使用這個時空系的高級二段魔法。
在新諾城的魔法師公會,蘇朵拉爽快地砸出了一大把魔晶幣,轉瞬之間他們就被傳送到了首都休羅倫斯城的魔法師公會。
在首都休羅倫斯他們也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就接著前往花都。
“我算知道什麼叫做魔法陣群了!”看著眼前的景象,歐尼斯特的眼睛都直了。
在花都魔法師公會總部前的廣場上,一圈一圈排列著數百個定向傳送魔法陣,這些魔法陣的光輝此起彼伏地閃爍不停,隨著每一次的閃爍都有人進入或者走出魔法陣。
“這裏是永久中立都市花都,這裏擁有整個天青大陸最大的魔法陣群,這裏的魔法陣幾乎與大陸的所有地方相連接,包括精靈的國度新綠之野、矮人王國提法拉,甚至連魔域和巨龍列島也有魔法陣連通這裏。”負責講解的當然是經驗與知識超級豐富的迦那亞。
“這裏……巨龍列島和魔域?!”艾塞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呵呵,當然不是在這裏。”蘇朵拉笑著說道,“這裏是外廣場,這裏的魔法陣是通往天青大陸上各個人類國度的。迦那亞所說的那些通往精靈的國度新綠之野、矮人王國提法拉,甚至魔域和巨龍列島的魔法陣是位於魔法師公會總部內廣場的,在使用上也是被很嚴格地限制的,畢竟這四個地方都不那麼歡迎人類。”
“現在我們要去哪里?”換了一百年前,迦那亞是不會問出這種話的,但是現在……畢竟這些魔法陣不是永久性的,大概每五到十年就必須更新一次,所以她現在並不知道這些魔法陣都通向哪里。
“去旅店!我們休息一下明天再出發。呼——這裏的氣候可比新諾城溫暖多了,穿這麼多我都快熱死了,我要趕快換衣服!”蘇朵拉已經把斗篷脫了下來,不光是她,大家也都差不多。畢竟花都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南方海濱城市,終年的氣溫不會低於25℃,比起擁有長達兩個半月的漫長冰封期的新諾城,這裏可是暖和多了。
一行人在廣場的附近找了一家旅店安頓了下來。大概是因為這裏來往的人流很多的關係,廣場附近的旅店和酒吧也特別多。
訂好了房間以後,女生們紛紛跑到各自的房間換衣服。男生們則隨意多了,把行李丟進房間,把厚厚的斗篷和外套一脫,就回到一樓的餐廳,叫了幾杯冰鎮麥酒,坐在那裏一邊喝酒,一邊閒聊打發時間。
過了一會兒,三個女生也換好衣服走了下來。和在新諾城的時候一樣,三個各具特色的美女馬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在迦那亞她們坐下以後,亞瑟將服務生叫了過來。
“拿三杯彩虹冰幻。”迦那亞想都沒想就點了花都最出名的一道極高貴的特色冰品,顏色猶如彩虹一般,非常的清爽可口。只是她好像忘了這種高級的冰品,即使是在花都也只有極少數最高級的酒店才有得賣。
“對不起,小姐,本店不能調製彩虹冰幻。”服務生實話實說。這一點也不丟人,能夠調製彩虹冰幻的全花都也只有三家酒店而已。彩虹冰幻的配方可以說是這三家店的商業機密,像他們這種中檔的旅店,是不可能調製得出來的。
“小姐要不要試試本店的招牌冰品青之冰嵐?”
不過迦那亞的心神顯然被什麼吸引了,根本沒有理她。
“那就來三杯青之冰嵐吧。”蘇朵拉打發走了服務生,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迦那亞身上。
她注意到迦那亞的眉頭微微皺起,左手搭在右手的前臂上——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召喚物就綁在她右手手腕上,只要她的手腕稍稍一動,那把匕首就會悄無聲息地落入她的手中。同時她也注意到亞西米勒的情況也有點不對勁,他也將右手放在胸前心臟的位置,也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召喚物——暗之羽寄生的位置。
顯然不光是她發現了這兩位的異常,其他人也發現了。
“怎麼了?”眾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下意見,兩人才同時說道:“波塞因斯(安迪梅蘭)在共鳴,附近有另外一把聖劍!”
這個答案讓眾人吃了一驚。另外一把聖劍?!
仿佛為了證明迦那亞和亞西米勒的話一樣,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女的一踏進店門就停了一下,好像感應到什麼一樣,右手搭在左手上,四下張望著。
“那個女的擁有聖劍!”迦那亞和亞西米勒再一次異口同聲地說道。沒錯,那個女人擁有聖劍,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聖劍應該已經認主了。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那個女人已經把視線轉到了他們這邊,並且向著他們走了過來。
“那位大姐的冷臉和老大有得拼。”歐尼斯特悄悄地對身邊的亞瑟說道。
亞瑟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歐尼斯特的看法。
向他們走來的這名女子大概二十三四歲,一身合體的武士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張面孔雖然清秀美麗但是卻冰冷得沒有絲毫的表情。看起來和亞西米勒真的有幾分相似——除了和迦那亞相處,亞西米勒的那一張俊臉大部分時候也是沒什麼表情的。
“聖劍?”那名女子來到了迦那亞他們這一桌前,靜靜地看著他們,只說了兩個字。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亞西米勒不自覺地將手移向了配在腰間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上戒備著。注意到他的舉動的迦那亞輕輕按住他的手。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亞西米勒又把手垂了下來。
看到那名女子的左手中指上的那枚青色的、雕刻成兩支羽毛交纏在一起的造型的戒指,迦那亞的心裏對這名女子的身份大概有了底。
“風家?”迦那亞的語氣中有八分的肯定。
那枚青色的、雕刻成兩支羽毛交纏在一起的造型的戒指是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召喚物,而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一直都是由專出魔劍士的風家所傳承的。
迦那亞的話讓那兩個人戒備起來,那名男子已經將手移向了腰間的兩柄細身劍。結果他的動作讓亞西米勒也再次戒備起來,整個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看了他們的表現,迦那亞歎了口氣:“我沒惡意的,只是從……”她指了指女子手上的戒指,“認出了你們的身份。”
那名女子身上戒備的殺氣消失了,算是接受了迦那亞的解釋。
“你,聖劍?”
“只有三個字耶!你說話還真是簡練!”蘇朵拉翻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迦那亞一挽袖子,露出了綁在右手前臂上的晶石匕首。
聖劍的共鳴是做不了假的,但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實在不適合曝光——畢竟對於黑暗的力量,人們還是……出於這個考慮,迦那亞決定亮出自己的水之聖劍波塞因斯以打發來人。
“波塞因斯?”那名女子再一次問道。
“波塞因斯。”
那名女子的目光從晶石匕首上轉到迦那亞身上,然後又從迦那亞的身上轉到了坐在迦那亞身邊的亞西米勒身上。最後她收回目光,微微向迦那亞他們一欠身,便帶著那名男子走開了。
※※※※※※※※
花都作為天青大陸的永久中立都市,同時也是大陸最大自由港和商品集散地。這是一個已經繁榮美麗了近千年的古老都市,從這裏駛出的商船開往天青大陸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商船會載滿各式各樣的來自不同種族的貨物回到這裏。
來到了這樣一個繁榮的商業都市,自然沒有不去逛逛就離開的道理。
吃過午飯,蘇朵拉和尤菲米婭就拉上迦那亞出門逛街去了。幾個男生自然是被當作免費的勞動力也被拉了出去。叫了一輛馬車,一行人來到了比鄰港口的全花都最大的最熱鬧的一個露天集市。
在這個熱鬧的集市裏,來自不同地方的商人販賣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商品。有鮮豔的絲綢、美麗的珠寶,有各種香料、水果和珍珠,還有關在籠子裏、結界裏的大大小小的魔獸,稀有動物的華麗毛皮……
如同形形色色的商人一樣,在這裏逛市場的人也是各式各樣。穿著深藍色袍子的煉金術師在集市的各個攤販之間穿梭,尋找他們所需要的稀有藥材。人數最多的就是來自各地的觀光客,不光有來自大陸各地的人類,還有來自新綠之野的精靈、來自提法拉的矮人,以及粗壯的半獸人,甚至……
“你們看那邊!”尤菲米婭有些驚恐地指著不遠處。
她所指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黑髮黑眸,除了尖尖的耳朵和額上一支修長的黑色獨角,看起來和人類沒什麼不同。
“哦!是魔族,還是高等魔族,在人類的國度還真是少見呢!”對於這裏出現魔族蘇朵拉一點兒都不驚訝。
“這裏是花都,任何國家、種族之間的糾紛在這裏都是不允許的。不光是魔族,如果運氣好的話,在晚上你還可以看到冥靈族呢。”
看到冥靈族算是運氣好?!迦那亞的這個論調恐怕沒什麼人會同意。
不過遇到魔族的事情很快就被大家拋到腦後去了,兩個女生興致勃勃地逛過一個又一個攤位,隨著時間的流逝,跟在後面的幾個男生手裏的東西越來越多。
“蘇朵拉大小姐,我們是出來畢業歷練的,不是來觀光旅遊的。”看著手裏的東西越來越多,而前面的兩個女生又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亞瑟忍不住出聲求饒了。
“是呀!是呀!買這麼多東西,趕路的時候會很麻煩的。”艾塞亞也出聲附和道。
“你看迦那亞就沒買什麼東西。”歐尼斯特有些羡慕地看著跟在迦那亞身邊的兩手空空的亞西米勒和夜翼。
“你懂什麼!購物是女孩子的樂趣!迦那亞那是未老先衰,我有的時候真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是一個百來歲的老婆婆了,那麼老氣橫秋。還有這些東西你不用擔心,一會兒委託驛站直接送回新諾城我家的行館去不就好了。難得來到花都,不大肆採購一番就太對不起自己了。”蘇朵拉可是相當的振振有辭。
聽了她的話,眾人也忍不住把目光集中在迦那亞的身上,很想知道迦那亞對於蘇朵拉將她形容為老婆婆會有什麼反應。
然而,他們失望了——意料之內的失望,迦那亞對於蘇朵拉的話根本就當作沒聽見。
而且這時眾人才注意到,在這個熱鬧繁華的集市中,迦那亞還是沒有表示出任何不同尋常的情緒。或者換個說法也可以,只有在這種絕對繁華的地方,才會反襯出迦那亞那種絕對的冷漠。無論是喧囂的人群,還是琳琅滿目的商品,這一切都沒有使迦那亞的目光發生任何變化,仿佛這四周的繁華和她毫無關係,給人一種冷眼旁觀的淡薄。
這冷漠和亞西米勒的臉上常見的那種冷漠不同,這冷漠好似是目睹鬥轉星移,看盡人間滄桑,全然超脫於物外的冷漠。
其實這只是迦那亞一貫的態度而已,只不過因為環境的變化才被襯托出來——花都和被稱為學院之城的新諾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比起這個物欲橫流,用外表的繁華與紙醉金迷遮飾陰暗面的醜陋的都市,新諾城的環境可以算得上是極為單純的了。而且迦那亞又喜歡窩在家裏,懶得出門,所以對於迦那亞的這種冷漠,眾人以前居然都沒有太注意到。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除了和迦那亞心靈相通的亞西米勒一直瞭解迦那亞的冷漠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早就注意到了。
“回魂啦!”蘇朵拉重重一掌拍在正在出神的艾塞亞的背上。
因為常年埋首書堆的緣故,本來就不怎麼健壯的艾塞亞差一點兒被她拍得去親吻大地。
“不要發愣了,幫我拿東西。”說完,蘇朵拉又塞了一隻口袋在艾塞亞的手裏,完全不理會艾塞亞的那張苦瓜臉。
不過她愉快的購物旅程也差不多要到此結束了。
一個約三十歲的青年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彬彬有禮,但是態度強硬地對迦那亞說道:“對不起,這位小姐,我可以請你和你的同伴們找個地方談談嗎?”
“抱歉,我沒有和陌生人說話的習慣。”迦那亞毫不客氣地回絕了他的要求。
“真是失禮了,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佑肜·風,是風家的這一任當主。”佑肜·風優雅地補上了一個貴族禮。
“我再次邀請各位找個地方小敘片刻。”
亞西米勒的嘴角微微一彎,“我不喜歡陌生人的邀請,尤其是卑鄙的跟蹤者。”他早已注意到有不少人在跟蹤他們了,從踏出旅店的那時起。
“而且我也不認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我們跟風家似乎扯不上關係。”迦那亞接著亞西米勒的話說道。除了她在數百年前,在身為夜·風的時候是風家的創始人以外,他們就只在今天上午和風家這一任的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主人見過一面而已,根本和風家扯不上什麼關係!
至於他們被跟蹤的事她也知道,發現有人跟蹤以後放出神念一掃,一切自然無所遁形。
見迦那亞他們一點兒都不合作,自己派人跟蹤他們的事情又被拆穿,這位一直以來都高高在上的風家現任當主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了。
“我希望各位無論如何都要答應。”邊說著,他邊打了個手勢。原本隱藏在人群中的跟蹤者紛紛現身,圍了上來。
這些人清一色佩著雙劍,年齡在二十五六歲,看來都是風家的子弟。不過可能是為了跟蹤方便,他們所佩的都是雙短劍,而不是風家招牌的雙細劍。
看著圍上來的十幾個人,迦那亞一行倒是還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只憑這些人想要留下他們是不可能的。只不過這裏是花都,不是鬧事的好場合……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
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交換了一下眼神,又和其他人小聲商量了一下。
出頭說話的是蘇朵拉。“我們答應和你談談,但是我們要先去一趟驛站。”
佑肜·風略微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蘇朵拉的要求。反正驛站離這個市場非常近,他也不怕這些人跑掉——他所帶來的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風家年輕一輩的精英,對付幾個二十歲,甚至可能只有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是綽綽有餘的。
他並不知道因為這個大意輕敵的想法,最後送掉了他的性命。
“我要把這些寄到修法公國新諾城內城椿菀大街006號巴雷特家族的行館。”在驛站,蘇朵拉很大聲地對夥計吩咐道,還特別強調了“巴雷特家族”幾個字。
“寄往修法公國平貨每公斤兩金幣,快件每公斤十金幣。請小姐把貨單填一下。”那名夥計的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畢恭畢敬地遞上了一張貨單讓蘇朵拉填寫。
蘇朵拉“刷刷刷”幾筆就填完了貨單,驛站的夥計也將那一堆東西過完了磅。
“寄平貨?那一共是七十二金幣。”夥計一邊看著貨單,一邊念道,“寄往修法公國新諾城內城椿菀大街006號巴雷特家的行館,寄件人是蘇朵拉·綺麗·繆·巴雷特小姐。沒有任何錯誤吧,巴雷特小姐?”
“沒問題。”蘇朵拉爽快地付了錢。
蘇朵拉·綺麗·繆·巴雷特?!聽了蘇朵拉的全名,佑肜·風也知道蘇朵拉是什麼人了。雖然風家的勢力主要在大陸的南方,但是北方修法公國的第一大家族——巴雷特家族他還是知道的。可以冠以“繆”的封號,那麼她是巴雷特家的直系血脈嘍!
大概知道了蘇朵拉的身份,佑肜·風不得不改變自己原本的計畫。惹上巴雷特家族,給自己平白無故添麻煩,樹立強大敵人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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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在花都的海港倉庫區,一處頗為偏僻的角落,蘇朵拉開門見山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痛快,那麼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把你們手裏的聖劍交出來!”他原本的打算是拿到聖劍以後就殺人滅口的,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了,巴雷特家族的人可是很麻煩的……
他的話讓蘇朵拉愣了一下。
聖劍?這個人還真敢說!他以為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和水之聖劍波塞因斯的主人很好欺負嗎?她不由得轉頭看了迦那亞和亞西米勒一眼。
果然不出她所料,亞西米勒的手已經搭在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劍柄上,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已經隨時準備出鞘教訓那個狂妄的傢伙。而迦那亞雖然表情依然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蘇朵拉注意到她的手上已經扣著幾枚赤紅色的小東西,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蘇朵拉也大概猜得出那八成又是某種威力強大的煉金術成品。
而同時亞瑟和歐尼斯特他們也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雖然武器沒有出鞘,但是也各自擺出了迎戰的姿態。艾塞亞和尤菲米婭則退到了亞瑟和歐尼斯特的身後,分別凝聚起光元素和水元素,隨時準備支援。
他們的動作讓風家的精英也動了起來,十五個人隱隱形成了合圍的局面。
蘇朵拉眼珠一轉,“既然是聖劍的問題,那麼你就和聖劍的主人直接談談吧。”她閃到一邊,讓佑肜·風可以直接面對兩把聖劍的主人——迦那亞和亞西米勒。
既然他的目標是聖劍,那麼這件事恐怕就無法善了了。
本來沒有動手打算的迦那亞發現她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行的,認主的聖劍在主人死亡以前是不可能被其他人召喚的,她可不認為這個叫做佑肜·風的傢伙費盡心機搶奪聖劍只是為了當收藏品而已。也就是說佑肜·風想要得到的不光是他們手中的聖劍,恐怕還要加上他們兩個的性命。
該死!昨天聖劍產生共鳴的時候她應該使用強制封印才對,結果現在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主人?”佑肜·風從鼻子裏發出不屑的哼聲,“乖乖把聖劍交出來,否則有你好看的!”
呵呵,他說得好像聖劍是他的一樣。面對這種自戀加自以為是的傢伙,亞西米勒可不打算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出鞘。
“想要聖劍的話就憑實力來拿好了。”
既然亞西米勒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想不動手是不可能了。而且,說實話,迦那亞也不打算忍下去了,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傻瓜的確很欠修理!他以為他是什麼人,居然那麼大模大樣地向他們索要聖劍?!
迦那亞右手一翻,早已經扣在手心裏的四枚流星護石脫手,四枚血紅的流星環繞著迦那亞飛快地旋轉。緊接著,她又撒出一大把淺綠色的盾石粉——一種可以暫時提升防禦力的藥劑——為身邊的眾人提加了防禦力。
尤菲米婭和艾塞亞也迅速地吟唱起咒文,將早已凝集的元素組合釋放。
提升攻擊力的“光明之銳”和帶有幻影效果的“水幻鏡”分別加持在了亞瑟和歐尼斯特的身上。
退到一旁的蘇朵拉則迅速凝集風元素,吟唱起加速術的咒文。
身為精靈的夜翼的出手速度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人類魔法師所能夠比擬的,無須吟唱,一個初級二段的黑暗系魔法——“暗黑護甲”已經加持在了他的主人亞西米勒身上。
風家的精英也幾乎在亞西米勒拔劍的同時行動了。
五人為一組,十五個人排列出了一個非常奇特的陣形沖向了迦那亞他們。
奇怪的是也沒有見他們吟唱咒文,每個人的身上就都紛紛泛起了加持過風系魔法的青綠色淺芒。
“小心了!風家的魔劍士在使用特定的幾種風系初級魔法的時候是無需咒文的!”看出眾人的驚疑,迦那亞急忙出聲警告道。
這時風家的第一組五人已經和擋在最前面的亞瑟和歐尼斯特交上手了,這五個人不斷地依循某種奇異而特殊的步伐移動,圍繞著被包圍的兩人為中心點旋繞,手中的雙劍如同毒蛇一般刁鑽,彼此之間配合默契。
幾乎是才一交手,亞瑟和歐尼斯特就落於下風,只剩下挨打的份了。不過好在兩人的實力都不差,雖然沒有還手之力,但是還不至於馬上敗退。
在亞瑟和歐尼斯特與風家的精英交上手的時候,亞西米勒已看出這五人所結之陣絕不簡單,他也看出亞瑟和歐尼斯特絕對討不到什麼便宜。
“亞瑟!歐尼斯特!退回來!”他可不敢貿然沖上去。要知道在他的身後除了迦那亞以外,差不多都是純魔法師,近戰能力都是相當糟糕的。即使是夜翼那傢伙,也不過是略微涉獵過一些刀弓技巧而已——畢竟他是精靈。
魔法師是需要戰士來保護的,因為一旦被敵人近身,那麼魔法師就幾乎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這時風家精英的第二組五人也已經沖了上來,將亞西米勒纏住了。雲^霄^閣
與此同時,蘇朵拉的加速術也已經完成了。被加持過加速術以後,亞瑟和歐尼斯特才稍微扭轉了一點兒劣勢。
風家第三組的五個人就倒楣一些了,他們沒有沖上來,而是護衛在佑肜·風的身邊,這讓他們變成了一個很好的靶子——傾瀉魔法的靶子。
在這種情況下,艾塞亞和尤菲米婭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放棄法杖的增幅,空出雙手結手印以加快施法速度,所以他們的第二個魔法很快就完成了。
“‘酸彈·連射’!”
“‘恩賜’!”
“酸彈”是水系的初級二段魔法,傷害力不強,但是其附加的腐蝕屬性卻能給敵人帶來不小的麻煩。而艾塞亞用的是“酸彈”的升級技法——“連射”,所以襲向敵人的酸彈不是一枚,而是三枚。
“恩賜”則是初級神術,借助神的力量讓戰士更加充滿精力。不是尤菲米婭不想使用攻擊性的法術,而是因為她所主修的光系要到中級才有比較實用的攻擊性魔法。以她現在的實力,施展中級魔法還是要花上一點時間的。再說,就她個人而言,施展神術的速度要比施展魔法快一些。
身為精靈的夜翼則完全沒有施法速度的煩惱。身為中級精靈,施展本系中級和中級以下的魔法時,他是完全不需要念那又臭又長的咒文,只要說出幾個關鍵字就能夠發動魔法。
“‘暗黑之擊’!”三道黑色的光線迅速地自他的手中飛出。
在這些攻擊性魔法都向著第三組的五個人身上傾瀉的時候,迦那亞也跟著湊熱鬧。
“‘綠森棘刺’!”四五片碧綠的圓片脫手飛出。
第三組的五個人同時雙劍一揮,整齊地在空中畫了一個奇異的弧線,淺綠色的魔法屏障瞬間呈現,阻擋了“酸彈”和“黑暗之擊”。
不過這屏障倒是沒有妨礙到“綠森棘刺”發揮作用。被魔法屏障阻擋的碧綠圓片掉落在地上以後,迅速沒入了土中,然後張牙舞爪的棘刺之藤隨之破土而出,粗如幼兒手臂的棘刺之藤瘋狂地揮舞糾纏,因為大部分棘刺之藤都是從屏障另一邊的地下冒出來的,所以那魔法屏障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瘋狂的棘刺之藤,不但第三組的五個人有些手忙腳亂,連一直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站在一旁旁觀的佑肜·風,也不得不拔出佩劍加入斬殺棘刺之藤的行列。
亞瑟和歐尼斯特在蘇朵拉左一個風刃,右一個風刃的支援下,總算和對手鬥了個旗鼓相當。
亞西米勒那邊則是穩占上風。他的實力本來就比風家的這些魔劍士高出不少,再加上手中所持的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只要稍運鬥氣就可以輕易斬斷對手的兵刃。接連兩個人讓他斬斷佩劍以後,風家的這五個魔劍士就不敢再和他正面交鋒了,而是運用那詭異的陣形步法,在亞西米勒的四周遊走。那種被風系魔法加持的速度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類可以做到的,配合著獨特的步法就猶如飛馳的閃電,猶如迅速滑過天際的流星。他們這種稍沾即走的打法亞西米勒還應付得來,只不過要分勝負還需要一點時間。
夜翼則放棄了魔法攻擊,摘下背後的複合短弓,發揮出精靈族出色的弓箭技術,一支接一支的利箭搞得正在忙著和棘刺之藤對抗的人更加手忙腳亂。
見風家的魔劍士都無法分身,尤菲米婭和艾塞亞便抽出法杖,專心地集中精神,開始各自準備一個比較大的魔法。
場上最輕鬆的就是迦那亞了,她除了隨時補上幾枚“綠森棘刺”,保證那些人總是有的忙以外,居然還有空說話。
“風家的魔劍士比較特別,他們使用一種特殊的冥想方式施法,武技也是為了配合這種冥想方式而特創的——心為風意,身是風體,兩者結合,缺一不可!風家的魔劍士講究以劍施法,人化風行。既然對方是風就絕對不能隨風而舞,必須如同山一般穩穩地挺立在風中,用最為穩妥的防禦來抵擋不知道從哪里吹來的風。”
迦那亞的話讓風家的魔劍士越聽越心驚,佑肜·風更是瞬間變了臉色。
“心為風意,身是風體。”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可是風家的不傳之秘,連風家的一般弟子都不知道,她是從哪里知道的?!
恐怕他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到,他面前的這個少女是風家的創始人夜·風的轉生。
迦那亞的表現讓佑肜·風更加堅定了殺她的決心,這樣的對手留不得!
比了個手勢,他身邊的五個人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五個人迅速移動位置,站成了一個V型,緊接著五個人十把劍整齊劃一地自上而下斜揮,狂亂的真空之刃紛飛,棘刺之藤在狂亂的風中四分五裂。
“這是風家的合擊技,大家要小心了!”不愧是最瞭解風家的人,在五個人站成V字型的時候,迦那亞就已經看出他們要幹什麼,於是出聲向眾人示警。
“‘三陣聯運’!”佑肜·風猙獰地命令道。
隨著他的命令,原本圍著亞瑟和歐尼斯特的五個人開始向圍著亞西米勒的五個人靠近,第三組的五個人也加入了進去,三組人越來越靠近,其中甚至有些人開始交錯攻擊。
迦那亞暗叫不妙,她已看出,這些風家的魔劍士正在試圖三陣合一!
三陣合一的十五人陣比標準的五人陣要麻煩上十倍不止,作為風家的創始人,迦那亞可是比誰都清楚風家劍陣的威力。
絕不能讓合陣完成!
現在亞西米勒、亞瑟和歐尼斯特都抽不出身來,艾塞亞和尤菲米婭的魔法又正準備到一半……
※※※※※※※※※※
“夜翼!蘇朵拉!攻擊右數第四,左數第七人!”
夜翼和蘇朵拉他們也看出來不能夠讓三陣合一,所以聽了迦那亞的話,他們想都沒想,各自運起魔法和弓箭,攻向被迦那亞點到的人。
迦那亞自己也沒閑著,雙手一翻,也沒有見她吟唱咒文,一條火蛇脫手飛出,攻向另外一人。這正是中級一段的火系魔法——“炎蛇”。
被攻擊的三個人反應也都不慢,多年的配合讓他們迅速聯合身邊的人,支起了魔法屏障。
迦那亞等人的攻擊在魔法屏障的阻擋下,除了讓他們停了下來,並沒有對三人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風家這種數人為一體,發揮統合的力量來攻擊、防禦的本事實在很讓人頭痛。
不過還好,迦那亞的目的不過是打亂他們的部署而已。三陣合一,結合之處必有一人引導,隨著每一次移動,引導之人也在不停地變化。
“左前第四!正中!”
“右後第二!左數第三!”
迦那亞不斷隨著陣形的變化指出引導之人,三次之後,不要說三陣合運,連原本的陣形都快被打散了!
這時艾塞亞和尤菲米婭也完成了各自的魔法。
“‘冰雨’!”
“‘聖光贊禮’!”
經過一輪“冰雨”的洗禮,在聯手的防禦下雖然沒有人受什麼嚴重的傷,但是原本就已經被打亂的陣形更加亂了。
而被“聖光贊禮”所加持的亞瑟和歐尼斯特終於反敗為勝,壓制住了對手。
亞西米勒也終於抽出空來,為自己又加持了一個暗系的防禦法術——他主修暗系魔法,又是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主人,“聖光贊禮”這種中級光系魔法他可是無福消受的。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兩條人影突然從一旁殺了出來,攻向了一直站在後面的佑肜·風。
“昨天的那個女人?!”迦那亞驚訝地發現,正在赤手空拳和佑肜·風打成一團的是昨天他們在酒店碰到的那個戴著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召喚物的女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不是一夥的嗎?怎麼打起來了?
那個佑肜·風也真不愧風家當主之名,居然與那兩個人勉強打成平手,而且絲毫不露敗相。
只拆了幾招,那名女子就向後躍出戰圈,把系在手指上的一個繡著咒符的黑色絲帶解了下來,露出了那枚青色的,雕刻成兩支羽毛交纏在一起的造型的戒指——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召喚物。
“在地之上、天之下,無拘無束的風啊!帕爾那索!到我的手中來。”
流動的風凝集成實體,一對裝飾著華美羽毛形紋飾的細劍出現在她的手中!
“帕爾那索?!不可能!帕爾那索怎麼可能還在你的手中?!”佑肜·風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佑肜·風,死!”那名女子揮起風之聖劍,再一次和佑肜·風戰成了一團。
而跟在那名女子身邊的男人則退到了一邊,緊張地觀望著。說來也奇怪,那些風家的精英們就好像沒看見他一樣,根本沒人去招惹他。
單純以實力而言,佑肜·風比那個女子要高出不止一籌,但是憑藉風之聖劍的威能和那股不要命的拼勁,那名女子反而一時殺得佑肜·風有些手忙腳亂。
兩者使用的都是風家的劍技,對於對方的招式都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見招拆招根本無需思考。風家的劍技又講究輕靈、迅速和不失風的優雅,所以兩人越打越快。
但是實力上的差距還是決定了戰鬥的勝負,而且那女子出手越來越狠,結果是辛辣有餘,而變化不足,失去了風的輕靈與從容,很快就被佑肜·風抓住破綻壓制住了,只得全力防禦。
不過風之聖劍到底是風之聖劍,雖然被壓制住了,但是佑肜·風一時半會兒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為什麼風之聖劍還在你的手裏?你不是把聖劍交給那個女人了嗎?”佑肜·風緩過氣來,問出他心中的疑問。
他是為了取回風之聖劍帕爾那索才冒著得罪巴雷特家族的風險對上迦那亞他們的,可是結果風之聖劍居然還在這個女人手裏?!
全力防禦的黎雪·風可沒有工夫,也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
不過她不回答不代表沒人回答。
迦那亞一直注意著那邊的變化,當聽到佑肜·風的問話的時候,她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難道……她好像抓到事情的真相了!
如果她猜的是真的,那麼現在的事情就是七年前哈奇森林事件的翻版。想到這裏,迦那亞突然有了一種無力感。
這種很可能是烏龍事件的架她是不想再打下去了,就算要打也要等她把情況問清楚再說。
“統統給我住手!”迦那亞大聲喊道。
她在大喊的同時也釋放出了她的精神力,雖然強度很弱,但是卻直接震懾了每一個人的心靈。效果不錯!至少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全部都看著她。
迦那亞很滿意地看著她造成的效果,現在她可以好好問話了。
而且顯然有人打算給她找點麻煩。離她最近的一位風家的魔劍士從短暫的心靈震懾中清醒過來,突然向她襲來,看那副架勢是打算把她擒下。
迦那亞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在那個魔劍士來到她的身前的時候,四道血紅的流星尖嘯著同時襲向他的背心、前胸和雙肩。
不看也知道這四道流星絕對來者不善,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那名魔劍士不得不極其狼狽地向後飛退。然而他退得還不夠快,還是有一道流星擊中了他。
他的整條右臂在爆炸中變得血肉模糊,沒意外的話他的這條手臂是廢定了。
“還有人要試試嗎?”迦那亞看著在地上哀號的人,她的聲音如音樂般悅耳,卻冰冷得不帶絲毫情感。三道血紅色的流星飛回了她的身邊,繞著她飛旋。
有了前車之鑒,當然不會再有人輕易犯險。
“很好。”迦那亞的目光掃過風家的每一個人。她那銀紫色的瞳孔中散發出來的懾人的寒意和震撼人心的莊嚴,叫所有人都無法與她的目光直接逼視,且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回避開她的目光。
連佑肜·風都不由自主地回避開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嗎?你剛才向我們索要的到底是哪一把聖劍?”
“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回答完了,佑肜·風才察覺到他似乎是把迦那亞當成了家中的長輩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看那個銀紫色眼睛的少女樣子最多十五六歲,但配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讓人看不出她有多大的年齡。因為那眼神會偶爾流露出滄桑,那時的感覺好像這個人經歷了無數的風雨,見證了歷史的輪回,是個從創世時起就一直存在的人物。
聽了他的回答,迦那亞按住額頭……果然,又是一場烏龍架!
不光是她,亞西米勒他們也露出了一副吃驚的樣子。
“你說的是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亞瑟忍不住想要再確定一下。風之聖劍?!不是水之聖劍,也不是暗之聖劍?!那他們到底為了什麼打架啊?
對於亞瑟,佑肜·風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對於亞瑟的問題他根本就不屑於回答。
“你為什麼要向我們索要風之聖劍帕爾那索?”這是迦那亞想不明白的地方。沒理由啊!他們和那個擁有風之聖劍的女人只不過有一面之緣而已。
“星見水晶顯示出,你的身上攜帶著聖劍。”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他花了大價錢從白銀水館買來的星見水晶明明顯示出聖劍是在這個女孩子身上,怎麼會……他疑惑地看著手持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黎雪·風。
星見水晶!行了,這回她明白了。
恐怕那塊星見水晶中所能顯示的不光是風之聖劍帕爾那索,而是所有的聖劍都能夠在水晶中顯示出來。
之所以會搞出這種誤會,恐怕是因為那個女子為了逃避追蹤,用某種辦法將風之聖劍帕爾那索的召喚物隱藏了起來——應該是遮蔽物品或者回避偵測之類的法術。而亞西米勒的暗之聖劍安迪梅蘭的劍鞘上又附有“絕對隱藏”,所以在星見水晶上只有她的水之聖劍波塞因斯顯示了出來,而他們又和那個女子接觸過,所以……
就在迦那亞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佑肜·風掏出了星見水晶。因為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急於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是真的。
在他的催動下,那片薄薄的水晶圓片中浮現起了三個閃耀的光點。“三把聖劍?!”他驚呼道。這實在太出乎意料了!他本來以為那些人的手裏有另一把聖劍——否則最開始他索要聖劍的時候,他們的反應就不會這樣了。而且那個黑頭發的少年手中的劍太過鋒利,是聖劍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手中居然有兩把聖劍!
這些小鬼真是太好運了……反正人已經得罪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是貪婪!
看到佑肜·風眼中閃過的異彩,亞西米勒和迦那亞交換了一個眼神。
亞西米勒用心靈通信警告了夜翼,又悄悄打了手勢向亞瑟他們示警,讓大家提高警惕。
“等一等!”迦那亞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說你是風家的這一任當主,那為什麼她是風之聖劍的主人?”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風家的當主並不是繼承制,而是由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來選擇,能夠讓聖劍認主的就是風家的當主。為什麼這個男的自稱是當主,而風之聖劍的主人卻另有其人?
因為擁有夜·風的記憶,所以對於風家的事情她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兒關心的。
“這個賤女人在當主交替儀式的前一天偷走了風之聖劍。”佑肜·風說得咬牙切齒,那原本還算英俊的面孔扭曲了起來。要不是這個賤女人偷走了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他也不用如此辛苦了。沒有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他根本就難以服眾。
“胡說!”黎雪·風馬上反駁道,“你逼死了老當主,還殺了我妹妹!”
“是那賤丫頭自己不識抬舉,誰讓她要和我爭當主之位!”什麼風度禮儀,佑肜·風已經全然不顧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殺人滅口了。至於巴雷特家族……哼哼,只要他掩飾得好,沒人會知道的,再說,等三把聖劍都落在他手裏……
“那個賤丫頭憑什麼和我爭?她不過是四叔的妾室生的賤貨而已,就因為白銀水館的人說她是夜·風的轉生,全家人就都把她當成了寶貝,還要捧她做當主!我呸!憑什麼我要把即將到手的當主之位讓給那個賤丫頭!”
他左一句賤丫頭,右一句賤丫頭的,氣得黎雪·風恨不得活啃了他。
“夜·風的轉生?”迦那亞的聲音適時地出現,“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嗎?”明明她才是夜·風的轉生,怎麼又冒出一個來?而且……白銀水館的人是不可能信口開河的,那裏可是占卜師的聖地!
“六年前的水之月,老當主的朋友,白銀水館的黑衣星占師迦嵐在拜訪老當主的時候無意間提到了夜·風大人已經再次轉生了。當時家裏只有她妹妹柔兒·風的年齡正合適,而且柔兒無論是樣貌還是資質都很像夜·風大人……”那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說道。
“所以你們就認為她是夜·風的轉生?”
白銀水館的星占師迦嵐的確沒有說錯,夜·風的確是在十七年前轉生了,但是他們就不能動動腦子嗎?誰規定了夜·風轉生就一定要轉生在風家?而且在由夜·風轉生成為迦那亞以前,她已經轉生過一次了,那一次她是治療師。再說,風家也不是夜·風的血脈,而是夜·風當年收養的兩個弟子的血脈——夜·風可是終身未婚的。
“風家中只有那個賤丫頭是十七歲,又是在創世之月出生的。”風家中符合條件的只有一個人,除了她還能是誰。
“閉嘴!”黎雪·風握緊風之聖劍,一副恨不得和他拼命的樣子。
“你這個賤女人,我是風家的當主,你居然敢對我大呼小叫?!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妹妹!”
佑肜·風雙劍交叉,手腕輕輕一轉,兩把細劍交替向外揮出。
“‘裂空刃’!”
一前一後兩道裂空刃呼嘯著飛向黎雪·風。
“裂空刃”!風家的高級劍技!作為妾室所生的女兒,又沒有她妹妹那樣驚人的天賦,黎雪·風並沒有學過這些高級的劍技。而且她似乎也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她只是本能地舉起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封擋。
看到她的舉動,佑肜·風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裂風刃”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擋下來的,即使是用風之聖劍來擋,如果沒有一定的技巧也不可能擋下來,這個賤女人死定了!
的確,以黎雪·風的身手而言,她是沒可能躲得過的,即使僥倖不死,也一定重傷。
當然,這是指如果迦那亞沒有出手相助的話。
“‘風之歎息’!”
沒有吟唱咒文,也沒有結手印,更沒有借助法杖的增幅,風系的中級一段防禦魔法“風之歎息”隨著迦那亞的話音在黎雪·風的面前樹立了起來。
兩道“裂空刃”先後擊中“風之歎息”。“風之歎息”是防禦風系魔法中的最佳防禦魔法,它能夠將對方發出的風系攻擊魔法吸收轉換為防禦力——當然,轉換能力是有上限的,超過極限,“風之歎息”就會崩潰。不過對付兩個“裂空刃”還是綽綽有餘的,“裂空刃”雖然是一種魔劍技,但是說到底還是從風系魔法中衍變而來的。
“我記得風家家規第一條就是絕對禁止同門之間自相殘殺,風家唯一擁有處決同門權利的就只有五位長老而已,即使是當主,也沒有這個權利!”迦那亞冷冷地注視著佑肜·風。
當年這一條家規可是她親自定下的。
“而且,風家的當主並不是繼承制,而是由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來選擇的,能夠讓聖劍認主的就是風家的當主。所以我不認為你能夠擔當風家當主之名!”
雖然迦那亞的實力讓佑彤·風絲毫摸不著邊際——這才是最危險的——但是他的嘴上可是一點也不認輸。
“風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管!”不過,緊跟著蘇朵拉說了一句話,令他為之氣結。
“好像是你先找上我們的耶!”蘇朵拉如是說。
迦那亞發出了輕輕的歎息,“真不知道風家的長老們為什麼會承認你。”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在場的人都修為不低,也都聽得到。
對於風家而言,當主的權力並不是很大,五位長老擁有制約家主的權利。這完全是因為當年她建立風家的時候,實在不想管太多瑣碎事的緣故。
她的話令一直站在旁邊的那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是暮雲·風,風家的五長老之一,也是風家的內訌中唯一倖存的長老。”
繁榮了數百年的風家現在因為內訌而四分五裂,這種丟臉的事情是很難說出口的。但是……
“請問閣下是什麼人?和風家有何淵源?”他現在更想知道這個少女到底是什麼人。她似乎對風家非常瞭解。要是說她和風家絲毫沒有關係,打死他也不信。
他的問題差不多問出了在場的所有風家人心裏的疑問,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等待著迦那亞的答案。
至於和迦那亞同行的亞瑟等人,他們早就放棄對迦那亞的研究了,因為迦那亞身上的謎實在太多了,你好不容易揭開了一個,卻發現眼前還有兩個、三個,甚至無數個謎在等著你,所以他們早就放棄了!
當然這不是指所有人,亞西米勒是永遠的例外,這就不用說了,除了他以外還有某個人……
“我是迦那亞,迦那亞·呂娜萊斯,修法公國新諾城的C級煉金術師。至於我和風家的關係……呵呵,只不過我的先輩和風家有些淵源而已。”她可沒說謊,她的前生應該能算是她的先輩吧。而夜·風也的確和風家有淵源——她是風家的創始人嘛!她絕對沒說謊,只不過沒有把實話全說出來而已。
不過……風家的內訌?她似乎不太願意介入的樣子。畢竟她已經不是夜·風了,也沒有理由再管風家的事了。
但是很顯然,那個叫做佑肜·風的傢伙不會就此罷手的。
她在人間已經很久了,雖然不是很瞭解人類,但是她也知道人類大多都有著惡的一面,貪婪、兇殘、欺弱、欲望……地位越高,擁有的東西越多,胃口就越大。這個叫做佑肜·風的傢伙顯然是在打她和亞西米勒手中聖劍的主意,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得很棘手,很難處理了,就她本人的意願而言,她不想再打了……但是,現實卻……唉……
就在迦那亞有些猶豫不決的時候,佑肜·風對著他的親信們連使了幾個眼色,他的那些親信們露出了會意的神色,開始悄悄地移動位置。
因為場面的連番劇變,使得大多數人的注意力目前都放在迦那亞的身上。
正在猶豫的迦那亞沒有發現,關注著迦那亞的亞西米勒沒有發現,站回眾人身邊的亞瑟和歐尼斯特沒有發現,艾塞亞和尤菲米婭沒有發現,專心地聽著迦那亞的答案的暮雲·風也沒有發現。
注意到佑肜·風的異動的只有一直緊緊地盯著佑肜·風的黎雪·風,還有……
“殺!”佑肜·風突然大喊一聲,發出了一個令他命喪黃泉的命令。
“小心!”黎雪·風則幾乎在同時出聲示警。
而另一個發現佑肜·風異動的人沒有任何的表示。
隨著佑肜·風的大喊,跟隨他的風家的魔劍士們快速地移動著位置,他們並沒有直接攻擊,而是踏著一種詭異的步法環繞著迦那亞他們移動。
暮雲·風認出了他們在幹什麼,只看一眼就知道了!
“是‘逆風殺陣’!”他忍不住驚呼道。
“逆風殺陣”是一人主攻,十人輔助的陣勢。這個陣法雖然威力強橫無比,但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這個陣法不光消耗輔助者的體力和魔力,還消耗生命力。這些消耗都被追加到主攻的人身上,提高他的實力。
在風家,“逆風殺陣”是不到萬不得已、生死攸關的時刻不能啟用的禁忌。因為此陣一旦發動,那就意味著風家的子弟將會有十個人死去……負責輔助的人很少能夠活到戰鬥結束。
他怎麼也沒想到,佑肜·風居然為了自己的私欲,置風家子弟的生命於不顧。這些可都是他的親信啊!
“逆風殺陣”?!
回過神來聽到這個名字,迦那亞就暗叫不好。這個陣法不是她搞出來的,是她的一個弟子發明的東西。準確地說,這是一個吸取其他人的生命力為己所用的很缺德的辦法。當年她可是明令禁止這個陣法的使用。這個陣法居然流傳了下來,真是讓她吃了一驚。不過這也使她下了決心……
佑肜·風,該殺!
“‘碧藍風界’!”風之歎息雖然可以完美地防禦風系魔法,但是對物理攻擊無效。面對急刺而來的長劍,迦那亞僅僅來得及張開結界防禦。
“碧藍風界”成功地擋下了佑肜·風的第一次攻擊,但是迦那亞清楚得很,“碧藍風界”不會撐太久的。
“後退!把他交給我!”迦那亞制止了亞西米勒的支援行動。
眾人突然覺得脊背上躥起一陣寒意,而這股讓人打心底裏泛起恐懼的寒意就來自站在那裏的迦那亞。
以亞西米勒為首,他們各自脫離了風家的包圍。受到迦那亞的氣勢的影響,風家的魔劍士們居然沒怎麼阻擋他們。出於本能,他們都將注意力鎖死在了令他們恐懼的迦那亞身上。
“你沒有做當主的資格,今天我就替夜·風清理門戶!”她的聲音略帶著空茫的味道,低沉又如音樂般悅耳,然而此時卻冰冷得挑起人心靈最深處的恐懼。
是憤怒!亞西米勒清晰地感覺到迦那亞心中的憤怒。
感受到迦那亞的心情,亞西米勒忍不住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佑肜·風——那個一步一步自動走向死神身邊的笨蛋!
迦那亞的實力他很清楚,絕對不會在他之下,應該還要略高他一籌。他自信有能力擺平這個笨蛋,沒理由迦那亞不能。
然而,這是指沒有“逆風殺陣”的情況下……亞西米勒可並不清楚“逆風殺陣”到底是什麼。
“就憑你?!找死!”借助著“逆風殺陣”的力量,佑肜·風叫囂著。
“死的是你。”迦那亞中指和食指併攏,雙手一揮,兩道青色的劍形的光芒環繞著她的手指激射而出,微微有些吞吐不定,就如同手中握著兩把細劍一樣。
“‘風芒劍’?!”暮雲·風有些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風芒劍”可是只有風家歷任的當主才會的武技,這個少女她怎麼可能會?!
歷任當主因為聖劍認主的緣故,所以無法使用任何其他的兵器,不過每次都召喚帕爾那索的話,那也太招搖了,所以才有了這種風刃的變體——“風芒劍”技巧的存在。雖然無法像真劍一樣格擋,但是聊勝於無嘛。而且沒有重量的“風芒劍”遠比真正的劍要靈巧很多,使用像細劍這種武器全仗手腕的靈活,然而無論是出劍收劍如何的迅速,也總有幾尺的距離。但是“風芒劍”則完全不同,它是風刃魔法的變體,以手指運劍,來回轉換不過數寸之間,變招速度奇快。
舞起“風芒劍”,迦那亞的姿態如同舞姿一般優美,不過舞出這優美舞蹈的是奪命的死神!每一次手臂的舞動延展都有如風般的輕柔,但在那輕柔之下的卻是致命的殺機。
“‘風之舞’……”這是出現在暮雲·風腦海中的唯一的辭彙——優雅致命的“風之舞”!風家早已失傳的絕技。
“黎雪!你要仔細看好!”他緊張地抓住身邊的黎雪·風,聲音有些因激動而顫抖,“這是‘風之舞’!你一定要仔細看好!記好!”
“風之舞”與“風芒劍”並稱為風家的兩大絕技,是只有歷任風家當主才能夠修習的絕技。不過“風之舞”從第三任當主開始就沒能夠完全領悟,隨後的幾任當主所學得的就更少了,到了第七任當主的時候,遇上風家內訌,當主暴斃,“風之舞”就徹底失傳了!
現在“風之舞”又再次出現,他怎麼能夠不激動?!
這就是“風之舞”?
黎雪·風瞪大了眼睛努力捕捉迦那亞的每一個動作,然後她不得不承認她無能為力。迦那亞的姿態就像風一般難以琢磨,一舉手一投足都如同風舞流雲,僅僅是捕捉迦那亞的動作就已經非常困難了。
“心為風意,身是風體。”借助風元素之心,迦那亞將這八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亞西米勒一行則是氣定神閑地欣賞著迦那亞的表演——由迦那亞舞出的“風之舞”是相當的賞心悅目。當然,前提條件是你不要處在佑肜·風的角度欣賞。
迦那亞的身姿輕靈地躍動。依仗著“逆風殺陣”的威力,佑肜·風絲毫不落下風,不過他也在暗暗心驚。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風芒劍”可是只有風家當主才能夠使用的絕技,由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傳承的絕技——當年夜·風封寫在風之聖劍中的絕技,連他也不會的絕技。
他的精力都集中在操控“逆風殺陣”和迦那亞身上,並沒有聽到暮雲·風的話,否則如果他知道迦那亞使用的是“風之舞”的話,他大概會更加吃驚的。
迦那亞放出神念——她控制得相當好,範圍剛剛好籠罩整個“逆風殺陣”,陣中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她都瞭若指掌。
她知道“逆風殺陣”的厲害,也不想和現在的佑肜·風硬碰硬。她只是在陣中游走。伴隨著她手臂的每一次舒展,“風芒劍”的每一次舞動,美麗得令人目眩的青色光輝劃過,都有一名風家的魔劍士受傷倒地。
她是不會讓“逆風殺陣”真正完成的。
當第五個人倒下的時候,“逆風殺陣”崩潰了!
從迦那亞斬傷第一個人起,佑肜·風就看出了她的打算,雙劍疾舞企圖阻止她的行動。然而,人是無法抓到風的……
崩潰的“逆風殺陣”不再向佑肜·風輸送能量,但是已經加持在佑肜·風身上的那些力量卻不會就此消失——雖然效果因為“逆風殺陣”的崩潰而差了很多,不過那幾個施展“逆風殺陣”的風家的魔劍士總算保住了性命——迦那亞下手不重,傷口大多在四肢上,只不過讓他們暫時喪失了活動能力而已,而崩潰的“逆風殺陣”也不再消耗他們的生命力。
還站著的五個風家的魔劍士不得已退出了戰圈,因為“逆風殺陣”的消耗,他們已經非常疲憊了,根本沒有了再戰之力。
場上只剩下了迦那亞和佑肜·風兩個人。
真正的比鬥才剛剛要開始。
※※※※※
“呼——”迦那亞散去手中的“風芒劍”。她不打算用“風芒劍”收拾佑肜·風。“風芒劍”這種同時消耗魔力和體力的技巧,絕對是不適合長時間使用的。不管怎麼說這傢伙好歹也自稱是風家的當主,也的確有那麼一些真材實料,真的比拼武技的話,她不一定能贏得了。
當然,如果使用魔法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單純用魔法贏他的話,他一定會輸得很不服氣。
迦那亞向著一旁的暮雲·風打了個手勢。“把你的佩劍借我用一下。”她不打算使用水之聖劍波塞因斯。
顯然她之前所表現出的實力給暮雲·風留下了相當深刻的震撼。聽了她的話,暮雲·風馬上解下自己的佩劍,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
雙劍在手,一層森寒的冰晶迅速覆蓋了整個劍身,這還是迦那亞壓制了水之聖劍波塞因斯以後的結果,否則雙劍早就在極度的森寒中化為烏有了。調試著自己的狀態,她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雙細劍了,好像技巧都有些生疏了。
相對於迦那亞的輕鬆自若,她的對手佑肜·風可就緊張多了。
佑肜·風知道他今天是遇到高手了,即使全力以赴,勝算也不過是五分而已——他還是太低估迦那亞了,即使迦那亞不使用亡靈魔法,他的勝算也不過只有兩分而已。佑肜·風再一次在心中咒駡起黎雪·風來!
都是那個該死的賤女人害的!他要是現在有風之聖劍帕爾那索在手,他還不穩操勝券?等殺了這些傢伙,那麼另外兩把聖劍也就會落在他的手中,到時候……
就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迦那亞再一次起舞——致命的“風之舞”!
佑肜·風也收斂心神全力應戰。
兩者同樣都是速度型的,實力也頗為高強,他們之間的戰鬥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插手的,甚至不是一般人能夠看得清的。不過,在場的也都不是一般人。
“好快!”歐尼斯特忍不住讚歎道。他也擅使雙劍——雙短劍——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人類的速度居然能夠達到這種地步!他的眼睛已經捕捉不到兩個人的具體動作了,他看到的只是兩道籠罩著青色光暈的翻飛的人影。
“我已經看不太清了,你呢?”亞瑟自認為他不以速度見長,對上速度型的對手,他除了想辦法讓對方慢下來,就只能全力防禦等機會了。但是如果對手有這種速度,那他就只能認輸了,這種加持了風系魔法的速度幾乎已經超出人類的極限了。
歐尼斯特無力地白了他一眼,“我要是看得清就好了。而且,我想除了老大,咱們這邊應該沒人可以跟得上他們的速度。”
艾塞亞和尤菲米婭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們兩個是純粹的魔法師,有關武技的問題,他們只有聽的份,發表意見……還是算了吧!
因為大家都關注著迦那亞和佑肜·風的戰鬥,所以忽略了應該也是純粹魔法師的蘇朵拉。她的眼神始終緊緊地捕捉著那兩個人的每一個動作……
兩個人在瞬息間已經不知道拆了多少招,加持了風系魔法,兩人的速度不相上下,比力量、比體力、比耐力是佑肜·風占上風,但是比魔法、比經驗迦那亞是絕對沒理由輸的。
佑肜·風的身法和力量開始有些減弱了,“逆風殺陣”的效果正在一點一點地消退。
體力是迦那亞的弱點。常年吸收死亡之力成長,長期被死亡之力侵蝕,即使被混沌之力改造過,她的身體還是比一般人在體力和耐力差一些。這樣的以快鬥快,再拖下去她是絕對吃不消的。
迦那亞開始暗暗在心中後悔。她幹嘛要和這個傢伙拼劍?!連續施展幾個中級魔法,照樣可以砸開他的防禦送他去見路修斯,到那時候他就算輸得不服氣,也只能夠去向路修斯抗議了。但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想這麼做,好像……好像她依然是在以夜·風的心態處理這件事……
時間拖延下去對兩個人都不利,兩人都想速戰速決。不過迦那亞似乎比佑肜·風慢了一步變招。
只見佑彤·風一邊迅速後退,一邊用劍在空中劃出詭異的痕跡,同時吟唱起了咒文。
“‘暴風狂亂’!”
這是風系的中級一段魔法,魔劍士很少會用的。魔法對於魔劍士而言是用來輔助和擾敵的,真正殺人的是手中的劍。
絕大多數魔劍士的魔力都不是很強,基本上一個中級魔法就可以把他們的魔力消耗過半。不過因為“逆風殺陣”的效果現在還在,所以佑肜·風根本就不在乎魔力的消耗,反正那些魔力本來就不是他的。
“‘風之歎息’!”迦那亞再一次展開“風之歎息”。不過她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被佑肜·風拉開了距離。
佑肜·風雙劍一擺,一指天,一指地,開始凝集力量,準備出絕招了。
然而……
迦那亞解除“風之歎息”,整個人瞬間向著佑肜·風撲去。她在這一瞬間調動了她全部的體力,速度比剛才快了兩倍還多。
佑肜·風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在他的絕招尚未完成前,就被迦那亞突然加速的計策搞得手忙腳亂,不得不放棄準備中的招式,極其狼狽地勉強躲閃那雷霆般的一擊。
雙細劍再一次劃出完美致命的曲線,佑肜·風的四肢上多了四道血流如柱、深可見骨的傷口。由於劍上的寒冰瞬間將傷口凍結,所以並沒有出多少血。
佑肜·風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四肢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抽搐了起來,但他閉緊嘴巴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迦那亞將雙劍交歸一手,交還給暮雲·風。她根本就看也不看倒地不起的佑肜·風,徑直走到黎雪·風的面前。
黎雪·風緊張地看著她,握在手中的風之聖劍帕爾那索不知道要往哪里擺好。
“所謂‘風之舞’,就是指心隨風動、身隨風舞,一舉一動根本不需要固定的招式,和帕爾那索好好溝通一下,你就會明白的。”
“是,我記下了。”黎雪·風覺得當她面對這個比她要小上好幾歲的少女時,居然有一種聆聽家中長輩訓話的感覺,語氣不由自主地恭敬了起來。
“這位小姐……”暮雲·風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我只是因為他的貪婪而給他一點教訓。至於其他的……那是你們風家內部的事情,不是我這個外人該管的。”迦那亞不想再攪進風家的事務之中,畢竟她已經不是夜·風了。
“迦那亞,我們該走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似乎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裏了,亞西米勒開口催促道。
“這就來。”迦那亞幾步走到亞西米勒的身邊,然後她轉過頭對著那些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風家的魔劍士說:“不管怎麼說你們也還是風家的人,不是嗎?”
她只能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多……就不是她這個外人該說的了。
就在他們一行要離開這裏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嘯聲在身後響起,同時他們還聽到了暮雲·風和黎雪·風異口同聲的警告。
“小心!”
三道銳利的風刃尖嘯著對著迦那亞的背心飛去。
血紅的光芒劃過,接連三聲爆炸聲。一直環繞著迦那亞飛旋的那三枚流星護石和那三道風刃同歸於盡。
爆炸結束,迦那亞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反倒是躺在地上,以重傷之軀強行催動魔力的佑肜·風似乎只剩一口氣了。
“我不會……就……這麼……算了,大家……一起死吧!”他的表情扭曲,看樣子他好像是打算和迦那亞等人同歸於盡。
倒在地上的佑肜·風拼命地往體內吸納各種元素,他的周身開始閃爍出七彩的異芒,晶瑩流轉,詭異至極。
“是‘自爆’!”尤菲米婭驚駭的聲音響起。
“自爆”是一個魔法師的最後一招,吸取外界的元素,並將自身的魔力高度壓縮,是在一瞬間引發自身的魔力大爆炸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招式。
“快跑!”這一聲不知道是誰喊的,不過這的確是正確的選擇。只不過跑不跑得掉就很難說了,“自爆”的影響範圍可是相當大的。
迦那亞的嘴角微微一彎,眼中閃過一抹寒意。
要死也要拖上別人墊背嗎?果然是死有餘辜!
她一揮手,一個“魔封法球”將佑肜·風包裹在了其中。不過迦那亞也清楚得很,單單只是一個“魔封法球”是阻擋不了他的“自爆”的威力的。所以在“魔封法球”出手的同時,她又拋出六塊水晶。水晶脫手後並沒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各占一方,每塊水晶中間以魔力之光連線,形成了一個六芒星。這個六芒星將“魔封法球”牢牢地卡死在了中間。
依然不是很放心的迦那亞又緊接著釋放了一個“碧藍風界”,將他們這一行人保護在其中。
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的。迦那亞的“碧藍風界”剛剛布下,一聲沉悶的爆炸聲伴隨著耀眼的光芒響起。
首當其衝的是困住他的“魔封法球”。“魔封法球”幾乎只堅持了一兩秒就崩潰了,衝破了“魔封法球”的狂亂的魔法能量,在封魔六芒星中來回激蕩。
封魔六芒星好歹也是六級的魔道具,可不是那麼容易衝破的。但是“自爆”的威力也不容小視——這可是用魔法師的生命換來的。
幾番激蕩過後,封魔六芒星終於承受不住了,作為載體的水晶出現了裂痕,然後被震得粉碎。
不過佑肜·風也不是什麼特別強的魔法師,所以被“魔封法球”和封魔六芒星連番消耗以後,“自爆”的能量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除了一股夾雜著血腥味,吹得人有些站立不穩的強風以外,沒有造成任何的破壞。
站在迦那亞結界中的眾人甚至連這股強風都沒有感覺到。
閃光退去,入眼的景象讓眾人都愣住了——佑肜·風早已被他“自爆”的能量炸得粉碎,血肉隨著爆炸飛濺到四處。在這狂暴的能量下,他沒有留下任何超過巴掌大的殘骸,只有滿地的血跡和慘不忍睹的碎屍塊而已。
這場面已經遠超過眾人的想像,所以一時間都呆在那不知如何反應。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尤菲米婭,雖然迦那亞的結界擋住了飛濺的血肉,但是她還轉身一手撐著地跪著,一手捂著嘴不斷地嘔吐,眼淚像開了閘的水般不斷流出眼眶,那副模樣根本就是被眼前的慘況嚇壞了,對一切都感到噁心。
艾塞亞也是鐵青著臉,捂著嘴巴強忍著胃裏的翻騰,他也殺過幾隻魔獸,但……這是人……這血淋淋的場面……他也終於忍不住,跑到一邊嘔吐去了。
夜翼臉色蒼白地緊緊抓住亞西米勒的胳膊。
亞瑟和歐尼斯特雖然有過殺人的經驗,對於該殺的他們也從不手軟,可是這麼駭人的場面,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所以雖然不至於像艾塞亞和尤菲米婭那樣吐得稀裏嘩啦的,但是兩個人也要勉強互相扶持才有勇氣站著。
風家的人的情況也和他們差不多。
這種情形亞西米勒在神殿和那些魔獸拼命的時候看多了,倒也沒什麼感覺——有時魔獸間的自相殘殺會把場面搞得比現在還慘不忍睹。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人類有這樣慘的下場,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現。
一千多年的時光也夠迦那亞看的了,她早就麻木了。戰爭過後留下漫山遍野的屍骸她也不是沒見過,眼前的場面已經很難讓她有什麼反應了。
但是身為巴雷特家小姐,一向養尊處優的蘇朵拉,雖然她也表現出了噁心反胃的樣子,但是只要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的眼中是一種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