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邪蓮之變
青色的仙氣在他雙手間凝聚起,高度凝聚起的仙靈之氣,加上不斷的壓縮,顏色愈來愈濃、愈來愈深。已經說不上青色了,而是濃濃的,近乎於黑色的墨綠色。突然,黑色、綠色、青色完全消失,仙靈之氣的顏色變成了如雪一般的白色,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洌寒光。
「奇怪了,是以前來這裡的時候我的修為太差的緣故嗎?」站在蒼雲山脈九大主峰之一龍牙峰頂,華劍英皺著眉頭望著遠處的一處巨大的山谷盆地輕輕自語。實際上,他當時何止是修為太差,而是根本半點實力也沒有啊。而他所望的地方,就是當年絕天大幻陣的所在,現在華劍英所選定的建派地址。
「劍英?出什麼事了麼?看你臉色有些不對啊。」玉琉在一旁輕聲問道。因為想見見蓮月心和華劍英這對師徒初次見面之地,所以明琉、玉琉還有華珂三人陪著華劍英一起過來。
搖了搖頭,華劍英仍然皺著眉頭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總有一種感覺,覺得似乎不應該去那裡。」
「難不成那裡有什麼問題麼?」華珂在一旁問道。
「不。萬多年來,無數修真者曾經來過這裡,這個天絕大幻陣早就給人破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當年師父破關而出時,連同陣眼一起破壞掉。這裡現在應該只是一個殘存下來的遺跡罷了。」華劍英解釋道。
明琉在一旁笑道:「既然如此,還有什麼讓劍英你不放心的?」
苦笑了一下,華劍英道:「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我看啊,大概是二哥你當年在這裡的不愉快經歷的影響吧。唉呀,會有什麼關係?以二哥你現下的修為,還有什麼好擔心?」笑嘻嘻的,華珂轉到華劍英面前:「二哥你不是說想要在這個對你極具紀念意義的地方開守立派麼?所以呀,就不要想那麼多啦,走啦、走啦。」一邊說著,華珂一邊拉起華劍英向前飛去。
雖然內心深處似乎有一個聲音,不斷得告誡自己不要再到那裡去,但就像華珂等人說得,怎麼也想不出會有什麼危險。既然這樣,那就不要多想,放鬆下心情,華劍英和三女一起緩緩的飛了過去。
望著腳下的迷魂森林,華劍英不由感觸良多。依稀還記得當年第一次闖到這裡時的景況,屈指算來,也不過是區區二十年的事,但二十年間變化之大,真可說是難以想像。
「這裡的陣勢排列,似乎也沒那麼厲害啊。」華珂在一邊輕聲說道。
「不,會讓人覺得這裡的陣法並不厲害,才正是這個大陣的厲害之處啊。」明琉在一旁答道。公輸家族對於各種陣法變化的運用,在修真界也許還稱不上捨我取誰,但卻也絕對可稱一絕,做為公輸家族的這一代傳人中的佼佼者,明琉、玉琉對這方面自然也十分擅長。
「而且,這個天絕大幻陣依山川自然之勢而成,渾若天成,再借助地脈靈氣,匯聚於陣眼處的印之中。如果不是整個大陣已經被破掉,機能已經停止運轉,就算我們飛在空中應該也會受到影響的。仙人的力量真是好厲害啊,真難以相信這會是倉促之間布下的陣勢。」玉琉也在一邊輕聲感歎。雖然不是很詳細,但她們大體都聽說過當年的那一戰和最後的結果。想像當時的情景,幾人一時間都感歎不已。
做為劍仙,華劍英對這些陣勢之類的東西,並不是很懂,所以只是聽著三女的討論,這時插言道:「當年圍攻師父的,都是天界最頂尖的人物。以他們的能力,影響附近的自然環境,甚至改變整個地脈的走向,來和整個天絕大幻陣配合。對他們來說也並不是很難的事情,所以說,當年這裡也許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也不一定。」他不知道,他的這個猜測,和事實卻也相去不遠。
「哇!好厲害!那二哥你也能做得到嗎?」華珂在一旁一邊讚歎一邊向華劍英問道。
華劍英想了想,道:「改變地形,和自然環境還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應該能做得到,不過說到改變整個地脈靈力的流向,這恐怕就不行了。就算是讓師父來,除非他運用神人的什麼能力,否則只以劍仙的能力的話,恐怕也不行的。嗯,在這方面來說劍仙確實不如其他仙人甚遠。不過,如果說是讓我把這一帶地脈整個轟掉麼,那倒是輕而易舉事情。」
對視了幾眼,華珂做了個鬼臉笑道:「哇!二哥你還真是暴力份子咧。」
「好奇怪哦,姐姐你查覺到了麼?」玉琉這時忽然皺眉道。華劍英望過來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
「這個天絕大幻陣明明已經被破掉了,就連陣眼也被毀掉了,為什麼……地脈靈力還在運作的?」明琉也是滿臉疑惑的道。
華劍英微微一呆,問道:「地脈靈力還在運作?什麼意思?」
玉琉這時在一邊解釋道:「比如這個絕天大幻陣,像這種範圍和級數的陣勢,一般會借用流動於地脈中靈力,甚至有的陣勢本身就有能力,吸收一點九天元氣為己用,做為補充隨著時間流逝而漸漸散去的能量。」
明琉也在一邊道:「不過不管怎麼樣,陣勢一旦被破解,特別是陣眼被毀壞後,整個陣勢應該就停止下來。但剛剛我們兩個發現,這裡的地脈中的靈力,仍然以某種特別的方式在流動著。而且,似乎是仍在什麼地方凝聚並發揮著作用。這、這完全是不合理的啊。」
「嫂子你說『仍在什麼地方發揮著作用』,那是什麼作用啊?」華珂問道。
不過明琉、玉琉卻一起搖頭:「這我們怎麼知道啊?也許是仍在支持著陣勢的某一部份在繼續發揮效力,也有可能是作為某種封印的力量之源在封印著什麼東西。可能性太多了。」
「那你們兩個能找出地脈靈力聚集在什麼地方嗎?」這回是華劍英在問。
「這個當然可以,應該是在那裡。」說著,明琉、玉琉一齊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地方。不過,兩人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古怪。
順著二女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連華劍英也面容古怪的嘀咕:「怎麼會是那裡?」正是當年封印著蓮月心的陣眼處,這個最不可能的地方。
「怎麼會的?沒錯嗎?」看著明琉、玉琉一齊肯定的點頭,就連華劍英的好奇心也給燃起,「好吧。就讓我們過去看看,那邊有什麼古怪。」
緩緩降落在陣眼處所在的小島上。由於當年蓮月心破封而出時的破壞,整個小島已經無復華劍英第一次到這裡來時,島語花香的景色。現在島上寸草不生,到處是破裂的巨岩、碎石,一片荒涼的景色。
看著這一切,不知怎麼,華劍英的心裡頗多感概。一晃二十年,改變的東西還真是太多了,當年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現在的情景的吧?
不過,現在並不是感概這些的時候,華劍英輕輕搖了搖頭,向明琉、玉琉問道:「怎麼樣?確實是在裡麼?」
四處觀察了一下,明琉、玉琉一起點頭:「沒錯,地脈的靈力全部匯聚到這邊來。」
華珂奇道:「可是,我並沒有感覺到特別強大的靈力波動呀。」
這一點,倒不用明琉、玉琉解釋,華劍英就道:「這說明地脈靈力的能量,因為什麼原因被消耗掉了。也就是說,在這裡,這個地方,陣勢的某一部份仍然是完好的運作著的。」
「而這也就是古怪的地方。」明琉在一邊補充道:「不管是什麼樣的陣勢,陣眼最關鍵的部份,陣眼被破,整個陣勢立刻就會完全的癱瘓掉。可是,現在陣眼已經給破壞成這樣了,竟然還有一部份在繼續運作,這完全與常理相違背嘛。」
輕輕歪著頭,華珂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就是要找出這個原因嘍?」
「沒錯。正是這樣,畢竟我想要以這裡做為劍宗的所在地啊,自己『家』的狀況,自然要搞清楚。嗯?好像是這裡了。」腳下離地約數寸高,四人一邊說話一邊緩緩前行,雖然對於各種陣法、機關的瞭解還及不上明琉、玉琉等人,但以一個劍仙的修為,華劍英的感覺遠比身邊三女要敏銳的多。
「這裡……這裡不是當年封印師父的地方嗎?還真是好懷念啊,不過,怎麼會是這個地方的?」雖然到處一片狼籍,但從大體的位置和少數散落於地面的石板,華劍英還是看出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正是因此,華劍英臉上充滿了疑惑。
不像華劍英在這裡所產生的對於過去緬懷的心情,明琉、玉琉搶前數步,已經有著離合期的修為,兩人以神念意識探查著地脈的狀況,而也正是因此,兩人有了出乎意料之外的發現。
「封印?為什麼這裡會有一道封印的?」明琉疑惑的叫道。
從對過去的追憶中被驚醒,明琉的話讓華劍英微微一怔:「封印?你是說……這裡還有一道封印?」華劍英真的感到很驚訝:「怎麼會這樣的?這裡的封印應該早就被解開被破壞掉了才對。你們兩個沒弄錯吧?」
「沒錯。的而且確有一道奇怪的封印在這裡。嗯,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地脈靈力會凝聚在這裡了。」明琉再一次確認封印的存在,而玉琉更進一步予以補充解釋:「可以察覺得到,這裡原本應該還有一道封印的。」
華珂驚訝地道:「也就是說,這裡原本就有……兩個封印?」明琉、玉琉一齊肯定的點頭,然後三女一起望向華劍英,畢竟華劍英是四人當中唯一一個到過這裡的人。
可是,現在華劍英也是滿頭的霧水,他從來沒聽師父蓮月心說過這件事,而以蓮月心的能力,沒可能對這第二道封印毫無所知。那他又為什麼要瞞著自己呢?這讓華劍英感到相當的奇怪和不解。
「劍英,你看現在……應該怎麼做?」玉琉在一邊試探著問道。
想了一想,華劍英道:「把這道封印打開來看看吧。第一道封印中封著我師父,這第二道封印中封著什麼,我倒是好奇的很。」頓了一頓,又道:「再說,我打算在這裡開宗立派,總不能放著這個古怪的封印在這不管吧?」
說著話的同時,華劍英衣袖輕揮,勁力到處,四周的亂石、碎巖給一一掃開,露出中間一個約有百丈見方,深約丈許的大洞。
華劍英先輕輕揮手讓三女退後,劍英本身不擅此道,而明琉、玉琉畢竟修為不差了點,所以還搞不清楚這是個什麼樣的封印法。
站在洞邊,華劍英輕吸一聲氣,身上散發出一陣淡淡青光,在日光照耀下,幾不可見。他破封的手法可說簡單之極,就是以自身的力量直接轟爆這個封印,也可說是暴力之極的手法吧?不過,就現下而言,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右手姆指扣住中指,然後猛然彈出,一道青綠色的劍氣立刻直射入坑底。隨著劍氣的攻擊,地下的封印立刻起了反應。一道青綠光芒自地下激射而出,直透天際,同時,整個小島好像發生強烈地震一樣,開始巨烈的抖動著。
三女吃了一驚,立刻騰身飛起,雙足離地尺許,自然也就不受地面振動的影響。只是,三女心中的震撼卻言語可表。會發生這種情況,如果封印中封制的人的話,那最少也是仙人一級的傢伙;如果是什麼法寶之類的法器,那也應該是神器一級的。不管是哪一種,都夠讓人驚訝的了。
這時,玉琉卻發覺華劍英正呆呆的站在原地發怔,雖然覺得以他的修為,就算留在地面上應該也不會什麼事,便她還是叫道:「劍英,你還在那裡做嘛啊?快飛起來啊。」聽到她的叫聲,華劍英似乎才反應過來,也跟著飛起。
三女發覺華劍英的臉色有些古怪,一起上前問題:「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華劍英露出一絲苦笑的神情:「有些不對勁,這道封印……好像是我師父設下的。」
「什麼?」三女一起脫口驚呼起來。「師尊在這裡設這麼一道封印做什麼?」明琉驚訝的問道。「還有關鍵是……裡面到底封印了什麼東西?」華珂也在一邊跟著問道。而就在華劍英為了這些問題頭大時,玉琉也在旁邊加了一句:「呃?那個……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不知為何,曾經感受過的那種感覺明顯的浮現了上來,不過這次卻明顯得感受到其中所透露的危險。雖然自信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面對任何危險都不放在心上,華劍英還是讓三女略略後退,以免發生什麼危險。
而就在三女剛剛開始向後退卻,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突然響起。隨著這一聲怒吼,一道粗約里許的巨大的青色光柱沖天而起。因為當年蓮月心破封而出時,本來就被毀壞大半的湖心小島,這回被完全的炸飛半空。
處於青色光柱的範圍之內,華劍英以自身的仙靈之力組成一個護罩護住自己。不過剛一接觸,華劍英就被推得向後不斷的退去。不是因為力量不及而抵抗不住,而是因為那道光柱所帶給他的一種感覺,一種熟悉的感覺。
略定一定神,發覺明琉等三人已經退得夠遠,他立刻抽身飛到半空。「剛剛的……是劍氣?而且,還是……青蓮劍歌的獨門劍氣!?這、這怎麼會的?」震驚於自己的發現,華劍英的心中充滿了驚駭之情。據他所知,青蓮劍歌是師父蓮月心自創的獨門劍決,世上除了自己和師父之外,應該沒有第三個人懂得,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發現第三個懂得青蓮劍歌的人,這讓他如何能不驚訝。
「等一下!青蓮劍歌!會在這裡感覺到青蓮劍歌的劍氣,那麼……使用、發出這股劍氣的人呢?」因為剛剛實在是太吃驚了,華劍英一時間竟然把這個問題給忘記了,等到他想起時……
「這個感覺……是劍氣!糟了!」發覺到一股沉重的劍壓,華劍英立刻凝聚力量抵抗。不過,多少卻晚了一點。
在緊接著的「轟!砰!」的兩聲巨響中,先是華劍英和某人結結實實硬拚了一記,由於倉促之下聚力不足,華劍英被完全的壓制在下風。而對方更是緊逼著壓迫了過來,被對方壓制著,華劍英穿過湖水,直撞入地底。
半空中,見到華劍英突然遇險,明琉、玉琉幾乎可說是瞬間失去理智,只想衝下去助他一臂之力。幸虧旁邊還有華珂在,連忙死命拉住這兩個已經失去理智的人,勸道:「喂!你們兩個不要過去!就算是二哥一時沒有防備,但能讓他這麼狼狽的人,肯定是仙人一級的傢伙。你們去了也幫不上什麼的!只會成為二哥的累贅而已呀!喂!喂!兩位嫂嫂!冷靜一點呀!」
半空中,華珂好不容易勸住明琉、玉琉二女,地下,華劍英卻遇到不小的危機。原因,只是因為現在他所面對的人。
全身散發出一股令人為這身體發寒的暴虐邪氣,讓平日的素雅、淡薄之氣完全消失不見;而因為滿臉的殺意,更是讓那張原本英俊、高傲的臉龐,整個為之扭曲掉。但那張對華劍英來說熟悉無比的面孔,還是讓他一眼就認出對方的身份。
被強大到只能以恐怖的劍壓死死壓住,華劍英還是忍不住叫了起來:「師、師父!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個人,赫然竟是……蓮月心!
一時間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感覺到那有如實質一般的強大殺氣,華劍英就知道眼前這個和師父長得一模一樣不知是誰的傢伙,可真的會幹掉自己。
「嘿!」的一聲低喝,華劍英全身綻放出絢麗青光,青光迅速化為實體,形成一朵巨大的美麗蓮花。青蓮劍歌全力反擊,強大勁力四處激射,那怪人雖然狂暴無比,但也只能略略退開。趁此機會,華劍英立刻破土而出,一道青光從地下直入長空。緊跟著又一道青光從地下射出,緊緊追上。
在一旁,明琉等三女雖然擔心至極,但知道這種級數的戰鬥,自己跟上去只是會礙事而已。所以只好壓強心中的緊張與擔心,默默的為華劍英祈禱。
明白兩個劍仙打鬥起來可不是說笑,不想亞圖星受到波及,華劍英直接飛向外太空。而很快的,亞圖星已經被華劍英遠遠的拋在身後。
飛臨到一片小行星帶,這裡有些無數的隕石和小行星。小的不過一、兩個成人大小,大 的,足有數千立方公里大小。
華劍英隨意地停在一塊大約里許大小的隕石上,緊隨其後,那人也跟著落在不遠處的另一塊隕石上。
那面上泛起一絲充滿邪氣的怪笑:「好了,現在離那個星球,那個星球上的生物暫時也算安全了,你現在可以定下心來好好的打一場了吧?」
華劍英略露意外:「哦?你知道我的打算,卻還是跟了過來?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嗜殺成性的人呢。」
嘿嘿怪笑聲中,那人冷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確是很喜歡殺人。喜歡欣賞那些低等生物在即將失去生命時,那種面容扭曲的樣子。不過……現在我對你的興趣比較大。殺死你後,我自然會回去把那顆星球上的人一個個慢慢殺光。」
「你……!」料不到對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變態傢伙,華劍英也一時間為之震驚。長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冷聲問道:「開打前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究竟是誰?」
那人卻並沒有下面答他,反而問道:「我從你的身上感覺到青蓮劍歌的獨門劍氣,據我所知,那應是某人的獨門劍決。除了我……和他之外,應該不會有第三人懂得。所以,你是不是蓮月心的門人、弟子?」
華劍英心中一時間只覺錯愕難當,為什麼是某人的獨門劍決,卻又是兩個人會了?不過他還是本能答道:「不錯,家師正是蓮月心。你是……」
原本就充滿邪氣和殺氣的臉上,此時更冒出一股莫名的憤怒與仇恨:「我?我就是蓮月心!既然你是蓮月心的徒弟,那你就更要--去死!
就在華劍英遇上出乎意料之外的變故時,在遙遠的沃勒星上,兩個放眼群仙、眾魔之中,也數一數二的人物,正在進行著一段對話。
「引以為傲?你這麼認為嗎?這是你一個人的觀點吧?」
「不,我想對於那一戰有所瞭解的人,大概都會同意我的觀點吧?那一戰,你真的可說是雖敗尤榮啊。不過,你本人似乎不是這樣認為。」
「哼!那是當然的。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不管在有什麼樣的理由。我敗了,被人打敗了。這是唯一的、也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與結果。」
「喂、喂、喂。你這傢伙也太苛求自己了吧?據我所知,當時佛宗出動了五百名羅漢級、十八名佛陀級,甚至就連佛宗之主大日如來也親自出手了;救世宗則動用了七大聖天使、十二位熾天使加上七百名大天使級的光明特戰隊成員,同樣的,救世宗之主聖帝希利安也親自出馬。在實力相差這麼大的情況下,我到現在還有些不相信,你居然沒給打到形神俱滅。」
「還有、還有,我還記得當時的戰況可不止是你被封印而已。聖帝希利安形神俱滅被你幹掉,大日如來相信也好不到哪去。七大聖天使全滅、十二熾天使只活下來四個、十八佛陀逃出生天的也只有三人;至於那七百名大天使和五百羅漢,據我所知,活下來的加起來還不到二百人。真不知你是怎麼做到的。」
「嘿,聽起來好像是蠻驚人的戰績嘛。」
「喂--,作出這件事的人,可是你耶。」
「不要只看表面上怎麼樣、怎麼樣。又有誰知道我因為那一戰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哦比如說呢?」
「比如……那個邪惡青蓮!」
「邪惡青蓮?那是什麼傢伙?」
「說來話長,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個邪青蓮和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呃--!這怎麼可……等一下!邪青蓮?同一個人?難道說是……分心裂神之術?你這傢伙,傳說當年創出此術的傢伙,都逃不出精神分裂最後變成一個瘋子的下場。你居然敢嘗試?」
「當年被打敗後又被封印,我甚是不甘,心中充滿憤恨之情。匆匆百年之後,我忽然發覺,憤恨已經變成了單純的憎恨,從而化成我心中的邪惡。所以我就嘗試以分心裂神之術。把我心中的邪惡逐出體外。」
「既然已經被你逐出體外,那就應該化為純粹的能量,就此消失才對。為什麼會變成什麼邪青蓮了?」
「因為當時我正被封印著。以絕天大幻陣為基礎的封印,極其牢固。就算是那股純能量體的『邪惡』,也逃不出去。於是我只好趁它還沒真正擁有意識和形體之前把它封印掉。」
「哦,在封印之中下封印,你還真行吶。咦?等等,既然這樣,為什麼你不告訴你徒弟的?那小子能解開你的封印,說不定哪天把你設下的封印也解開呢。」
「呵,一般不會。我當初已經在那小子的深層潛意識裡,種下極深的心裡暗示,如果不是極特殊的情況,他是不會到那裡去的。上次他回去,不也沒打開封印麼?而且,那小子怎麼說現在也是個劍仙。就算真的把封印打開了,以他的實力。也足以應付了。」
「這樣啊。不過,既然能在封印中下封印,那你為什麼不自己想辦法消滅它?」
「因為在分裂時,那傢伙同時也帶走了我的一半的力量。使我當進根本沒那個能力把它消滅。」
「哦,原來如此。咦?等、等一下!一、一半的力量?開什麼玩笑!你一半的力量!以你的一半力量,就算是天仙都不一定贏得到!如果他真的把封印打開了,那不就是必死無疑?」
「不。不會的。你只知當年一戰,我戰績輝煌,難道說,你以為我會毫髮無傷麼?因為我當時的傷勢,所以它所帶走的所謂一半力量,大概也就是我全盛時的二、三成而已。」
「三成嗎?雖然只有三成,但以你的修為而言,也很是不弱啊。那小子能應付的來嗎?」
「呵呵,話是沒錯。不過,邪青蓮卻有一個弱點,一個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到的至命弱點。如果是對付修真者或者散仙之流倒還罷了,如果是那小子那種級數的對手。那個弱點,足以左右勝負的關鍵了。因為他……並不能長時間的戰鬥。」
「不能持久交戰?為什麼會這樣的?」
「那個傢伙,如果具有形體,就肯定是純由一股純粹的『仙靈』能量凝聚而成,是沒有肉身做基礎的。從這種角度上來看,他身體構成實際上和散仙差不多。平時倒罷了,如果長時間全力與人交手的話,他的身體是承受不住而而整個崩潰掉。」
「不會吧?除非遇上更強的對手,否則沒聽說過散仙中有誰出過這種狀況的呀。」
「那是因為散仙的力量,和他們的身體保持在一種穩定的平衡狀態。但你不要忘記了,那傢伙可是有著劍仙級的力量。他的力量,可是比一般的散仙強大數十倍的吶。特別是當他使用特別厲害的招式、法術的話,將會大大加快身體崩潰的速度。」
「哦,也就是說,就算萬一打開了那個邪青蓮的封印,用不著和他認真的、正面的交手。只要和他游鬥、纏鬥,他的身體自然就會吃不消而出狀況,對吧。」
「沒錯,和他正面交量純是沒意義的舉動。不過……想來那小子也不會打開那道封印吧。所以啊,我們在這裡聊這些不覺得無聊嗎?」
「啊,說得也是呢。」
「瞧,今晚的星星多漂亮啊。」
這時正在悠閒度日,遙望著美麗星空的兩人,還不知道。在遙遠星空的那一頭,某人不但解開了那道封印,還正和封印中出來的人做著殊死的戰鬥。
同樣的青色仙靈之光,同樣的招式,同樣的法術,就連戰鬥方式也是相差不遠。華劍英已經記不清和邪青蓮打了多久,少說也應該有好幾天了吧。而之所以會陷入如此僵局,某一種角度上說,可說是因為並不在此處的蓮月心。
一個是親授愛徒,一個是分離出的邪體分身,雖然不太一樣,但這兩人一身所學,確實都是源出於蓮月心。身為天界首屈一指的絕世劍仙,蓮月心的技藝,俱是其千錘百煉而出的,就算是同樣精通《青蓮劍典》中諸般絕藝的華劍英和邪青蓮,在真正面對這些絕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依樣劃葫蘆的使出同樣的招法,正面硬撼。
而這種打法,也讓華劍英覺得說不出的彆扭。而這時,他不知道,他的對手,比他更覺得難過。
「為、為什麼……怎麼會這樣的?」強忍全身的劇痛,邪青蓮勉強又化解華劍英的發出的一招,同時又甩手還攻一招。「好痛!為什麼會這麼痛!這麼難過的?我、我的身體出什麼事了!」實際上,和華劍英打鬥了約一天後,他就開始感到不適,只是當時的感覺極其輕微,幾乎察覺不到,所以他並不在意。只是隨著戰鬥的進行,這種不適感逐漸加深,現在更是發展成了一種來自全身的撕心巨疼。如果不是有著和蓮月心一樣的堅毅性格,換成他人,只怕單只是這全身的疼痛就足夠讓人為之慘嚎不止了。
不過,華劍英也已經察覺了不對勁:「怎麼回事?這傢伙的攻擊和力量好像越來越弱了?怎麼回事?沒理由突然變弱的,是誘敵之計嗎?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一邊尋思,一邊凝聚仙靈之力,同時也在暗暗觀察,對方是不是準備了什麼陷阱在等著他。
「呼~~呼~~~臭、臭小子,為什麼不攻過來?你是看不起我嗎!」發覺華劍英似乎有意迴避,避而不戰,邪青蓮只道華劍英已經發覺自己身體不適,有意相讓,更加的不快、惱怒。
邪青蓮一聲怒吼,反而讓華劍英更加認為對手一定是布好了什麼陷阱,所以還是以靜制動,靜等看對手有什麼下文。
邪青蓮現在幾乎已經沒有再戰之力,單只是為克制、忍受全身的劇痛差不多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如果華劍英此時進攻,一定會發覺,對手將會很容易被他打敗,容易的會讓他驚訝無比。不過,也不能全怪華劍英經驗不足,誰又能想到,剛剛還好好的對手,身體會突然出這種狀況。就算是讓蓮月心,也不一定能一下子弄明白。
長吸一口氣,邪青蓮長嘯一聲,勉強再一次聚起力量。青色的仙氣在他雙手間凝聚起,高度凝聚起的仙靈之氣,加上不斷的壓縮,顏色愈來愈濃、愈來愈深。已經說不上青色了,而是濃濃的,近乎於黑色的墨綠色。突然,黑色、綠色、青色完全消失,仙靈之氣的顏色變成了如雪一般的白色,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洌寒光。這段過程說來雖慢,其實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間而已。
「那是……『眠月照魂曲』嗎?這傢伙要拚命了!」華劍英心下微微一驚,他記得,師父蓮月心曾對他說過,他一生創出許多絕技,其中有三種可說是最強、最厲害的至高絕學,可稱生平巔峰之作。這三種絕學蓮月心分別以他自己的名字中的一個字而命名。那就是蓮,青蓮劍歌;月,眠月照魂曲;心,心雨殛天劍陣。三種絕學統稱「三絕神技」,只是蓮月心一生以青蓮劍歌就已經縱橫無敵,其它兩種因此反而少有人知。
而這三絕神技各有特點,青蓮劍歌長於各種詭奇的變化,心雨殛天劍陣則是以少對多、以寡敵眾的時候,而單純以破壞力和殺傷力而言,還是要算這眠月照魂曲。
「這一招……可是沒法子應付的啊,看來還是只能硬碰硬了!」一邊想,華劍英一邊也聚集仙氣、劍氣,準備發動眠月照魂曲。
眠月照魂曲並沒有多少應用變化,只是以劍仙那強橫的力量為基礎,以純粹的力量壓制眼前的一切。雖然簡單,但在劍仙那恐怖的力量全力推動下,除了傳說中的神人外,任何人都要避其鋒芒。只是,蓮月心創出的絕學自然不會那麼簡單,就算要避,可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眠月照魂曲的「前奏曲」可不是說笑的。
銀白色的冷冽劍氣,有如真正的月光一般灑向四面八方。在兩人相距之地的中間處,銀白的「月光」看若無事的在這裡匯於一處,實際上這裡,巨大的能量無住的爆發、震動著,無數的震波有如一道道無形的漣漪在空間之中不住的傳播開去,然後又被立刻被新產生的震波給抵消掉。而這正是眠月照魂曲的第一前奏:月之鳴。
如果現在的戰鬥不是眠月照魂曲對眠月照魂曲的話,其中的一方在腦中,大概已經響起了優美的樂曲聲了吧。眠月照魂曲的這個「曲」字,可不是白叫的,月之鳴的銀芒,看上去沒有什麼,但卻能發出一種奇特的波動,形成一種類似精神共鳴的效果,同時共鳴會形成一種近似幻聽的感覺,讓對方覺得耳邊響起優美的樂曲,由於不是真正的有樂曲聲,所以每個人聽到的聲音大都不同,也正是因此,一定都是讓人相當沉醉。在不知不覺中降低甚至瓦解對方的戰意。
如月的銀輝開始凝聚,無數的劍氣化成劍光匯聚一起,凝而不放、聚而不散,很快的,銀光凝化成銀白色的光雷。以華劍英和邪青蓮為中心,無數的光之雷在整個小行星帶轟鳴著。受到兩人激戰的影響,小行星帶的小行星和隕石群原本就被破壞近半,現在更是被四處肆虐的光雷轟擊的一塌糊塗,轉眼之間,整個小行星帶差不多被一掃而空。這是眠月照魂曲的第二前奏:月之輝。
月之輝,原本的作用是對敵時困住對方,讓對方無法逃脫。光雷會形成一個相當大範圍的雷陣,而且光雷有鎖魂追蹤的能力,就算用瞬移,也是逃不掉的。
華劍英收束如電蛇亂舞一般的光雷,將之漸漸的聚集在右臂之上。眠月照魂曲的第三前奏,是眠月照魂曲正式發動前的最後一個準備步驟。不過,這時華劍英卻發覺有些不對勁。
遠處,邪青蓮也已經進入第三前奏,只是光雷卻是向他全身聚集了過去,這讓同樣深知眠月月照魂曲的原理的華劍英十分不解。實際上,第三前奏也並不是要把力量聚集在某條手臂上,而是要壓縮到劍仙的「魂劍」之中(魂劍是劍仙最重要的法器,是以劍修時期的劍魂煉製,華劍英的魂劍就是他的夢魂劍)。
而像邪青蓮這樣,把在第二前奏時聚集的力量直接壓縮到自己的身體中,那已經不止是會對身體造成負擔了,那簡直就是自殘性的行為,最輕也要受重傷,重的話甚至可能會對身體造成無法痊癒的暗傷,對以後進一步修煉產生極大影響。由於修為越高,集中起來的力量也就相應的越強,所以就算是創出眠月照魂曲的蓮月心本人,也不敢這麼做。
就在華劍英大感錯愕時,邪青蓮突然全身巨烈的顫抖起來,因為就算是他現在也幾乎忍受不了,身體異變所帶來的痛苦。緊跟著,隨著一聲慘哼,邪青蓮全身十數處突然爆開。不過,從中噴射出來的,並不是鮮血,而是一種半透明的奇特能量。不過這些能量在噴出後,立刻就被纏繞在邪青蓮身體四周的光雷吸收,重新被吸化、壓縮回邪青蓮的體內。
這是因為邪青蓮本無肉身,他現在的身體是純能量在高度凝聚、壓縮後形成,類似於散仙。但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來自內外的巨大壓力,隨時都會整個崩潰掉。
而華劍英陡得臉色大變,他也終於意識到眼前之人打算做什麼了。雖然他還搞不清楚,一個散仙為什麼會有劍仙的實力。但明知道無法承受,還要這樣強行運用眠月照魂曲的理由,就只會有一個:這傢伙要和自己同歸於盡!
果然,這時身體已經開始崩潰、解體的邪青蓮一聲怒吼:「臭小子!老子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你當墊背的!」巨大的痛苦、心中難消的忿怒,讓邪青蓮的臉完全為之扭曲。
隨著這一聲吼叫,邪青蓮緊跟著又發出一聲痛苦的慘號,而隨著他這最後的一聲號叫,邪青蓮全身突然爆裂開來。實際上說是爆裂,多少有些不妥,更像是邪青蓮的身體,忽然間變成了水泡一樣破裂開,然後緩緩瀰漫了出去,然後被四周的光雷完全的吸收掉。
「進、進攻……攻擊、攻擊那個小子……我、我一定要讓蓮月心的徒弟……給、給我……陪……葬……」
以最後的一點殘留意識,對聚合了自己全部精元和生命力的巨大能量團發出攻擊命令。霎那間,銀色的光雷化一道巨大的,有如銀河倒傾一般的光之雷河。在「轟、轟」巨響聲中,向華劍英衝擊過去。
華劍英心中叫苦不迭,自己的眠月照魂曲雖然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但和對方以全身精元甚至生命力而成的攻擊比起來,力量還遠遠不足。最要命的是,剛剛雙方用的眠月照魂曲,都已經以鎖魂之術鎖定了目標,弄得自己現在就算想逃都逃不掉。
「沒法子,拼了!」既然已經沒有辦法挽回,華劍英立刻集中全部的力量,把眠月照魂曲的能量壓縮、集中在身前,形成一個盾一般的能量層。只是華劍英心中暗暗苦笑,原本用於消滅一切強敵的大絕招,現在卻被自己這樣子用來防守,如果師父知道了,不知是會高興自己精於變化不拘一格,還是生氣自己太過沒用呢?
只是,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在想些有的沒的,強大的能量流如山崩海嘯一般衝擊過來。霎時間,華劍英只覺全身巨震,連綿不絕的劍氣像一條永不乾涸的長江大河一般,向他不停的衝擊過來。
華劍英一時間,升起了一種就好像是一普通人面對天地自然神威時,那種彷徨無助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想法和感覺了,而這對於像華劍英的劍仙來說也是相當的少見。畢竟,要摧毀一個仙人的意志,遠比直接殺死他要難得多了。
不過,這種感覺對華劍英來說,也只是短短的一霎而已,他迅速的寧定下來,抵抗著不斷衝擊過來的力量。
雖然華劍英集中起來的能量無論是量還是強度,都遠遠比上不邪青蓮以整個生命為代價所推動的力量要強。但在他的估計中,畢竟他也算是用眠月照魂曲對眠月照魂曲,應該足以抵消對方大部份的力量,剩下來的,雖然也很麻煩,但自己也應該能抵受得了。不過似乎有些估計錯誤。
用來防禦,形成「盾」的能量已經被耗盡,華劍英只好以夢魂劍擋在身前,試著抵擋接下來的攻擊。
時間很短,至少應該不能算長,總共大概也就是幾分種而已。但在華劍英的感覺中,卻好像有幾個世紀般的漫長。
「撐、撐過去了嗎?」不知是否因為已經麻木,華劍英全身上下一時間竟然一點也察覺不到傷痛。不過,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身體,就讓他明白自己傷得有多重。
「搞、搞什麼啊……竟然、竟然這樣……」感覺越來越模糊,眼前越來越黑,明白自己就要失去意識,華劍英心中暗暗叫苦。受到剛剛衝擊力道的影響,華劍英現在正以相當快的速度向某個方向飛了過去。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身處宇宙之中,在這沒有任何外力的環境下,他可是會這樣一直一直的飛下去。而以他的傷勢,這一失去意識,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暈上個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也不稀奇。如果再不小心被什麼恆星吸進去,就算他是劍仙也只有死路一條。
「如、如果……真的就這麼死掉的話……可、可真是……」可是什麼,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無盡的黑暗湧了過來,再次恢復意識之前,他可以說是和死人也差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