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精神蛻變

　　天空蔚藍如洗，清風拂蕩。

　　一道白色身影，飛速的在巨石上縱躍，一閃便往遠處而去。

　　何為小道？何為大道？

　　白蕭不懂，楚陽子一番話，給白蕭的心神，帶來了強烈的衝擊。白蕭感覺，楚陽子並不是在糊弄他，而是為白蕭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讓他看到一個新世界的一角。

　　小道，憑丹藥之功，將修為提升上去。不重心神心境，只是以強大的丹藥之力，累積靈力，繼而將桎梏衝破，從而達到更高的層次，是目前修仙界的主流做法。就算是烈火真人那樣的高層修士，也是通過許多丹藥才達到如今的成就。

　　而大道呢？

　　不食丹藥，感悟天地錘煉心境，從而獲得修為上的提升？白蕭還是不解。

　　如果追求大道，而丹藥無用的話，那麼要丹藥何用？要煉丹師何用？如此一來，所有的一切，不都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價值，而白蕭的世界觀也將完全的顛覆？

　　越是想，便越覺得不解，越覺得迷茫。白蕭的速度不斷的提升，但是他自己卻忘記了這一些，只是下意識的，不斷的往前飛奔而去，越來越遠，直至離開了亂石堆的區域，踏入一片青草綠地，還沒有停下。

　　 「轟隆隆……」

　　一陣陣劇烈的爆響聲，極有規律的從遠處傳來，好像滔天巨浪一波接著一波似的。這聲音，一下子就將白蕭驚醒了過來，猛然頓住了腳步。

　　他環視一圈，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處青草綠地。短簇的草叢一根根宛如刺蝟的尖刺般凸起，稀稀疏疏的裸露出黃褐色的堅硬地面，還有不少的碎石散落著。

　　遠處，轟隆隆的聲音不斷的傳來，可以聽出，那是水流的聲音。

　　沒有任何目的的，白蕭便朝著水聲傳來之處，緩緩的走去。這水聲激盪，彷彿沖刷在他的心頭一般，卻詭異的讓他心神寧靜了下來。

　　似短似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蕭便走到了一處突出的懸崖之處。這突出就好像鳥兒的嘴巴，下方，則是一條長河，滾滾然奔騰不息，往遠處而去，化為一道白色的匹練一般。

　　陡然間，一股濕潤的水汽，遠遠的撲面而來，讓白蕭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驀然清醒了過來，環目四顧。

　　而這長河的上頭，則是瀑布。一個很大瀑布，那轟隆隆的巨響聲，正是從那瀑布之處傳出來的，十幾萬噸的水流，嘩啦嘩啦的傾瀉而下，白花花的宛如一道道的匹練般，疑似九天銀河。

　　滄海橫流般的場景，那震耳欲聾的衝擊巨響聲，互相交織成一片。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失去了顏色似的，白蕭的耳邊，迴盪著這巨響聲。

　　水，沒有固定形狀，因勢導利，可化為萬相。平靜時，水涓涓而流，連綿不絕，帶著滋養萬物孕育蒼生之功，可洗滌人的身體乃至心靈，使人平靜不生波瀾。

　　奔騰時，卻洶湧咆哮，帶著摧枯拉朽，毀滅一切阻礙之勢，滾滾蕩蕩滔滔不絕，讓那天地，讓那蒼生萬物，都要在它的面前顫抖畏懼，無法抵擋那毀滅一切的威勢，而被徹底的衝垮、破壞。

　　白蕭的眼前，只有那不斷的飛濺出水花的白色匹練，耳邊迴響的，也只有震耳欲聾的巨響聲，其他的一切，都漸漸的遠離而去。

　　看著這蒼勁咆哮的瀑布，感受著那恢弘博大的氣勢，白蕭的心神，一點點的沉寂了下來，彷彿，他的眼中，只能夠容納下那洶湧咆哮的瀑布。

　　渾然物外，飄然忘我，再無絲毫滯留。

　　心臟的跳動聲音，逐漸變得清晰有力起來，一聲聲一道道，彷彿那奔騰的瀑布般，不斷的傳入了自己的耳中。

　　漸漸的，瀑布的衝擊巨響，一點點的消失了，而心臟跳動的聲音，卻變得更加的明顯。似乎白蕭整個人，都隨著那心臟的跳動而不斷的抖動了起來，似乎周圍的空間，也隨著心臟跳動的節奏，而蕩出一圈圈的波紋漣漪。

　　光線逐漸的變得暗淡，眼前的一切，也漸漸的失去了應有的色彩，變得灰白，繼而一點點的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白蕭渾渾噩噩之間，完全不知道自己處身何處，也沒有去想自己處身何處。他的心神，就是那麼混混沌沌的，呆在這黑暗之中，連同那死寂融合成一片片，無休無止。

　　「轟隆隆……」

　　驀地，一道蒼勁的咆哮聲，自虛無之中傳開，黑暗之內陡然出現了一團說不出具體顏色的光亮，彷彿一團霧氣似的，逐漸的膨脹了起來。

　　這霧氣，彷彿充滿了靈性，膨脹之後又迅速的收縮，然後再次的膨脹，再收縮。從中，白蕭感受到一股擴張的力量，感受到一股靈動的氣息，又感受到一股親切的味道。

　　反反覆覆的膨脹收縮之中，霧氣不斷的擴張、變大、變得濃厚起來。

　　「砰砰……」

　　心臟跳動，霧氣膨脹收縮，詭異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共振。

　　白蕭的心神，大夢初醒般的，茫然的看了四週一眼，繼而被那團霧氣深深的吸引，不知不覺當中，專注在那霧氣之上，似乎他們之間，有著某種莫名的聯繫一樣。這霧氣，讓白蕭感覺到一陣陣的熟悉，好像面對著另一個自己。

　　隨著霧氣的膨脹，黑暗被驅散了一些，但當那霧氣收縮之後，黑暗又重新返回，彼此形成了拉鋸。

　　隨著那霧氣的反覆，一抹宛如實質的光亮，在霧氣中心誕生，一點點的看似非常的脆弱，宛如風中殘燭般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但也非常頑強的存活了下來。

　　每一次霧氣膨脹之後收縮，那光亮便會增大無法看到的一點點，變得更加的有力。一股勃勃然的生機頓時從那光亮之中衍生，隨著霧氣的膨脹而擴散出來。

　　這一份獨特的生機，便彷彿那初升的太陽帶著滋養萬物的光明一樣，讓周圍的黑暗，一點點的退卻再退卻，逐漸的露出了一片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