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魔箭

　　“嗖！嗖！嗖！”

　　比賽剛剛開始，紅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發三支羽箭。羽箭裹在一層淡青色的魔法光霧中離弦而去，在空中拖出一條長長的絢麗的軌跡。羽箭去勢之疾宛若三道流星劃破天際相仿。然而令人奇怪的是，羽箭的目標並不是紅葉前方的那個叫做蓋爾的劍士，卻是沖天而起，直破雲霄，轉眼間便已消失了蹤跡。

　　接著，紅葉迅速收起了她那張小巧的翠綠色的短弓，然後抽出了肋下的細身劍向對手攻去。取弓、搭箭、射箭、收弓、拔劍，紅葉這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般在眨眼間便已經全部完成了。尤其是紅葉那絕世的容顏，配上那看似輕柔無力實際充滿爆發力卻又敏捷純熟的動作，簡直就是力與美的完美結合。與其說那是戰鬥的序曲，不如將其形容為優雅的樂章倒更貼切一些。

　　總之，紅葉的這一套動作給人以極大的視覺享受，以至于她的對手也有那麼片刻的失神。當蓋爾轉醒過來時，紅葉的劍勢已經展開並將他徹底卷了進去。一時間，蓋爾只能陷入被動的防禦狀態中。

　　與大多數精靈一樣，紅葉的劍技並不以力量見長，更缺少那種雄渾逼人的氣勢。然而，其劍法的威力卻絕不可以小視。那是一種美麗異常的劍法。沒錯！不是銳利，也不是犀利，而是無與倫比的美麗！可以說，紅葉的劍技如同她的人般美麗。點點劍光仿若穿花蝴蝶般翩翩飛舞，讓人眼花繚亂。在不知不覺間給對手以致命的打擊。尤其是其劍法輕靈的特性配上紅葉輕捷、靈動的身法，再加上那獨特的細身劍更是相得益彰，將劍法的發揮得淋漓盡致。

　　“哦，沒想到紅葉的劍法還不錯嘛！”暗影手托著下巴，好似專家般對紅葉的劍法作出了評論。

　　嚴格的說起來，這是眾人第一次看到紅葉用劍。以往紅葉出手的機會並不是很多。僅有的幾次也都是在用魔法或是弓箭。若不是紅葉隨身佩劍，只看她纖細的身型會讓人有一種她不擅長近身格鬥戰的錯覺（這一點倒與水無影很相似，難怪會被水無影說成兩人是天生一對的憑證）。所以，如今看到紅葉大顯身手，眾人頓覺耳目一新。

　　不過，水無影顯然對暗影的評論很不滿意。以至于他立刻出言道：“得了，暗影！什麼叫‘還不錯’？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的樣子，看來應該讓你明白一下什麼叫高明的劍法了！”

　　早已習慣傷痛感覺的暗影對于水無影語氣中那深深的威脅顯得毫不在意，事實上，水無影這種言語上的威脅也很少落實到行動上，大家也漸漸的將這種語氣當作辯論的契機。所以暗影繼續堅持了自己的觀點：“我說的是事實！以攻擊力來說，紅葉的這種劍法也只能叫做‘還不錯’，或者，稱其為‘不錯’也說得過去。”

　　“錯！”對于暗影的這種觀點，水無影毫不留情的予以了否定，“暗影！所以說你還遠沒有達到真正的高手境界。你這種分析劍技的優劣因素的角度本身就是錯的！你在看紅葉劍技的時候只是注意了劍法本身，卻不知道真正的劍技並不是只有‘劍法’這一層面上的東西，而是包括使用劍法的人，運用劍法的技巧，針對對手的變化以及效果等諸多因素。你瞧瞧，紅葉的劍技根本就已經超脫了劍法進而上升到了劍舞的層次。一套平凡的劍法已經被紅葉賦予了蓬勃的生命力。你不覺得在欣賞紅葉舞劍的同時是一種美的享受嗎？”

　　說著，水無影目不轉睛的看向擂台上的紅葉，間中還吞了口口水才繼續道：“這種美糅合在劍法中本身就是另一種攻擊，它會無形中讓對手的戰鬥狀態慢慢下降，失去警戒心與危機感。難道這種降低對手水平的劍技就是你口中的‘還不錯’嗎？別讓我再嘲笑你的無知了！”

　　雖然暗影也漸漸感到水無影的話有那麼些許道理，不過他還是覺得水無影的話中胡說八道的成分要大一些。

　　然而，沒等暗影再說什麼反駁的話，另一邊卡修也搭碴了，“我同意無影的話！其實台上那小子的劍術遠在紅葉之上，若不是被紅葉迷惑的暈頭轉向，哪會被逼的這麼狼狽。只要能夠使出全力恐怕形勢就要逆轉了！”

　　“喂！喂！喂！注意一下你的措辭！”雖然卡修對自己的話持贊同意見，不過水無影對卡修使用“迷惑”這個詞還是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擺了擺手，毫不理會水無影的不滿，卡修繼續道：“話又說回來，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能對紅葉下得了手才是怪事。所以，我打賭紅葉贏定了！現在值得關心的反倒是怎樣贏。嘿嘿，無影，別告訴我們你之前對紅葉什麼也沒說。快說說到底是什麼陰謀詭計！”

　　在“嘿嘿”幹笑了兩聲後，水無影才故作神秘的說：“陰謀詭計多難聽！你應該說有什麼奇謀妙計才對。辦法我當然是給紅葉講了一些，不過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你們可以猜猜看，不過，像這種高深的手法諒你們也猜不出來！”

　　“嘻！”這時，水無影耳邊傳來月光的輕笑聲，只聽此時月光接口道：“有什麼猜不出來的，不就是……”

　　“噓！”沒讓月光繼續說下去，水無影馬上將食指放在唇前作出“噤聲”的動作。然後對月光眨了眨眼睛，道：“我說的‘你們’當然不包括月光了！嘿嘿，我們還是繼續看吧！好戲馬上就到了。”

　　一句話將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擂台上。此刻擂台上的情勢已經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之前蓋爾雖然因紅葉美麗的劍法而陷入絕對的被動中。但也正是因為一兩次險而又險的危勢使其不得不打起精神。如此一來，攻守雙方漸漸發生了逆轉。

　　實事求是的說，紅葉的劍技的確不差，其實力應該達到了高級劍士的水准（不要因為暗影是大劍師就認為高級劍士很差，事實上大劍師水准的劍士並不是那種多如牛毛般的“廉價”。高級劍士在劍士中就已經是很高的水准了。中級劍士到高級劍士之間是劍士的分水嶺，很多劍士窮其一生也只能達到中級劍士，而且還不是高段。那不是努力就可以達到的）。然而紅葉的對手的實力還要遠在她之上。這也就是為什麼對手處于精神恍惚狀態下還屢攻不下的原因了。此時，對手稍稍清醒了一點，難怪會發生攻守易勢的情況。

　　不過，這種變化也僅僅維持了不到一分鍾的光景。當紅葉的劍身上出現了魔法的光芒後，兩人的攻守之勢再次回到了不久前的狀態。因為如今蓋爾已經不得不應付紅葉劍勢中帶有的那變化無常的魔法了。此時，紅葉手中的細身劍被一團仿佛火焰般的光芒所包圍。當那團火焰呈青色時，劍鋒上會時不時的劃出一道道風刃。當那團火焰呈藍色時，劍鋒上又會冒出一道道閃電。當那團火焰的顏色變成紅色，一個個火球則噴射而出。總之，隨著紅葉揮動細身劍，各種魔法層出不窮。絢麗多彩的魔法光影使得紅葉本就動人心魄的劍舞更添亮麗的一筆。

　　雖然更多的人注意的是紅葉此時那華麗的劍舞，但極少數懂得魔法的人卻驚歎于紅葉對魔法的操控能力。能夠如此純熟自如的轉換武器上的魔法加持，尤其是許多相斥的魔法屬性間的轉化極為自然、流暢，這是怎樣的一種境界啊！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技術而是升華為藝術了。這種神奇的手段讓在場的所有魔法師都歎為觀止，自歎不如！至少水無影此時就無話可說了（記得他的第一柄劍就是毀于加持魔法的練習中，由此可見魔法操控的難度了）。

　　雖然處境艱難，但蓋爾憑著超強的劍技與過人的戰鬥觸覺仍然繼續堅持著。而且，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倒也沒有落敗的跡象。假如被他適應了紅葉的這種進攻方式，比賽的結果就很難說了。就在這時，戰局再次發生了變化。

　　只見進攻中的紅葉突然抽身而退，未持劍的左手做出了一個奇特的手勢。正當蓋爾為紅葉這奇怪的行為疑惑時，一聲異響從空中傳來。“嗖”幾乎是在他聽到聲音的同時，一道金亮的光芒飛射而至，直向他當胸射來。

　　由于金芒速度太快，蓋爾根本沒時間有其他的反應。只見他下意識的身體一偏，金芒幾乎緊擦著他的胸口急掠而過。僅僅是一瞬間，蓋爾驚出了一身冷汗。在心呼好險的同時，蓋爾也暗自慶幸自己過人的反應能力。然而，他此時就安心卻未免早了些。金芒偏射而過之後，並沒有像大多數人想象中的那樣直飛無蹤。而是仿佛擁有生命般劃出一道優美的圓弧，再次向它的目標激射而來。

　　蓋爾再一次向世人展現了他那過人的反應神經，在這種措不及防的情況下，又一次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次的危機。只不過，金芒過處帶起的一道血線則告訴人們，蓋爾這一次並不是毫發無傷。然而，那道金芒似乎並沒有就此滿足。與之前一樣，在遠方劃過一道弧線之後，又向蓋爾射去。

　　俗話說同樣的錯誤犯兩次還可以說是大意，若是犯了三次就只能說是白癡了。蓋爾當然不是白癡，自然也不會再吃這樣的虧。左臂上的傷口更是提醒他這樣的道理。因此，當勁風臨胸金芒射至時，蓋爾長劍疾出，劍尖正點在金芒之上。

　　“　”的一聲脆響，金芒炸成粉碎。與此同時，蓋爾全身一震，只覺一股龐然巨力從劍上傳來，整條右臂如遭雷噬瞬間便失去了感覺，長劍更是險些脫手而飛。更讓蓋爾心驚的是，在金芒粉碎的瞬間，他赫然發現金芒的真面目居然是一支包裹在一團金光中的羽箭。這讓他立刻聯想到比賽開始時紅葉向空中射出的那三支箭。可是當時那三支箭上明明是帶著青光，為什麼這支箭上卻閃爍著金光？還有，另外兩支箭在哪裏？

　　不容他多想，此刻紅葉已經再次向他攻來。蓋爾唯有打起精神來應付紅葉那令人頭痛的夾雜著魔法攻擊的劍擊。

　　不過，紅葉的這一次進攻並沒有持續多久。而是在猛攻十余劍後再次後撤做出另一個手勢。“嗖”的一聲，幾乎與第一支箭如出一轍，第二支羽箭電光火石般向蓋爾射去。只不過，這支羽箭並不像第一支箭那般耀眼。它包裹在一層淡灰色的薄霧中，看起來只有淡淡的影像。尤其是在飛速的疾射中，用眼睛很難捕捉到它的軌跡。如此一來，它比起第一支箭要更具威脅性。

　　以左肩再添一道劃傷的代價，蓋爾再次將這第二支箭擊成碎片。可是那巨大的反震力則將他震退十余步，眼看就要退到了擂台邊上。剛剛恢複一些知覺的右臂又變得麻木不仁。不過這些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他此時在意的是那不知在哪裏的第三支箭。因為以目前右臂的狀態，他實在沒有信心將下一次箭擊再次化解。他只希望紅葉能夠像剛才那樣再次的進攻，這樣至少可以給他一點回氣的時間。

　　現實總是不從人願的。箭破長空之聲再次響起。蓋爾知道，第三支箭終于來了！雖然此時右臂的疼麻仍未複元，卻也顧不得許多了。把心一橫，蓋爾鼓起全身鬥氣注入劍中。長劍上立刻冒出尺許長的劍氣。接著，他抬頭向空中尋去，這一看立時一驚非小。只見空中並無半點羽箭的蹤跡。想到第二箭那幾乎看不見的淡淡影像，蓋爾痛苦得險些失聲大喊：天啊，這一箭該不會是完全隱形的吧！

　　雖說真正的高手在戰鬥中並不一定主要依靠視覺，往往觸覺也就是感應力以及聽覺（聽音辨位）占有更大的比重。但是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假如不用看的根本無法想象。因為羽箭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感應到羽箭的位置後身體尚未做出反應的時候就已經中箭了。所以視覺就變得尤為重要了。看不到箭的軌跡，簡直和等死沒什麼區別。由此可見隱形箭的可怕了。

　　只是，事實與想象總是有差距的。就在蓋爾還在全力感應空中那想象中隱形了的第三箭時，一道沖擊波迎面而來。這時，他才想起閑在一旁的紅葉。可是此時想要躲避已經是不可能了。砰然聲響中，蓋爾被擊個正著，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加之他所處的位置正是擂台的邊緣。于是唯一的結果就是，他被直接轟出了台外，無可爭議的輸掉了比賽。

　　在魔法箭攻擊時，她不是需要進行魔法控制的嗎？她怎麼可能還有余閑進行攻擊呢？莫非那第三箭並不存在？但那破空聲又怎麼解釋呢？飛出擂台的同時，蓋爾還在想著這些問題。

　　“最初射出三支箭混淆視聽，用猛烈的攻擊把對手逼到預定的位置，用兩支箭的不同色彩誤導對手的判斷，在兩支箭攻敵時不做進攻讓對手形成慣性思維，致使最終一擊順利得手。精彩的手段，妙絕的戰術！只不過，這一招未免也太--陰險了些！”看完了紅葉整個勝利過程的暗影做出了如此結論。

　　卡修則是在一邊說出了暗影沒說完的話：“很難想象善良的紅葉會想出這種招數。唉！無影，你這樣會把紅葉教壞的！”

　　“咦？無影，無影，你在聽嗎？”

　　沒有聽到預想中水無影的辯駁，眾人轉頭觀瞧，卻見水無影正在小聲對紫靈說著什麼。想到下場比賽出場的是紫靈，眾人心中泛起了陣陣無力感。

　　“看來，又有陰險的招數可看了！”搖搖頭，暗影說道。

　　眾人在點頭表示同意之余，都暗暗歎息著紫靈也將被帶壞這一不幸的事實。當然，順便同情一下紫靈的對手也是不可避免的。

　　“咦？你們怎麼都是這種表情？”不知什麼時候，水無影已經做完了他的“指導”，“難道是在擔心小丫頭嗎？哈哈，放心！有我在，她是不會輸的！”

　　就是因為有你在所以才會擔心！當然，這句話沒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