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章
「看來,已經有人跟你們說過同樣的話?」鎖木想起小樓,那愚蠢的傢伙恐怕是凶多吉少。
「……跟你們說話真的很無聊。」黑影不再是黑影,慢慢轉過頭,一個亮麗的巨乳女子。緩緩站起。
另一個巨大壯碩的黑影,尢奈地按下「Gamesave」鍵,將掌上遊戲機塞在誇張又緊繃的衣服裡。
竄出!
優香在前,阿古拉在後。
鎖木一個暗號,與實力較弱的書恩同時往兩側閃開,避開敵人鋒頭,迂迴往押送烏霆殲的四名牙丸武士衝去。
風字眼睛瞇起,左手一揚,噴出數條肉眼難辨的絲刃。
「喔?」優香咕噥,指尖上的苦無隨意戈過,割開襲來的絲刃。
落地,優香暗暗稱奇,一矮身,這次選擇避開。了下一波來襲的鋼琴線。
優香稱奇的是,以最新超合金打造的苦無競出現幾個缺口,可見敵人不只擅長所用的武器,而且竟能在細如髮絲的鋼線上灌注內力,真了不得。有些吸血鬼活了幾百年都辦不到的事,這個年輕人卻舉重若輕。
「小狼犬接著!」優香扭腰,以極曼妙的體位,不,姿勢,閃過好幾波絲刃攻擊,右手懸臂一彈,一枚苦無朝風宇射去,連續切斷好幾條絲刃。
苦無夾帶著銳不可當的勁風,跟試探性的殺意……
宮澤的眼睛,像攝影機的鏡頭移動到下一個分場。
帶著虎形面具的阿古拉,已經被幾個肌肉能力催化到頂點的生屍包圍,那畫面可說是十分KUSO,就好像是魔鬼筋肉人不小心闖進惡靈古堡裡的世界。
但虎面人阿古拉並沒有忘記此行的任務,身體立在裝甲車口,隨時可以回身,鎖木與書恩只好蹲在兩側,等待出手。
「接招吧!」鰲九凝神,施展起操屍咒。既然獵殺的目標落入敵手,此時是分秒必爭。生屍的動作就像吃了興奮劑的豹子。敏銳,倏忽起落,狡詐,絕不拖泥帶水。
擁有摔角手昂藏身材的阿古拉,起先並沒有將這些已經失去生命的「屍塊」看在眼底,幾個推掌就想將生屍擊倒,卻在瞬間處於被圍毆的狀態。
阿古拉怒極,奮力抓住一頭流氓生屍的腦袋,一個硬碰硬的頭錘,將生屍砸得肝腦塗地,早已發黑的污血就這樣淋在阿古拉的臉上。
但這個壯烈的頭錘,卻讓阿古拉全身都是空隙,其餘生屍怎肯放過,將阿古拉揍得眼冒金星。
「小看死人的下場,就是成為其中之一。」鰲九詭笑,十指飛舞,操縱著不存在咒線。
而兩眼呆滯不下生屍的阿廟,則混在生屍之中……伺機給予阿古拉致命一擊。阿廟的動作完美無瑕地融入鰲九的操屍舞中,彷彿她的身上也有一條制約的咒線。
而生前即是武功高手的王婆,體內的微能量非常強大,鰲九在逐漸掌握王婆的筋脈後,甚至將王婆穴位氣海中儲存的能量引發出來,使得王婆掌掌重可崩石,甚至一個發勁,朝阿古拉的頸後猛斬!
這一斬,阿古拉一個失神,兩個生屍迅速抓住阿古拉雙手,反折,折得阿古拉身體不由自主倒曲了起來;第三個、第四個生屍從左右兩側踢擊阿古拉腰側,瓦解最後的支撐。
阿古拉終於雙膝跪地。
阿廟欺近,右手凝力,毫不留情往阿古拉的心窩轟去。
阿古拉吐血,阿廟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又擊出,轟在同一個位置,肌肉幾乎凹陷下去。
「這也算是東京十一豺?」鰲九大笑:「長這麼壯,娘們都比你強!」
甫射出苦無的優香吐舌,心想:終於來了。
抓住阿古拉雙手的兩個生屍,突然被怪力舉起,然後像兩台火車對撞在阿古拉面前。什麼破壞中樞神經?簡直瞬間變成兩團無法辨識的碎肉。
「我是女的!」阿古拉憤怒巨吼。
一百頭豹子,也敵不過一頭迅猛龍!
阿古拉的能力全部開啟,精神集中力暴增數十倍。
一個生屍在半空中踢腳,卻被阿古拉的脖子夾住,一扭,足骨脛斷,然後像小雞一樣被狂甩,最後被重重摔在地上。阿古拉高高躍起,一記標準的摔角體落,將生屍壓成肉泥。
另一頭生前叫肘方老大的生屍趁著阿古拉摔在地上,一拳往下崩落,砸在阿古拉的下巴,力道之強,連自己的指骨都碎裂、穿突出皮膚。
但阿古拉僅僅是一把抓住這生屍的頸子,一個翻身,已經將逆響尾蛇固定法施加在生屍上。然後是一連串可怕的喀喀喀喀數聲,生屍全身的肌肉都被扯離原位,成了真正動彈不得的屍體。
「嘖嘖。」鰲九毫不氣餒。
宮澤的眼睛,回到巨乳晃動的鏡頭。
那充滿試探性的苦無在最逼近風宇時,突然幻化成四道銀光。
不,並非幻化,是真正地一分為四!
四枚苦無原本緊緊貼在一塊,直到最後才因早已計算好的暗勁,朝四個方向激盪開來!
「挺有一套嘛!」風宇當然沒有四隻手好接下逼近面門的四枚苦無,只是非常直覺地閃動身子堪堪躲過。他用的可是防禦力極高的「千眼萬雨」。
但這一閃躲,已經足夠讓優香拉近兩人之間的關鍵距離。
三步以內。優香可怕的體術,即將爆炸。
「忍術,櫻殺!」優香的身影恍若一分為十,刮起黑色的旋風。
「……」風宇半闔上眼,一邊靠著「千眼萬雨」的命格力量,一邊靠著自己身體微妙的第六感,隨著優香的攻擊左躲又閃,趨退敏捷,出手格擋。
中段突刺。
橫面脛掃。
掌底下壓。
指劍破風……
起先,優香十招中有七招跟風宇交會到,兩招擊中風宇,一招落空。
漸漸地,優香十招中有六招被風宇硬擋下,兩招擊中風宇,兩招落空。
然後是,十招架五,一招命中,四招落空。
十招擋三,毫無命中,七招落空……
最後,風宇已經完全掌握優香的速度,優香的迅猛攻擊只能堪堪擦過風宇。或根本沾不上邊。
連續四十幾招都被風宇既從容又危險地避過,優香訝異,連風宇自己都感到驚奇不已。只見優香的勁力不斷破空而掠,撕開週遭空氣,風宇的衣服擾如灰蝶翩翩飛蕩在空中,露出疤痕纍纍的身體。
風宇知道自己很快,甚至覺得自己就是新的牛津字典裡的新解釋,應該列進例句之一。
但風宇沒想到自己竟可以這麼快。
「可以再快一點嗎?」風宇開口,非常享受沉浸在危險氛圍的感覺。他正在想,說不定他可以在這次精彩的戰鬥中,瞬間將「千眼萬雨」修煉進化成更高階的命格。
但優香的速度,從一開始就沒有保留。風宇的話,刺激到了優香。
優香恙怒,瞳孔瞬間縮成一個點。
「忍術!殘櫻!」
優香的身影突然變成了無可數計的殘影,每個殘影的動作都有個些微的不同,但手起腳落的目標全指向風宇一人。
風宇大吃一驚,想閉上眼睛靠心靈澄靜感受哪一個攻擊的來向才是實體,已經沒辦法做到,風險也太大。優香緊握在指縫中的苦無已經削過風宇的額頭,風宇感覺一陣刺痛的灼熱感,這才回身避開。但身上競已中了三枚苦無。
「好!」但風宇也不是好惹的,在苦無切進身體的那一瞬間,兩手也彈射出閃閃發光的鋼琴線,絲刃向四面八方寂然割開,好像煙火般。
優香近身而錯,緊身衣與皮膚慘然爆開。
風宇倒下。
地上全是肢離破碎的屍塊。終於安息了的屍塊。
「真奇怪,你是無痛症患者嗎?」鰲九看著阿古拉的心窩上,明顯留著阿廟深陷的拳印,應該產生效果了才是。
「挨打,是摔角手的第一課!」阿古拉從沾滿污血的衣服裡,掏出被擊碎的掌上型遊戲機。怒不可遏,肌肉賁然隆起。
儘管阿古拉已經陷入狂暴的無敵狀態,但同時對上兩個默契十足的獵命師,肯定無法佔什麼優勢。
王婆不再進攻,而是呆呆地縮著身子。看似微能量放盡。
鰲九加入戰局,與阿廟並肩作戰,兩人心念相通,彼此接應掩護,努力壓制十一豺之中爆發力最強的阿古拉。
鰲九使出令手臂忽長忽短、時柔驟剛的燃蟒拳,_厄法度測的距離感讓抓狂的阿古拉捉摸不定,阿古拉只好朝阿廟身上狂襲摔角招式,打得阿廟不敢過分靠近,畢竟一旦被阿古拉的招式逮住,肯定要四分五裂。
「真不敢相信……這是什麼樣的畫面?」宮澤悄悄下車,躲在車子後,握住手槍的手掌心直冒冷汗。
鰲九躲過阿古拉運用不當的大招式,猱身上前,一拳驟忽伸長,啪地捲上阿古拉樹幹般的猩臂。
「壯娘吃屎!」鰲九單右腳懸空,左腳踏破路面,運起全身重量加上內勁,手臂一絞。
阿古拉痛得大吼,單膝碰然墜地,想反抓鰲九的蟒臂,鰲九的手卻瞬間鬆脫離開。
厲害。
鰲九暗叫可怕。換做是鋼筋,在剛剛那一絞之下也該變形了,但阿古拉卻只是痛得大叫,然後朝自己又撲來。
「什麼怪物?」鰲九快速招架阿古拉的推掌,架得手掌都酸麻得快沒知覺,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很怕被阿古拉「逮到」。
王婆生屍的身子突然動了一下。
「鎖木書恩!準備!」鰲九用華語大吼,與阿廟猛然往後一躍。
王婆生屍以百米五秒的神速向阿古拉衝來,眼耳口鼻冒出淡淡的青光。那是中樞神經內的微能量,將氣海中內力暴升到頂點的跡象。
「吱吱吱吱吱……」王婆生屍的喉嚨裡發出怪叫,矮小的身子擒抱住阿古拉。
阿古拉痛瘋,一見王婆生屍抱住自己,立刻使出以大欺小的食人蟒抱擊固定法,想將王婆生屍小小的身子直接擠垮。
但,這根本多此一舉。
王婆生屍突然急速膨脹,在阿古拉的懷中爆炸!
「好樣的!」鎖木與書恩疾步朝裝甲車前進。
四名牙丸武士抽出背上的武士刀,以最不要命的打法招架鎖木與書恩的攻勢。
「臂依我咒,其堅斷金。」鎖木長臂作劍,塗有斷金咒的鋼臂硬是彈開武士刀,左手往前一刺,將另一柄武士刀從刀背擊斷。
「風神來我!」書恩身上掛著奇命「信牢」,雙手拍呼,旋風無中生有,直教牙丸武士無法張大眼睛。但會被派遣來護送殺胎人的牙丸武士何等訓練,怎麼可能被一陣大風弄得睜不開眼,但只是眨眨眼睛的一杪問,就足夠書恩實驗她最新研發出來的攻出技巧。
書恩雙手如蛇,小畏危險,快速連點兩名牙丸武士的手腕。乍看無用,但那可是書恩利用「人風咒」中自己想出來的,很了不起的技巧。
書恩的指甲在那一瞬間插進牙丸武士的臂上靜脈,指尖刻意留存的空隙中,那截約莫一點五立方公分的空氣柱立刻以「單位高速」噴射進傷口。
這代表了什麼?
那小小一截空氣柱,夾帶著大風咒的能量,以時速六十公里的速度沿著靜脈逆竄而上,直達惱干。通常這種份量的空氣進入人體血管,並不會造成什麼大礙,主要是因為空氣會逐漸溶解在血液裡,最後成為細碎難辨的泡沫。但在時速六十公里的高速下,書恩的指尖空氣並沒有時間溶解,而是硬梆梆的「空氣子彈」。
空氣子彈在血管裡狂飆,皮膚上的突起咻咻咻直奔而上。牙丸武士兩眼急瞠,眼睛瞬間充血變紅,出現典型的中風症狀。
夠分出勝負了。
書恩運起家傳的百流拳,輕輕鬆鬆截斷兩名牙丸武士的頸動脈。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高手了。」書恩抬頭,鎖木也正好轟倒另外兩名守衛。
但兩人還沒機會跳進裝甲車,就被一陣腥臭的勁風掃倒。
是阿古拉,全身冒著焦煙的摔角手阿古拉!
「看來比想像中還要難應付啊!」鰲九與阿廟再度襲上。
沒想到微能量驚人的王婆生屍,以自爆的方式也無法一次放倒阿古拉,這點讓鰲九頗為後悔,像王婆那麼好用的生屍炸彈可遇不可求。最後還是得讓阿廟放出那一招。
鰲九擒臂平舉,阿廟往鰲九掌心借力一踏,加上鰲九的奮力上托,阿廟高高躍在半空中。
「……」阿廟左手往光頭上的刺青一抓,一隻蜘蛛竟被生生從刺青圖騰中憑空抓出,夾帶著以咒文織合而成的鬼眼蜘蛛身體,丟向下方已受重傷的阿古拉。
蜘蛛越來越大,落到阿古拉頭頂時,蜘蛛的腳已經有一個人的手臂這麼粗,毛茸茸的細刺十分嚇人。
「那是什麼!」阿古拉一驚。
阿古拉還在猜想那蜘蛛是不是類似白氏的幻術時,巨大的蜘蛛已經將她整個抓住,尾部狂吐蛛絲,只一瞬間就將阿古拉整個包覆住。要知道蜘蛛絲的韌性是同樣直徑的鋼絲的好幾十倍,阿古拉瘋狂掙扎,卻只是徒勞無功地越困越僵。
那是廟家的蜘蛛舞絕咒。咒的強度與施咒距離成正比,並且限定是由高而下的攻擊。距離越高,蜘蛛落下的時間越長,咒將蜘蛛膨脹的力量就越大。
而緊緊抓住阿古拉的蜘蛛,是生長於南美洲的絞蜘,攻擊性極強,一逮住被蛛絲纏住的阿古拉,前胸的螫腳就插進阿古拉高高隆起的僧帽肌,注射進大量的毒液。即使阿古拉再怎麼不怕痛,也抵擋不住蛛毒將她的肌肉內部溶解成高濃度的蛋白奶昔,徹底軟癱她的戰鬥力。
書恩大駭,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平時呆呆的阿廟施展絕技。鎖木亦然,但還是保持清晰的目標感,大喝一聲,衝前。
纏住阿古拉的絞蜘,身上突然插滿了十多枚苦無。
風宇趴在地上,生死未卜。
「忍術!櫻雨!」
優香的身影飛瞬一現,十多枚苦無從她的手中嗡嗡射出,飛到一半,競離奇繁衍出上百枚苦無的殘影,再過十分之一秒,苦無數目再度倍增,漫天都是可怕的流光。
忍法中的虛虛實實,在此刻便成了無暇分辨的致命攻擊。
「聽音!」鎖木大叫,運起斷金化的鋼臂防禦在臉孔前。
的確,用甲賀忍術複製出的苦無殘影,不可能連聲音都一併複製出來,要辨明真假,最正確的方式莫過於張大耳朵,專注在真正發出聲響的暗器上。
但,最正確未必最合用。在這危險的當口,每個獵命師都用最有效率的方式……閃躲每一個射到眼前的苦無。
「唉呦!」書恩掌出旋風,但風不夠力,肩頭仍直接中了一記。
「攔住她!」鰲九的燃蟒拳接下兩枚苦無,卻隨後消失成虛無,大腿則被狠狠劃過一道口子。
「……」阿廟躲在阿古拉身後,靜靜避開所有的攻擊。
「嘿!」鎖木體瘦,以完美的蹲鋸姿勢,用架在身前的兩條鋼筋手臂彈開苦無。叮叮噹噹。
「糟糕!」黝黑大漢大驚,一個鯉魚躍龍門,飛快撲進裝甲車裡。
等等——那是誰!
「好傢伙,我們走吧!」
黝黑大漢,不,應該說炒栗子魔人陳木生,雙手抓住強化鋼的扣環,鐵砂掌一個發勁,強化鋼逐漸變紅,冒出白色的燙煙。
惶恐窺看眾人慘斗的宮澤,總算露出驚喜交集之色。
「真英雄!」宮澤的心臟怦怦跳。
最靠近裝甲車的鎖木第一個發覺不對,然後是已經竄近的優香。
「你在做什麼!」鎖木大驚,往裝甲車躍去。
「臭摔角人,這點事都做不好,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死去死!」優香一邊抱怨,還以為陳木生也是獵命師一夥。一腳正要踢出時,已看清陳木生的手並非企圖插進殺胎人的心臟,而是拚命為殺胎人解套。
?
「加油!」優香的忍者連環腳,轉向重擊正要向陳木生出手的鎖木。
鎖木吃痛,硬接下優香從上而下、彈力十足的踢腳,勉力不退。
鰲九與阿廟也到位,從左右攻擊優香。但一掌一拳,全都落了空。
優香的速度更在兩人之上,連口號都懶得喊了,直接用肉眼神經無法跟上的風速,反過來包抄鰲九與阿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空氣中一連串細密而刺耳的爆響。
論起速度,此行獵命師中最快的風宇已經倒地不起。論起絕招,鰲九已無生屍可以操弄,阿廟一夜一次的蜘蛛舞也已放完,鎖木跟書恩就別提了。
優香以一打四,堪堪不落下風,還忙得四個獵命師汗如雨下。
風宇躺在地上,手裡抓著剛剛從身體裡取出的染血苦無,靜靜地把玩。
「真舒服。」風字還在回憶剛剛的暢快淋漓。
再打下去,肯定是兩敗俱傷的吧?
……那又何苦?
戰鬥應該足盡其優雅的舞蹈,享受生死一線的刺激。
所以應該適可而止。
夠了。過溢是一種讓人作嘔的廉價吃食。
再美味的食物,如果塞滿了胃,就無法維持真正的品味。
明白這個道理不難,但又有誰能夠真正做到淺嘗輒止的妙處?
那便是忍耐力的問題了。「星星真美。」風宇看著夜空,爽朗的風。說到忍耐力,風宇有個很真切的定義。
風字並不認為,所謂的苦行僧是忍耐力應該列入字典的代表。任何苦行,如百日斷食、肌肉穿針、踏火祈禱、胸口碎大石、啃食碎玻璃等等,都只是自娛娛人的白癡伎倆,跟真正的忍耐力構不上邊。
做個簡單的實驗。
將三顆好吃的M&M牛奶巧克力含在口中,然後不管舌頭怎麼掏,口水怎麼攪,就是不能嚼碎它。直到包著巧克力的糖衣融化,也不能用舌頭將濕軟的巧克力壓糊。看看表,瞭解自己能夠支撐多久。這就有點接近忍耐力的真義了。
所謂的忍耐力,就是強行壓抑住自己對美妙事物的追求,與攫取。接近甜美,卻只是伸出舌頭。觸手可及的花朵,卻僅僅是君子般的深呼吸。
永遠都不是醜陋的狼吞虎嚥。
越接近慾望,就越抗拒滿足慾望的衝動。
「這才是作戰。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敵人。」風宇微笑,繼續躺著。
被恥笑也沒有關係。
那些流著粗魯汗水的人,永遠也不會懂的……
一分鐘半過去。
裝甲車內,陳木生的額上汗大如斗,氣如蒸籠。
裝甲車外,拚命用速度定義戰鬥一切的優香,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但為了性,不,為了愛,優香可是很努力地與四個獵命師周旋喔。
「如果大風咒能夠再習練點……」書恩咬牙,卻無法用現場唯一具有遠距離攻擊力的咒語,拖住快勝旋風的女忍者。
「書恩!把那些吸血鬼屍體丟過來!」鰲九心煩意亂,用華語大叫。
書恩退下,由阿廟代替接過優香的體術,以及時不時爆散出的苦無幻殺。
抓起兩個屍體,忍著肩上劇痛,書恩奮力往上一拋,鰲九接住。
遠處傳來急切的警笛聲,只是這警笛的節奏跟平常在東京街頭所聽到的不太一樣,帶著某種訊號似的。
百分之百,是東京牙丸禁衛軍。說不定裡頭還坐著東京十一豺中的某頭怪物吧。
「可惡!還不快點!」優香快氣瘋了,再這樣櫻殺殘櫻櫻雨地飆下去,奶子最後給甩歪了調不回來怎辦?
喀!
喀!
陳木生順利扳開扣環,隨手將注射器整個亂七八糟拔掉,將殺胎人扛在肩頭。
「喂!幫我保管!以後我去跟你要!」優香大叫,一扭腰,彈力十足的踢腿,將阿廟整個踢飛。
……神經病。陳木生心想,扛著殺胎人就往路邊的草叢裡沖。
絕不能讓烏霆殲走!這是獵命師此行最終極的共識。
雖然來不及精細控制,但也沒辦法了。鰲九大喝一聲,從綠色卷髮中抽出一張符咒,掌心捏碎飛焰。
兩個吸血鬼生屍猛地衝向背著殺胎人的陳木生,鰲九隨後拋下與優香的纏鬥,搶步跟上!
「快跑啊,我在你的身上,還保留了許多快樂沒有品嚐呢。」風宇躺在地上,撫摸著舔舐著他手指傷口的岩漿。
優香瞥眼,往鰲九的背影擲出身上最後的兩枚舌無。
鰲九全神貫注在追逐莫名其妙殺出的陳木生上,六感極敏銳,頭也不回,兩手像軟鞭般蛇形回扣,輕巧巧接住了追擊的苦無,丟掉。如果要鰲九面對面接住這兩枚暗器,肯定無法這麼輕鬆寫意。因為不只要面對苦無,更要小心施發苦無的主人醞釀著什麼配套的攻勢。
實在是想不透,這硬是扯開鋼扣的粗魯漢子是打哪來的混賬。但無所謂,在二元區分下,這粗魯漢r必是敵人無疑。
「你是誰!」鰲九大吼,手指疾控。
「炒栗子的!」陳木生大步飛奔,像老虎一樣爆發力驚人。
兩個吸血鬼生屍大腿嘶然膨脹,竄到陳木生兩旁,橫臂猛抓!
「是怎樣啦!」陳木生急停,殺胎人在他的背上往前一頓。
陳木生的粗製濫造牌鐵砂掌,朝兩端悍然轟出。
硬碰硬?
理應沒有任何感覺的吸血鬼,爪子還沒沾上陳木生,就被一股無可比擬的氣勢給震懾住。
轟!
然後像兩團稻草般遠遠飛了出去。
「……」陳木生繼續邁步前奔,帶著一身豪爽的汗臭味,消失在夜色中。鰲九呆呆停在原地。忘了呼吸。剛剛那一瞬間,自己居然心凜不已,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