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坐下,看著準備多時、滿臉悲愴的空軍中校:「說吧。」
「在擊落了幾乎整個敵方戰鬥機群後,白苦長老已經殉職了。」中校很遺憾。
此話一出,幾個年紀較輕的白氏貴族無不愕然,而剛剛從剪龍穴回來的白喪、白常、白無三長者也忍不住眉頭輕蹙……這個表情已經是他們最大的震驚。
白苦,可是白氏五大長老之一,腦能力跟他們不相上下,又加上「萬鬼之鬼」血咒,很難想像會敗死在人類的攻擊中。
「人類的F22戰鬥機群太強了,來犯者一共有三大飛行中隊,共有四十八架,戰鬥力遠遠超出我方的估計,白苦長老奉獻出生命最驕傲的力量才將敵人幾乎殲滅。」該名中校的語氣帶著雄渾的悲壯,哽咽地說:「白非跟白力兩位年輕尊者已經緊急替任了白苦尊者的位置,協助自衛隊守護東京灣的安全。」
不過……
「幾乎,就是沒有全部打下來的意思?」阿不思平靜地看著中校。
「是的,一架敵機成了漏網之魚,闖過了萬鬼之鬼的防線逼近東京上空……」中校語氣憤慨:「原先為了防範敵機來潮,我方派出二十四架在東京灣上空待命,不料卻被這架漏網之魚全數……全數擊毀。」
「這麼厲害。」阿不思有點詫異。
他對空戰一知半解,大抵就是你我的程度,但在完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空戰要以一敵二十四,這簡直——完全不可能。
「現在怎麼處理?」牙丸無道問。
「已經諭令另一中隊,共計十二架戰鬥機群升空了,絕對會將它擊落!」
「連二十四架都會被擊落,現在只有十二架,你小學有畢業嗎?」
阿不思說著不應場景的話,卻不像在開玩笑。
中校愣了一下,面紅耳赤的說:「對方的空對空飛彈已經全部用磬,除了近身炮沒有一點招架能力,我方派出十二架,已經是高估敵人了。」
「你保證嗎?」
「……」中校心跳加速,趕緊立正回答:「是,我保證!」
人生最可怕的厄運,總是來的最巧最妙。
緊急電話響起,通訊兵支支吾吾的報告:「報告長官,第二波派遣出去的十二架F16全部……全部遭到敵機擊落,空戰效應造成東京市區重大的災害,而敵機……敵機已經離開日本領空,朝第七艦隊的方向返回。」
在場所有人面面相覷。
日本空戰史無前例的,大敗北。
「自殺吧。」阿不思若無其事地說。
誇下海口的中校羞憤交加,立刻就要拿起腰際的佩槍朝太陽穴轟下。
「急什麼?」阿不思冷冷的說:「會不會開飛機?」
「是!下官乃日本空軍官校第1047期……」中校悲憤的說。
「想自殺,就開飛機去撞第七艦隊,到時候睜大眼睛,挑一艘最大的軍艦撞上去,你的命應當要這樣用。若真的讓你撞成了,我們還是會依照契約照顧你的家人,給予你的子子孫孫永遠不被當作食物處置的承諾。知道了嗎?」
「是!」中校低頭。
「敵人很強,現在起要全部攻擊都有同歸於盡的魄力……」阿不思淡淡地說:「如此,才有一絲曙光。」
真是可靠的戰略夥伴。
牙丸無道點點頭,宣佈:「特別V組,此時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
「禁衛軍跟自衛隊聯合準備下,一個小時內打開所有的剩下的樂眠七棺。在十二個小時內,我要所有的樂眠戰士在作戰指揮中心就位。」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此話一出,所有將領都大為振奮。
樂眠七棺的血族最精銳,個個以一擋萬,絕對可以殺得人類部隊人仰馬翻。
「在此,我奉血天皇之名,宣佈啟動冰存十庫所有的兵力。」牙丸無道舉起手,厲聲說道……
「用最熱烈的慘勝,捍衛我們的食物!」
樂眠七棺,共有八位戰士。
宮本武藏已經出棺,性格孤僻的他只是一味求戰,並不理會上層指示。
牙丸傷心出棺已久,在陳木生和烏霆殲的夾擊下傲然殞命。
究竟剩下來的六位戰士……
北海道,知床國立公園。
美如仙境的原生林深處,各種野獸如狐狸、白尾海雕、棕熊、海豹等,皆以最原始的姿態棲息其中。為了保護它們不被打擾,此處還被日本當局申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背後當然藏著秘密。
夜空呼嘯著十幾架軍事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鳥獸驚散。
隸屬國境死衛團之一的「北海道武胸團」,與尚不知自身命運的一百名日本自衛隊隊員一起下了直升機,尋著指示解開機關鎖,迅速前往知床五湖底下,一條深邃百年的迷穴。
兩口比鄰相挨的巨大石棺。
矛盾的立場,相似的命運。
同樣不被上蒼收容的鬼族英雄。
「這就是了。」武熊團的團長土方歲三確認了石棺上的古咒字。
武藏坊弁慶
能登守平教經
依照指示,從未交過手的這兩個人理所當然被分開來處理。
幾百年前就設想好了,巨大的機關啟動,年久卻定期保養的齒輪咯咯作響,履帶將兩口石棺慢慢推送到左右兩間空曠的「復活室」。
話說,能登守平教經出來玩過一次,而武藏坊弁慶也出來玩過一次,每次出來都死了不少人,要請他們進去也是費足了十分功夫。
此時,他們這兩個死對頭得一起出棺,還要請他們到東京協力備戰,真是很艱巨的任務。幸好不論是多麼偉大的英雄人物,出棺的幾個小時內都還是很虛弱,若真聽不懂話,只好要動用一下讓他們大吃一驚的現代武器了。
「現在,右邊五十,左邊五十。」
武熊團團長扭動粗壯的脖子,說道:「開棺預備,倒數三分鐘。」
一百名自衛隊隊員疑神疑鬼的進入了左右兩間復活室,他們接到的命令是監視出棺者復活的過程,並帶了兩大箱冷凍血漿預備淋在出棺者身上,讓其飽餐一頓。
這些可憐的精銳身上攜帶了自動步槍與突刺刀,還有閃光彈、小型手榴彈、夜視鏡,身上的野戰軍服還是特殊塑料裝填的新一代戰甲,可以抵擋住部份子彈的衝擊力,並模擬肌肉的伸縮功能,直接強化肉身攻擊的力道約四成。
一切一切,只為了讓出棺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醒活,用尖銳的痛覺代替迷茫的復甦。為了更有趣,更有點看頭。
「關門。」武熊團團長微笑。
接下來發生的事,絕對不是任何人所能想像到的……
日本海,距離日本本土僅十海里處。
一艘小型潛艇緩緩地貼著海底,以一個斜度小心翼翼朝一道海溝潛行。
海溝很深,很黑,有一股自然而成的巨大魔力潛藏在裡頭。
心不甘情不願的潛艇啟動自動導航模式,讓科技的力量帶領他們深入海溝的最深處。沿途開始出現讓人眼花繚亂的深海發光體,水母、怪魚、奇藻、盲蝦
「真不曉得以前的人是怎麼在這種鬼地方建造基地的,那麼大本事。」潛艇上的指揮官用讚歎的語氣抱怨
一個空間計算上的微小誤差,或一道意料之外的激流猛襲,讓潛艇撞上凸凹不平的海溝巖壁,大家都活不了命。
潛艇進入了海底,被十年前才新裝置好的空間機關吸納進去,進入巨大的水流渠道。藉著導航系統戒慎恐懼地繼續前進。幸好這次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此處是一個以現代科技重新打造過的巨大囚牢。
簡單而又無比堅固的構造裡,安置了兩口樂眠棺,一大一小。
大的棺很大,快要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若非巨棺裡儲存著大量的安眠沼氣,就算銅牆鐵壁也困他不住。
像他那樣的「東西」,就是最會做噩夢的高手也未必夢得到他。
小的棺其實不小,就跟其餘的樂眠棺一樣大小。
熟讀日本歷史的人,或許會認為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無雙。
只有像他那樣的人,才有資格放在那個怪物身邊。
潛艇的官兵開始下貨,將依照「緊急復活處理條例」從孤兒院徵召出來的熟睡的一百名童男童女,井井有條地擺放在小棺前面。
「問問上面,鯨群都驅結完畢了嗎?」
負責任務的潛艇指揮官為等一下看到的景象皺眉。
若不是非得以身作則,他真想轉身背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報告,是。」下屬回報。
「那麼,就依照程序,先把小棺打開吧。」
「老實說,我真不想叫醒那個怪物……」
「……」
「如果聽不了話,我得親手押他回去,到時候會弄得我全身髒透。」
阿不思忙著下達啟動冰存十庫與樂眠七棺的配套命令,牙丸無道則與自衛隊將領們召集海空聯合作戰會議。兵力集結圖一次又一次重新排列組合。
日出後,就只有讓食物自己保護自己了。那時一定是人類攻擊的高峰。
阿不思盯著每一個樂眠七棺的出棺畫面。
其中她最在意的就是這一大一小彼此共貼的石棺。
文獻上記載,那口小棺裡的人曾經出棺過一次,而且還是跟著另外兩口棺的人一起出走的。不知道幹了什麼事,過了很久才又回到棺裡。
依照那小棺之人的聰明才智,這世界千百年來的激烈變化不過瞬息而已,一下子就能適應。
至於那超級巨棺裡的大傢伙……這個世界到底變了多少,天殺的毫無差別。
「不過,真想看看美國人嚇得魂飛魄散的臉啊。」
阿不思微笑。
她的視線換到她不是很有興趣,卻比武藏坊弁慶加上能登守平教經都還重要的那一口棺。
那口棺位在上野盆地的三重縣西北部,與滋賀縣、奈良縣、京都府接壤,山區環抱的伊賀町,地勢險要,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光是看埋葬的地名就知道封印的是誰。
服部半藏。
傳說中的最強忍者。
在伊賀忍者既輝煌又神秘的歷史中,服部家族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族裡人人盡皆習忍,是最出名的三大豪族之一。
相傳服部半藏是服部家前所未有的天才,在十五歲那年就將所有的忍術修行完畢,絲毫沒有各種忍術間不同屬性的互相排斥問題,在十八歲那年更是修煉了敵族甲賀忍者的所有忍術,並娶了三名甲賀忍者為妻。
是以,服部半藏終於靠著忍術與血統統御了長年紛戰不休的伊賀、甲賀兩族,成為兩族唯一共同承認的忍術宗師。
此後,有太多關於服部半藏的功績。
還有更多歷史上一無所悉,卻只能用「翻雲覆雨」形容的出色暗戰,也是服部半藏率領他的徒子徒孫鬼魅般完成任務。更絕的是,沒有人知道服部半藏的「歷史」是該從哪個時間點開始記載,只知道,如果光是從協助德川家康夙興夜寐逃亡的那一段開始講述服部半藏的崛起,絕對太晚太晚。
若非忍術裡沒有可以信任的永生秘訣,而服部半藏也實驗不出來的話,服部半藏絕對不會成為血族的一員。而血族能辦到的事,忍術都可以做到。
然而永生,畢竟對一個活的精彩痛快的忍者來說,太有魅力。
於是服部半藏向血族獻上了忠誠。
負責打開服部半藏石棺的,是關西八絕斬之一的塚原卜傳。
接到了特級命令,率領著約莫十五個牙丸武士跟三十個全副武裝的自衛隊隊員,塚原迅速來到伊賀町的深山密境。一到現場,卻發覺不大對勁。
刻意掩飾過的幽暗入口處,有些許剛剛才被移動過的痕跡。
牙丸武士用電子儀器檢測,果然此樂眠棺的沿途防盜裝置都失去了效果。
「有入侵者,快!」塚原當機立斷。
這麼巧?阿不思也沒特殊感覺,三重縣離東京太原,鞭長莫及啊。
抱著戰鬥的準備,塚原一行人火速衝進樂眠棺隧道。
「塚原,等一下戰鬥時記得打開你的眼罩監視器。」阿不思的指令。
「是!」
可眾人還沒有來到置棺處,塚原就遭遇到了伏擊。
仗著地理優勢,無數鑲銀的子彈快速襲向塚原一行人,塚原等武士死傷慘重。
隧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一顆手榴彈引爆,要尋原路出去就只有硬幹的份。戰鬥雖省下了同歸於盡的大爆炸,然而伏擊的敵人佔了地理優勢,一邊侵棺,一邊在隧道裡架起了自動機關鎗用火力壓制,令塚原等人幾乎無法動彈。
「不知道我們早就來了嗎?讓你們瞧瞧凡赫辛兵團的手段!」
「我們會成為第一支在日本境內立下大功的獵人團!下地獄吧!」
子彈呼嘯,出了同伴的屍體,幾乎無法尋找掩護擋住這些攻擊。
這樣下去,絕對會全軍覆沒的。
塚原咬著牙,一口氣衝出!
「大家跟上我——塚原天真滅神劍!」
不愧是曾經稱霸一方的劍客,塚原的刀氣化作一道光幕劈開了漫天子彈,瞬間就殺進了敵人的埋伏裡。這下子,近身戰就是勇氣與砍殺的結合藝術了。
血光四濺,兩個操自動機槍的獵人被殺破了喉嚨。
「塚原這傢伙還可以嘛。」阿不思看著螢幕,一面下達關西的兵力支援。
塚原是強,但阿不思可沒忘記,「凡赫辛」這一支素有歷史傳統的獵人兵團曾讓她吃盡苦頭。膽敢在這種時刻衝到日本蹂躪樂眠七棺的獵人團,不是瘋子,就是太強……裡面一定有可怕的高手。
這支獵人團只犧牲了五個人,就用慘烈的圍攻擋下了塚原的推進。
然後,第六個人完全停止了塚原的腳步。
那人的靈動飛快的刀法配合奇異的步伐,勉強擋住塚原的刀勢。
勢均力敵的情況並沒有僵持太久。
黑暗中,無聲無息的,第七個人從塚原背後出了一刀。
塚原的眼睛瞪大,那一刀直接從他的額頭上淌了出來。
他聽見最後的聲音,是腦子團全部揪在一塊的緊繃聲。
「死吸血鬼,吾乃凡赫辛兵團第十二代副團長,記住了。」
那副團長慢慢抽出他刺進塚原腦袋的軍刀,一腳踢開。
接下來,就是一面倒的屠殺了。
「幸好沒發覺我在偷看啊。」阿不思揉揉眼睛。
塚原竟然死在這種爛偷襲上,未免也太沒有爆點。
真想自己上啊。
緊接著,暗自潛入破壞的凡赫辛兵團繼續他們原來要做的事。
十幾個獵人將沉重的石棺從洞竅裡拖出。
「按照服部半藏的第一套劇本,必定是等你們開棺殺他的一瞬間,一口氣把你們這些小屁孩統統殺掉。」阿不思泡了一杯茶,手指掂著載沉載浮的茶包,準備看好戲。
她跟服部半藏沒見過面,單憑聽聞過的神奇事跡就有足夠的信心。
只見獵人們開始鑽孔,鐳射激光迅速將堅硬的石棺表面燒出一個深洞。
「再怎麼厲害的吸血鬼,都免不了怕兩種東西。」獵人副團長在棺木上敲敲。
一種是銀。另一種更絕了,陽光。
最絕的陽光沒有辦法隨身攜帶,但銀可以。
拿出沉重的特殊裝備,眾獵人訓練有素地將液態銀灌進孔中,一口氣就灌入了足以殺死一萬個吸血鬼的份量。
「這挺不妙的。」阿不思苦笑。
也沒叫牙丸無道過來一起欣賞,阿不思一個人喝著茶,觀看一代忍者天王是怎麼被惡搞到死的。
到底服部半藏這種無所不能的天才,會怎麼脫困呢?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真的還有辦法脫困嗎?
又回到那一句電影對白:「天底下並沒有真正的不敗,問題是,你怎麼將他打敗?」或許中的或許,這就是唯一可以確實殺掉服部半藏這永遠不敗的方法了。。
「服部半藏的第二套劇本,就是你已經修煉成了不怕銀的奇妙忍術,等他們放下戒心,打算開棺零碎你的屍體,就是你逆轉勝的開始。」阿不思隨便亂講。
可惜事情還沒有結束。
所有獵人都拿起了鐳射光激槍,各自從不同的角度切割石棺。
隨便計算,如果每條鐳射激光都從頭切到尾,石棺至少會被切成五十多等分。不管裡面躺的是誰,都會死得不能再死。
「……」阿不思感覺,這些獵人真是夠婆媽的了。
約莫過了三分鐘,緩慢的虐屍秀終於結束。
石棺在瞬間分崩離析。
凡赫辛兵團副團長一腳踢開碎爛的石棺表面。
答案是……
阿不思差點將手上的茶給打翻。
阿不思大笑。
「竟然還有第三套劇本!」
中央藥氣供輸系統的運作聲,隆隆不絕於耳。
蜂巢般的巨型地底城,有種後現代主義的荒謬感。
填充似的無數個絕對封閉的藥氣鋼槽裡,囚禁著一萬名血族戰士。
這一萬名血族戰士已經昏睡了七十五年。
雖然在上層刻意的隱藏下,幾乎沒有人到過這個鬼地方,但監控的儀器還在負責任地運作著,溫度、壓力、藥氣濃度,都維持在穩定的狀態。
穩定還不足以信任。經過科學計算,大約有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冬眠戰士會醒不過來,原因很多,但籠統說起來是跟個體的體質有關。
基本維繫生命的冬眠氣體,原本就不可能十全十美,而冬眠的個體之間的差異很大,有的會產生抗藥性,冬眠不到一年就會在睡夢中發病死去。有的會在冬眠的漫長歲月中突然驚醒,被莫名其妙的情緒給自己嚇死。最多的狀況,便是體質特別虛弱,長期冬眠得不到最基本的營養,也會慢慢死去。
儘管冬眠氣體的配方持續改進,但改進過後的配方不可能立刻取代原先的藥氣,因為風險太大,一口氣更換配方恐怕有騷擾冬眠者的可能。萬一在置換藥氣時不小心讓冬眠者集體醒來,那麼……在那眾情況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便是——一萬人剛剛醒過來時,那一萬人份的巨大飢餓。
灰頭土臉到了這裡,漢彌頓對宮澤佩服到了頂點。
一眼望過去,就像木乃伊的大賣場。
「幹得好。」威金斯肯定地拍拍宮澤的肩膀。
「何足掛齒。」宮澤心裡一點感覺也沒有。
按照宮澤的推算,東京共有六個冰存十庫的據點。
六分之一的機會,竟然讓宮澤帶領這個精英獵人團在多摩市的市郊地底找到了這個大巢穴。如果將戰略型核彈裝在此處,一引爆,東瀛吸血鬼的肉搏戰戰力絕對會損失超過三分之一。
「不會錯,中了大獎。」
漢彌頓拍拍手上的灰塵。
「全部都是伊賀與甲賀忍者,各五千名。」天才好手佩提讀著日文。
最老經驗的尤恩站在一萬名伊賀甲賀的「鬼忍者」中間,感覺到一股不寒而慄的氣氛。牙丸禁衛軍要真啟動了這一萬名超級中的超級精銳,無論人類的特種部隊白天怎麼蹂躪日本,一入了夜,這一萬名鬼忍者就可以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七大獵人團中的任一個,跟這一萬名鬼忍者幹上,絕對會在三個小時內全軍覆沒。毋庸置疑,毫無疑問,百分之百,千真萬確。
「這是最大的幸運。」尤恩克制語氣中的發抖。
殺過最多的吸血鬼,變強了,但也變聰明了。然而不是一昧的勇敢,而是「懂的怕吸血鬼」這個危機思考,才讓當過勝利火焰兵團團長的尤恩一直活到現在。
「要干就要快。」宮澤口氣平淡,像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人:「戰爭開打在即,吸血鬼隨時都會過來啟動這些隱藏兵力,你們的動作要快。」
但宮澤的好奇心確實天生強烈,在炸藥摧毀這裡之前,他不斷東看看西摸摸,想瞭解的事物實在太龐雜了。
「是,炸了這裡,等一下再去炸別的地方,一口氣閹了那些臭吸血鬼的卵蛋,看他們拿什麼跟我們打!哈哈!」炸藥專家賈納德打開超級重的背包,小心翼翼取出防震櫃中的核裝置,開始複雜的設定。
智商一百七十六的辛辛納屈跟宮澤一樣,對這個呼吸困難的地底感到異常興趣,唯一不同的是,在他入迷之前,注意到了一件事。
「威金斯呢?」辛辛納屈隨口問。
這一問原本沒什麼了不起,眾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
但辛辛納屈隔了十秒鐘又問了一次:「我說,威金斯不見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愣住,轉頭看著發問的辛辛納屈。
啞巴查特瞪著漢彌頓,漢彌頓瞪著佩提,佩提看了看正在設定核彈的賈納德,賈納德看了最老經驗的尤恩,而尤恩將視線壓在從頭到尾都讓人很不舒服的嗜獵者黑天使。
就是沒有人搭腔。
「沒人看見威金斯嗎?黑天使,你一直走在最後面。」尤恩。
「……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有看見。」黑天使低沉的聲音。
「我記得走進來的時候,威金斯還拍過我的肩膀。」宮澤背脊發涼。
「是嗎?」漢彌頓警戒地看著周圍。
原本將血族一軍的勝利氣勢瞬間凍結了。
突然,啞巴查特後退一步,猛一抬起頭。
這個瞬間抬頭的動作,讓所有人都警戒地往上看。
啞巴查特快速絕倫地衝向正在裝置核彈的賈納德。
一眨眼,切開了賈納德的喉嚨。
「誰!」黑天使手中的鋼鏢射出。
啞巴查特消失,鋼鏢全釘在藥氣鋼槽上。
眼睛比鷹還銳利的漢彌頓注意到,消失的查特並非以超快的身法躲開鋼鏢,而是根本就「突然瞬間移動了」!
啞巴查特出現在賈納德的身後,一腳將核彈裝置給踢得老遠。
賈納德捂著被劃開的脖子不斷想叫,痛苦異常。
啞巴查特微笑,在眾人的疑惑注視下,從後面慢慢抓住賈納德的腦袋,一轉,結束了令強壯勇猛的賈納德難堪的最後畫面。
「為什麼要當叛徒?」黑天使沉住氣,全身散發出污濁的殺氣。
「叛徒?」啞巴查特開口,眾人更吃了一驚。
之間啞巴查特哈哈大笑,拍拍自己的臉。用力拍,用力拍。
五官一陣亂七八糟的猙獰,然後,慢慢變成另一張臉。
一張慈眉善目,凡是都好商量的大好人模樣。
「幸好我發現得快,要不,我的徒子徒孫豈不是要被你們趕盡殺絕?」
那人突然雙手各捧一個頭顱,一顆是查特的,一顆是威金斯的。
沒有人知道這個怪人何時出現,更別提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動的手。
完全一團迷霧……
一時間苦無如雨噴出,四面八方儘是奔騰幻影。
「不用記也沒關係!吾乃,再也不想進那臭棺材的——」
還有誰?
服部半藏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