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
比子彈還快,風宇身子往後一射,竟在十丈之外。
“逃?”
阿不思左拳輕擊,空氣中剝剝剝剝剝剝剝響起一連串細微的氣爆聲。
綿密的氣爆聲直接碰到往後逃竄的風宇鼻尖,令風宇鼻尖一麻。
距離測量完畢。
忽地,阿不思右拳重重一斬,斧拳——以氣化力!
“敵千鈞!”
空氣消失,只聽見一個極低的嗡嗡聲壓進耳膜深處。
眼前的三排高樓中間一整層瞬間被怪力刨空,大樓攔腰斬裂。
完全沒想到接招,一個字逃!
風宇猶如得到超音速鎖甲的泥鰍一樣,胸口緊緊貼著地面滑了開。只要風宇稍微一抬頭,巨大的拳斧風便會將失去平衡的風宇給掃上天際,徹底粉碎。
偏偏,異常幸運的風宇有如神助,一路死命貼地滑行,直到拳斧風恍然溢散,風宇才整個亂七八糟地三百六十度大翻滾,跌跌撞撞爬起。
此時,風宇已差不多逃出了阿不思的瞬間追擊範圍。
“好強……真的是……太強了!”
死裏逃生的風宇興奮莫名地看著沾滿石屑的雙手,胸口肋骨迸裂出了好幾個可怖的傷口,嚴重的耳鳴震得自己頭暈想吐。
但……沒關係啊!非常值得!
如果接下來再也沒辦法碰上比這場遊戲更好玩的挑戰,該怎麼辦啊!
“想逃?”阿不思沖出。
“想!”風宇往後甩射出鋼琴線,大叫:“非常想啊!”
鋼琴線不知卷上了多遠的地方,一扯,風宇整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後逃走。
眼睜睜地,阿不思看著風宇逃到自己的視線之外。
高樓整個坍塌垮下,巨量的塵煙滾滾隆起。
阿不思斷然停下腳步。
就算現在沒有要率領軍隊繼續與美軍陸戰隊周旋,專心全力地追趕這個混小子,恐怕也是追他不上吧……阿不思忽然對這個陌生的敵人有徹底的瞭解。
“超級王八蛋。”
阿不思用力深呼吸,卻無法平靜下來。
生平頭一次,她想試著反省,自己在別人的眼中會不會也是一個超級王八蛋……
惠比壽。
此地人類防禦點周遭的主要道路,仍上演著美軍第四陸戰攻擊部隊與牙丸兵團之間的零星戰鬥。這個防禦點佈置得相當扎實,牙丸兵團似乎也攻得不夠積極,竟有種“被遺忘了的戰場”的氛圍。
遠處的交戰火光,巨大的燃燒,淒厲的喧囂,全都近在咫尺,卻又兩不相關。
“粉紅指甲”獵人團的團長潔維兒,率領她那些漂亮寶貝們在防禦點周遭擾亂敵人,雖然不是什麼太艱難的工作,可也沒有預期般的輕鬆寫意,十三個青春洋溢的女孩兒已經有兩個在駁火中被牙丸武士的流彈給殺死。
話說粉紅指甲獵人團與人類盟軍的高額合作契約,訂在天一亮就結束,接下來的勝負便跟獵人團無關,撇開什麼責任、什麼正義之類的狗屁,只要天一見光,女孩兒們大可拍拍屁股走人。
但——
“該死的,時間居然停了?”潔維兒幹罵,差點要把手上的表給砸了。
一個皮膚黑得發亮的女孩慢慢裝填著子彈,無奈笑道,“這樣算超時嗎?可以向聯合國要加班費吧!”
“算了啦,比起其他地方,這裏算是沒什麼事的了,大概那些吸血鬼不覺得這裏很重要吧?”一個在臉頰傷口處貼了卡通OK絆的大胸部女孩,吃著士力架巧克力棒:“祈禱一切平安,我們就這樣加班到天亮就是了。”
“加班……加班……”潔維兒一邊磨刀,一邊兀自咒?著。
惠比壽一切平安,不是因為這個戰場遭到遺忘。
而是有人下了訂。
一個老者,用了白氏最古老最神秘的匿蹤術“幽影”,慢慢地走在固若金湯的軍隊邊緣。他走得很慢,踏得很緩,節奏慢到呼吸的頻率只剩下三分鐘一個吸吐。
他的名字叫白無,其珍貴的血液擁有喚醒血天皇的資格,與力量。
白無或許是當今活的最久的白氏尊者裏,最令人畏懼的一個。
被喻為最接近上帝,同時也是最接近惡魔的男人。
高傲的白無一直令人難以親近,即使是白氏貴族內部,也只有白常一人能夠暢然自若地與他說話。說起來,多半也是因為白常同樣強得離譜吧。
更或許,是因為白常同樣為這些年的“和平”感到忿忿不平。
戰士所戰為何?當然是為了追求和平。
和平卻一點一滴腐化了戰士。
安安靜靜了大半個世紀,白無有一陣子還認真考慮過效法前輩繭化自己,反正活著也沒什麼用處。白氏之間會用幻術彼此較量,切磋戰鬥的技術,可缺乏真正充滿危機感的戰鬥,幻術的感覺只會越來越遲鈍……
勉強嘗試過幾次,與白氏的新血們用幻術模擬對戰,每次的結論都差不多。
“前輩,您實在令小輩望塵莫及啊!”
“沒想到跟前輩的幻術比起來,吾等只是雕蟲小技啊!”
“感謝前輩的指點,大開眼界!”
“真是太……太令人歎為觀止了!前輩不愧是吾等白氏最強!光榮之至啊!”
都是,狗屁……白無連在臉上擠出一點敷衍的笑容都做不到。
這種高高在上的難搞態度,卻又更增加了白無在傳言中的“強”。
白無覺得人生很無趣,不禁羡慕起在二次世界大戰時親赴中國大顯神威的狗雜種“神道”。那些能力低下的狗雜種在滿載食物的沙場上歡暢戰鬥,自己卻在東京傻傻把守,癡癡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美軍兵臨城下,不管是食物還是血族一片人心惶惶,唯有白無整天喜孜孜摩拳擦掌,兩枚悠悠落在長崎與廣島的核子彈卻瞬間結束了戰爭。
“這算什麼?他們根本沒有領教過我的實力!”
白無看著電視裏威風八面的麥克亞瑟接受日軍投降的畫面,萬分難以忍受。
失去戰爭的戰士,等同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白無在這半個世紀裏說的話,不過一百個句子。
現在。
很好。
敵人浩浩蕩蕩打進了家裏,把家裏搞得天翻地覆,打得自己人灰頭土臉。
即便雙方要停火,和平協議看來也得等上好一陣子。
這實在是……太好了……
“緊急!池袋A區需要飛彈支援,與艦隊確認座標……”
坐鎮在坦克陣地裏的上校,聚精會神地聆聽從無線電傳來的戰爭情報。
士兵清點著剩餘的炮彈,工兵重新整理防禦工事。
即使沒有敵人,斥候依舊認真地用望遠鏡偵查地平線上任何可疑的移動。
遠處不曾歇止的隆隆炮擊聲,凸顯著這裏的異樣。
沒有人真正慶倖自己身處安全之處,備戰的狀態反而加倍了士兵們的焦慮。
“……”上校感到一陣耳鳴,眉頭一皺。
沒有戲劇性的誰先誰後,所有人都同時感到耳朵裏鑽出一股尖銳的聲音。
是附近爆炸聲的關係嗎?雷達兵不悅地左顧右盼。
那些耳朵裏惱人的聲音,如同水銀迅速膨脹開來。
畢畢……
剝剝……
不,那無限膨脹開來的不只是聲音,而是……來自四面八方的“超壓力”!
潔維兒看著自己的手掌,塗得五顏六色的指甲喀喀喀喀出現裂痕,手指血管漲到像蚯蚓一樣粗。她嚇壞了想大叫,張開喉嚨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空氣在暴裂。
土地在脹裂。
坦克的裝甲像劣質的瓷瓶吱吱龜裂。
每一個人的身體都承受了巨大的擠壓,肋骨深深內陷,肺臟裏的空氣幾乎毫無保留地外吐出來,瀕臨窒息的恐怖感籠罩了所有人。
鼻子在流血……那耳朵是不是也要滲血了?眼珠是不是快彈出去了!
潔維兒踮起腳尖,十指倒翻,身子高高拱起,眼珠翻白,嘴巴發出古怪的嗚嗚聲,鼻血汩汩飆出,像極了傳說中遭到鬼怪俯身的模樣。
臨敵無數,智商超越了一五零的她完全失去了思考。
十幾個粉紅指甲獵人團的女孩各自呈現出不同的扭曲模樣,大街上上千名陸戰隊員同樣中了邪,有人抓著自己的脖子,有人臉朝天搖搖晃晃,有人原地自轉,有人亂七八糟徒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球……
更多人呆呆一動也不動。
巨大的壓力,恍若赤身裸體置身在外太空的異星球表面。
區區半分鐘後,想像力最強的幾百人率先倒下。
四十五秒,潔維兒發狂地扯碎了身上的衣服,將兩個奶子血肉模糊地撕了下來。
過了一分鐘,所有人都七孔流血摔倒在地,斷絕氣息。
“螞蟻。”
白無深深一次吸吐,解除了“幽影”。
沒有想像中的開心……其實。
這個老人衷心希望,這次的戰鬥規模足以出現令他困擾的對手。
即使只有眉頭一皺……
眉頭一皺的大有人在。
烏拉拉摳著雙眉之間深鎖的皺紋,覺得前方出現的“氣流”並不單純。
“你也發現了嗎?”
問的人是漢彌頓,但發問的對象可不是烏拉拉,而是宮澤。
一點戰力也沒有的宮澤,竟對遠處的“戰意流動”產生感應?
自從烏拉拉向宮澤上了一堂“關於命格:你不能不知道的事!”的課後,宮澤便淋漓盡致地運用著他體內的“大偵查家”,提升直覺,幫助自己與身邊的夥伴在戰火崩雲之際,找到一點點安安穩穩的縫隙。
此時烏拉拉、神穀、漢彌頓與宮澤四個人、紳士與小內兩隻貓,坐在一間廢棄的二手電器行裏的地板上野餐,順便躲避戰事。
可能的話,烏拉拉希望在“遇到徐福”前儘量不要樹立新的敵人……不要受傷,保存百分百的實力。雖然這很明顯是奢侈的妄想,但至少可以做到不要主動找架打吧?
尤其敵人竟然連時間都能控制,在想到破解方法之前……
“雖然東京根本沒什麼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但……從前面殺來的部隊,恐怕不是一般牙丸禁衛軍的編制。”宮澤無法分析的時候,便猜。
猜中的機會,跟他想猜中的意志力幾乎一樣大。
“是阿不思嗎?”漢彌頓鎮定地問。
“直覺告訴我,不是。”宮澤感受著從命格深處裏捕捉到的資訊。
烏拉拉發牢騷道:“那我們安安靜靜躲好吧?”
神穀在一旁猛點頭。
隨時都聽得見忽遠忽近的轟炸聲,讓神穀一直神經緊張。
像神谷這種平凡的高中女生早該在東京死上一百次了,宮澤忍不住一邊啃麵包,一邊打量著跟神穀比手畫腳的烏拉拉。
為什麼烏拉拉要帶著一個平凡的高中女生,在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跑來跑去?即使是宮澤,也只能猜到其中一個原因……此時此刻神穀在日本任何地方,恐怕都沒有待在烏拉拉身邊安全。這裏遍地烽火,可這個神奇的獵命師願意用一切的力量保護她。
另一個原因,宮澤怎麼猜也猜不到。
烏拉拉握緊神穀的手,神穀從手掌感覺到烏拉拉越來越緊張。
“……”烏拉拉感應到,前方部隊的殺氣異常強大。
漢彌頓拍拍烏拉拉的肩膀,點點頭,似乎非常同意暫時躲在這裏、完全消去氣息才是最好的自保之道。至於戰鬥……漢彌頓敢來東京,當然不是專程來討一個自保,只不過他不認為與吸血鬼的軍事部隊正面交鋒,是理智的戰鬥法。
忽然,烏拉拉與宮澤同時往血族軍隊來襲的反方向一看。
晚了一步,漢彌頓也感受到了空氣裏的異樣。
“有人打算直接跟吸血鬼部隊對著幹。”從店裏破掉的玻璃櫥窗望向廣場的另一端,漢彌頓點點頭:“很強,非常強啊。”
烏拉拉認得那些氣息……
是幾天前才剛剛打過一架的穀天鷹、老麥還有初十七。
這三個獵命師的移動速度很快,看樣子是故意挑釁來襲的吸血鬼部隊。
如果不是他們瘋了,就是擁有非常厲害的命格可以拿來對付軍隊級的敵人。
“是你的朋友嗎?”宮澤不猜了。
“不是。”烏拉拉摸摸紳士軟軟的脖子,吐吐舌:“暫時還不是。”
豈止不是朋友,他們還想殺了我呢……烏拉拉在心中苦笑。
塵土飛揚。
前方血族不斷衝鋒的軍隊並非一般,而是由大將軍平教經率領的超級特攻隊。
“再破!再破!全速前進!”
領著頭,高大的平教經站在快速行進的輕甲坦克上,威風凜凜地高舉剛剛攻破的美軍防禦點將領的死腦袋。
雖然時代已經變遷,但展示敵將首級的不文明舉動,對鼓舞士氣還是很有效果,三千名從冰存十庫解除封印的猛鬼部隊不時發出興奮的獸吼,每個人的手上都甩著一個美軍陸戰隊的破腦袋,氣勢正盛!
平教經,這位九百年前與武藏坊弁慶齊名的超級武將,透過皇吻升級後的破壞力,在當今科技昌明之世還是橫行霸道!
“注意了……前面是一頭大野獸呢。”
穀天鷹開著從美軍那搶來的軍用吉普車,手裏拖著巨大笨重的鏈球。
“大野獸好啊!讓他瞧瞧獵命師的戰鬥手段!”
老麥騎著摩托車,後面載著初十七。
“本來是要殺那兩兄弟的,現在我們到底在做什麼……”
初十七心中惱火,瘋態更張牙舞爪。
滿城的吸血鬼,到處都是戰火,這三個獵命師恐怕已經迷失了他們來到東京的初衷,在他們想起來原本的目的是什麼之前,只好一直宰光他們所能遇見的每一個吸血鬼。
很快地,他們將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超強敵。
可惜不是三打一。
是悲慘的三打三千零一。
烏拉拉的心中,有極不好的預感。
美軍陸戰隊的防禦力,超出了牙丸禁衛軍的估計。
沒有電影裏過度氾濫的英雄主義,美軍以“百人部隊”為單位移動。
負責彈藥補給的運輸衝鋒隊,除了提供支援,同樣肩負著清掃大街的任務。每次從海岸線總補給站往各防禦點出動,除了坦克同時擋在前方與後方,所有的陸戰隊隊員都相當隨意地向四周零星開火,遇到前方敵人,就毫不瞄準往前一陣極度浪費子彈的狂掃猛轟。
常常出現大家一起齊步走,一邊抽著雪茄,一邊若無其事往前開火的畫面。
冒煙的子彈叮叮噹當掉落在地上,幾乎無法阻擋他們的掃街行進。
牙丸禁衛軍的軍團大多與重要地區的人類防禦點鏖戰,這種在點跟點之間的大街上的遊擊戰場,就交給擅長“無差別腦攻擊”的白氏貴族負責。
許多年輕一輩、根本沒參與過真正戰爭的白氏,對自己能一顯身手大感興奮。
不需要無線電的他們,以特殊的腦波頻率互相炫耀自己的戰績。
“看我的,絕對火焰!燒啊!燒啊!”
白曙意氣風發,不斷從眾陸戰隊的意識深層釋放出無窮盡的火焰。
他認為只有這種無形無體的攻擊,才是真正無敵,有朝一日定能更上層樓。
“歡迎來到異形的殖民地……這就是真正的恐怖!”
深愛電腦遊戲也深受其影響的白窮,非常開心可以看見異形吞噬人類的畫面。
巨大的異化蟑螂噴出綠色的酸毒液,還會作弊似鑽進地殼裏養傷迅速回復。被異化蟑螂團團圍住的陸戰隊請求飛彈支援,卻只在大街上炸出一個黑色大窟窿。
“重低音轟炸!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再來!”
白響站在高臺上,張牙舞爪地指揮大崩潰的交響樂團:“只有我的死亡交響曲能慢慢進化,擺脫你們這些庸才……踏進白無前輩的領域啊!”
強烈的巨大響音摧毀了部隊的方向感與肢體平衡,即使幻術時限結束,惡劣的副作用也會殘留在他們體內。
“什麼死亡交響曲?那只不過你個人的偏執。”
胖胖的白仲,陰沉地看著陸戰隊陷入他布下的泥漿陷阱裏,慢慢下沉。
“一步步踏進我的泥漿地獄……前進不能,後退不能,這才是幻術的王道。”
“幻術的王道?”
白刑沉靜地說:“真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美軍陸戰隊正朝著大街的彼端不斷開火,三十六個面無表情的“鉛人”慢慢走在呼嘯而來的子彈陣中,子彈擦出火屑,卻無法對硬度超高的鉛人產生真正的傷害。
像是電影特效,眾鉛人的雙手慢慢熔鑄成臂形利刃,宛若人形螳螂,他們步步逼近驚恐的陸戰隊,很快便會來場冷酷的切割大賽。
“大家不要太大意了,記得把自己藏好。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繼續變強!”
白竇瞳孔炙熱,三十七個裂嘴女從防衛嚴密的陸戰隊隊形中直接迸出,阿兵哥兒一陣驚慌,措手不及下被張開血盆大口的裂嘴女給啃掉半張臉。
在東京裏練習了這麼多年的幻術,白竇意外製造出如此恐怖的都市傳奇“裂嘴女”。此時終於完成了真正的“軍事化”。
熱戰不斷。
雖然比起前輩的大招,這些白氏小輩的腦能力範圍很有限、持續力也不佳、幻術的內容也沒有強到無懈可擊,但他們都是難能可貴的腦天才,若沒有這些小鬼不斷以一擋百,阻礙這些陸戰隊的行進,獲得充分補給的防禦點將更難被牙丸軍團給討回。
而尊者白喪超大型的獨眼巨人,也開始在城市的邊緣慢慢往中心推進……
自以為無敵的白氏貴族,也許該試試真正危險的挑戰。
兩個在打鐵場裏打了無數次“幻戰”的男子漢,終於也要踏進這一場亂局。
他們即將各自展開的戰鬥,將為這一場亂局增添巨大十倍的變數。
“我們怎麼會合?”
“……”
首先開口說話的男子自然是陳木生了。
武功與一個月前判若兩人的他,已經對武學進境沒了興趣。
陳木生真正想知道的是,有了這一身自己配不上的超強武功,他能做什麼。
“如果我先遇上了你弟弟,要怎麼通知你?”陳木生認真地問。
“……”另一個沉默男子,當然是已經將“千年一敗”盡數消化完畢的烏霆殲。
通知?不必了。
時間與地點,早在兩年前就約好了。
所有一切不談倚賴命運,不談因緣際會,只需要無與倫比的決心。
原本繚繞在烏霆殲身上的災厄火焰,陡然集中在他的右手斷掌之上,化作充滿暴烈魔氣的巨爪。巨爪輕輕一握,眼神如電。
“徐福面前會合。”
想在徐福面前會合的人,豈止烏家兄弟。
轟隆!
雷電一閃而驟,逝而又生。
聶老豈止遊刃有餘地壓制東京六豺,戰況完全是一面倒!
“哎呦!哎呦!”
冬子怪叫一聲,第七度全身冒煙地飛撞上了燈柱,從嘴裏吐出淡淡的火光。
居高撲下的大鳳爪一招擰下,卻再一次只抓到模糊的電氣殘影。
“雷斧。”
飛速前進的聶老看也不看,便朝左方劈出一道鋸形白雷。
鋸形白雷轟破地面,越破越深,直朝大山倍裏達而來。
“崩!”
不死心的大山倍裏達一拳轟出,以魄力十足的“拳風”正面迎擊聶老的雷電。
拳風依舊潰散。
不斷沖前的雷電即將再度轟上大山倍裏達之際,橫綱斷然擋在大山倍裏達前方,大喝一聲,往雷電雙推掌:“這次一定要擋住你!”
鋸形雷電硬生生被橫綱氣勢驚人的推掌給擋住,雷氣在肥厚的肉掌間胡亂激竄,無法緩解釋放,終於整個炸開!
“慘!”
“豈有此理!”
雷氣能量炸開的衝擊力,摔得橫綱與大山倍裏達七葷八素。
分秒不差,十幾柄飛刀如同長了眼睛的導彈,朝著電一般的身影飛射出去。
“雷索。”
聶老手指淩空一劃,一道細細的電氣同時貫穿這些飛刀,電氣像無形的絲線卷住其上,聶老手指一帶,電絲一扯,十幾柄飛刀全都亂七八糟甩向一旁高樓大廈的玻璃帷幕。
同一時間,聶老已來到賀的面前。
“雷戟。”
受了重傷的賀咬牙切齒,看著聶老一指射出雷電,刺穿自己的肩膀。
“可惡啊!”
賀大痛,捂著肩膀重重摔在著火的直升機殘骸上。
連串目不暇給的閃電快攻下,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只要輕輕給予最後一擊便會死掉的兵五常,就站在這一連串高速戰鬥的核心位置,用最好的視野觀賞著所有的過程。
——東京六豺,根本沒有人有一點點餘裕對兵五常偷施殺手!
於是身負重傷的兵五常便靜靜地看著聶老,一拳一掌地幫他討回來。
聶老的每一招,都充滿了極暴力的優雅。
比起擊敗對方,聶老似乎更像在教導兵五常雷神咒的種種應用。
兵五常看得眼花繚亂,心中很為偶像的強悍而感動,卻也很納悶……
難道聶老真以為資質魯鈍的自己,可以這麼看著看著,就學會了獵命師所有咒系中,公認最強的、也最不可能學會的“雷神咒”嗎?
“雷聚。”
兩道交叉的閃電擊中了虎鯊合成人TS-1409-beta,穿透了他被精心改造的生化裝甲,能量之強,有一瞬間幾乎將快速奔跑的虎鯊合成人給整個轟離地面一公尺。
“老頭別太得意!”
最耐打的虎鯊合成人TS-1409-beta在挨了十幾次雷擊後,好像漸漸習慣了電擊的感覺,這次竟咬牙承受住雷擊的痛楚,一腳落地,另一腳重重踏出,竟用夾帶著殘餘電氣的重拳轟向聶老,大吼:“還給你!”
這一拳,充滿逆轉威力的一拳!
“雷殘。”
虎鯊合成人TS-1409-beta一拳轟在聶老的殘影上,打了個空。
一呆。
聶老好整以暇出現在虎鯊合成人TS-1409-beta背後,往高高隆起的鯊鰭單手一劈:“隨便。”
隨便的無名一招,虎鯊合成人TS-1409-beta給劈得哇哇大叫,鯊魚大嘴噴出焦煙,眼珠子還瞬間綻放出白色的電光,雙膝跪倒。
“別放棄!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弱點!”
大鳳爪沖上,老是挨揍的冬子也同時捲土重來,兩人左右交擊。
不論招式或移動,這兩豺的速度平日可以用“有如閃電一般”來形容也不為過。
可這次遇到了真正的閃電……
“雷速。”
聶老閃電加身,根本看不清他是先朝左還是先往右,總之聶老一拳砸在冬子的臉上,一拳轟在大鳳爪的肚子上,同時將這兩個以速度著稱的吸血鬼給擊飛。
大鳳爪摔左,還沒落地便吐出一大口冒著白煙的血。
冬子摔右,這次是用五體投地的姿勢摔趴在柏油路上。
聶老沒有停手,因為半台著火的坦克正朝著他頭頂飛砸而來。
“六打一!不可能輸的!”
橫綱咆哮,擲出坦克後同時朝聶老撞來,肉球裏蓄滿了同歸於盡的蠻力。
聶老高高舉起右手,淡淡地說:“雷劍。”
從未見過這樣的雷,
一道金黃的雷電逆向從手指沖向天際,直接劈裂了半空中的坦克,隨著聶老的手臂往前一壓,強大的“雷劍”直接在天空中劃出幅度九十度的無敵一斬。
何等威力,前方高三十六層的大樓從樓頂正中央開始出現平整的斬痕,斬痕直直往下毫不停緩,這道雷竟想將大廈給從中斬成兩半!
劍雷直直往下,高樓左右分半。
這道無所不斬的劍雷,眼見就要劈在橫綱的頭頂上。
“老!頭!別!逃!”
橫綱無法停下,也不想停下,這可是他生平最猛烈的一撞。
“來不及!”
忽然大山倍裏達從旁竄出,只用一個飛踢便破壞了橫綱的方向,橫綱一時無法停勢,只好撞上了聶老旁邊的裝甲車,將它撞成連破銅爛鐵都難以形容的破銅爛鐵。
可大山倍裏達,卻代替了橫綱承受住這晴天霹靂的一雷。
雷劍直劈到聶老的腳跟前,才完全收勢。
聶老的手指冒著殘煙。
大山倍裏達兩眼瞪大看著聶老,身子站得直挺挺。
他的兩眼之間,慢慢滲出了一條細細的紅線。
肩膀微動,面對難以撼動的強敵,這個偉大的空手道家還想擺出正拳迎擊的標準姿勢,卻隨著重心不平衡,身子漸漸裂成了兩半……
“啪。”
大山倍裏達的左邊身體啪一聲摔在地上,臟器汩汩流出,屹立不搖的右邊身體,則順利擊出最後的一記無懈可擊的正拳。
遠遠地,拳風輕輕擊中了聶老的臉,吹動他銀白色的發。
佈滿皺紋的臉有點刺痛。
好拳。
聶老心中默默地贊許他的敵人。
冬子頭頂著破碎的路面,單手將自己的身體撐起。
平日笑嘻嘻的森白尖牙,只剩下一半。
賀摸著燒了一個大洞的肩,搖搖晃晃爬起。
飛刀所剩無幾。
自尊心,所幸還有一點。
大鳳爪一聲不吭,踉蹌站直身子。
引以為傲的超雄腕力根本派不上用場。
虎鯊合成人TS-1409-beta一拳砸醒自己,再一拳砸地,將膝蓋硬是挺離地面。
這樣的身體,究竟還能承受得了幾次雷擊?
“王八蛋……竟敢踢我……死了白癡……”
橫綱拍拍臉上濕濕的裝甲碎骸,將巨大的身體拔出那一堆破銅爛鐵。
他沒有時間難過,也大可不必難過,畢竟很快他就會再接再厲一撞。
……下次那一撞,肯定會撞進地獄吧。橫綱有了覺悟。
剩五打一。
全世界最弱勢的五打一。
兵五常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在即將發生的畫面。
此時的他已無敵我之辨,完全進入武學境界的觀察。
只見當今之世最強獵命師慢慢地舉起手臂,腳底沉氣,指尖聚電。
一道金黃雷電逆射向天,閃白了整個天際。
閃白了五張面無血色的豺臉。
看樣子,聶老打算用同一招結束這一場五打一。
充滿覺悟的五豺沖出,各自展現絕招。
不求生,更不求勝,只求在敵人身上留下慘痛的回憶!
“很好。”聶老雷劍橫斬,威力更勝剛剛那晴天霹靂的一擊。
周遭大樓宛如嫩豆腐般被強大的雷氣切開,往東京五豺的身上斬去。
雷劍既出,誰與爭鋒?
“我!”
一把長刀,一把短刀。
雙刀交疊,以鐵十字防禦在體側,以頑強的蹲踞姿態迎接了橫斬的雷劍。
不閃,不避,因為無法閃避。
超卓的先天刀氣撞上了橫行霸道的雷氣,頓時在天地間響起了巨大的轟隆聲。
那不是兵器碰撞所能發出的聲音,而是天與地互相咆哮的嘶吼。
覺悟瞬斷。
東京五豺完全被震懾住,慢慢看向竟能擋住恐怖雷劍的那一非人。
逢龍,殺龍。
遇虎,殺虎。
今遇雷神。
斬雷神者--宮本武藏。
“為什麼……要花時間打這些可有可無的可憐東西?”
架在臉側的十字雙刀發出炙熱的紅光,足見剛剛那一雷的威力。
血族劍聖宮本武藏緩緩吐出一口熱氣:“卻不找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為什麼不找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是啊……為什麼?
聶老身形化電,一閃而出。
“我找了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