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三章 是人是妖，還是人妖？

　「和尚，我能給你提點意見嗎？」停了一下，李雲看著那身范思哲，心裡總覺得不來勁。毫無疑問，這身行頭，絕對是從他的酬勞中盤剝的。老和尚比資本家還黑。

　「說吧。」李雲已經答應了委託，他的心裡樂呵呵的。

　「你能不能有個和尚樣？」李雲嘀咕道：「你看看你，又是范思哲，又是阿瑪尼……除了那光頭，你哪點像和尚了？」

　「呵呵——！」面對李雲的譏諷，智弘笑了：「你這年輕……妖，怎麼這麼的沒見識，現在都啥年代了，社會在進步，人類在進步，做和尚也要與時俱進。誰說了和尚就一定得穿僧袍住寺院，你沒聽過佛家前輩說過，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老和尚我，如今也是這般境界，別看我穿著這般光鮮，其實我心裡清淡如水，淡定無為。對了，差點忘記一件事情。最近你小子也小心一些，從我們白馬寺這幾天的觀察來看，這人世間似乎要起風浪了。天下太平的日子快要到頭了……」

　李雲聞言，急忙問道：「到底是什麼回事？」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一些遠古血脈要覺醒了。」智弘面色沉著，語氣有些凝重：「仙魔留在人間的血脈可能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已經開始覺醒了…」

　「還有妖怪嗎？」李雲不關心仙魔，只關心同類。這四年時間他很孤獨，雖然表面上他跟同學相處很融洽，開始他的內心卻是孤獨的。因為他沒有同類。

　智弘沒好氣的問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見你的同類嗎？小子，你仔細想過沒有，你已經不再是平常意義上的妖怪了。我說過，我查過你的三世書。你為自己設定好了前程，十世為人，十世善人，積累功夫，洗去業力、妖氣。只要你平安的度過這一世，就功德圓滿了。別再把自己當成妖……」

　「妖人？人妖？」李雲嘀咕了幾句，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妖人不好聽。不過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叫人妖也不錯。」智弘笑道。

　「你才是人妖。你全家都是人妖……」李雲一急。啥話都出來了。不過他也清楚。這老和尚在世間至少存活了數百年。他應該早就沒有什麼家人了吧？

　「年輕人。不要激動……」智弘並沒有因為李雲地辱罵而生氣。相反。他輕笑一聲。道：「記住我地話。不要再以妖類自居。也不要跟那些血脈覺醒地妖物同流合污。你跟他們不同……九世為人。其實你已經有了人性。相反。你那殘爆地妖性已經慢慢地消散了……」

　……

　……

　夜深了。李雲站在窗前卻看不到月亮。因為此刻。天空已經飄起了鵝毛地大雪。這樣地夜晚。四周本該靜悄悄地。可是這個院落裡卻不時傳出爆笑聲。吵架聲。甚至還有男歡女愛地聲音。出租屋一向如此。從來都不會有安靜地時候。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

　閉著眼。李雲抬頭四十六度角仰望天空。

　曾幾何時，他一直困惑於自己的身體，一直以來他都刻意去融入這個社會，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當老和尚找到他跟他說他是妖怪的時候，他一點都沒覺得奇怪。

　事實上，在內心深處，他早就將自己當成了妖怪。

　今天，智弘又一再強調要把自己當人。

　「是人是妖，還是人妖？」李雲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糨糊的感覺，亂亂的。想不清，理還亂。

　這一夜，李雲失眠了，輾轉反側，一直到了天明都還沒有合眼。

　天上下著小雪，李雲騎著前幾天從房東那裡買來的二手自行車往學校裡面趕。自行車從城中村爛泥道上一路行來，車轱轆上帶著泥巴，他騎的又快，泥巴飛出險些濺到身邊的行人身上。

　當然，說是險些，其實也濺了一些。

　對此，李雲並沒有任何的內疚感。

　老子是妖怪，不吃你就不錯了，濺點泥巴算什麼？

　不知為什麼，他的心思總是跟老和尚對著幹，老和尚說他是人，可他心裡就覺得自己是妖。

　李雲昨晚一夜無眠，雖然沒想出個所以然，卻還是悟了些道理。雖然是現代文明社會了，強者為尊的理念還是沒有過時。既然都是妖怪了，何必跟以前一樣活得唯唯諾諾。回想往昔，李雲有些感慨，以前是不是活得太窩囊了一些。

　……

　……

　學校裡的生活總是週而復始，除了上課就是上課。李雲總覺得很無趣，很無聊。也就上課睡覺還能讓他覺出一絲淡淡的樂趣。

　上課的時候，李雲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那種感覺很舒服。其實，他不用回頭也能知道那雙眼睛的主人是任曉月。

　下課後，任曉月把李雲喊到操場上，撇著嘴巴氣呼呼地說道：「李雲，以後上課的時候，你能不能別睡覺了，你說你考上大學容易嗎？」

　「很容易——！」李雲說得是老實話。高考那會，他很輕鬆的答完了試題，很輕鬆的進入了省城大學。用他的話說，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跟大學裡的考試一樣，他總是很輕鬆的過關。哪怕有能力去考滿分，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

　「你……」任曉月本想說點什麼，可是當她看到李雲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頓時就無語了。

　李雲抬頭看天，低頭看地，爾後笑笑：「我的大班長，回頭我還有事情，你若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等等，不許走。」眼見李雲要走，任曉月上前攔住說道：「先別走，其實我叫你過來是有事跟你商量的……我先問你，你信迷信嗎？」

　「當然……不信。」李雲心中暗自思付，這丫頭不會是知道一些什麼了吧？心念及此，他急忙說道：「好我的大班長，你倒地想說什麼，我真的很忙，分分鐘…都忙。有事你請直說。」說真的，李雲的確不信迷信。不過鬼神之事倒是的確存在的。要不他怎麼是妖呢？

　當然，這些話卻是不能跟大班長任曉月說得。說得輕了，人家不信。說得重了，自己容易露餡。還是裝傻的好。

　「我家裡最近不順，爸爸托人找了一個神棍，打算做法驅災。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拆穿那神棍的騙局，讓我爸爸明白，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任曉月氣呼呼地說道：「我爸爸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還信起迷信了……」

　聽了任曉月的話，李雲下意識的想起了老和尚智弘的委託。抬起頭，他低聲詢問：「大班長，你家是開公司的吧？你爸爸不會是明珠集團的老總任強吧？」

　「是啊，你是怎麼知道的？」任曉月暗暗心驚，虧自己一直以為李雲是老實人、實在人。看來，這小子也不簡單。一直以來，她在學校都刻意隱瞞著自己的家庭情況，除了最要好的姐妹之外，別人是不可能知道，可是這一向默默無聞的李雲卻知道了。

　人生何處不相逢。李雲覺得省城還是小了，要不這事情怎麼能這麼巧呢？自己這次勤工儉學的對象居然就是一直想幫助自己的班長任曉月的父親。

　「大班長，其實迷信這東西你信則無，不信則無，既然你爸爸相信，你何必去搗亂……對不起，我真的有事，我想我應該走了。」李雲無法解釋自己就是那個神棍。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怪人——！」任曉月對著李雲的背影做出了一個評價。任曉月找李雲幫自己，其實就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別再去想處分的事了。

　女人一旦認定一件事情，便會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