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新成立的遠東政權的地方政府機構本該是發揮作用的,地方官員們應該出面澄清謠言、安撫民眾、穩定局面,但事實上連地方官員自己也在無所適從。這麼多天來,他們收到了來自兩個不同的命令。一個是標明「遠東統帥總部」,有聖廟的代表布丹長老和各大將軍們簽名,命令中要求地方政府立即組織徵集自衛隊和守備隊,發動民眾刻不容緩地對西南匪軍發動進攻,不惜代價地盡一切方式拖延、遲緩他們的行動,以給正規軍圍殲他們贏得時間;另一個命令來自加沙城的光明王,他要求地方政府和駐軍保持克制、冷靜,安撫民眾的情緒,救濟受災的民眾,各地武裝切不可主動出擊激怒魔族軍隊,以免重演切爾諾的慘劇給地市帶來毀滅性的報復打擊,一切等候光明王本人的命令。
兩道截然相反的命令在各地引起了混亂,意見分成了兩派,那些老成持重的長者們都贊成光明王意見,他們知道戰爭的可怕,知道以那些新組建的烏合之眾去招惹王國名將凌步虛所帶領的虎豹之師,會帶來什麼樣的災難後果。但是那些氣血方剛的年輕人卻贊成統帥部的命令,他們說:「西南匪幫殘害了我們的同胞,難道就能讓他們這樣不受懲罰地走了嗎?」
老人們反駁道:「你要尋死是你自家的事!別連累了整個城市!光明王說了,不要主動激怒魔族。殿下高瞻遠矚,見識高明,聽他的沒錯!」
「光明王是個懦夫!他叛變了遠東,投靠了魔族!」
「混帳東西,你說什麼呢!光明王是我們遠東的英雄好漢!」
「可是他現在投降了魔族!」
各地的軍隊、政府都陷入了混亂,立場相反的兩派針鋒相對,毫不妥協。人們經常說:「真理越辯越明。」但事情往往卻是相反,真理是越爭論越糊塗的。如果沒有更權威的手段,靠語言是絕對說服不了對手的。眼看無法壓倒對方,於是爭辯雙方都氣急敗壞地採用了更權威的說服手段。從語言爭辯發展到肢體衝突僅僅用了一兩個小時,從個別衝突到大規模混戰也用了不到一兩天工夫,各方都有自己的擁護者。各個城市、軍營裡都響起了武鬥的硝煙,兩派都堅信自己是正確的,擁護光明王的人喊對方為:「叛賊!」而擁護遠東統帥部的人則把對方罵為:「魔族走狗!」在大街上、巷子裡,成千上萬人在混戰,各方水火不相融,你佔據了街道的一半,我佔據了街道的另一半,互相向對方投擲瓦片和磚頭,用木棒和鐵棍大打出手,那架勢真讓人膛目結舌,像是在魔族軍到來之前,遠東人自家就先得拚個你死我活。
切爾諾大屠殺引起了另一個後果是凌步虛本人無法想像的。他助長了遠東軍內部主戰派勢力的抬頭。眼看到魔族的殘暴,那些至今還在布丹長老和光明王之間猶豫觀望的將領們迅速做出了選擇。
八月十二日,駐紮於遠東明斯克行省遠東首府科爾尼的十五個遠東團隊宣佈因為光明王背叛了遠東民眾,科爾尼駐軍將不再接受光明王指揮,他們將全部投入布丹長老麾下,支持長老消滅西南匪幫。接著,杜莎行省政府和駐軍發佈了同樣的聲明。跟著,是加來行省、伊裡亞行省、得亞行省…在接下來的三天內,就如推倒了一張骨諾牌的連鎖反應,遠東的各大行省政府和駐軍都表態支持布丹長老,發誓說要將與魔族的戰爭進行到底。遠東的二十三行省中,只剩下瓦格行省(被留守布盧村的秀字營控制)和特蘭要塞(被羅傑指揮的第一軍控制)還在光明王的掌控之中。
於是軍隊源源不絕地投入長老的麾下,按照長老的命令,他們從四面八方集結到遠東中部的伊裡亞行省彙集。伊裡亞行省是遠東中部的重鎮,也是遠東大公路的必經之地。按照行程,凌步虛將在四天之內途徑該行省。
在叛軍部隊從加沙撤出以後,紫川秀在加沙還等了三天,他在等候麾下的軍隊前來會合。結果派出去聯繫的信使一個接一個灰心喪氣地回頭了:所有的遠東部隊都拒絕前來會師,唯一聽從命令前來集合的只有原來駐紮科爾尼的六千秀字營部隊。在這個災難臨頭的時候,唯有秀字營的忠誠還是靠得住的。他們與當地的遠東部隊決裂,前來投奔光明王。於是紫川秀麾下的軍隊增加到一萬多人,但他的心裡卻沒有多少欣慰:當整個遠東都在異口同聲地反對自己的時候,一萬多名士兵無異於大海裡面的一滴水而已。
經過一番考慮,紫川秀決定尾隨布丹長老的後塵,把軍隊拉到伊裡亞行省去。一路上,秀字營隊伍碰到了很多逃避的難民,他們都是為了躲避傳說中「殘忍得像鬼一樣」的西南軍團而背井離鄉的。見到秀字營部隊經過,見到了光明王的旗幟,難民們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他們在歡迎自己英雄和救星。民眾紛紛議論:「這一定是去剿滅西南匪幫的!」看到自己尚未在一般民眾中失去威信和尊敬,這使得紫川秀多少得到一點安慰。
有的時候,民眾堵住了道路,他們嚷嚷著要見光明王一面,他們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們有著這麼強大的軍隊,我們有著那麼多的兵馬,我們有著那麼多勇敢的將軍,我們的軍隊都打到了東部的魔族邊境上,但在我們國內,為什麼那一小綽魔族匪幫竟能肆虐於國土境內,如入無人之境,屠戮無辜民眾?
「我們的軍隊為什麼不抵抗,竟讓敵人深入到了遠東的如此縱深腹地,距離國都科爾尼城竟不到兩百公裡?」
「光明王,到處都在傳說,傳說您當了魔族的總督,拋棄了我們遠東人,這不會是真的吧?」
面對民眾滿是灰塵的面上那一雙雙飽經滄桑的渴望眼睛,紫川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沒有辦法跟這些眼睛解釋說什麼政治、策略、和談,對那些淳樸、耿直的民眾來說,這些事情都太遙遠了。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家園受到了威脅,自己的妻兒、老小面臨被屠殺的悲劇,而本應該保護自己的光明王和軍隊卻在袖手旁觀。
※ ※ ※
連紫川秀自己都感覺自己罪惡深重了。對於切爾諾的三萬多無辜死難者,激怒西南軍團的是布丹,命令屠城報復的是凌步虛,無可置疑的,他們該為這事件負主要責任——但是該行動而沒有行動的自己,是不是也有一分逃不掉的責任呢?
顯然叛軍對紫川秀的聲望和秀字營的強悍還是很忌諱的,他們不敢公開與大名鼎鼎的光明王為敵,在行軍途中,秀字營軍隊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各行省的地方政府也一如既往地為秀字營提供糧草和補給,雖然那些地方官員的眼中的神情實在很耐人尋味就是了。
兩天的行軍後,紫川秀的部隊到達了得亞行省首府。他得到了準確消息,布丹長老的軍隊就在伊裡亞行省的首府伊本市聚集,第三軍的殘部已經與其長老統帥的大本營兵力會合,兵力多達二十多萬。
秀字營部隊在得亞行省首府的郊外宿營,營地正靠近遠東大公路,整個帳篷一字扎開,延綿近公裡。此地距離長老軍隊的駐地僅有一百多裡,先頭部隊已經遭遇到了遠東聯軍的巡遊哨騎了。公路上日夜可見大隊的半獸人、蛇族兵、龍族部隊經過,絡繹不絕,那種戰爭特有的氣氛十分濃烈,遠東各地的地方駐軍接到了長老的命令不斷地前來會師,布丹長老的兵力還在在與日俱增。
紫川秀打開了營帳的門簾走了出去,夏天叢林的氣息撲面而來。八月盛夏的夜晚,氣候暖和、乾燥,夜空晴朗無雲,月淨如水。他走到了營地側面的高崗上,經過的巡邏士兵向他行了個禮,他還禮,問:「有什麼情況嗎?」
「回稟大人,一切正常。」
俯視大地,整個大營的燈火通明,山岡下的遠東大公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無數的火把匯成了一條長龍,無數的人影影綽綽地走動,增援部隊彷彿永無休止地朝著伊裡亞行省方向前進,戰馬嘶鳴和行軍時候士兵的歌聲不時傳來。灰黯的大地上,如同河流般洶湧而過的黑色兵馬與停留原地的營地燈火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一幅靜態與動態對比明顯的油彩名畫。
紫川秀站在高崗上,看著曾經是自己部下的軍隊潮水般滾湧而過,揚起了滿天塵土,最後消失在大路的盡頭,然後另外一邊又出現了無數的刀槍、人馬,川流不息。順著軍隊前進的方向,紫川秀凝望著伊裡亞行省,靜靜地出神。黑夜中,他的身影孤獨,挺拔,說不出的落寞。
「根據報告,凌步虛軍團已經到了明斯克行省。」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白川猜出了長官的心思,她輕輕說:「估計就在後天,他們就會遭遇了。」
「嗯。」紫川秀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他注視著公路上的那些雀躍奔赴前線的士兵,慢慢說:「那些小伙子,他們中的很多人是在走向死亡,而這些鮮血,本來是可以不必流的。」
語氣低沉,蘊含著深深的悲哀和無奈。
白川沒有出聲。過了一陣,她輕聲問:「大人,那我們怎麼辦?我建議…」
「我知道的。」紫川秀說:「你想說將途徑此地的所有部隊攔截,加以收編吧?」
「正是,大人。這些地方部隊都沒有參與兵變,借助大人您的威望,將他們從布丹那邊爭取過來是辦得到的。」
「你說的,我知道,但是時機不恰當。現在大戰在即,這是決定遠東命運的大戰,布丹篡奪了兵權,我對他不滿,我可以旁觀,等打完了這一仗我再與他清算,但我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扯他後腿。如果我這樣做了,那就是助紂為虐,魔神皇會樂得笑掉了大牙。遠東內戰一打起來,我們還有什麼力量去抵禦外敵?那就等於真正的叛國了!」
「但是大人您可要知道,如果布丹打贏了這一仗,那時候,他的名聲將如日中天,他掌握了軍隊,我們根本沒機會了!」
紫川秀淡淡道:「如果真是那樣,那是天意注定,我命該如此。」
聽出了紫川秀語氣中的慘淡,白川也沉默了,過了好一陣子才出聲:「大人,您想得太悲觀了。事情未必有那麼壞呢?」
紫川秀也笑,但笑聲卻是苦澀的。他從自身的人生經歷得知,很多時候事情未必盡如所料,希望不如所料,但結果往往卻是正如所料的。正如諺語說得好:一件事情可能會多壞,它就會有多壞。
遭受遠東人背叛,紫川秀並不十分痛心——那種感覺跟不久之前在帝都之行眼看紫川寧變心時候那種強烈的悲憤心情截然不同。他雖然不能原諒他們,卻可以理解遠東人的心態。現在,彷彿有什麼東西幻滅了。他只感到淡泊。自己為之奮鬥的雄心壯志、那些曾經說過的豪言壯語、那些慷慨激昂的熱血與犧牲都顯得那麼的蒼白,所經歷過的一切事件是多麼的毫無意義。
山下傳來急速的馬蹄聲,由遠到近地朝大營方向過來。兩人同時望去,山下的遠東大公路上,兩個半獸人騎兵正在逆著人流自東向西向著營地快馬接近,其中一個騎兵馬背上馱著一個軟綿綿的麻袋。響起了急速的警哨聲,山岡下巡邏的哨兵響亮地對他們吆喝:「什麼人?停下了!」
那兩個半獸人騎兵停下向哨兵詢問:「這是黑衣軍駐地吧?光明王可在軍中?」
哨兵警惕地反問:「你們是什麼人?」
騎兵們交換一下眼色,一個半獸人點頭地說:「就是這裡了。」他動手將馬背上捆著的麻袋給解了下來,扔到了地上:「請將這個交給光明王。布丹長老說,他感到很抱歉。」
「你說什麼!」哨兵一頭霧水,沒等他問出個究竟,騎兵們已經翻身上馬,迅速打馬離開了。看到那兩個騎兵的身影迅速沒入了那片朦朧的黑暗中,有人吆喝著要去追趕,有人在叫嚷道:「快通知前面的巡邏隊,攔截他們!」遠處也響起了急促的警哨聲,蹄聲匆匆,騎兵巡邏隊正在緊急集合出發前去追趕。
「不用追了!」紫川秀揚高聲音發令說。他在高處看得清楚了整個事情,明白無非就是布丹派信使來傳個口訊罷了,完全不必這麼折騰的。
今晚的執勤軍官匆匆跑來,為營地警戒出現漏洞驚擾了大人請罪,然後請示:「那兩個半獸人留下了一個麻袋,說是要交給大人您。大人是否要親自看看?」紫川秀點頭同意。兩個士兵合力扛著這個麻袋上來。衛隊長古雷帶領著衛隊在紫川秀面前布了人牆,士兵們如臨大敵,刀槍出鞘地警戒著那個麻袋,那副認真的勁頭讓紫川秀忍不住發笑。
等到麻袋被解開時候,赫然滾出來一個「粽子」,費了好大功夫,大家才認出這是一個人,全身上下被麻繩捆得密密實實,嘴巴裡被塞了東西,不停地發出「嗚嗚」的怪叫聲。被鋒利的刀子指著,火把照耀下,這個人的眼睛中露出惶恐和憤怒的表情。
古雷瞪大了眼睛,驚叫出聲:「明羽將軍!」
紫川秀蹲下來很嚴肅地對明羽說:「明羽,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有這種捆綁SM的愛好!」
眾人暈倒,明羽「嗚嗚」狂叫幾聲,不知所雲。紫川秀卻不停地點頭,彷彿他聽懂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說要更刺激點的是吧?滴蠟?皮鞭?木馬?——不會吧,難道你都喜歡,那你真是太猛了…」
白川氣急敗壞地搶上來:「大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這種玩笑!」她幫明羽把繩子解了開來。看到眾人笑吟吟的目光,特別是紫川秀不懷好意的嘲笑眼神,第三軍司令明羽又羞又怒,暴跳如雷。剛得自由他就破口大罵:「布丹這個混蛋!他竟敢陰我!」
從他口中,紫川秀得知第三軍發生的事情:七八二年的八月十日,聖廟的使者突然來到正執行護送任務的遠東第三軍團軍中,使者下達了命令,要求立即對西南軍團發動出其不意的進攻。第三軍的司令長官明羽對此強烈反對,他聲辯說:「停戰協議剛剛簽訂,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我做不出來。」
「那麼,你是想違抗軍令嗎?」使者以威脅的口吻說。
明羽還是搖頭:「違抗軍令不敢當。不過按照律令,如此的重大的開戰決定該有光明王殿下的親筆簽字和印章——而這些,我沒看到。」
使者輕蔑地笑笑:「會讓你看到的。」他扭頭往門外一喊:「來人!」一群半獸人蜂擁而入,他們將明羽解除了武裝。當天第三軍的司令就被解除了職務押送到長老身邊。
「面對著布丹氣焰萬丈的威脅,我絕對沒有嚇得尿了褲子,更沒有跪下抱著他膝蓋大叫:」英雄饒命啊!『,更沒有被關在小黑屋子裡哭哭啼啼的…「
第三軍的前任司令明羽說,一邊狼吞虎嚥:「嗯,再來一碗紅燒肉——我對他懷著滿腔的義憤,毫不屈服,堅決地抵抗,即使他天天給我吃水煮大白菜!」
紫川秀深表理解:「要是我也不會屈服的,都被餓成這樣了,哪能不憤怒啊?」
白川皺起了眉頭:「喂喂,問題的關鍵好像不在這裡吧?」
「哦哦,我知道了:就如剛才所說的,那個布丹長老對我進行了非人的殘酷折磨,但是,我時刻牢記著自己是忠誠於大人的戰士,儘管他對我一再威逼利誘恐嚇折磨,但我明羽的意志就如那白雪高山上的蒼勁松樹,始終沒有對他有任何屈服和妥協!」
白川問:「他怎麼折磨你了?」
「這個,白川你就不要問了。」明羽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沉痛表情:「光是每天要吃那麼難吃的飯菜,這還不算是可怕的折磨嗎?我也不是那種人,喜歡把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成天大來說,我心胸寬廣得很。」
「嗯嗯嗯,」紫川秀很理解:「我知道你心胸有多寬廣,白川,你不要打岔,讓他把話說完。」
「大人,您明白我就好。當時,我下定了一死的決心,不懼危險地對布丹進行了卓有成效的鬥爭,主要成績有以下:在背後對布丹吐痰一次,往他鞋子裡面放圖釘兩次,把口水吐在他菜裡一次,偷偷割爛他衣服兩件——至於那些堅決鬥爭的細微經過,這裡我就不多說了。
在會戰策劃時候,我更是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們的謬誤,那些狂妄的叛亂分子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他們都用欽佩的眼光崇拜地看著我。布丹長老懇切地請求我:「我們遠東人從沒見過這麼高明的戰略,您簡直是天才,是戰神雅裡梅將軍再世啊!求求你了,請務必教導我們如何打這一仗吧!『」
白川:「布丹會說這種話嗎?」
「當然了,我當場嚴厲地拒絕了這群可恥的叛亂者!於是他們悲痛欲絕,都說:」那可怎麼辦好啊!沒有天才的明羽大人的英明指導,我們可怎麼辦好哪!沒有了他,就如遠東的天空沒有了太陽,大海航行沒有了燈塔,我們可怎麼活啊!『他們一個個傷心得以頭撞地,眼淚流淌不停,日夜在我周圍哭泣徘徊,甚至以死亡相威脅,於是我對他們說:「刀劍只能砍斷戰士的脖子,卻不能屈服戰士的勇氣!」
他們立即跪倒在地,發自內心地說:「我們從沒見過這麼勇敢的戰士啊!這簡直是大神降臨世上的勇士啊!請允許我們崇拜你吧,英雄!」
大人,您知道我這個人,我是很謙虛的,我平易近人地說:「我只是光明王座下一名普通的戰士罷了。」於是他們更對我崇拜得五體投地,說:「這位戰士的謙遜簡直就如他的勇氣一般令人敬佩!」最後,被我的凜然正氣和堅強意志所折服,他們不敢出手加害於我。經歷了千辛萬苦,無數的艱辛險阻,我終於回到了大人您的身邊!「
紫川秀對白川說:「還是找個麻袋把這個牛皮大王再送回布丹那裡吧,這樣說不定更能打擊他。」
但無論如何,在明羽口中,紫川秀還是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情報的。明羽說,他親眼見到了布丹本人,他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在布丹的身邊,還有遠東各大軍團的主要將領,其中包括了第一軍的司令布森,但是第一軍的部隊似乎不在長老身邊。
紫川秀評價說:「布森參加叛亂那是可以預料的,他原來是聖廟邊上哥達村的村長,本身就是聖廟最死心塌地的信徒。他既然參加了,那我們就不用指望第一軍了。」
「那就是說…」
紫川秀歎口氣:「各位,我們準備迎接第二口麻袋吧。羅傑如果沒死,估計也快被送過來了。」
雖然明羽失去了人身自由,但是並沒有受到什麼不人道的虐待。當然,這是紫川秀的看法,作為當事人的明羽本人可有不同的意見。布丹長老還非常看重他,特意召集他到跟前來,把他當成一名能征善戰、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將領,咨詢作戰方針。根據明羽的觀察,布丹的身體狀態很差,連坐都坐不起來了,只能半倚在床邊和自己說話,說上幾分鐘就要歇息一陣,他就親眼看見他吐了兩次血。布丹身邊的將領雖然多,但能獨當一面的卻沒有,反倒是人多意見雜,大家吵來嚷去的,作戰計劃到現在還沒統一。直到凌步虛到了明斯克行省了,大家好不容易才達成了統一意見,決定正面迎擊。部隊出發之前,布丹長老下令把明羽釋放回光明王的軍中。
「部隊是在今天中午出發的,甚至沒等增援軍團趕到齊。據說,當時凌步虛的先頭部隊距離他們已經不到一百公裡了。」
紫川秀在地圖上看了一下,從明斯克到伊裡亞之間劃了條直線,線條筆直地掩過地圖上那些藍色和黑色的輪廓,那些蜿蜒的山脈與河流,最後筆尖停留在明斯克行省與伊裡亞行省交界處一個叫做紅河灣的高地上重重地頓了一下。紫川秀抬起頭來:「那就是說,明天他們就會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