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五章 涅槃心火

　大雄寶殿上，蕭憶情和色色更健康對面而立.

　蕭憶情容貌俊朗，舉止間風度灑然.臉上的神情雖然冷峻，卻依然給人一股容易親近的好感.色色更健康的瘦臉相比之下就陰沉了許多，不過細目開合間，精光四射，也是很有高手風范.

　蕭憶情手中提著一把形式奇古四尺長刀樣武器，這把明亮如鏡的寬大刀身鑲嵌在一條蜿蜒的長龍腹下，長龍做青銅色，須甲凜然若生，刀把則是由龍尾組成.這把武器造型蒼勁古樸，人拿在手中，自然為其所蘊含的凜然殺氣所動，顯得煞氣沖天.

　為什麼不說這武器是把刀呢，以高飛揚眼光來看，刀絕不會做成這般造型，長龍做成的刀背固然是獨具匠心，可絕不利于劈砍，縱然這是款仙俠游戲，也不會那麼離譜.所以，這把刀，也只是貌似刀而已.在綜合蕭憶情發出的那萬刃刀山，高飛揚可以肯定，這貌似把刀的武器，其實是件法寶而已.

　蕭憶情冷峻，色色更健康陰沉，兩人相對無言，各自點了點頭，同時邁步進了三千世界.場上沉冷肅殺的氣氛也感染到了場下，年考進行到現在，在進一步就是穩拿前三了.雖然不知道最終的獎勵是什麼，可以月考的經驗來看，這獎勵，必然是不同一般.少林千年大派，縱然是遜于其他如峨眉，昆侖的門派，可還是有著大派的底蘊.絕非現在玩家所能比擬的.

　因此，這第一次年考，不但是名譽之爭，更是有著讓人眼紅的利益爭奪.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刻，占據前六的，卻都是平日里名聲不顯的人物.方振衣，色色更健康好歹也算是頗有盛名，蕭憶情，脫線的小黑，豐收，則完全不知道哪個旮旯冒出來的神仙.至于那個囂張的玄光，卻是大部分人連見都沒見過的.

　但就是這些人，把平日里耀武揚威的老大們通通踩翻在地，就其過程而言，沒有任何的僥幸.這時，眾人才恍然醒悟，少林這池水，也不是一般的深.眼見兩名高手氣氛肅殺，大家自然是屏息凝氣，拭目以待.

　色色更健康才一進場，就急忙發動起法華輪.對于這個陌生的對手，他感覺到了嚴重的威脅.那把長刀型武器，催發出的萬刃刀山，讓每個目睹過的人，都會在心生涼氣中留下深刻印象.蕭憶情看著色色更健康頭頂上那只散發著晶瑩光雨的一尺方圓的銅盤，突然感到很可笑，這個造型，很像一種叫天使的鳥人啊！

　蕭憶情伸手在明王金剛斬雪明的刀身上輕輕一拂，"嗡……"低沉的刀鳴攸然回蕩起來.刀鳴中，色色更健康頭頂法華輪的光雨一震，漫天的梵唱隨之響起.色色更健康心中一緊，蕭憶情這漫不經心的一拂，居然能催發刀鳴攻敵，若不是法華輪能自動應敵，自己恐怕就中了招了.

　蕭憶情見狀，也不禁微微一歎，這還真是樁好寶貝.頂在腦袋上，就可以萬事不管了.也罷，既然不能巧取，那就簡單點……心念一轉，蕭憶情法咒一催，輕喝道:"疾！"明王金剛斬應聲而動，雪明如鏡的刀鋒上發出一道經天的雪色刀虹，直斬色色更健康.

　蕭憶情這一下摒棄了所有繁複變化，把萬千變化化作最簡單的樸實的一擊:斬.這一斬是金剛怒目降妖伏魔的威猛豪勇，是明王決斷三千紅塵的智慧果決.這一斬，不只是斬人身體，更是斬斷人所有雜念，斬斷人所有糾葛.此斬下，無有不斷之物之人之心.

　雪色刀虹那直指人心的寒意，同樣洞徹了色色更健康的心靈.在刀虹臨頭的刹那，他突然有了種預感，自己抵不住這一斬.在這樣的一斬下，他感到了孤單，感到了入骨冷徹，感到了，恐懼.

　在所有少林精英的面前，色色更健康連同頭頂的法華輪，都在這一斬下，裂成兩半.眾人無語.這一斬，同樣斬到他們的心頭.斬掉他們所有的雄心壯志.這一斬，幾乎震懾了所有人的心.所以說幾乎，是因為高飛揚不在其中.飽經風雨滄桑後，高飛揚的心，已如百煉精鋼.唯一不足的是，還有一個死穴.對這類隱含精神震懾的攻擊，縱然沒有游戲屬性加成，他也能做到免疫.而大多數人心中，此刻已經認定了，此次年考的結局沒有懸念.

　色色更健康出來時，臉上還掛著一絲茫然無措，還沒從被秒殺的震撼中徹底清醒過來.他也的確想不通，憑著法華輪的超高防禦，居然能被一擊秒殺.色色更健康神思恍惚，臉上在沒了那股壓抑的陰沉，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稚氣到讓他有了幾分可愛.

　另一端，蕭憶情輕提著金剛明王斬，臉上還是那般的冷肅，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對眾人的鼓掌喝彩也只是禮貌的點頭致意.目光掠過高飛揚時，停了一下，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眼神複雜難明.

　"這高手還真都是深藏不露啊……""是啊，都不知道以前干什麼去了?""這麼能湊熱鬧，一股腦都都冒了出來！"下面眾人無心的議論，卻聽的高飛揚心中一動.

　"難道，這家伙是對手派來殺俺的?"在為蕭憶情眼光所動後，高飛揚腦子中不禁冒出了這個念頭.這也不是不可能，天地人皇，李沉舟，甚至還有其他看不慣自己的家伙，找幾個高手來惡心自己，絕對正常.脫線的小黑，豐收，蕭憶情三人最可疑，突然間冒了出來，個個強的變態.

　高飛揚這個念頭一轉起來，就不可遏止.二代弟子雖說要看機緣人品，可也不是什麼絕難的事.譬如蕭憶情那把武器，強悍到沒邊，顯然不能是少林出品的家伙.還有色色更健康的法華輪，也是如此.嗯，找到一個高手，弄把極品法寶武器資助一下，對自己的敵人而言，也是輕而易舉.

　不過，最可疑還是那個豐收，身為三代弟子，對刀法的理解已經堪為一代大家，舉手投足間，氣透著淵停岳峙般的沉穩自信.這不止是游戲人物的屬性，更是此人本身具有的強大堅凝的心靈.在高飛揚眼中，此人才是真的可怕.相比之下，蕭憶情表現出的強勢，到底是建立法寶上的.人物本身，雖能做到氣定神閑，卻總有那麼點青澀的意味在里面.

　高飛揚心念電轉，刹那間就斷定了，無論是從入派的時間，還是身手行事而言，豐收最為可疑.脫線的小黑第二可疑，至于蕭憶情，實在是表現的太高調了，反到不像.當然，也可能是他智慮深遠，故意如此行事.不管如何，自己都要小心點了.內心中提高了兩份警惕的高飛揚，緩緩步入場中.

　第二場高飛揚對脫線的小黑.

　脫線的小黑人如其名，膚色黝黑發亮，五官端正，笑的卻特別燦爛.尤其是一口整齊的白牙，在黝黑的底色下，襯得愈發奪目."玄光師兄，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方知見面更勝聞名.與我相比，也不過是風騷稍遜.所謂騷人相惜，待會，我會注意手下留情的……"脫線的小黑笑嘻嘻的一拱手，一番話講的理直氣壯，聽的人冷汗直冒.

　高飛揚正色道:"雖然我佛慈悲，可兵戰凶威，豈有留情之理！師弟你盡管全力施為，料想你這等三腳貓功夫，也傷不了為兄！""哈哈……既然師兄如此說，那就別怪師弟我到時候翻臉無情心狠手辣了！"脫線的小黑仰天長笑了兩聲後，臉色一變，眉毛一豎，殺氣騰騰的說道."請……""請……"

　底下眾人都是張口結舌，這兩人，說相聲還是演小品的?都是極品人類啊……

　三千世界中，脫線的小黑手拿一根四尺長短的烏黑短棍.拇指粗細的短棍渾身烏黑無光，也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才一站定，脫線的小黑手中一動，輕松的舞出兩個棍花後，用短棍一指高飛揚，下巴一翹，眼見斜睨著高飛揚叫陣道:"那厮，放馬過來……"

　高飛揚不為這囂張的台詞所動，之前脫線的小黑對敵都是使用兩把極品飛劍，加之他運氣極好，第三輪又抽到一個空簽，真正的實力一直也沒露過.此刻他拿出那根烏黑如同燒火棍般的武器，雖其貌不揚，不過高飛揚可沒以貌取物的習慣.在他靈覺中，烏黑短棍上晦澀而浩蕩的法力如暗夜中明月，那般的耀眼且神秘.

　高飛揚知道此人雖言詞搞笑，可手中的家伙絕不搞笑.大無相般若劍氣一動，頓時水色劍氣彌漫，把叫陣的脫線的小黑淹沒其中.水色劍光下，脫線的小黑淡然自語道:"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就讓我看看，萬里獨行究竟有多強……"說著，手中短棍一指，小團火焰從烏黑的短棍一端跳了出來.那火焰為水色劍光一斬，瞬間爆裂成無數點星星火焰，迎著劍光怒漲起來.

　觀戰的眾人，只見覆蓋數百丈方圓的水色劍光中，募然跳出一個鮮紅火點.須臾間，那火點大盛，縱橫的劍光在大盛的火光中，消弭無形.純白的三千世界，轉瞬間就為鮮紅的火焰所籠罩.眾人眼眸中，同時為兩團鮮紅的火焰所占據.那深廣無盡的三千世界，在此刻，似乎也要為這席天卷地的火焰所吞噬.無邊無際火海中，隱隱有低沉悲壯的鳳鳴.

　脫線的小黑此棍為鳳凰所棲的昆侖億萬年梧桐木心所制，名為浴火靈心.是神鳳浴火涅槃後，留下的一段梧桐木心.上面所附加著一門霸道無比的法術涅槃火海.這門法術使用時條件苛刻，脫線的小黑若不是深知高飛揚底細，絕不會為了他一個人，大張旗鼓的使用此等霸道法術.

　此火不同凡火，乃是鳳凰涅槃時由心而發的無上心火.因此有一門特別霸道之處，無視八階以下裝備防禦.高飛揚身處其中，只覺五髒欲焚，無盡火海引發出心竅中一股心火透體而出，身上的裝備處了七星天衣與龍華菩提戒，都化為了一縷輕煙.

　每秒掉血超過6000，這火焰，實在是霸道啊.無盡火海中，心火炙烤下，高飛揚形容枯槁，在沒了那種神光內蘊的寶相.此時他也沒了心情注意外表，計算著時間，轉眼間已經過去三秒了.看情況，算上吃藥，自己至多三十秒.若是平常，到可以飛出火海范圍，暫時避其鋒芒.可有心火為引，這片火海是無論如何擺脫不掉了.

　可這無盡火海中，上下左右還且難分，想找到脫線的小黑，幾如癡人說夢.縱然是天眼通，由于等級過低，也無法看穿真火構成的火海.高飛揚心念電轉，瞬間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個念頭.這麼變態的法寶，這麼有針對性的戰術，哼哼，這小子，必定不是個好東西啊！思來想去，高飛揚眉心處菩提心又是一熱，一股內斂卻浩然的殺氣鎖定了自己.

　本來高飛揚半成品的天魔舍利對靈氣波動特別敏感，但火海一成，引發心火，天魔舍利頓時廢了一大半，在就是那根短棍與此火同源同根，焚天煮海的火焰中，高飛揚根本分辨不出兩者的區別.

　但此時脫線的小黑唯恐火海威力不夠，又發動了一門絕殺法寶要一擊制勝，卻給了高飛揚一個寶貴的機會.靈覺中，脫線的小黑正拉著一把一人多高的朱紅寶弓，右手夾著三支布滿暗金色花紋符箓的雕翎長箭.此時弓弦徐徐拉開，寶弓只差一線，就被拉成滿月狀.脫線的小黑一臉冷靜，無情的雙眸正在鎖定著高飛揚的位置.

　靈覺不同于肉眼或是天眼通那種視覺，但其效果卻異常的清晰.高飛揚心中，甚至能感覺到脫線小黑穩定的雙手上勁爆出的青筋，以及額頭上微不可察的一點點汗跡.高飛揚知道那是他竭盡全力後身體自然表現出的特征.此刻他就如那張滿月之弓般，已經玩不出任何變化了.高飛揚雙翼一振，化光而進.

　正在拉弓的脫線的小黑，就覺眼前閃，原本清晰可見的高飛揚募然化作了一縷白金流光.在視頻中見過他多次使用此招，又聽人鄭重其事的囑咐多次，他深知此招的威力.但在如何的言語和圖像，也無法把這一招的神妙真正的描繪出來.脫線的小黑在刹那間，就覺得以往種種悲喜愛恨如快進百倍的電影般，一幕幕在心頭閃現出來.受此影響，神思一陣恍惚.

　攸地，一聲禪唱在心底最深處響起."過去之心不可得，現在之心不可得，未來之心不可得."悠悠禪唱中，脫線的小黑若有所悟，才欲有所動作際，人卻以化作了一陣白光.

　高飛揚出了三千世界後，那火海猶在繼續.智慧生靈，其心火霸道如斯，一發，竟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