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四章 別人笑我太瘋癲

　如水月光下，李沉舟手中的兩柄飛劍神光閃動間，天穹落星劍飄渺靈動，金剛夜叉明王劍肅穆莊嚴，兩柄劍雖然劍氣內斂不發，卻依然讓高飛揚感覺到了，鋒芒中蘊含的凜冽逼人的寒意.讓他不得不歎道:"真是好劍啊！"

　李沉舟並不作聲，該說的已經說了，現在就看萬里獨行的抉擇了.他若是不答應，說不得只能行險一擊了.李沉舟在來之前，通過各種渠道詳細了解了萬里獨行的性格作風.所有評估萬里獨行的人，都給出了很一致的答案，不可預測.七天妖之所以出名，不是因為他們的強大，而在于他們超越常人理解的行為邏輯.

　綜合各方面來看，無論是正常狀態的萬里獨行，還是瘋癲搞怪的萬里獨行，這種伎倆的成功性都相當的低.但白虎星君殺生劍對李沉舟非常重要，重要到，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一試.當李沉舟得知萬里獨行在西湖畔和劍花煙雨江南混戰時，而盟里幾位超級高手都出去做任務，其他人在多都是累贅，因此李沉舟孤身匆匆而來.

　高飛揚看著遠方一臉沉穩的李沉舟，也是非常的佩服.此人明顯對白虎星君殺生劍志在必得，卻能在這樣關鍵時刻，神色自若.只是身內的法力洶湧欲噴，平靜的表面下，正醞釀著雷霆一擊.自從莫名其妙得到了半顆天魔舍利，高飛揚對天地元氣的敏感已經達到了很誇張的程度，李沉舟雖然一身法訣內斂不放，在高飛揚眼中，其法力運轉卻如透明人般.高飛揚甚至可以感覺到，在李沉舟丹田的那顆金丹的活潑靈動，金丹時刻吐納著天地元氣，轉化為最純正的法力修為.

　只是，這顆金丹似乎太活躍了些，缺少了點深藏納虛的味道，難道這金丹，成色不足?金丹大道，是游戲中最重要的關卡，一入金丹，與別人立即是天地之別.但金丹境界也是浩大精深，任誰也不能說理解的一清二楚.同樣的金丹境界，還有小成，中成，大成之分.

　據高飛揚所知，內測中絕大多數人也不過是金丹小成，只有幾個天資獨厚的高手，加上點過人基于，進入了金丹中成境界.根據幾個人傳出來的隱晦消息，金丹中成，威力絕非金丹小成可比.李沉舟結成的金丹，總給高飛揚與氣息不穩的感覺，就算只是小成金丹，必定也是有瑕疵的，就如自己這顆亂七八糟的天魔舍利般.

　高飛揚心思轉動，把李沉舟的底細揣摩了個八九分去.有了這樣的認識，對付李沉舟的把握更多了幾分.自己一去幾萬里，任李沉舟在如何人多勢眾，想要趕來幫忙，也要一段時間.想到這，高飛揚微微一笑，又道:"李兄，還真是下了血本，兩把九階神劍，說實話，讓我心動不已啊！不過……"

　李沉舟早料到高飛揚不會如此好說話，眼神一凝，"不過，怎樣呢?萬里兄有話不妨直說，七天妖也是我久仰的前輩了，無需如此……"不滿高飛揚的裝腔作勢，李沉舟小小的刺了高飛揚一下，意思你這樣做太丟七天妖的名頭了！

　高飛揚不以為意，多年的曆練，讓他對這種言語上的小刺早就免疫了."呵呵，人老了，早把這種銳氣磨光了！勿怪……"頓了頓又道:"李兄提的條件雖好，我卻不能同意.""哦，為什麼?"強忍著高飛揚的倚老賣老，李沉舟微有些奇怪的問道.

　"這其中緣由，卻不好對李兄講.""那萬里兄就是一定要和我作對了?"李沉舟面色一冷，語氣募然沉肅下來.高飛揚急忙擺手，"等等……我還有話說……"李沉舟面色一緩道:"怎麼?"暗自里卻開始推動那件法寶的運轉，只等一個時機，就出手給這萬里獨行一個驚喜.

　高飛揚對李沉舟的小動作心知肚明，對李沉舟的陰狠到是很有些佩服.並不理會他的小動作，高飛揚指著西墜的半輪彎月道:"今夜星孤月殘，海深水冷，看的人心里冰冷而空寂，現在心情寂寥，咱們能不能不用武力解決問題?"李沉舟沉聲道:"你待如何?"

　高飛揚看著李沉舟眉宇間的那股凌厲，突然想到自己最初時，也是這般的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絕不能忍受任何的失敗.時至今日，屢經沉浮，才能在游戲中取舍由心，不羈與物，勉強算是個玩字.只是，了解自己的又有幾人，"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唐寅的詩猛然湧上了心頭.悵然一歎道:"人生，真***寂寞如雪啊……"

　李沉舟看著高飛揚的歎息，是那般的做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一副惆悵莫名的做作姿態家伙，骨子里透出的那種掩飾不住頹然孤寂味道.讓李沉舟心中微微一動，似也為這似假實真的寂寥所感染.不過在轉瞬間李沉舟就想到了自己的白虎星君殺生劍，想到了自己的壯志雄心，哼，自己可不需要這樣的傷春悲秋的小女子般感懷！這個老家伙，想要心理攻勢來瓦解自己的斗志麼?李沉舟立即想到了這是不是高飛揚的詭計.

　"此時此景，我突然想到古代詩人的一句詩，這樣吧，李兄若是能把這句詩猜出來，我就把白虎星君殺生劍雙手奉還，絕不要其他任何的條件，你看如何?"沉吟作態的高飛揚突然這般說道.

　李沉舟聽的眉頭一皺，完全搞不清萬里獨行在想什麼.思忖道:"這家伙莫不是在耍我?還是真的瘋了?我怎麼知道他想的什麼狗屁詩！不過有一分機會也要試試才好，時間越久，對自己也越有利."聽了這話，李沉舟諸般念頭風車般急轉，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就算是被耍，也不妨一試，畢竟自己需要時間.

　高飛揚見李沉舟面色變換不定，顯然自己的提議讓他感到了荒誕不解.但他既然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就會選擇試試這種看似不可能的機會.正如自己最初那般，哪怕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也絕不放棄努力.有這種絕不放棄的精神未必會成功，但這卻是成功的基礎.

　見李沉舟有些意動，高飛揚繼續道:"你就當是個抽獎游戲好了……""可是，你怎麼保證公正性呢?""這樣，我們都把自己的詩寫在飛劍傳書上，到時候一齊發給對方，就好了……"高飛揚解釋道."也好，我就賭把七天妖前輩的赫赫聲名好了！"李沉舟沉思了下，說道.

　看到高飛揚在飛劍傳書上飛快的寫了兩行字，李沉舟忖道:"這家伙一看就沒什麼品位，知道的詩必定是耳熟能詳流傳甚廣的，看他的性子，狂傲不羈，在配合此時此景，能應和的也不過幾人而已.李白的瀟灑曠逸他差的太遠了，他總是能透出一股人生苦哀之意，到是蘇軾，陸游的幾首詩詞頗為相稱，不過，他的狂妄不羈又不是兩人的雅致所能相容的，在下來，小杜，柳三變的放浪江湖到有幾分神韻，不過，似乎還缺少了他骨子里的那種驕傲，到是和明代的徐渭頗為相類.只是，這家伙似乎少了那麼點檔次，至多是知道那個叫唐淫的！桃花塢中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中華曆朝曆代詩作何其多也，要說能猜中，李沉舟自己也是不大相信.正如是高飛揚所說，這就和買彩票類似.但李沉舟性子堅毅，縱然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決不放棄，努力做著各種推測.想來想去，只能從萬里獨行的性子在結合他前面的話，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想到這李沉舟不在猶豫，提筆刷刷刷寫上四句詩詞.寫完，對高飛揚一點頭，兩人同時發出了飛機傳書.兩人的距離，飛劍傳書是轉瞬即至.

　李沉舟拿著手中的傳書，雖說這不過是個游戲，但心里還是忍不住一陣緊張，繼而失笑，"自己還真是夠投入！"打開古色古香的信箋，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兩句詩，忍不住放聲長笑，這世界，還真是有趣啊！哈哈……

　高飛揚看著信箋上的四句詩，正是"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也是忍不住搖頭失笑，這位，還真是解人啊！和放聲大笑的李沉舟目光一對，不禁相視長笑.這種不可言傳的瞬間心意相通，一種伯牙會與子期的知己感覺油然而生.

　長笑既畢，兩人相視無言.

　默契的感覺一過，大家就要面對現實，李沉舟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才好.想要討取白虎星君殺生劍，又覺得那樣做實在是太俗了，破壞了之前的投契感覺.若是不要，自己又難以甘心.患得患失間，在沒了剛才的瀟逸心境.

　"接著……"李沉舟楞了一下，接過高飛揚扔過的折扇，打開一看，正是令自己輾轉反側的白虎星君殺生劍.如此輕易的拿到手，李沉舟有種如墜夢幻的不真實感受.這種東西，難道他已經無謂到可以隨手給人的地步了！說實話，李沉舟這一刻，被震撼的有些暈暈乎乎的.自己答詩，不過是萬一之想.豈料，幻想竟能實現，以李沉舟的深沉多智，也不能自持.

　看著李沉舟拿著白虎星君殺生劍失神的傻乎乎模樣，高飛揚突然覺得這才是人的真性情，而且，此際，李沉舟，看上去，居然很有那麼幾分可愛.

　正發呆的李沉舟眼前紫虹閃過，大驚下青龍偃月訣青色刀光疾動，迎了上去.喝問道:"你干什麼?"

　"沒什麼，這把劍我也很喜歡，打賭輸給你了，現在我在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