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九章 白虎星君殺生劍

　青翠澄澈的光芒，瞬間就把高飛揚和天涯高歌包裹起來.這青光閃耀中無有任何雜質，純粹到極致的青色光芒有股如夢如幻的美麗.只是這純粹卻是一種純化萬物的森然冷冽，高飛揚的紫色劍虹，在這籠罩八方的青光緩慢而堅定的侵蝕下，有如烈陽下的白雪，無聲的消融著.

　更可怕的是，高飛揚和天涯高歌身處其中，發現外面的李沉舟三人的身影在青光中顯得飄渺難測，所有的景物都在青光中悄然的轉換著位置.待要在仔細看時，就會覺得天旋地轉，有股頭暈腦脹胸悶欲吐的感覺.高飛揚眉頭微皺:"這青光竟然能改變六感，看來和他的那個九字真言源出一門.不過，這青光更是霸道，速度最低也要降低兩成，防禦和攻擊雖然沒法檢測，也必定會被削弱，是我最討厭的領域型法訣.

　天涯高歌冷冷一笑，思忖道:李沉舟用出這招更多是出于對老大出神入化的禦劍忌諱，更是心中出于對危險的直覺.自己只所以選修血神經，不正是深思熟慮後，覺得這種無形無質的大范圍爆發法訣正是老大的克星麼！李沉舟也算是歪打正著."那你打算怎麼辦?"天涯高歌自然不會狗血無聊的說什麼你自己先去逃命之類的廢話，若是他完好無損，還有辦法，現在的狀態，只能問高飛揚自己想辦法了.

　兩人說話間，青光已經把護身的紫色劍虹侵蝕的只余下不到兩尺厚了.高飛揚看著遠處李沉舟那飄忽詭異的笑容，長笑道:"怎麼辦?很簡單，干他！"長笑聲中，護身紫色劍虹一斂，身上的金光大盛，方圓十數丈的青光一掃而空.浩大堂皇的金光，帶著凜然不可侵的威儀，在青光中傲然而立.

　李沉舟面現訝色，低語道:"還真是讓人驚奇啊……"這個和尚一身的絕頂魔道劍訣，沒料到佛門正宗的法訣也是如此的精深，竟能在青龍噬月消融萬物的純粹乙木青光中屹立不動.不過，在金丹之下，這些伎倆，不值一提.自己雖然只是金丹小成，但和其他人已經有了本質上的區別.就讓他們這些個自詡高手的家伙見識見識，金丹境界的真正威力！

　眼看時間不多，李沉舟無心在戀戰，心念一動，青龍偃月斬化作漫天的青色刀光，夾著令人心悸的鋒芒破空而來.不在留手的李沉舟，驗證了金丹境界的恐怖.瞬間催發出萬千刀光，相比李沉舟之前面展現的九字真言而言，並沒有任何奇異精妙之處.唯一特殊的就是，這瞬間的青色刀海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以高飛揚之變態，劍訣之高妙，瞬間催發百道劍氣已是極限.而李沉舟動念間，萬千刀光就組成一片刀海，其間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記.

　更恐怖的是，這樣的刀海，隱約還分成層次，形成一波波的毀滅浪潮.高飛揚募然想起白石潭上，天地人皇布下的那四相殺陣中億萬刀光飛轉的一幕，可那是集合數萬人之力催發出來的啊！李沉舟這一招，在密度上誠然大有遜色，可攻擊上，卻足以讓所有玩家膛目.

　高飛揚雖然能饒有時間的走著神，可面對這樣的如潮如海的粗野蠻橫的攻擊，也只能無言想到一句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亂拳打死老師傅吧！無需任何技巧，就是用力量和數量，硬生生的把你堆死.當然，這招也只能欺負欺負功力不如自己的家伙.高飛揚低聲歎息道:"我最討厭蠻干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在歎息的同時，迦樓羅雙翼一展，白色僧衣下血色神龍的攸然展現身形，血色龍身無聲的曲動伸張，大威天龍的護身功效發動.天魔劍指的紫色劍虹再動，高飛揚左手把天涯高歌夾在腋下，迎著如海的凌厲刀光，振翼直進.

　化作一抹白金流光的高飛揚，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不停的分析著迎面而來的一波波刀光中，哪里的刀光最稀疏，哪道刀光傷害最大，哪些刀光必須招架.縱然有近乎讓時間停滯的思維反應，當兩種極速對面狂飆時，讓高飛揚第一次感到了吃力.在這時他才知道，自己也是有著極限的！而這極限，遠遠不是自己從前YY的光速反應.這是真正的刀尖上的舞蹈，所謂間不容發，不過如是.

　在李沉舟看來，高飛揚化身的流光，以超越人類理解的完美變化，在刀海中從容游走，當他沖過第九波刀光時，雖然身上血光處處，腋下的天涯高歌卻幾乎毫發無損.也就是以金丹的眼力，才能勉強分辨出青色刀海中的種種變化.才能看到，身中上百計刀光的高飛揚，完整無缺的沖出了這記幾乎無解的青龍嘯海.在這個瞬間，李沉舟只有一個感覺，震驚.他從沒有想到過，有人，能在沒有結成金丹的情況下，在此招中逃生.

　至于他身邊的沉碧和黑夜人，早被漫天的刀光迷惑了耳目，眼睛猶自癡癡的望著那錢江怒潮萬馬奔騰的浩瀚刀光，不可抑制的露出的心搖神迷的表情.他們從未想到過，高飛揚兩人能在這樣的刀海中脫身，這，已經超越了他們想象的極限.所以，當高飛揚沖出那卷天席地的刀海時，沉碧和黑衣人，毫無所覺.

　在高飛揚深邃如淵的雙眸下，李沉舟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無論是出于自身的敏感，還是金丹境界的莫名感應，李沉舟都察覺到了高飛揚的危險.丹田內圓滾滾金燦燦的金丹一動，金丹特殊技能，通天法眼悄然運轉.對于金丹境界以下在通天法眼中，都是沒有秘密的.

　通天法眼中明確的標示出眼前人的等級，技能，裝備.大般若混元金剛不滅身滿級33層，迦樓羅之翼，第七重解封狀態.天魔劍指，第七層.七星天衣等裝備若干……不知道為什麼，通天法眼中給出的資料，非常的簡單.李沉舟仔細看了兩遍，依然沒有在這張簡單的列表上發現任何足以威脅到自己的法寶技能.

　通天法眼窺視下，高飛揚只覺得身上無來由的一涼，接著眉心出的伏心菩提一震，一股清涼的法力牢牢的護持住頭部和心血相煉的迦樓羅之翼.看到對面的李沉舟目射奇光，高飛揚募然醒覺，這是李沉舟用什麼法術在窺探自己.沒有時間取丹藥了，給自己加持了一個大悲咒後，趁著李沉舟心用它處之際，白金雙翼一振，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繞過李沉舟，直往大門撲去.

　李沉舟在通天法眼中毫無所獲，卻見高飛揚振翼欲逃.冷冷的一哼，想逃，癡心妄想.手結獨鈷印，真言輕誦:"臨."真言一出，空間頓時如凝固了一般，所有運動都在刹那間停滯.高飛揚怒張著白金雙翼，刹那間，卻覺得自己有如背負著一座泰山，體內運轉流暢的法力似乎也被凝結了般，不由自主的被定在了原處.眉心的菩提心輕輕一動，頃刻間，驅除了所有異象，身形再度恢複了那中泠然禦風不滯一物輕靈.

　李沉舟在手印再變，才要結成大金剛輪印，卻愕然發現，那廂高飛揚雙翼一振，無數粉碎的空間晶瑩碎片中，已經掙脫了真言的控制.不得以，真言急吐:"兵."李沉舟身上金光一閃，所有狀態都被提升了10%，真言威力提升20%.可惜真言已經沒有時間在誦出了，李沉舟敢肯定，高飛揚一定能在第三字真言誦出前，逃出大門.

　不能在留手了，此刻，李沉舟早已經認出了高飛揚的真正身份.這個世界中，有著白金雙翼的鳥人，獨此一家別無分號.萬里獨行啊，天地人皇已經用自己的經曆驗證了他的難纏.李沉舟自己當然是無所畏懼，可手下數十萬的玩家，有幾人能當此人一擊.何況此人是名副其實的一擊不中，遠遁千里.若不是在這狹小封閉的空間中，自己，根本奈何不了速度幾乎達到兩萬的萬里獨行.能讓萬里獨行如此舍命相護，天涯高歌自然也是七天妖之一了.

　一舉得罪了兩個家伙，只能把他們都徹底鏟除.至于其他人，只能以後在說.李沉舟可不會如小白那麼幼稚，大家已經圖窮匕見了，還想著要談談呢！雖然這只是個游戲，但這卻不是兒戲！這是一個體系穩定且成熟的世界，誰若等閑視之，那他，也只能被這個世界等閑視之.

　想到這，李沉舟右手一動，打開了手中的折扇.這把一尺長的折扇白玉為骨，黑綢為面，正面畫著一只昂首狂嘯的白虎.這白虎栩栩如生，那股萬獸之王虎吐天下的氣勢撲面而來，血紅的銅鈴雙眸滿是煞氣，狂嘯中巨大鋒利的虎牙森然而立，那視眾生為食的狂野煞氣沖天而起.最奇異的還是有七顆五角星點分布在頭腰腹尾處，讓這白虎更多了幾分叵測的神秘.扇子背面寫著四個殺氣淋淋的血色狂草，眾生皆殺.

　這把扇子其實卻是一把威力絕倫的神劍，名為白虎星君殺生劍.白虎星君殺生劍，是凝聚了白虎七星宿殺伐之力，鑄以萬載庚金之精，以無間業火凝煉千載而成.此劍融合天地至凶至戾的煞氣而成，實乃是天下間第一等的凶物.李沉舟結成金丹後，費盡心機，曆經百般辛苦才在師門四聖門中得到了此寶.只是這凶物走的是西方庚金的殺生路數，和李沉舟的青龍偃月訣東方乙木法訣正好相克.正是威力愈大，反噬愈大.就是以他金丹之力，也是難以駕馭.

　李沉舟之所以隨身攜帶，主要是想找伺機換取青龍化生刀.至于拿在手上，不過是顯示自己瀟灑之用.再就是自持結成金丹，不虞有丟失掛落之險.卻從沒想過，自己有被迫使用此等凶物的時候.只是事到臨頭，以李沉舟的決斷，自然不會吝于使用任何手段.

　李沉舟的白虎星君殺生劍一開，高飛揚就察覺到了不妙.那股吞天噬地的凶戾之氣彌漫全場，眉心出的菩提心猛然炙熱了起來.而此時，他才飛到沉碧的頭頂處.離大門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離，高飛揚卻知道自己若執意要飛出去，這轉瞬即至的二十丈就是自己兩人的死亡之路.

　無奈的高飛揚沉下身形，一把抓住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沉碧後脖領子，提了起來.沉碧還沉迷在那如夢幻般青色刀海的美麗時，就覺得白金流光一閃，接著自己的脖頸處一緊，身形一輕，身不由己的飄飛起來.沒有任何准備的沉碧一聲驚呼:"啊呀……"

　李沉舟目光一凝，見高飛揚卑鄙的抓了沉碧做擋箭牌，不覺微一猶豫.沉碧到底是自己親妹子，平時又和自己最親近，這白虎星君殺生劍不比尋常，掛掉了最少要掉個五六級，身上的裝備就更別提了，她最喜歡的那件六品蓮花寶鑒肯定是要報廢了.到時候還不得埋怨死自己.這些念頭一閃而過，李沉舟還是立即就下定了決心，此等時刻，絕容不得任何私情了.

　李沉舟口中低誦著劍訣:"天地無常，眾生皆殺."金丹中澎湃的法力如潮般湧入折扇，李沉舟眉頭上隱隱泛出了汗水.要駕馭如此凶悍且屬性克制的神劍，以李沉舟之能，也感到了吃力非常.吟誦中，折扇上白光一盛，一聲穿云裂石的虎嘯，仰天狂嘯的白虎身軀展動，咆哮的巨大虎頭已經沖出了扇面.

　一彈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滅.

　而在李沉舟猶豫一刹那間，高飛揚做了兩件事.收攏身上的白金雙翼，把高飛揚三人一齊包裹其中.隨後雙翼猛震間，沖天的白金色流光璀璨流轉中，沉碧和天涯高歌化作兩道人劍，飛向了李沉舟，高飛揚看似是隨手拋擲，內里卻各有巧妙.沉碧飛向的是李沉舟右手折扇處，天涯高歌卻是飛向的李沉舟臉部.在兩道人劍飛到半途之中時，李沉舟已經做出了決斷.雖然視線受阻，可在金丹無所不察的靈覺下，高飛揚的小把戲豪無用處.

　李沉舟計算時間，白虎星君殺生劍必定在沉碧到達前一刻發動，然後，除了自己，廣場上不會在有活人.正想著，卻見如一具死尸般垂著頭飛過來的天涯高歌猛的一抬頭，血色雙眸閃著冷幽幽的寒光，殘破的身軀上綠光一閃，隨後身形一虛，化作一抹血虹，撲過來的速度陡增十倍.

　李沉舟心中一驚，只是發動的白虎星君殺生劍已然無法停下來.只能勉力用左手駕馭青龍偃月斬化出數十道綿密的刀光，把天涯高歌撲來的路線一一封死.李沉舟不求一舉斬殺天涯高歌，只要困住天涯高歌瞬間就足夠了.電光石火間，李沉舟應對無誤，卓現出金丹高手的絕代風姿.

　只是李沉舟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似乎遺忘了什麼重要事情."咦，萬里獨行何在?"金丹無所不察的靈覺中赫然缺少了萬里獨行白衣雙翼的傲然身姿.金丹意識中，眉心處灼熱的刺痛，讓李沉舟霍然醒覺，萬里獨行自始至終的目的都是擊殺自己，之前的種種花樣不過是用來迷惑自己的.可惜，我金丹在手，又豈是你能暗算的了的！縱然你萬般隱身秘法，也逃不過白虎星君殺生劍一擊.

　李沉舟陷于白虎星君殺生劍無法移動身形，卻不妨礙他移動右手.正欲發威的折扇一動，遮住了自己的眉心.只要挺過這一擊！李沉舟不相信在白虎星君殺生劍下的防禦下，有人能一擊下殺的了自己.就是金丹高手也不行！玩家中，現在還沒有這樣人的存在！這是李沉舟的自信，也是作為金丹高手的最簡單判斷.

　李沉舟的靈覺四探，卻始終不見高飛揚的蹤影.另一端天涯高歌在綿密的青龍偃月斬下，無法繼續突進.血色劍虹連動，把青色殘月刀光一一斬碎.只可惜受此一阻，天涯高歌對李沉舟在沒有了任何威脅.而飛速旋轉著沖過來的沉碧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似乎暈了過去.李沉舟心中長出了口氣，待會自己殺生劍一出，自己剛好能護住她.

　李沉舟心念電閃中，白虎星君已經在折扇中探出頭來，鋪天蓋地的煞氣已然籠罩全場.

　旋轉著飛近的沉碧，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速度猛然激增數十倍.李沉舟警兆才生，就發現，沉碧那熟悉的月牙眼就貼在自己眼前，只是月牙眼中那純真清澈的眼眸卻變得深沉而冰冷.猛然醒覺的李沉舟身上青光一閃，青龍偃月訣中護身的青龍繞柱當即發動.

　九道三尺許的白色劍光悄然貫穿李沉舟的眉心，咽喉，心，丹田等四處要害，滿臉愕然不解的李沉舟在化光而去時，還是懵然不解，自己為何能被輕易的秒殺.白虎異象也隨之消失，變化成一把普通的折扇.

　沉碧的在李沉舟化光而去後，身材面貌緩緩變幻，最終露出了高飛揚的真容.看著剛剛拔劍而出的黑衣人，高飛揚伸手一指，一道白光閃過，輕易的貫穿黑衣人眉心."死跑龍套的，就別講台詞浪費時間了！"

　高飛揚伸手撿起空中飄浮的半開折扇，對天涯高歌微笑道:"看樣子，是個好東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