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 一老一小』

　張天寶回到寺內，就直接去了晦聰方丈的禪房之中。

　「師兄，今日山門迎客廳四僧被二個女子打了。」張天寶對著正在研讀佛經的晦聰道。

　「哦，是何門派。」晦聰放下手中佛卷平淡的問道。

　「回師兄，是何門派我卻是不知道。」張天寶說完就把今天之事說了一遍。

　「嗯，師弟這事處理不算過。」晦聰聽完點頭道。

　「師兄，我看應該派出二名武功高點的弟子鋪助四人，這樣也妥當些。」張天寶想了下道。

　晦聰凝思半刻，向門外小沙彌道：「去請達摩院、般若堂兩位首座過來。」過不多時，兩位首座先後到來。達摩院首座澄心，便是到五台山赴援的十八羅漢之首。般若堂的座首澄觀禪師是個八十來歲的老僧。二僧向方丈見了禮。晦聰說道：「今日有兩位女施主來本寺生事，不知是什麼門派，兩位博知多聞，請共同參詳，還有就是等下派二名武僧下去鋪助山門迎客廳四僧。」當下讓張天寶又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澄心道：「哦~~~~，這二名女子招式雜駁不純，而且學得都並不到家，拿住師叔後頸要穴反而被師叔您老人家震開，可見似乎沒什麼內力修為。」

　般若堂首座澄觀忽道：「這二名女子沒有門派，偷學的武功！她二人的分筋錯骨手中，包含了武當、崑崙、崆峒、點蒼的四派手法，甚是混雜，也無絲毫內力，天下沒有一派武學如此。」

　這澄觀八歲便在少林寺出家，七十餘年中潛心武學，從未出過寺門一步，博覽武學典籍，所知極為廣博。

　這般若堂首座是達摩院中掌法和內功最高的一位，他修習的內功是「降龍伏象功」。般若堂除了專研掌法、抓法等外，還精研天下各家各派武功，般若堂中數十位高僧，每一位都精通一派至數派功夫。

　少林寺眾僧於隋末之時，曾助李世民削平王世充，其時武功便已威震天下，千餘年來聲名不替，固因本派武功博大精深，但般若堂精研別派武功，亦是主因之一。通曉別派武功之後，一來截長補短，可補本派功夫之不足；二來若與別派高手較量，先已知道對方底細，自是大佔上風。少林弟子行俠江湖，回寺參見方丈和本師之後，先去戒律院稟告有無過犯，再到般若堂稟告經歷見聞。別派武功中只要有一招一式可取，般若堂僧人便筆錄下來。如此積累千年，於天下各門派武功瞭若指掌。縱然寺中並無才智卓傑的人才，卻也能領袖群倫了。

　這澄觀潛心武學，世事一竅不能，為人有些癡癡呆呆，但於各家各派的武功卻分辨精到。文人讀書多而不化，成了「書獃子」，這澄觀則是學武功學的成了「武呆子」。他生平除了同門拆招之外，從未與外人動過一招半式，可是於武學所知之博，寺中群僧推為當世第一。

　澄心聽完澄觀之言道：「原來兩位女施主並無門派，那便可放心了。」

　張天寶道：「還是小心為上，看那二女武功駁雜，依我看她們的師傅不是個簡單人物，精通如此多的武學，不會內力是說不過去的，可能是她們的師傅有什麼原因不教這二女。」張天寶心裡有點清楚這二人的來歷了，對他們的師傅很是忌憚。

　晦聰方丈點點頭道：「師弟說的也不無道理，兩位女施主年輕好事，師弟出手訓誡並沒做錯什麼。雖然如此，還是提防為好」說著站起身來。

　澄心微笑道：「師叔這次做的沒錯，就算她們師傅來了也要講個理字。我少林寺享名千載，豈是那些不講道理的門派可比的。」餘下幾僧都微笑點頭。

　「澄觀師侄，我們二人去過過手如何，嘿嘿。」張天寶見此事完畢，陰笑著對澄觀大師說道。

　澄觀一聽，眼神頓時變的神采奕奕，回道：「謹尊師叔之命。」說完滿是皺紋的臉上白鬍子白眉毛一陣抖動。

　張天寶滿臉陰笑的走了出去，澄觀老和尚也屁顛屁顛的跟著去了。屋子裡的晦聰方丈笑著搖搖頭，哎，一大一小二個武癡。澄心也忙著嚮晦聰告了退，飛一般的竄出屋去追趕二人，顯得很是有活力，沒有一點老態，惹的老方丈一陣瞪眼，心道這人咋都變這樣了呢。

　三人一路趕到少林寺羅漢堂前演武場。

　張天寶和澄觀一擺開架勢就把周圍的武僧們都吸引來了。

　那澄觀以「拈花擒拿手」為主朝張天寶打來。「拈花擒拿手」是少林派的高深武學，純以渾厚內力為基，出手平淡沖雅，不雜絲毫霸氣。禪宗歷代相傳，當年釋迦牟尼在靈山會上，手拈金色波羅花示眾，眾皆默然，不解其意，獨有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佛祖說道：「我有正法眼藏，涅磐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摩訶迦葉是佛祖的十大弟子之一，稱為「頭陀第一」，禪宗奉之為初祖。

　少林寺屬於禪宗，注重心悟。想佛祖拈花，迦葉微笑，不著一言，妙悟於心，那是何等超妙的境界？後人以「拈花」兩字為這路擒拿之名，自然每一招都是姿式高雅，和尋常擒拿手的扳手攀腿，大異其趣。

　張天寶用入門的羅漢拳應對。羅漢拳大巧若拙，古樸厚重，深藏若虛，外表看來極淺易的招式之中，卻隱伏著高深武學精義。

　二人一個平和淡雅，一個氣勢厚重，每每拳手接觸時，周圍空間都是一陣抖動，空氣中發出空爆之聲，地面青石皆在二人腳下化為粉塵四處飛揚，眾人看這二人如此威勢，無不駭然，武功到此地步，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取勝的了。

　張天寶打的興起，高喝一聲化拳為刀。在少林的這段時間裡，張天寶可是在菩提院中修過一段時間的刀法。

　這菩提院主要專研刀法和各類特殊兵器、武功。菩提院首座是達摩院中刀法和佛法最高的一位，修習的內功是「菩提心法」。因為菩提院不僅要教弟子刀法武功，更主要承擔著全寺的講經釋禪等佛法活動。他與羅漢堂和般若堂職能上的區別就在於此。羅漢堂和般若堂是專門研究少林武學的，以教少林弟子武功為主，很少研究佛法。故菩提院弟子的武功往往不及二堂弟子的武功，但在寺中的司職地位卻往往比二堂弟子要高。

　澄觀一見張天寶這一式『手刀』帶著無匹的氣勢劈來，白眉毛一揚，雙爪變掌揮出，「般若掌」澄觀低喝道。

　二人手掌相抵，『轟』的一聲，半空之中似乎響了個炸雷，震的周圍一干武僧站立不穩，耳內『嗡嗡』只響。

　那張天寶和澄觀二人上衣褂盡皆碎裂開來，周圍一丈的範圍如被犁了一般，縱橫不平。

　「哈哈，老師侄好功夫。」張天寶一陣大笑，心中甚是痛快之極。

　「小師叔也是厲害的很，師侄佩服。」老和尚澄觀也喜笑顏開，找人交手比試武學是他一生的喜好。

　這一老一小相視又是一陣大笑。

　圍觀眾僧用敬佩崇拜的目光望著這一老一小二位少林頂尖高手，心內暗自敬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