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的夜
他想他在做夢。
楚盛歡呆呆望著大床上的小人,有點分不清今夕何夕的幸福。
她穿著淺黃短T恤,牛仔七分褲,長髮一半披在腦後,一半搭在胸前,還有幾縷不聽話的青絲蓋在臉上。
他皺皺眉,伸手將她的黑髮撥開,露出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
橘色的床頭燈散發出幽幽的光芒,白色的牆壁上,男人黑色的影子帶點讓人心酸的小心翼翼。
他坐在床邊,左手撐在她身旁,右手抬在半空,留戀萬分的順著她身體的曲線慢慢劃過,骨節分明的五指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似終於要落在女孩微微起伏的胸前,卻突然收緊握起,輕輕的放在一邊。
略微急促的呼吸在靜謐的屋子裡響起。
彷彿被驚擾,她自發自動轉身,將背影丟給他。
楚盛歡緊抿唇,有些不悅,淺歎一聲,清冷的眸子中閃過無可奈何。
他就想不通,柳柳怎麼那麼怕他?連睡覺都不忘保持距離。
從小到大,他也就凶她一回,還是逼不得已。
柳阿姨太厲害,楚盛歡記得清清楚楚,不過是八歲的他不懂事,唆使小轍調戲了五歲的小柳柳一把,她就讓柳柳三年不跟他玩!
他不敢想像,要是她知道十八歲的盛歡親了十五歲的柳柳,會不會這輩子都讓柳柳不理他。
他實在是怕了,所以才口頭上威脅柳柳不要告訴家長,結果……
每次想起過去的烏龍,他都有撞牆的衝動。
這下可好,家長沒問題了,柳柳卻從此視他若蛇蠍,避之唯恐不及。
楚盛歡挫敗的歎口氣。
黯然的黑眸隨意動了下,忽然愣住。
燈色昏黃,半明半寐,眼前玲瓏有致的嬌軀上,短短的T恤因她蜷起身而略略提起,潔白細膩的小蠻腰間,幾道被皮帶勒出的紅痕張牙舞爪的盤踞著。
他呼吸一滯,緊握的拳頭漸漸鬆開,五指微彎,悄悄碰了她腰一下,又觸電般彈開。
「柳柳,你把牛仔褲脫……」楚盛歡低低喚,話到一半,停頓片刻,才接著說,「把皮帶取下來,不然睡的不舒服。」
不過簡單的一句話,彷彿所有的血都湧到頭部,背光的俊臉看不出顏色,然而,微微發顫的聲音卻洩露男子緊張而尷尬的心情。
蘇柳迷迷糊糊之際,好像聽到有人絮絮叨叨,像是媽媽怪她沒洗澡就跳上床,又像爸爸隔著門細心地喚她起來把硬邦邦的衣服脫掉再睡覺,模糊不清的話語似乎從客廳傳來,又似在耳邊,她不耐煩的嘟囔聲,「媽媽我好瞌睡,明早起來洗。」
邊說邊閉著眼睛解皮帶脫褲子,褪到一半,手已經夠不著,她曲起右腿,用腳蹬啊蹬,成功把褲子踢到腳踝處,就沒了動靜。
楚盛歡完全被入目所及的秀麗風景……嚇傻,他動也不動俯視著床上的人兒,腦子裡空白一片,微張著唇,愕然看著眼前這副香艷惑人的畫面。
他一直知道,柳柳長大了,可是卻沒想到,小姑娘長大後的身材,好到讓人噴血。
只是一個蜷窩的背影,只是兩條弓起交疊的長腿,只是低低凹下的纖腰,只是……
黝黑的眸子定了三秒,瞳孔中映出件白色碎花邊的……小褲褲。
那條小巧的東西早因主人粗魯的脫褲動作離開原處,歪歪斜斜掛垮下大腿根部,短短的體恤折不住兩片緊緊壓在一起的圓潤臀瓣。
小腹有熟悉的熱流扶搖而上,搭在身側的左手攸然抬起,勁瘦有力的五指顫抖著貼了過去。
想要想要想要!脹痛的慾望發瘋一般從心底冒出,遲疑的大掌忽然堅定無比,修長的手指帶著籐蔓般複雜交織的情 欲毫不遲疑的順著細膩誘人的股溝往裡深深探入……探入……
一秒,只摸一秒。
一下,就碰一下。
楚盛歡咬著唇,用僅有的理智對自己說。
離得很近,幽幽暗香撲鼻,像被催眠,他的身體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冰冷的唇瓣壓在少女暴露在空氣中的纖腰上,然後鯨吞蠶食地往下攻城掠池……
「嫣嫣,把空調關了,有點冷哦。」模糊的囈語忽然響起,聲音雖小,卻如驚雷,劈醒下方男子的神智。
他猛然抬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急急拉過薄被蓋住床上的小人兒。
「禽獸!」他低低罵自己,直起身,不給自己反悔機會的將門鎖內扣後拉上,轉過頭,長長舒口氣,抹一把額頭的細汗,望望鏡中眼裡還殘留著未褪的情 欲的男人,又忍不住狠狠咒罵一聲,「禽獸!」
長夜漫漫。
總有人熟睡,總有人……失眠。
天際泛起魚白肚,新的一天來臨之際,楚盛歡終於有了點睡意。
剛閉眼,就聽到臥室一聲尖叫。
他從書房的小床上跳到木質地板上,匆匆忙忙套好長褲,邊扣皮帶,邊赤著腳往臥室方向沖。
「柳柳,出什麼事了?」楚盛歡猛拍著門問。
房內卻突然沒了動靜。
「柳柳?」他又喚一聲。
門忽然被拉開,不及他肩高的小姑娘穿戴整齊的出現在門口。
蘇柳正要說話,一抬頭,就被半裸的男體嚇住。
以她的角度平視過去,看不見那張酷中帶狠的俊臉,但卻可以看到……兩粒殷紅的茱萸。
她慢慢仰起臉,將視線掠過男子寬寬的肩膀,漂亮的鎖骨,定在他的下巴,就不肯再往上看。
「盛歡哥。」蘇柳的聲音細如蚊蚋。「我怎麼在這兒?」
「你喝醉了,小轍沒法送你回宿舍,就打電話讓我去接你過來。」楚盛歡看眼下巴處的小人眼神四處猶疑不知落哪好的窘樣,也後知後覺尷尬起來,他邊簡短說,邊轉身回書房拿衣服。
只是驚鴻一瞥,男人筆直而修長的腿,窄窄的翹臀,勁瘦結實的腰身,線條優美的背影猛然闖入蘇柳眼中。
真好看!蘇柳心裡第一秒中跳出這個想法,而下一秒,漂亮的小臉立即垮下。
完了!她剛才居然YY了神聖不可侵犯的盛歡哥。
完了!她居然不怕死的把盛歡哥給看光了。
完了!她花癡般對著流口水的背影居然是盛歡哥的。
三個「完了」、三個「居然」的排比句從腦海中一蹦出來,蘇柳一個激靈,往前走兩步,腿一軟跌到沙發上。
楚盛歡穿好衣服,重新走出來,見蘇柳在沙發上茫然坐著,也跟著坐下來。
「柳柳,剛才發生什麼事了?」他溫聲問。
話音剛落,蘇柳的臉騰地紅了。
發生什麼事?能發生什麼事?還不是她醒來後,忽然發現住他的臥室,睡他的床,身上牛仔褲被褪到小腿……
「盛歡哥,我衣服是自己脫的嗎?」她低著頭,狀似勇敢問。
「嗯。」他將發燙的俊臉扭到一邊,「我把你……抱床上,就反扣住門去書房了。」
「這樣呀——」蘇柳恍然大悟,挺不好意思說,「昨晚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我起來把衣服脫了再睡,還以為是……」她頓住,頰上粉艷艷一片,艷若桃李。
若是往常,楚盛歡多會沉默的笑笑,可這次心虛,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放心好了,我對沒發育好的小孩子不感興趣。」
他說這話時,雖然將臉轉了過來,視線卻朝下,蘇柳順著那兩道清冷而……不屑的目光看過來,先自卑,接著下意識挺挺胸膛,忽然絕對反應不對勁,又趕緊補救般將身子往沙發深處縮縮。
「不帶這樣打擊人的,盛歡哥。」為掩飾窘況,她垮下俏臉小聲抱怨。
心裡的淚卻早就流成汪洋。
蘇柳高中時,縱觀同班大部分女生的A-CUP,很為自己的B-CUP自豪,然而,一進入大學,她的自信就遭受到嚴厲的衝擊。
世界之大,她以前太井底之蛙,根本米有想到過滿室淨是大波波的畫面會出現在她們班級。
後來聽人家評論她老家的女生--「挺嗲挺有味道,就是普遍胸部小時」總會忍不住懷疑,是自己的B罩杯給家鄉的姑娘們抹了黑。
往事不堪回首,盛歡哥實在……太狠了!
自卑不已的蘇柳同學覺得自己實在沒臉在待在這裡,堅持大清早回學校。
「衛生間有新買的牙刷毛巾,你去洗洗,哥哥帶你去吃飯,完了送你回去如何?」楚盛歡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可又不知道怎麼挽回,只好絞盡腦汁留人。
「不了,今天上午我們班主任有重要事宣佈,我得早點回去。」蘇柳堅決搖頭。
楚盛歡無法,只好開車送她。
不管開的有多慢,半個小時後,還是到達W大校門口,蘇柳從車上跳下來,道完「再回」,拜拜手,急不可待的離開。
遠遠地,纖細的背影轉個彎,消失在黝黑的眸子中。
楚盛歡坐在車上,回憶美夢一般的昨晚,臉上忽喜忽悲,忽慶幸忽……後悔。
後悔,這個詞一旦出現,心底深處的鬱鬱之色就悄悄升起。
他就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想到把門給反鎖呢?自己怎麼就能天才的沒有備把鑰匙?
腦海中幽幽跳出一句話:不禽獸,不男人。
砰地一下,楚盛歡對著方向盤重重捶了一拳,自言自語道:昨晚太他媽不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