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站起來的蟋蟀
第二天上午十點,黃葉準時出現在“蟲皇大賽”的現場。
經過兩輪的比賽,參加外圍賽的蟋蟀還剩下六十四只。
為了吸引集中大家的注意力,比賽館的小桌子撤去了一半,僅僅剩下八張,一次可以有十六只蟋蟀同時比賽。這樣以來,六十四只蟋蟀的比賽就分成了四個時間段。
黃葉排在了第三時間段出場。
當他坐在貴賓席上等待的時候,就已經覺察到很多人的目光不停的在自己身上逡巡。他扶了扶臉上的墨鏡,微微抬起頭,面上擠出古怪的笑容,心道:“看吧,隨便看,嘿嘿,像我這般玉樹臨風的少年已經越來越少了!”
可是偶爾不經意的一轉頭,他發現黃家來的人更多了!不只是大伯黃建仁、小叔黃建國在場,就連二伯黃建勇也來了!
三個人顯然已經認出了黃葉,目光不停的掃過來。
黃葉挺直了身子,收斂了面上的笑容,顯得略有些冷峻。
大約等了四十分鐘,終于輪到他上場了。
剛剛走上比賽場,就有無數的閃光燈照過來,伴隨著“咔嚓、咔嚓”相機的響聲,黃葉感覺就像走在奧斯卡頒獎典禮的紅地毯上一般,心情格外的爽快。
在椅子里坐定之后,攝像機緊跟著又給他一個大大的鏡頭,對著他一動不動,持續了十幾秒。
時候不大,一位頭戴禮帽、身材瘦高的中年人走過來,對著黃葉淡淡的點頭,一屁股坐在對面的椅子里。
黃葉笑了笑,表現出友好的態度。
對方面無表情,眼睛盯著自己的蟋蟀盆。
這時,裁判開始介紹:“‘蟲皇大賽’外圍賽第三輪,由來自西安黃仁貴先生的‘黑氓’對陣來自安徽黃山古石先生的‘仙衣’,兩只蟋蟀一黑一黃,分別帶著北邙山的幽煞和黃山的仙靈,可以說將遇良才,旗鼓相當!請大家看蟲下注!時間三分鐘。”
攝像機的鏡頭落在兩只蟲上,將蟋蟀的一舉一動十分清晰的傳到人們的面前。
鏡頭中的黑氓顯得清冷淡漠,一副傲視群雄、高處不勝寒的氣勢。
隔板另一側的“仙衣”則展開長長的尾翼,輕快的左右搖擺,顯得十分的靈動活潑。
眾人紛紛下注,不論是在場觀戰的,還是通過網絡參賭的,多半壓在黃葉身上!
時間一到,擋板撤出!
裁判員還沒來得及撩撥,卻見“黑氓”忽然站了起來!
不錯,是“站”了起來!
就像大黑熊一般,兩只后腿撐住地面,兩只前爪伸出去準備進攻,兩只中間的小腿護住了身前重要的部位!
而對面的“仙衣”早已經縮成了一團!
看了這一幕,別說坐在椅子里的古石感到吃驚,就連黃葉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丫丫的,這咋回事呢?我也沒用馭獸訣啊!它怎么就站起來了呢?”
可這只蟋蟀真的就站起來!活生生的站在盆里!這么驚世駭俗的一幕,通過攝像頭傳遍了整個世界!
黃葉想:“這讓人如何解釋啊?這根本就沒法解釋!這只北邙山兩千年前的蟋蟀簡直太神奇了!”
現場看蟲的人都站了起來,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珠子!
周遭一片沸騰!
“天吶!你瞅瞅,蟋蟀站起來了!這是不是有鬼啊?”
“俺娘哎,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蟋蟀能學人走路了!”
吵吵嚷嚷之中,忽然有人扯開嗓子大叫:“那不是蟋蟀!蟋蟀沒有這樣的!應該剝奪它參賽的權力!”
旁邊的人低聲問:“兄弟,你說不是蟋蟀是啥?難道是電腦操縱的機器人?”
那人也回答不出,梗著脖子道:“我咋知道?反正不是蟋蟀!”
裁判也早已驚呆了,張著大嘴合不起來!他轉過身去,對著裁判席招了招手,將幾位仲裁請了過來,低聲問:“幾位師傅,你們說怎么辦?我反正沒轍了!”
三位斗蟲斗了一輩子的老先生也覺得十分的苦惱,彼此對望一眼,各自搖頭苦笑。
來自新加波的吳老先生使勁揪住自己的長胡子,皺著眉頭,一臉的苦相,說道:“請澳門大學的生物學教授郭子奇先生上臺來,看看這究竟是不是蟋蟀。”
很快的,一位年約五旬、西裝革履的先生走上臺,拿著放大鏡看了十幾分鐘,最后嘆了口氣:“從生物結構上來說,這是一只蟋蟀,跟大陸中原地區的蟋蟀沒什么不同;可從生物性狀上來說,這只蟋蟀竟然能直立行走,那就不能算蟋蟀了,可以歸入‘蟋蟀人’的行列!”
“蟋蟀人?”眾人面面相覷,心道:“這說法也不妥吧?”
片刻之間,“蟋蟀人”三個字通過視頻傳向全世界!很快又登上當天各大報紙奇聞趣談的版面,引起無數的議論、紛爭。
在場的人分成了兩派,一派大聲呼喊:“讓‘黑氓’繼續參賽!”
“除了能站起來之外,你看它哪點兒不像蟋蟀,明明就是蟋蟀嘛!”
另一派人則使勁擺手:“堅決不行!不能讓它參加蟲皇大賽,否則不公平!”
兩派爭執不下,最后仲裁委員會的吳老先生走近一步問黃葉:“小伙子,你怎么想?”
黃葉自己也覺得蟋蟀有鬼,于是“嘿嘿”笑道:“我是出來打醬油的,恰好路過這里,玩兩場就算了!既然大家有意見,那我干脆退出好了!”說著將“黑氓”收入罐中,就準備往外走。
臺下已經下了注的人不愿意,開始大叫大嚷:“不能走,接著斗,這局還沒完呢!”
裁判舉手示意,大聲道:“我宣布剛才這局不算,賭注會還給大家的!”
“前面的兩局呢?燕子里老先生多虧啊!那又怎么算?”
聽了這話,現場的裁判也感到有些為難。
這時就聽吳老先生透過麥克風說道:“前面的比賽就算了!畢竟這只‘黑氓’算不算蟋蟀到目前還沒有定論。我建議黃先生換一只蟲繼續比賽!”
黃葉一擺手,“呵呵”笑道:“不玩了!沒意思!再換一只還照樣贏,一點兒挑戰性都沒有!”
聽了這話,坐在貴賓席上的黃建國禁不住搖頭,低聲對大哥道:“真是小孩子脾氣!多參加一場的話,就能多掙幾百萬,何樂而不為呢?”
老二黃建勇“哼”了一聲:“你看他那紈绔樣兒!穿著花花襯衫,帶著墨鏡,年紀輕輕不學好!說話一點不靠譜!連表面的謙虛都不知道!怪不得老四不喜歡他!”
老大黃建仁嘆了口氣:“別說了!這孩子骨子里有種傲氣,要不然也不會一個人跑出來!”
聽了黃葉的話,還有一個人很吧高興,那就是坐在對面椅子里的古石,忽然起身道:“小伙子,牛皮不能亂吹!換只蟲來接著斗!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別凈玩那些虛的!”
黃葉看了他一眼,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暼黃家三人,輕“哼”道:“既然你出面挽留,那我就換只蟋蟀!”
瘦高的古石撇了撇嘴:“這局還剩下十五分鐘!只要你能在五分鐘內趕回來,我就跟你斗!晚了就拜拜了!”
“好說。”黃葉一轉頭,看見趙寶順的兒子趙波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手里碰了三個蟋蟀罐,正在讓蟋蟀體驗大賽的氣氛,于是走了過去,從他手里要了一只,正是“紫皇二世”三兄弟之一。
不到一分鐘,他又回到臺上,對古石淡淡的道:“蟋蟀拿來了,我這只名叫‘阿紫’!”
古石并不在意,心道:“你隨便拿來的蟋蟀,怎么能跟我精心準備的比?一個回合就讓你趴在地上!”
裁判上前一步,宣布比賽重新開始,接受新的賭注。
這次下注的人大大減少,而且80%的人掉轉了方向,壓在“仙衣”身上!
誰知比賽一開始,戰局竟然出乎大家的意外!
“阿紫”十分勇猛,追得“仙衣”到處跑!
不到三分鐘,“仙衣”重傷倒地!
“阿紫”響亮的叫起來!展開翅膀,高奏凱歌!
古石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懊悔的恨不能抽自己的臉:“我這不是找虐嗎?我為啥挑逗他呢?這下好!價值兩百萬的蟲兒就這么沒了,而且還丟人現眼,以后沒法出門了!”
貴賓席上的黃建國使勁抓住椅子的扶手,低聲叫起來:“大哥,這小子太牛了!”
老二黃建勇也有些驚訝:“咦?這小子不簡單嘛!”
黃建仁點頭:“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有門道。至少在斗蟲這一行中,該算是高手了!”
黃葉撈出“阿紫”,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心想:“太輕松了!咱是啥人啊?別說是阿紫這樣的帝級蟋蟀,就算是只垃圾蟲,也能把你斗趴下!”
這時臺下又有人叫起來:“姓黃的作弊,那只蟲已經報名了,而且是參加決賽的種子選手,名字叫‘紫皇二世’!”
聽了這話,古石驟然來了精神,手指黃葉道:“你小子敢出老千!賠我的蟋蟀,至少要陪兩千萬!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黃葉瞥他一眼,冷冷的說道:“睜眼看清楚,這不是‘紫皇二世’。”
古石瞪著眼珠子道:“你說不是就不是了?裁判,這人作弊!快罰他!”
裁判又是一陣忙碌!
仲裁委員會的幾個老頭再度圍過來,看了一陣道:“這不是紫皇二世,腿部的顏色稍有不同,尾須略短,重量也輕了1.5克。兩只蟋蟀外貌相似,可能來自同一家族,說不定是同胞兄弟。”
聽了這話,古石灰頭土臉,掩面而去。
臺下不少人懊悔不已:“可惜了!我剛才下注弄反了。虧了七十萬!”
“是啊,我也下錯了,沒想到黃仁貴這么厲害!隨便拿只蟲都這么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