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最難揣摩的是人心

　莎伊的病情明顯好轉，咳血止住了，只是人顯得很虛

　醫院裏幾位專家都覺得驚奇。他們沒看見蠱蟲爬出來的景象，所以不清楚生了什麼事。過來幫莎伊檢查之後，都說老天爺保佑，吸蟲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接下來就好辦了，就是高蛋白進補，每天掛好幾瓶營養液。

　第二天早上，莎伊的面上就好看了很多，雖然依舊蒼白，但畢竟多了幾分光澤，神智也顯得很清醒，笑眯眯的拉住卓依姊妹的手，小聲的問話。

　卓依小心翼翼的回答，問什麼答什麼。

　卓娜不時“嗤嗤”笑，問三句答不上一句。如果再問的話，她就會說：“阿姨，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看著幾個人其樂融融的樣子，黃葉的心裏就舒坦多了。

　他站在病房面的長廊上，靠著欄杆往外瞧，抬頭看天上的行雲，低頭看地上的車輛。看著看著，忽然瞧見一個熟人。

　這熟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黃建斌，急匆匆的跟著護士往急診室走。

　兩個護士一前一後，推一輛滑車。滑車上躺著個病人，包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原本來面目。

　黃建斌距離滑車只有兩米。後面還跟大伯黃建仁。小姑黃翠英。

　黃葉裏就有些奇怪：“這是誰病了呢？不會是黃建斌地孩子。要不然大伯不回來。看這架勢麼是二伯、五叔病了。要麼是老太太病重。”

　眼見著幾個人進入急診室。黃葉也沒有在意。心道：“生死有命。不管是誰跟我沒多大關係。要是小姑病了嘛。我倒是會過去看護。老太太對我最差。每次見了都沒有好臉色。跟個老巫婆一般。要是她病了。我才不過去呢！”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見黃建斌等人推著小車往病房走過來。無巧不巧跑到了肺病科。恰好住在莎伊地隔壁！

　黃葉也不回避站在走廊裏瞧著。

　黃建斌看他一眼。“哼”一聲就過去了。

　大伯黃建仁微笑道：“原來是黃葉啊，你怎麼在這兒？”

　小姑更是上前一步，拉緊了黃葉的衣服：“好孩子，知道你奶奶病重，就急著跑過來，是不是？真是懂事的孩子！”

　黃葉搖搖頭：“我媽病了，我過來陪我媽。”

　“你媽？說啥呢？”小姑狐的看他一眼，道：“你過來幫把手，將奶奶抬到病床上。”

　黃葉默默的跟進去見老太太有氣無力的躺在小車上，嘴裏哼哼著：“不讓他……抬他滾出去……”

　小姑歉意的往了黃葉一眼：“孩子，奶奶病重在說胡話呢，你別介意。”

　黃葉隨口問道：“什麼病？啥時候的？”

　父親黃建斌板著臉睬他。

　大伯黃建仁低聲道：“昨兒中午還在飯店裏吃龍蝦然就倒下了，渾身抽搐，喘不過氣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先由私家醫生調理了一夜，今天沒辦法才送到這裏來。”

　黃葉一聽說是昨天中午的病，心裏就“咯噔”一聲，暗道：“昨天中午我將蠱蟲踩死了！老太太立馬就病，難道說蠱蟲是她養的？是她要害母親嗎？她為什麼要害母親？她怎麼知道養蠱？”想到這裏，他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黃建斌和黃建仁將老太太抬到病床上，黃翠英上前伺候著，問：“媽，你要不要喝水？”

　老太太瞪著一雙昏花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黃葉，嘴唇烏青，用細弱的聲音道：“你……你……給我……滾出去……”

　黃葉心中惱怒，低哼道：“養蠱害人，自作自受！”然後轉身往外走。

　老太太一聽這話，身子就劇烈的抽搐起來！

　父親黃建斌勃然大怒，上去抓住他的衣領：“狗娘養的，會不會說人話？”

　黃葉雙目一瞪，低喝道：“你給我放手！”

　黃建斌雙目如受針刺，腦子裏一片混亂，抓住衣領的手立即鬆開了，呆呆的站著，好一陣醒不過神來。

　黃翠英忙拉了黃葉的手：“快出來說話，別吵了老太太。”

　黃葉往外走，就聽見老太太低聲喃喃的道：“蠱……蠱……自作自受？是你？你把我的蠱弄死了嗎？”

　黃葉停住腳步，轉身冷哼道：“不錯，你的精心養的本命蠱蟲，被我一腳踩死了！時間就在昨天中午！”

　老太太拼命搖頭，掙扎著叫出來：“不可能！不可能……它永遠不會死，會跟我一起長生不老……”

　黃葉冷峻的臉上露出譏笑，不緊不慢的道：“長生不老？它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被我一腳踩成了漿糊！”

　老太太用力重複著：“不可能，不可能……我將它收在……龍華寺的寶塔裏了……”

　黃葉輕哼道：“你啥時候收進去的？是不是十年前？你害死了我母親，又覺得心裏不安，就將蟲放在寺廟裏。是不是這樣？”

　老太太半死不活的翻著白眼：“啊，啊……你怎麼知道？是誰告訴你的？不對，這事沒有人知道……一定是小賤人托夢給你的……”

　黃翠英幾人面面相覷，雖然隱約聽到“賤人 ”兩個字，卻不知道究竟是怎會回事。

　黃葉眼裏冒火，問道：“你為什麼要害我母親？”

　老太太閉了嘴，“呼哧呼哧”喘了半天，忽然惡狠狠的冒出一句話：“我就是看她不順眼，不守羌寨的規矩，敢勾引我兒子！我封住她的嘴，讓她永遠開不了口……”

　黃建斌臉色鐵青不說話。

　黃葉也在“呼哧呼哧”的喘氣不容易壓下暴怒的情緒，問道：“你怎麼會用蠱？這種蠱術早就失傳了。

　”

　老太太猛的瞪了眼睛：“因為……我也是羌人，我爹是理縣最大的釋比……他教我養蠱，可以多一條命……”

　“你錯了！”黃葉微微搖頭出了門，面色陰沉的站在走廊裏，手扶欄杆，心裏有憤恨，也有無奈。

　他心想：“什麼‘柔情慈母淚’？什麼叫‘最毒婦人心’？世間最難揣摩的就是人心，最大的變數也是人心。因為人心擺不平所以有家庭的敗亡，國家的破滅，文明的停頓至地球的毀滅。”

　“怪不得地球文明會在3000年後消亡，來是因為仇恨的緣故。如果從這個角度說，科技越達越危險，我要將百科全書藏起來到萬不得已不往外拿。要拿也只是救死扶傷的東西，絕不拿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這一刻，他對自己放出飛碟圖紙都有些後悔，也不知道將來會生什麼樣的變故。

　病房裏，老太太因為說了不少話，所以加的衰弱在床上不停的喘息，面頰都變得烏青。

　到了時候邊站著的幾個人也都明白了，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也沒有辦法。不管怎麼說，放蠱的是他們的母親，母親害死了找上門的女子，如果是普通女子，也就白白的死了；可是很不巧，那女人還留下一個兒子，偏生兒子又十分聰明，發現了事情的真相，這事兒可怎麼辦？

　黃建斌低聲問母親：“媽，你真養蠱了？蠱真的死了嗎？不要緊吧？”

　老太太嘴裏嘟囔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些啥。

　黃建仁走出了病房，站在黃葉跟前，掏出煙來遞上一根，面上堆笑道：“黃葉啊，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你奶奶，血緣上的聯繫是割不斷的。你母親逝去多年，這已經無法挽回了，對不對？”

　黃葉將煙拿在手裏，用手指輕輕撚動，沉默著沒有說話。

　這時候，莎伊在卓依姊妹的攙扶下走出病房，來外面透口氣。

　黃建仁一見莎伊的面貌，登時吃了一驚，手裏拿著的煙盒掉在了地上！

　“啊？啊？你……”

　莎伊一下子沒認出他來，畢竟只見過一兩次，而且又過了十幾年，除了她自己之外，每個人都生了很大變化。

　黃建仁的雙腿都在顫抖，轉頭朝屋裏喊道：“老四，你出來。”

　“怎麼了？大哥？”

　黃建斌走出病房，驟然看見莎，一下子愣住了，雙眼睜得溜圓，嘴唇抖動了一下，沒有說出話來，臉色變得仿佛白紙一般！

　莎伊看他一眼，眼睛沒有絲毫的停留，仿佛沒看見一樣，對卓依道：“外面風大，我們回去吧。”

　卓依又扶著她往病房裏走。

　黃建斌“撲通”跪了下來，口裏叫著：“莎伊，這不是我的錯，你不要變成厲鬼嚇唬我啊！”眼看莎伊進了房，他在地上跪爬了幾步，想去抱莎伊的腿。

　誰知才爬兩步，卻差點碰到一雙穿著牛仔褲，上面繡彩龍的腿！

　抬頭一瞧，竟然是黃葉。

　黃建斌站起身來，哀求道：“讓我進去，我要跟你媽的魂說清楚。這不是我的錯。”

　黃葉冷冷的道：“黃先生，請你自重。”

　黃建仁也從後面拉住了黃建斌：“老四，很多人看著呢，別在這裏丟人！”

　黃建斌還想往裏闖，伸手想將黃葉撥到一邊。

　黃葉還沒用動，卓依卻已經來到門口。

　她手裏拿著一個空了的鹽水瓶，手指輕輕用力，便將瓶子捏成了粉末，臉上籠罩著一層嚴霜，冷哼道：“再敢往前一步，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捏碎你的雙手雙腳！阿哥不敢下手，我可不會客氣！”

　黃建斌嚇得坐到了地上，口裏“嗚嗚”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莎伊在屋裏叫：“兒子，我們出院吧，我覺得好多了。”

　黃葉進了屋，勸道：“媽，你還沒有全好呢，再等兩天走。”

　莎伊皺眉道：“我不想看見那些人。”

　黃葉道：“好吧，我們換一家醫院。”說著跑去醫生辦公室要求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