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若不得長生(一)
焦飛倒也不怎么挑剔,見到第一座洞室,查了令牌中的記錄,表明此洞室無人,便開了封門的禁制,止住了浪頭,大步走了進去。不過他混沒想到,這座洞室中居然有一個灰袍道人端坐其中,他頓時大感失禮,忙抱腕說道:“小子是新來的北極閣執役弟子焦飛,只以為這里無人居住,這才闖了進來。沒想到是前輩在此地清修,晚輩冒昧打擾了,還望您勿怪罪。”
他把這話說了幾遍,也不見那灰袍道人言動,焦飛又悄悄的查看了北極閣令牌,確認了幾次,按照內中的標示,這座洞室果然無人。他心中甚是奇怪,正想要退出去,忽然嗅到了一股微微的腐臭之味,好像是什么布料爛掉了一般。
“就算以我的修為,只是煉氣入竅的初步修為,也能讓身上的衣物清潔無塵,不會腐爛。北極閣的潛修的前輩都是為了凝練元神,如此修為怎會讓身上的衣物腐爛?”
焦飛試探的走近一步,伸手按在灰袍道人的肩膀上,他修習天河正法已經頗有根基,立時便知道這個灰袍道人生機斷絕,早就已經坐化了。
焦飛把手一張,九字大日光明咒頓時飛了出來,懸掛在洞室壁上,照的滿室光。他再把袖袍一拂,滿洞室的灰塵頓時去盡,灰袍道人身上的道袍也化為灰燼,露出了黝黑如鐵,精赤的身體。在灰袍道人身前,用手指在地上寫著數行字跡,焦飛借著九字大日光明咒放出的光明,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
“余九歲學道,一年胎動,三年入竅,一夕感應,遂周游天下,在極西國度尋到地脈陰煞,十載而返,苦修三年練就雷電元罡,再十七年金丹煉就,三載鞏道基,九年脫大劫,溫養精神,自忖五十年內定可修成元神。便失了道心,自持法術,與人爭斗無有不勝,縱橫三百載無敵,卻堪堪壽元將盡,也無寸進,不得已閉關北極閣,忽忽歲月不知時日,然大限已到,空自抱恨,悔不當初也。”
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天河徐問絕筆!
焦飛讀完這些字句,心頭大震,忽然明白了這位天河派的前輩為何坐化在這里。從這位天河徐問的絕筆中所述,雖然只是寥寥百字,卻把一生學道的經歷寫出,能在五十年內煉氣大成,也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何況后面還有與人爭斗無有不勝,縱橫三百載無敵之語,這位叫徐問的天河劍派前輩法力一定已極,方敢放此狂言。
但是他只顧的跟人爭斗,最后也未曾煉就元神,只能抱恨坐化,最后兩句空自抱恨,悔不當初,把懊喪的心情描述無疑,刻畫入骨。讓焦飛眼前頓時浮現出這位前輩臨終坐化前,遺恨萬分的寫下了這些絕筆。
“蘇真師兄說北極閣是煉氣的功夫到了頂,正在溫養氣機,要煉就元神的前輩閉關之所。現在就有六位師叔伯,一位師兄在閉關,可天河劍派立派千年,煉就元神之人也不過區區十余人,那么這些來北極閣的人……”
焦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明白了蘇真為何還幫他求下了第二條路,一入北極閣就宛如進了冷宮,再也無出頭之日。那些到此閉關的前輩,只怕都是壽元將盡,搏命一逞,進來的就沒打算出去之人。要么就是千萬分之一的機會,煉就元神,破關而出,要么就在此地坐化,生前種種,皆成泡影,無邊法力抵不過天地間大限的到來。
“去休,去休!求仙問道本就是追尋那一線生機,我早就知道長生之途就是這般飄渺,縱然得有真傳,也是百人中才有一二人能得長生,何必因此沮喪!”
焦飛沖著徐問的遺蛻躬身一禮,正要封禁了這件洞室,另外尋找了一間住下,徐問的身上忽然放出了一絲幽藍光芒來。
焦飛反應絕快,把新祭煉完成的烏云兜一卷,護住了身子,徐問身上的幽藍光芒猛然射出,速度奇快,如果不是焦飛見機的早,就要被這道神秘的藍光當場斬殺。饒是焦飛預先用烏云兜護住了身體,但是幽藍光芒潛力絕大,饒是他的天河正法已經修煉到了五十余處竅穴,修聚的一元重水法力渾厚,不輸旁門中煉氣成罡之輩,挨了這道藍光的突襲,還是被生生的從洞室中打飛了出來。這道藍色光芒還帶有強烈的雷電之氣,焦飛中了一擊,頓時全身酸麻,真氣半晌都提不上來。
虧得這道幽藍光芒擊退了焦飛之后,閃電縮回,在徐問的遺蛻前盤繞。焦飛運氣半晌,才把胸口的一股悶氣散去,若是剛才這道藍光再補上一記,縱然有烏云兜護身,焦飛也要被擊殺當場了。
焦飛緩過了一口氣,仗著烏云兜護身,再度踏足徐問坐化的洞室,見這位前輩身前,一條通體電光繚繞,色做湛藍的光華蜿蜒游動。這道湛藍的電光,一頭有眉有眼,另外一頭宛如長尾,點點電光隨生隨滅,好看非常,就像是一條雷電光蛇,成了氣候一般。
焦飛不知此物究竟是什么東西,心中暗道:“難道是這位徐問前輩,坐化前帶了什么寶物,年深日久成了精怪不成?”
焦飛剛剛失去了天星劍丸,雖然把烏云兜祭煉完成,但烏云兜畢竟比天星劍丸遜色的一籌,防御之能雖然不錯,殺傷力卻遠遠不能跟天星劍丸相媲美,他心中也不無遺憾。徐問身上這道雷電藍芒雖然不知是何來歷,但是怎么看似乎都不差天星劍丸半點,讓焦飛見獵心喜,把手一揚就打出了蘇真傳授的天河收寶訣。
本來這道法訣是天河劍派祭煉劍囊之用,遇上異派較弱的法器,還能收了過來,單獨使用雖然也有威力,卻要弱上好多了。焦飛本擬這道雷電藍芒不拘是什么事物,總是天河劍派的前輩練就,這天河收寶訣多少也能有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