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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記》第215章
第二一一折 丁香舐紅,為郎君羞

  按太玄生所說,他與舍君憑既無交惜,亦非哲識,舍君憑攜胤丹書流浪至靜

筠湖莊,才因緣際會,見得這名百結幫赫赫有名的覆手金銀乞相公。

  事實上,舍君憑並非老病而歿。

  他在湖莊附近的密林遇上對頭,大打出手;太玄生獲報趕至時,舍君憑身受

重創,倒地將死。下手的歹人見有外人來,匆匆逃離,舍君憑沒留下隻字詞組,

即於林間溘然長逝。

  太玄生不知其身分,但叫化打扮、精擅掌法的武林高人並不算多,十年間對

照江湖傳言、形貌特征等,隱約猜到是他,沒敢在無字墓碑上擅刻姓字,連同當

年所見,悄悄埋藏心中。

  至於管事收留的小乞丐,誰也沒和舍君憑聯想在一塊。太玄生隻道隨手做了

件善事,未深究男童何以至此。

  「是誰……」胤丹書強抑心亂,小聲問:

  「害死了舍伯伯?」

  「我不知道。」

  太玄生搖頭。「我在林外,曾聽他吼一聲『卑鄙小人』,前頭連著某某,聽

似撕心裂肺,不知是號是名,抑或稱謂,多年來,我一直無法確定是哪兩個字,

渾無頭緒難以臆斷,也沒有什麼意義。」胤丹書默然不語。

  「覆手金銀」舍君憑的傳人,自不能是掃地打雜的小廝。

  太玄生讓管事替他安排一處獨院,做了幾套體麵衣衫,院裏有專門照顧起居

的仆從,另給一封銀兩,供他日常零花,人人都說丹書這會兒不是小廝,是少爺

啦,若莊主有徒弟或兒子,也不過是這樣。

  少年不免有些飄飄然,旋即意識到這樣的心態極不可取,將銀兩分送給從前

做仆役時手頭困難的長輩們,剩下的就打點些吃食與眾人分享。

  杜妝憐另居一座別院,也有仆婦丫鬟照拂,胤丹書天天去瞧她,也親自替她

診脈煎藥什麼的——

  除了關心複原的情況,他也擔心院裏出入的其他人等,生怕一沒留意,又有

誰給暗藏的利剪捕了個對穿。與其旁人犯險,不如一己承擔,反正被捅著捅著也

習慣了,覺得冷不防地挨上一刀似乎也沒什麼。

  莊主不惜千金,用上殺好的藥材食補,那些個藥廬値日本是各地重金聘來的

名醫,卻聽任他個嘴上無毛的小孩指揮,胤丹書說什麼,眾人絕無二話。上行下

效的結果,何止是貫徹呂墳羊的國手金方?簡直發揚光大,杜妝憐以驚人的速度

恢複,一個多月的時間便已拆線,下床行走,瑩潤的玉背上隻餘一抹淡細櫻痕,

連肉疤也不見。

  「這藥名為『蛇藍封凍霜』,是我重金購得的珍品。」

  莊主交給他一隻掐金小匣,裝滿了藥氣清冽的烏亮膏脂。「給杜姑娘用好了,

勿要吝嗇。用罄再添便是,別讓姑娘家身上留疤。」似笑非笑望他一眼,目中蘊

有深意。

  胤丹書麵紅耳赤。莊裏私下都在傳,說他倆是一對,莊主逮到他倆那晚,據

說就是赤身露體抱在一塊的,也不知從哪兒鑽出來,做了什麼事。大夥兒都覺得

他倆匹配得很,直是一對璧人,「將來生的娃兒,肯定好看!」廚房裏的大媽們

都這樣說。

  他對杜姑娘並未抱持這樣的情感,雖然無可否認,她生得十分好看。

  少女那光滑得不可思議、閃閃發亮的胴體,經常出現在他夢裏,連自瀆時他

都想著她,想著她微噘的上唇、蹙眉倔強的模樣,回憶著臂間膩滑的膚觸,還有

那股子沁人的幽香……

  杜妝憐好得差不多之後,他就少去看她了,像是刻意逃避似的。

  胤丹書不喜歡自己總想著她,隻帶膨脹的欲念、著魔似的回味她的美貌,而

不是想娶她做老婆。他對男女情事雖懵懂,仍能區分兩者的差別,後者是給予、

是分享,可以等待可以相對可以持守,前者卻僅僅是剝奪而已。

  況且曆經徹夜綺想,翌日再麵對活生生的眞人,難免不知所措。胤丹書寧可

避得遠遠的,每日徑往藥廬聽取回報,知她好好的便是,不見也少了尷尬。

  為免連累呂墳羊,他將潛入湖島的次數降到最低,僅彙報毒患後續,讓呂墳

羊驗收〈太陰望舒篇〉的進境。呂墳羊見他魂不守舍,發了頓脾氣掏他走,此後

胤丹書沒再冒險接近,轉眼近旬。

  十年來,他掛心的事並不多:專心幹活,溜上小島照拂前輩,順便學點有趣

的醫理,按前輩吩咐盜出各種藥材,不教藥廬値日察覺;到後來,又多添「躲起

來偷偷練武」一項,此外無他,曰子已忙碌充裏不了。

  成為莊主的座上賓後,少年發現自己無事可做。練武的時間雖然變多了,總

不能從早練到晚罷?這會兒,連湖心小島都不能去了。

  他本想找借口到廚房轉悠,然而天生的謹愼持重,畢竟蓋過年少血熱,轉念

便打消了蠢念頭;回過神時,己踱至棲身十年的柴房前,背對夕陽,望著破落的

柴扉發愣。

  此地荒僻,自他搬走,日常早已無人進出,連貯舊堆陳仆役們都嫌遠,寧可

閑置。誰知房內卻傳出窸窣聲,胤丹書推門而入,耳刺牙酸的「咿呀」怪響,驚

起了斜坐草榻的少女,杜妝憐扭過頭,將按在榻上的小手挪至身後,兩人無聲對

望,半晌都沒說話。

  「你來幹嘛?」

  也不知過了多久,居然是杜妝憐先打破沉默,冷冷的口吻頗盛氣淩人似的,

果然是出身名門的大小姐。

  而且還惡人先告狀。

  「妳又來幹嘛?」胤丹書不禁失笑:

  「這兒是我住的地方耶,我來有什麼奇怪的?」

  杜妝憐一時語塞,別開千嬌百媚的小腦袋瓜,微噘的尖翹唇瓣宛若初櫻,粉

嫩飽水,光澤柔潤動人,與記憶裏的蒼白虛弱全然不同。不過兩樣都很美,胤丹

書心裏想。

  「……你現在又不住這兒。」

  「妳也不住這兒啊。」胤丹書不是故意像個無賴似的回話,他並不是心急口

快的那種人,實是她找話的本領太笨,順著扔回去便能堵死她,一點氣力也不費。

比較辛苦的是得忍著笑。邊笑邊說就太混賬了。

  杜妝憐忽然抬陣,直勾勾地瞅他。

  「你不來瞧我,隻好我來瞧你了。」

  胤丹書麵紅過耳,被迎麵揍了一拳似的,招架不住直來直往的少女,心虛地

躲避她澄亮的視線,氣勢跌到穀底,嚅囁道:「所……所以才說啊,我現下又不

住這兒。妳……怎不來我院裏?」

  「那樣你就太沿怠了,像剛才那樣,我不歡喜。現下逭梁好。」她驕傲地別

過頭,但少年在她甩動秀發的剎那間,瞥見了少女嘴角的一抹彎弧。

  他忍不住微笑,忽然釋懷。對她有著羞人的遐想而避不見麵,怎麼想都是他

的錯,卻要她來承擔,未免太不公平。他是她在這座陌生的大宅院裏,唯一認識

的人啊!

  杜妝憐換上一襲新衫子,是澄紅中帶著金黃的梔子花色,在餘暉下時金時紅,

變幻無端,一看便知是極為貴重的布料。及腰的烏亮長發因元氣恢複,不再枯黃,

更顯肌膚白皙。

  係了根金帶子的腰肢,比赤裸時更加纖薄,人家說「盈盈一握」,應該就是

這個意思罷?胤丹書有些枰然,趕緊轉開視線,在榻尾坐下,訥訥道:「妳……

妳氣色好多了,身子還有沒不適?」

  「早好了,隨時都能走。」

  杜妝憐轉過頭來。「你……要不跟我走?」

  胤丹書嚇了一跳,詫異大過了曖昧羞喜,見她不像是在說笑,定了定神,搖

頭道:「我上哪兒去?我在這裏長大,這兒就是我的家。離開湖莊,就沒有認識

的人了。」

  他本以為少女會說「還有我呀」,她卻努了努小嘴,冷蔑道:

  「他說的話你敢信?沒一句是眞. 我問過起碼十個莊人,沒聽過什麼靜筠湖

莊的,八成是隨口胡謅的名兒。你以為一天之內,同時遇上恩人之後和故人之子

這種事,尋常還是不尋常?」揚起玉般的白皙小手,拈他襟領哼道:

  「別讓人用這點小錢,就給賣了。我身上這套衫子價値千金哩,你瞧我買不

買他的帳?」胤丹書「噗哧!」笑出來,滿臉佩服:「哇,妳說這種話好合適,

好有綠林女好漢的架勢。」

  杜妝憐瞅著他,胤丹書明白裝傻充傍蒙混不過,歎了口氣,垂眸含笑道:

  「我對莊主也沒說實話,妳覺得我是壞人麼?世上不是沒把話說盡的人,都

存了害人的心思;就算本有加害之意,沒眞的出手,又或改變了主意,那也不能

算壞人。

  「好與壞,不是那麼絕對的事,多數的人都是有好有壞,隻要好比壞的多,

那就好了。莊主本毋須向我交代所有的事。我相信他有所隠瞞,但我也相信他不

是壞人。」

  杜妝憐當他是楞頭青,或被便宜富貴蒙了眼,聽他一說,心底也不像沒譜,

起碼非七月半的鴨子,傻傻任人宰割,心中五味雜陳,柴房又再度陷入沉默。

  胤丹書打起精神,笑著轉開話題。

  「我聽管事說,妳是水月停軒最受矚目的弟子,水月停軒又是東海四大劍門

之一,難怪妳捅……我是說劍法忒好,出手淩厲。將來定會成為大人物罷?名動

天下的那種。」

  杜妝憐濃黛微挑,歪著小腦袋瓜瞅他,一臉挑釁。「你同人打聽我?」噘著

唇似笑非笑,像是忍著得意,卻在不經意間泄漏了歡喜。

  胤丹書臉一紅,訥訥抓頭:「就是問了風兄幾句,也……也沒什麼。」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有同管事大人打聽姑娘的一天,還能客客氣氣一拱手,

喊一聲「風兄」——他甚至不知道管事大人姓風,其實也才大他十來歲,約莫是

天生冷麵,看來格外老成。

  杜妝憐以一貫的不屑眼神上下打量,盯得他全身發毛,以致她湊近時,胤丹

書本能向後仰,深怕她亮出什麼銳利物事,又往他身上招呼。

  他很快就明白不是那樣。這距離近到連剪子都沒法使。

  胤丹書全身僵硬,頭臉烘熱到像呂墳羊從狹孔裏扔出來的焦雞炭鴨——他一

發脾氣,便把少年厚著臉皮討來的剩菜通通燒毀,專尋自個兒肚皮的晦氣——鼓

動的心髒快把胸膛給撞穿。

  杜妝憐在他頰畔輕輕一吻。

  他太緊張了腦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她嘴唇的觸感,隻記得她身上很香,

不是胭脂水粉的香氣,就……就是很香。溫溫的,好聞得很。

  她從頭到尾都閉著眼睛,直到坐回原處、別開了小臉,彎睫瞬顫,才若無其

事地睜開眼,望向不知哪一處。

  「這是謝禮。」無論清脆的嗓音或語氣,都傲慢到令人想拿拳頭擰她的發渦,

聽不出一丁點兒感激的意思。「謝謝你這麼多事替我解毒。」要不妳能自己好麼?

說得跟傷風似的。

  發現她也有這麼不坦率的一麵,胤丹書鬆了口氣,麵頰雖仍滾燙,忍不住伸

手撫她發頂,帶笑的眼神無比寵溺,有種很自在的舒坦。她眞要坦率起來,他一

點也招架不住,隻能節節敗退。

  「……你幹什麼?‘- 她腦袋一縮,很受冒犯似的,冷不防一剪標出,正中

胤丹書脅側,位置與前度相差無幾,準確得令少年想流淚,這才想起擱在柴房裏

的那些舊家生都沒來得及帶走,反正莊主讓人替他重新置辦,當然包括那把裁藥

布的舊剪子。

  「妳才幹什麼!」

  他差點跳起來,簇新的錦袍斜開一道齊整切口,露出底下完好的雪白裏衣。

杜妝憐滿麵狐疑,以左手拇指試了試刃尖,差點劃破油皮,微一轉念,恍然道:

「那老怪物還你了?」

  「沒禮貌。什麼老怪物?是妳的恩人。」胤丹書神色警醒,眺向柴扉縫隙,

片刻才低道:「後來再去,前輩便還給我啦,說是懷緬夠了,已長記心中,用不

著倚賴身外物。」

  「那倒好,省得我替你討回。」聽來她還眞有此打算。

  胤丹書嚇出一身冷汗,趕緊轉移話題:「是了,這兜兒的布料很是奇特,烈

火也燒不壞,反而潔白如新,難怪從前我怎麼都洗不幹淨,原來用水不成,得用

火才是。」

  杜妝憐哼道:「洗不幹淨也不扔,這兒的人這麼苛待你?」

  「是舍不得罷。」少年就著切口細撫潔白的衣布,露出懷念的笑容。「舍伯

伯留了這個給我,穿著它,就好像不是一個人似的。」

  杜妝憐望著他,似有些出神,見他抬起眼眸,已來不及轉開視線,提起持剪

之手,從環柄當中伸出幼嫩的尾指,刮著雪靨羞他。「大男人穿肚兜,成什麼體

統!難看死了,留給你兒子穿差不多。」

  胤丹書笑道:「妳怎知不是女兒?」見她手裏的利剪,「岣」的一聲指著她:

「妳幹嘛老拿剪子捅人?這習慣很壞知道不?還給我。」伸手欲奪。

  杜妝憐敏捷避開,一臉冷蔑:「我眞要捅你,你幾條命也不夠。」胤丹書忽

然想到,她適才一戳,勁力同病中相差無幾,甚且還弱了些,以她身子恢複的程

度,確無傷人之意——當然是按杜妝憐的標準。

  依正常人看,刺血見紅肯定結仇,誰理妳出手輕或重?還沒開口教訓她,驀

地寒芒疾掠,胤丹書閃電縮手,攢緊拳頭,掌心這才傳出極其薄銳的痛感,鮮血

滲出指隙。

  「這才叫捅你。」少女淡道,倨傲的俏臉上毫無歉意。

  胤丹書的臉拉下來,罵人的話都到了嘴邊,忽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強抑

驚怒,沉聲道:「妳不可以這樣刺別人,知道不?名門正派的弟子尤其不可以,

這樣會惹麻煩的。就算師長能包庇掩蓋,也隻會讓妳的麻煩越惹越棘手,總有一

天她們再護不了妳,那該怎麼辦?」

  杜妝憐微噘著櫻唇,似有些錯愕,料不到少年居然不是破口大罵,而是為她

擔心,不知怎的小臉微紅,縮著粉頸冷哼:「我又沒刺別人。刺你行不?」

  胤丹書的臉也紅了,很難判斷是羞赧抑或憤怒。杜妝憐沒見他臉這麼難看過,

拒絕答腔的模樣也十分希罕。

  冷戰隻僵持了片刻,少女乖乖交出剪子,向他伸手,胤丹書板著臉揮開兩次,

終於抵不過她更加冰冷的、無機質似的執拗,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她握住腕子。

  杜妝憐以敷粉似的指尖,一根、一根掰開他握緊的拳頭,捧著手掌湊近口邊,

伸出丁香顆兒似的細小舌尖舐著,宛若幼貓。

  胤丹書目瞪口呆。

  少女的舌尖細涼,舔得掌心又麻又癢,同樣是膩滑已極,卻迥異於指尖膚觸。

  他覺得女孩子簡直是另一種生物,不僅和自己沒半分相似,連他一貫自豪的

想象力在她們奇妙的身體之前,都貧瘠到了異常可悲的境地。

  而杜妝憐顯然很喜歡血的味道,精致的臉蛋紅撲撲的,彎睫低垂,舔舐得十

分專注,淡淡緋紅從雪肌底下透出來,宛若對剖的新桃,明明鮮滋飽水,卻看不

出水藏何處,綿密渾成,說不出的粉潤。

  他從沒這麼近的看她,也沒見她的臉這般紅過,空氣變得極其灼熱,汲進鼻

腔裏的每一絲都能燙傷人似,急遽膨脹的肺部隻差一點便要爆開。

  少年歙動著鼻翼,有種即將窒息的感覺,身子卻動彈不得。

  湧出的鮮血,抵不過杜妝憐貪婪的吸吮,傷口被舔得幹幹淨淨,她甚至有餘

裕品哦他的指根和把尖。

  「還疼不疼?」少女輕問,細細的氣音不像印象裏的她。

  「不……不疼。」胤丹書忍著指尖酥麻,身子微微顫抖。

  「那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他沒聽過杜妝憐用這麼輕軟的語調說話,遑論央求,心酥癢得隱隱作痛。回

過神時,兩人間的距離已然不見,少年小心捧著少女的麵頰,四片嘴唇笨拙地貼

在一起,一勖也不動。

  這一刻彷佛持續了有半輩子那麼久。。

  胤丹書隻聽見耳鼓裏擂鼓般的心跳,胸臆裏每一收縮暴綻,渾身血脈似都隨

之脹開,不知從哪兒來的血液撐擠著衝過,最起碼有平常的兩倍這麼多。

  杜妝憐的嘴唇很軟,明明兩個人的體溫都異常升高,她的唇瓣嚐起來竟有些

溫涼,很濕潤很濕潤,難以言喻的幽香席卷了少年的嗅覺,他無法判斷是來自她

的懷襟、肌膚,還是女孩子連津唾都這般香甜。

  眞是太奇怪了。難道她們一生下來,除了蜂膏蜜飴,都不吃其他的東西麼?

  胤丹書希望這一刻永遠都不會結束,直到他想起來要呼吸。

  少年依依不舍地鬆開少女的櫻唇,略微仰起,看見杜妝憐的眼睛仍緊閉著,

劍眉微蹙,彎翹的睫毛輕輕顫動,柔嫩的麵頰上沾著他掌心的血。

  「啊,妳的臉……沾了……」

  「笨蛋,閉嘴!」杜妝憐閉眼仰頭,霸道地抓著他的臉拉近,再次堵住他的

嘴唇,小巧的舌尖輕輕舔舐著,發出可愛的「咕啾」聲響。

  胤丹書笨拙地響應著,隨著欲念升高,漸漸掌握了主動,將少女擁進懷裏,

饑渴地吸吮著她甜美的唇瓣。

  杜妝憐摟住他的脖頸,這個動作鼓舞了少年,他大著膽子將手掌上移,從她

柔軟纖薄的腰肢,一路撫上酥胸。少女「嗚」的一聲微微顫抖,卻沒有抵抗,飄

出鼻端的氣音十分誘人,像是鼓勵他似的。

  胤丹書輕輕托著她沉甸甸的乳廓,品著指掌間的渾圓飽滿,隻覺不可思議,

直到杜妝憐扭動身子,微微躲開。「對、對不住,我……」他直覺被少女討厭了,

本就不該這般唐突的,明知如此,手卻舍不得放,自暴自棄地等她撥開,或者再

紮一剪之類。

  「別……輕輕的……不好,很……很癢。」少女卻未如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隻讓出勉強能說話的距離,閉目仰頭,吐氣如蘭。「重……重些好。」

  胤丹書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緩緩收攏五指,重重握住她的乳峰。指腹

隔著軟滑的錦緞布料,陷入柔膩的乳肉,肌膚的滑膩即使隔著幾重衣布,仍能清

楚感覺……不,該說是感受更為強烈;隨之而來的,卻是如肌肉般的驚人彈性,

執拗地抵抗著他的魔爪,無論如何都不肯屈服。

  少女被他握得仰頭呻吟起來,連她自己都錯愕地睜開眼睛,昂起腰來,彷佛

難以承受少年粗暴的掐握。

  「……弄痛妳了麼?」

  少女突然按住他正要鬆開的指掌,再度閉起眼睛,隻是雪靨更紅,吐息更加

滾燙。「很……很舒服。」細細的聲音同呻吟渾沒兩樣,天生帶著挑起男人獸性

的魔力。

  嬌羞的杜妝憐令他覺得既新鮮又可愛,窺見少女不為人知的柔順迎合,益形

激發少年的征服欲望,握著她飽滿堅挺的乳峰,恣意輕薄,揉得緞麵皺如春池,

結實彈手的美肉在掌裏劇烈變形。

  她經刻苦的武學鍛煉,身形健美修長,幾無一絲餘贅,乳上肌束發達,雙峰

堅挺,而吹彈可破的滑嫩雪肌,提供了難以言詮的曼妙手感,令少年為之瘋狂。

  杜妝憐本還捧著他的臉,饑渴地索吻,被揉得不住倒退,半推半就地退到草

榻深處,玉背抵著破牆,摟著男兒脖頸的雙手不知何時已舉在耳畔,似想揪住什

麼,偏偏牆上又無可抓握,屈伸的藕臂一如彈動的纖薄柳腰,充分反映了胸脯上

的舒爽快美。

  胤丹書吻著她昂起的雪頸、性感的鎖骨,一路滑至布滿密汗的兩團白皙奶脯,

連受傷的右掌都忘了疼痛,攀上她高聳的乳峰,揉得錦兜、紗衫上紅漬斑斑,少

女的汗水被滲血所染,成了瑰麗的櫻紅色,在裸露的胸脯上恣意流淌。

  這樣的親密接觸,已難消解熊熊欲焰,他無法將少女的渾圓玉乳自錦兜上緣

剝出,遂把手伸向她的腰帶,杜妝憐警醒過來,本能握住,阻止他更進一步。

  「……脫掉,好不好?」少年嗓音沙啞如獸,帶著一絲求肯似的哀憐。「我

想看。」

  杜妝憐喘息著,雙頰酡紅,胸脯劇烈起伏,雪白的雙峰幾乎從揉皺的錦兜裏

滾出,盯著他的眼神宛若雌獸般精亮。

  「……你先脫。」她咬著嘴唇。「我就給。」

  胤丹書脫得赤條條的,連前後兩片連綴、穿脫不易的火浣天衣,幾乎是以扯

斷係繩的方式解下,結實的胸膛沾了掌血,亦不管不顧。野獸般的粗濃吐息令杜

妝憐美眸發亮,除去衣衫鞋襪,露出完美的胴體。

  欲念未息,好奇心卻同時攫取了這一對,眼前所見既陌生又驚奇,彷佛是一

方嶄新天地。

  況且,他們並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胤丹書大著膽子將她拉進懷裏,清瘦卻肌肉糾勁的雙臂交環在她腰後時,兩

人卻同時發出一聲歎息似的長長呻吟。

  「我……弄痛妳了麼?」他有點擔心,雖然不懂光抱著如何能弄疼伊人,總

是仔細為好。

  杜妝憐搖搖頭,一雙藕臂繞到他背後,品味似的上下貼滑,感受男兒結實的

身軀。「你……好硬,身子像鐵似的。」

  胤丹書忍不住發出呻吟。「是妳太軟啦,而且……而且好滑。」

  「這樣很舒服麼?」她捉弄他似的繼續撫摩。

  但輕起釁端的結果,少女很快便嚐到了苦頭。

  「唔……不、不要……啊、啊……」

  胤丹書將她放倒在墊褥上,一手一個,恣意揉著她堅挺的飽滿乳球。

  沒了衣布阻隔,少女細嫩已極的肌膚益發敏感,乳上彷佛布滿無數細小的快

感開關,在男兒既粗暴又愛憐依依的揉捏下,電流般的快美竄走全身。

  杜妝憐扭動嬌軀,銜著玉指的小嘴怎麼堵不住羞人的嬌膩呻吟。

  「好……好奇怪……身體……變得好奇怪……啊、啊、啊……」

  胤丹書卻被她那完美無瑕的極品雪肌所吸引,雙手持續握著玉乳,嘴唇沿著

她線條起伏柔潤的腹肌、平坦的小腹一路下滑,品嚐著沾著濕亮液珠的卷曲烏茸

——那散發著蘭麝般的氣味、黏膩晶瑩的汁水,一點兒也不像是汗。

  杜妝憐的汗也很美味,鹹味淡薄,並不刺澀,在膩滑雪肌上任意滾動的樣子

十分可愛;但這異樣的汁水更膩潤黏稠,氣味更加刺激,嚐起來一點也不鹹,帶

著更鮮潤強烈的肌膚香澤,令他情欲高漲。

  他很快發現少女股間濕黏一片,晶亮地回映著餘暉。那決計不是水光,簡直

像塗了稀蜜一樣。

  少女的兩腿之間,與他極為不同。胤丹書抑著好奇,以指尖剝開花瓣似的兩

片嬌脂,光這樣便已沾滿淫蜜,每一動都令杜妝憐渾身抽搐,雪股繃緊,支起的

大腿抖個不休。

  「好……嗚嗚嗚……好奇怪……嗚……那兒……那裏不行!啊——」

  他揉著花房頂端一點小小的突起,杜妝憐的反應突然變大,死死揪他的手腕。

  但男兒漸有些了解她的身體,明白這並不會傷到她,越強烈的快感初次襲來

之際,越容易引發疼痛似的莫名恐懼,接下來就會發生奇妙的事——

  沾著淫蜜的指尖打著圈,夕照下微帶透明的晶瑩突起慢慢膨大,像剝出苞葉

的新芽,勃挺成半截小指尖兒,色澤豔紅,猶如充血,包覆著的嫩皮褪至底部,

已不見原本模樣。

  胤丹書忍不住伸手握住腫脹的下體,意識到這枚酥嫩可愛的小宜蔻,和膨大

後會自行褪下包皮、昂然挺出的龍首一樣,皆是欲念勃興的征兆,兩者雖看似不

同,卻有著相似的反應,理所當然一樣敏感。

  「啊啊啊啊……不要……嗚嗚嗚……這樣……這樣會想……不要……你、你

走開……不要……啊啊啊啊啊——」

  少女劇烈掙紮起來,除了想象中的如潮快感——大概就像他自瀆時那樣——

還有著其他什麼似的,激昂的呻吟中帶著不甘和恐懼,彷佛即將發生什麼,偏又

不願麵對……

  欺負著倨傲不馴的杜妝憐,帶給少年極大的滿足感,扣著她拼命扭動、肌束

團鼓的緊俏雪臀,將臉擠進她用力夾緊,試圖將他推出去的大腿間,執拗地以舌

尖抵緊、戳剌著勃挺的小肉葚蔻。

  就在少女嬌軀一拱、呻吟中斷的瞬間,一股清泉似的蜜汁自嫩蛤中激射而出,

強勁的噴射力道甚至擠開黏閉的處子花徑,滿滿噴了他一臉。

  杜妝憐全然無法自製,!注又一注地噴著計水,額抖的大腿並緊屈起,卻無

法阻止股間的羞態,整個酥嫩的陰部連著小巧的肛菊,盡皆暴露於少年麵前。

  少女的後庭一如會陰,色澤淡細,完全沒有暗色沉積,潔淨得令人直想細細

品嚐。杜妝憐的毛發不算繁茂,恥丘上所生的部位十分集中,玉鮑周圍莫說纖茸,

連毛根都不見半點,幹幹淨淨;菊門亦然。

  此際,桃尻間的細小肉褶隨著淫蜜噴發,不停開歙,浪得高潮迭起的雪白小

腹劇烈顫抖,持續了好一陣,才漸漸平息。

  「尿……尿出來了呀!啊、啊、啊……都是你……都是你!」

  少女羞恥的哭音伴隨著急遽的喘息,回蕩在小小的破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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