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面具疑雲

　回到鐵皮房，卓宇把床上亂糟糟的東西掃落到地，把千面俠放上去，他轉身時，歐陽儀琳好奇地揭千面俠的面具，被卓宇按住了手︰“別看，像他這種人，知道身份對我們未必是件好事。”

　歐陽儀琳縮回手，望著十字蝴蝶面具︰“我真的很好奇，這後面是張什麼樣的臉呢？”

　“過份好奇會帶來麻煩。”卓宇老成持重，拉過一條被子給他蓋上。

　“他怎麼回事？”

　卓宇搭下他的脈門，“他還活著，心跳很有力，可能是某種病，也可能是超能力的副作用，我也弄不懂。”

　“我看我們還是把他送醫院吧？”

　卓宇左右為難︰“我也想，但是……”

　“但是什麼？”

　“我們並不清楚他的性格為人，他是個游離在正常社會之外的超人，如果他想殺人比捏死螞蟻還簡單，萬一他知道是我們救了他，以為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會不會殺人滅口？”

　歐陽儀琳睜大眼︰“不會吧？他到處行俠仗義，是個正義英雄啊。”

　卓宇苦笑︰“弄不好那只是他的業余愛好，誰知道他真正是干什麼的？萬一他其實是個野心家怎麼辦？跟他這樣的人在一起什麼都有可能，我們只是普通人，就算他真是好人，也說不準會給我們帶來些其他災難。別的不說，比如我們救了千面俠的消息讓外界知道，我們還有安生日子過嗎？”

　歐陽儀琳不安地說︰“那難道就把他扔這不管嗎？”

　卓宇想了想，說︰“你先走吧。”

　“我走？”

　“是的，回家，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當它沒發生過。我在這照顧他，如果他醒來，我會說是我一個人把他帶來的。”

　“可是……”

　“別可是了。阿琳，你不要卷進這些危險人物身邊，听我的話快走。”

　歐陽儀琳咬住了下唇︰“宇哥，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我希望有什麼事我能同你一起承擔。”

　卓宇眼中泛出一絲苦色︰“我沒能力照顧你，就像剛才，如果不是千面俠來救了我們，那幾個小流氓還不知怎麼對我們，如果你有什麼事，你讓我怎麼向你姐姐交代？”

　“你不能不要再提姐姐。”歐陽儀琳听到姐姐就怒了︰“兩年了，你什麼事都要提到姐姐，幫我治病是為我姐姐，幫我找工作是為我姐姐，為我買房子、修水喉、裝電表……你做什麼都是因為姐姐，你從來就不是為了我。”

　“阿琳，不要任性，你答應過你姐姐要听我的話，你忘了嗎？你現在怎麼說這種話？”

　“我說什麼了？我……我討厭姐姐。”

　“你……”卓宇又驚又怒︰“你胡說什麼？”他一怒一巴掌抬起，但歐陽儀琳抬起頭，目光直視著他，眼里隱隱有淚光。

　卓宇愣住了，呆呆地望著她，歐陽儀琳抬起頭，拼命不讓眼淚流下來，“姐姐死時，我當時真恨不得殺了你。但看到你傷心的樣子……我……我……”她目光慢慢停留在他的斷指上︰“我才知道你比死還難受，我知道姐姐沒怪你，姐姐走了，我病了，你照顧我，關心我，我一直不理你，直到我晚上听你在床邊抱著姐姐的照片哭的時候，我知道姐姐沒愛錯人。”

　她撲在床上哭了︰“我對不起姐姐，我……我是忌妒她，為什麼你眼里總是只有她沒有我？我到底哪兒比不上她？我其實本來一點不喜歡游戲，都是因為你……嗚嗚嗚……可你為什麼……嗚嗚嗚……為什麼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嗚嗚嗚……”

　卓宇沉默著，很久，他才慢慢遞上去一張紙巾，歐陽儀琳打掉他的紙巾，繼續抱著臉哭，卓宇在她身邊坐下，輕撫著她的秀發︰“我不是全因為你姐姐，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妹一樣，就算沒有她的托付，我也會照顧你的。”

　歐陽儀琳的哭聲小了一些，沙啞著聲音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誰要你照顧？”

　“是的，你是大人了，再哭就讓人笑話了。”卓宇再次遞過一張紙巾，她這才接過來使勁擦著眼淚。

　卓宇苦笑一下︰“現在我們不是演電視，我不是蕭峰，你姐姐不是阿珠，你也不是阿紫。你對我的好我不是沒有察覺，但你姐姐尸骨未寒……”

　“兩年多了還尸骨未寒？”歐陽儀琳嘟起了嘴。

　卓宇不禁笑了︰“但總是我忘不了她。”

　“我也忘不了她，如果你要是忘了她，我還不答應呢。”歐陽儀琳轉過身來︰“別人都說你是瘋子，是破壞狂，我知道，在現實里，你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我不想你忘了姐姐，但你不能老活在過去啊？你折磨自己這麼久，你就真的心里舒服了嗎？你只是讓我在心疼你知道嗎？”

　卓宇深深長嘆︰“你們兩姐妹的情，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還不清了。”

　歐陽儀琳的眼神變得溫柔，她輕輕抱住他的手臂頭靠他肩上︰“不用你還，你不要拒絕就好了，宇哥，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不管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面對，你別再讓我離開你了。”

　卓宇眼眶有點濕，蒼白的面孔泛出一絲紅潤，他擁住了歐陽儀琳，堅定地點點頭︰“好，我們不分開。”歐陽儀琳笑了，笑得從沒有過的燦爛，狠狠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歡喜無限地抱緊了他。

　似乎受到愛情的鼓舞，卓宇感覺膽氣壯了許多，他起身望著床上的千面俠，“不管你是誰？從現在起，我沒什麼好怕的了。”歐陽儀琳靠在他身邊︰“我也是。”

　兩人同時伸手，慢慢去揭開千面俠的面具。

　就在程飛的身份要暴露時，突然他身上的手機響了，尖銳的鈴聲嚇得兩人同時縮手，望向他的腰間，卓宇拍拍歐陽儀琳︰“沒事。”他拿過手機打開，看到上面的名字︰馬鈴兒。他按下接听鍵。

　里面傳來馬鈴兒的聲音︰“程飛，你在哪啊？你說馬上回，這都半小時了，喂……你說話啊……喂……喂……你在听嗎？”

　卓宇不敢應聲，馬鈴兒奇怪地把電話掛了。一邊的歐陽儀琳忽然皺起眉頭︰“馬鈴兒？這名字好熟。”

　“你認識？”

　“我堂哥歐陽常林有個女朋友好像也叫馬鈴兒，也不算女朋友吧，是歐陽伯父朋友的女兒，听說堂哥在追求她……對了，我想起來了。”歐陽儀琳拍拍腦袋︰“是她，我記得有次他帶我同她在飯店吃過飯，她人長得很漂亮所以我印象挺深的，沒錯，就是這個聲音，我記得很清楚，很好听像百靈鳥似的。”

　“這麼巧？”卓宇皺起了眉頭，“她剛才叫他程飛，等等……這名字我在哪見過。”

　“哦？”

　“想起來了。”卓宇猛然記起，他打開自己的速地操作起來︰“上次入侵華美修改他們的監獄系統我順道看了一下他們特邀玩家的資料，想找找鐵面更多的背景資料，當時他的個人檔案被鎖死了，我花了不少力氣才打開的，我把他發到郵箱里了。”

　當時特邀玩家在華美都要備案，龍俊當然不敢公開千面俠的身份，但也照例備了一份，收集了照片和個人資料，作了特殊處理，可踫到卓宇這樣的黑客高手，還是被盜了。

　卓宇打開郵箱，看到程飛的資料和照片，歐陽儀琳捂住了嘴︰“天哪！難道鐵面真是千面俠？”

　卓宇咬咬牙，回身去拉程飛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