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最後的答案

令人意外的是，金輝大廈前圍得水泄不通，人潮湧湧，但整個華美大門緊閉，門口連個工作人員都沒一個，有些記者和員警試圖進入，但大門只有一把厚重的鐵鎖，偌大的一個大廈打電話進去裡面也沒人接，很多人立即感覺不對頭，難怪千面俠要來此，這裡面一定出了什麼事情了。

員警試圖打開大門，但一大批千面俠的鐵杆粉絲阻止了他們，不許動，讓千面俠來處理，你們員警只會把事情搞砸，氣得他們牙癢癢。

而令張國虎和馬鈴兒意外的是，這一個多小時，程飛一直坐在超機前一動不動，似乎在思索什麼，又好像在等待什麼，他的雙眼一直盯著遊戲，這時遊戲中大多人已經下線去大廈前看熱鬧了，餘下的玩家聊聊無幾，他在看什麼呢？

張國虎想問，但馬鈴兒不讓，“他一定在想問題，別去打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離程飛所說在大廈前出現的時間只餘下十分鐘了，可程飛沒有要動身的意思，張國虎忍不住了：“老大……”

突然，程飛的電話鈴急驟地.鳴叫起來，他拿起電話：“喂……沒錯，我是……哦，真是這樣嗎？好極了，辛苦你了。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放下電話，程飛lou出燦爛的笑容，.馬鈴兒也忍不住了，“誰的電話？”

“是歐陽常林。”

“啊？你幾時同他保持著聯繫？”

“在我要龍俊去尋找華致遠後，.我去找過他，要他幫我查一件事，他答應了。”

“什麼事？”

“歐陽寶儀是不是真的死了？”

“啊？這還有疑問嗎？”

“確認這一點，就是整個事情的關鍵！”程飛站起，“出發，.往大廈！”

“那裡面難道……”

“如果我沒猜錯，現在大廈中劫持龍俊和馬錦榮的，.就是這位活死人。”

話音剛落，三人看到一輛小車停在了樓下，歐陽.常林從裡面出來向視窗招招手，程飛對馬鈴兒一笑：“同老朋友打個招呼吧。”

三人下樓，馬鈴.兒看到歐陽常林，可謂百感交集，歐陽常林聳聳肩，“世事難料是嗎？”

“謝謝你不計前嫌。”程飛與他握手，歐陽常林搖頭：“我只是為了救我們自己，這可是世界性的危機。”

“放心，天就快亮了。”程飛長長地鬆口氣，“就算未來真的不能改變，但我們已盡力而為。”

大廈前苦候多時的人們迎來了他們期盼已久的千面俠，很意外，他這一次不是飛來的，而是帶著張國虎，馬鈴兒和歐陽常林他們從一部車下來，最週邊的民眾第一批發現他們，齊聲尖叫起來。就在這時，兩隊士兵火速趕來，把人群分開，程飛看到林永剛帶隊，一直跑到他身邊，他望著程飛的十字面具，終於用力點頭：“你是對的。”把一個對講機塞到他手中。

程飛拿起對講機，裡面傳來趙智的聲音，令他意外，不是那種平時尖細得像女孩子一樣的聲音，而是低沉的男音：“程飛，我現在是男人了。”

“哦？”

“我同歐陽儀琳有些經歷改變了我。”

程飛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無比欣慰，“連你都能變成男人，還有什麼不能改變的。”

“我給你帶來一件禮物。”天上直升機飛過，在低空飛行時，趙智把一件小東西拋下來，正好拋在程飛的手上，程飛看了看，是個可以ha入超機的U盤：“你成功了？”

“是的，萬事俱備了。”趙智信心滿滿，“不管你想做什麼，努力去做吧。”

軍隊像摩西分開紅海一樣，把人群分開一條能讓他們通過的大道，當程飛邁上華美的臺階，兩邊的民眾歡叫拍掌，他們不知道千面俠想幹什麼，但是他們相信他，只要千面俠去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對民眾有利的，他們都會無條件支援。

在大門口，林永剛指揮人弄開了大門鎖，程飛對他們說：“我要獨自進去，幫我在這守一會，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小心啊。”馬鈴兒擔憂地說：“我們在等你。”

程飛深深凝望她一眼：“我會回來的，事情完了我還要同你約會。”

一邊的張國虎向他豎起大拇指，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他邁進大門，林永剛一揮手，他身後的大門沉重的關閉了，外面的喧嘩聲被阻隔，一下變得安靜。

望著空闊的大樓，程飛喃喃道：“事情從這開始，也將從這結束。”

沉寂聲中，從一邊的樓梯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曼妙的身影從樓梯上緩緩下來，秀美的長髮被身體散發的無形罡氣激得飄飛不已，如天使，又像魔鬼。

“歐陽寶儀小姐。”程飛看到那張臉，酷似歐陽儀琳，但多了冷酷，多了難以言喻的深沉。

“初次見面，我一直素未謀面的對手。”歐陽寶儀的聲音也如歐陽儀琳，只是其中的夾著冷削削的感覺，仿佛這聲音不是來自人類。

隨著她說話聲，幾十身穿十字鎧甲的人出現在樓臺上，幾個被反綁的人也押了上來，龍俊、馬錦榮、李剛、華向強，最後一個押上來的是個孩子，程飛瞳孔收縮，這就是他一直尋找的人：華致遠。站在華致遠身後的，是守護石碑的維森。

歐陽寶儀手一抬，一股無形的吸力，華致遠驚叫著被他從樓臺另一端吸到手中，她撫摸著華致遠的頭：“哦，多可愛的孩子，誰能想像他是一個可怕的穿越者，真可憐，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呢？為什麼要試圖改變未來呢？到頭來，你還不是什麼也改變不了？”

華致遠聽不懂她的話，只是呆呆地看著她，她的手指如尖利的尖鉗慢慢伸到華致遠的脖子，“如果我現在一用力，你還是輸了，程飛，你費了這麼大功夫闖進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未來之所以會稱之為未來，就是因為它不可預見，你認為他還會是將來的華致遠少校嗎？”程飛只是淡淡地笑著：“未來已經改變了，從他穿越的那一瞬間，一切都改變了。歐陽小姐，你也改變了。”

馬錦榮驚疑不定地看著程飛，再看看歐陽寶儀：“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誰能告訴我。”

“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吧，不要讓他們做了糊塗鬼。”歐陽寶儀微笑著：“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這一切。”

“這可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哦！”程飛閉上眼，往事一幕一幕，重演如昨。

“其實關鍵只有一個問題，為什麼華致遠要穿越到我的身邊？為什麼他會選擇我？”程飛的答案讓所有人目瞪口呆：“這並不是隨意的選擇，因為我才是二十五年後的華致遠。”

歐陽寶儀身體劇震了一下，把目光投向還是小孩的華致遠，一邊的龍俊笑道：“很抱歉，他是我的兒子：龍小強。”

“至於這一位。”程飛指著華向強：“來自德國W訓練基地的特工，我想你如果看了終極大賽的話可能見過他，只是你沒留意，霍普特曼上尉。”華向強一改往日的膽小怯懦的模樣，平靜地向歐陽寶儀點點頭。

“這一位就不需要掩飾身份了，他就是李剛，雙截流的掌門人，是未來卓宇和我的老師，在此之前，他的確是美國特種訓練營的高級顧問。”

歐陽寶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沒想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歐陽小姐，你已經對付不了我們了，現在，該讓最後的BOSS出場了吧。”程飛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啪啪啪！掌聲響起，一個蒼老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程飛，不，華少校，我真的太低估你了。”他走上樓臺，所有人看到他的臉。

馬錦榮瞳孔收縮：“歐陽小龍。你……你怎麼還活著？”

“我只差一點點就成功了，真可惜。”歐陽小龍自信地笑著：“不過現在我還沒有輸。”

程飛對馬錦榮說：“你真以為你從前的野心算什麼？同這位陰謀家相比，你是小巫見大巫了。馬司令，向你隆重介紹，這一位不僅是超級訓練計畫的主要工程人員，他也是時光機的發明者，將未來的我送往現在的博士，末世危機的締造者。不過這都只是表像，他還有一個隱藏的身份年著名的電影導演，夢工廠的代言人。”

歐陽小龍禮貌地向馬錦榮欠欠身，“這是個天衣無縫的電影不是嗎？只是我運氣不太好。”

馬錦榮由驚變怒：“歐陽小龍，告訴我！”

“那我們就從頭說起吧。”歐陽小龍說：“算是我們相交一場的回報。”

“還記得那場由華美拍攝的與綠洲計畫有關的電影嗎？這就是一切事情的源頭。”

程飛說：“根本沒有所謂的世界末日，這一切都不過是個劇本，這位歐陽小龍是未來世界比華致遠更早穿越到現代的電影製作人。”

歐陽小龍說：“沒錯，在未來人們已經厭倦了虛假的特技，做作的表演，一眼就能看穿的情節橋段，他們對電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真實，可信，充滿無限可能，於是，綠洲計畫就應運而生。這場穿越只不過是我們安排的一場電影，不過，他好像沒有按我們的劇本演下去。”

“不覺得很奇怪嗎？不管我遇到多少驚險，我總能化險為夷，不管我遇到多麼離奇的事情，總是有驚無險，為什麼呢？很簡單，因為我是主角，按照電影中的主角不死定律，我不能死，死了這電影就演不下去了。”

“並不是完全虛構，在未來，的確出現了超級士兵，超級電腦，出現了人工製作的各種怪物，不過它們不是真實地存在於這個世界，而是電影道具而已，這一切的來源，都是因為你，龍俊先生。”

“歷史的本來面目是這樣的一項名為《人魔世界》的遊戲從世界範圍拖穎而出，它的故事背景的撰寫者就是X先生，這位宋氏家族的後人一直是特種軍工的主要負責人，後來他厭倦了販賣殺人武器年時投身娛樂事業，與華美合作，根據自己曾經在軍工研究所的經歷寫了一個劇本，名字就叫《綠洲計畫》年時，夢工廠的電影已經有了質的變化，人們對電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是在那時，時光機出現了，世界最大的電影製作商對X先生的劇本發生了興趣，尤其是其中把猶太人寫成另類，製造怪物企圖毀滅世界的橋段，實在是很抓人眼球的戲劇效應，製作商們決定投入鉅資，拍一部驚險離奇的穿越真人電影，主演就是曾經在軍隊擔任過特種部隊職位後來也投身于電影事業的著名電影男星：華致遠。”

“這是一部史無前例的大製作，我們花了大價錢賄賂時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允許我們修改歷史，我們悄悄在世界八個地方做了巨型的電影道具造成地震是由那些怪物引起的假像，一手導演了美國街頭的猶太人復仇事件，安ha了奧斯維辛集中營發現詭異人皮的情節，我們甚至指使穿越者假造了希特勒的手劄，在華美的中央電腦安ha特別的鋅片，原因就是要讓一切看起來儘量真實。總而言之，整個南濱市已經變成我們巨大的攝影棚，一切影像都會傳送到黑星進行處理。”

“接下來就該讓演員進入角色，還記得那個金屬片嗎如果把他翻過來會看到一名字：程飛。這就是華致遠的本名，而華致遠是他投身演藝事業後取的藝名。按照華致遠與我們簽署的合約，如果他要獲得這部電影中高額的片酬，就必須由他本人參演，所以他自然把參與真人表演的演員定位在20年前的自己身上，這個人，就是程飛。當程飛演出結束年的他將成為舉世矚目的明星，名利雙收。”

“按照從前的劇本，如果沒有穿越事件發生，卓宇應該是一切的主角，他真實的身份可不是什麼病毒，他是個遊戲專用的模擬機器人，有著與人腦模擬度99的生物電腦，質感的皮膚，說話字正腔圓年的人類眼光，是斷然看不出他不是人類的。就同程飛記憶中一樣，當然，他自己並不知道這一切，而程飛，是原定的二號男主角，而我本人也穿越到20年前的身體裡，參與了這場演出，我是導演，也是演員，在其中扮演一個可憐的被國家拋棄的科學家身份。從前的劇本其實也算得上精彩，卓宇同自己的姐妹**，引發他心理變態，劫持黑星，傳播病毒，引發世界末日，然後又恍然翻悟，同華致遠組建雷霆小組共同消彌末日危機，總之一切流行電影的元素應有盡有。不過這個樣片送審時片商們表示，還是太老套了，他們需要觀眾們意想不到的，更多的巧妙情節。”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時，我們發現程飛在進化中體現了非同尋常的進度，他成長得快極了，於是我們火速修改劇本，把他提升為一號男主角，接下來這場真人表演真是大快人心，二十年前那個對一切一無所知的華致遠真的以為超機上展示的是世界末日，積極地投入救世工作，人們在銀幕看到一個積極進取，不圖回報，有著堅定信心和意志的優秀男兒，他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這部真人電影的票房也一路水漲船高，片商們眉開眼笑。他的加入引發了更多的變數，本來歐陽寶儀的確不該那麼早死，可是為了突出他與馬鈴兒的感情衝突，我們刪除了她的戲份，順便提一句，歐陽寶儀也是我們的演員，本來她該同卓宇有更多的對手戲，所以她有些不滿，你沒聽她說嗎？你是他一直沒有謀面的對手，正是你的表現太搶眼了，使她風頭大減。”

“在喜馬拉雅山那場與怪物的打鬥的戲也是我們意料之外的事情，本來馬錦榮該是電影中最大的反派，按照我和電影監製‘法醫’商量的結果，我們本該一步一步把你這位權勢人物引到末日危機締造者的地位上去……”

馬錦榮面色慘變：“法醫是你們的監製？不可能，不可能，我有你們完整的人事檔案……”

“在穿越的條件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馬司令，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在真實的歷史上，你也是因為一起權謀事件從司令的位置上跌下來，後來在軍事法庭上被判處死刑，這在未來一度成為新聞事件，所以讓一個你這樣的人來充當反派，觀眾們認為完全可以接受。”

“不過事情又有變化了，誰會想到，我們刻意安排的劇情並沒有讓你繼續當一個反派，相反，你內心發生悔悟，試圖同千面俠合作來避免危機，不再打算繼續你的陰謀，你的變化當時可真讓我們慌了一陣子手腳，所以在喜馬拉雅山，我們不得不臨時安排了雪人和維森來使真相不要穿梆，為了能讓那個道具怪物動起來，我們可是花了很大一筆額外開支。”

程飛介面道：“不過他們還是出了意外，在那場與巨爪的打鬥中，有幾名超級士兵死了，按照時空管理局的規定，雖然他們賄賂了他們，但不可以死人是最起碼的底限，這畢竟是電影。”

“是的。”歐陽小龍長歎一聲：“為了掩蓋事實，我們不得不摘除了這一段精彩的打鬥戲，並且讓程飛進入長期的休眠，方便我們進行調整，程飛，如果我沒猜錯，就是從這個時候，你發現了破綻，從而讓你破解了所有謎題。”

“是的，答案已經揭曉了，沒有過末日危機，超機裡的鏡頭只是電影鏡頭是嗎？”

“是的。”

“也沒有過亞克，超能力更不是來自什麼遠古時期的猶太人。”

“是的年時，超能力開發已經獲得長足的進步，並延伸到民間，在現在你們認為的超人在2035年已經遍地都是，人類在不斷地進化，是我們穿越時空，把未來的超能力提升帶到這個世界。”

“然後全世界所有的超能力開發機構不知不覺都充當了你們的演員，他們還真的在為自己發現超級士兵的奧秘歡欣鼓舞著。”

“其實該不該做這件事我們是考慮良久的，畢竟讓超能力提前出現可能引發大規模的戰爭，我們承諾時空管理局一定不會引發危機，小心翼翼地掌控事情發生的節奏。”

“於是乎中國被迫出讓超級士兵的專利技術卻能保留掠食者的核心機密，也是你們暗中調控的結果。”

“是的，如果不這樣做，世界的武力就不能平衡，很可能會引來戰爭，到時局面可能出現失控。掠食者名義是在X基地，但實際由我們控制他們的大腦。”

“他們全都是機器人。”

“是的。X先生這位編劇對他們最為瞭解，所以他能入駐X基地也是我們刻意安排的。”

“但局面還是失控了，你們的演員反客為主，你們發現卓宇出現極度頹廢的狀態，試圖把他也清除出劇本，X先生那晚嘴上說是偷取他的病毒樣本，其實是想中止他的程式對嗎？”

“沒錯，那就是我們出的唯一一次差錯，因為那時處於調控階段，你們的一切行動都沒有上鏡頭，我們沒有發現你與卓宇互換了身份，更沒想到你心機那麼深，你當時那樣做的動機是什麼？”

“我沒什麼動機，我只是覺得這一切都太戲劇化了，戲劇得簡直就像有人在刻意安排，所以我要擾亂他，我要讓更多的變數出現。”

“從什麼時候起你有了這個懷疑？”

“從趙智慧操作卡卡的時候，我在想，如果超機指定的唯一許可權人是我，為什麼趙智的胡亂操作能讓記憶植入我的大腦呢？特別在喜馬拉雅山遇到雪人，我的感覺就像武俠小說中的主人公一樣，剛好在毫無頭緒時跳出線索引導。你可以在我的腦內植入記憶片段，但你無法在我腦內植入攝影機。當我把所有的事情倒過來想一想，我突然發現我的人生很虛假，同我在所有電影中看到的東西都似曾相似，超人的力量，世界末日，古怪的故事，美女，同性戀，**者，富商，權勢者……幾乎所有吸引人眼球的東西應有盡有，就連我身邊的死黨張國虎，表面看起來他不重要，但也是個很討喜的很有‘笑果’的人物，這些東西在普通人生涯中有一樁就叫人意外了，可在我身邊，可謂應有盡有，我起先還可以解釋為我就有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直到那一次……這個情節可能你們都忽略了，就是我在遊戲中遇到一個叫天予的玩家，我擊敗過他，後來他在遊戲中再度遇到我時落荒而逃，我幾次回憶起這段經歷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假如我不那麼執著，面對危險像他一樣轉身就逃這世界又會怎麼樣了？”

歐陽小龍的雙眼開始急速閃爍起來，程飛苦笑：“那時我已經逃不了，我已經被綁上一輛戰車，只能隨著他一同前進，我必須要不斷地表演，讓觀眾看得大呼過癮，那時我並不知道有觀眾，我只知道我的人生被我自己的主觀能動性驅趕到一個死胡同裡，我必須承擔這一切，沒有其它選擇，而其他人都有，只有我沒有，這並不是我發現了什麼線索，我只是發現我表面上是威風的主角但其實是當中最無奈的人，我是焦點，一個沒有選擇的焦點，這是種很微妙的心理演變過程。直覺！懂嗎？看過一部電影嗎？《楚門的世界》，他同我一樣也是處在一個攝影棚裡作真人表演，但他只是個普通人也依然直覺到自己的與眾不同，又何況是我這個被你們訓練成超人的角色呢？所以，當X先生同我說，你可以回家同父母過年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度假的感覺，好像我暫時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進行反擊，反擊我那無可奈何的命運，如果我的命運是被上帝操控著，我就要撓亂它，不能讓它按既定的路線去走，你們掌控了我的身體，我的環境，但掌控不了我的思想，你們像一群吸血鬼不斷逼我表演為你們掙取大把鈔票，但你們沒有考慮一個問題，演員也是人，他也會累的，疲勞時他去思索，這世界有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要我為一個世界的責任去承擔這一切？尤其我看到X先生知道巨怪的真相時那冷靜的樣子，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我開始明白，我看得很重的東西在人家眼裡根本算不了什麼，也許一切都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像。”

歐陽小龍沉重地點點頭：“這的確是我們忽略的地方。”

“所以在我變臉與卓宇交換身體時我偷偷通過X基地的公用電話向歐陽常林傳送一個資訊，告訴他我就是千面俠，讓他幫我查一件事情，尋找歐陽寶儀的屍體，你也許奇怪我為什麼有這個疑心，我這只是按照一種電影思路來推斷，某一個重要人物但從沒在電影中出現過的話，也許就是關鍵人物，歷來的電影不都是這樣的嗎？最不會讓人想到的人往往就是關鍵的人。其實我並不指望這能有什麼發現，只是種疑心，但結果讓我的想法得到證實，在歐陽寶儀的墓裡，根本沒有屍體。”

“至於龍俊這邊發生的一切，也是我的安排，是我串通他們上上下下合演的一出好戲，的確，在我去喜馬拉雅前我並沒有懷疑過馬錦榮所說一切的真假，可惜又有一件事你們忽略了，我是個物理系的學生，我主要就是研究愛因斯坦的理論，他是猶太人，所以我對研究猶太人也很有興趣，當聽到亞克時，我比任何人更早地聯想到‘雅各’，在進X基地以前，我表面在休息，其實天天在上網看資料，我更早地確認亞克可能就是你們說的猶太人，但我沒有迷惑，我當然清楚猶太人不可能是什麼‘地球原住民’，但覺得這是個好創意，也正因為是個創意，我開始發覺這好像又同雪人一樣是有意留給我的一個線索，等我去揭開真相，你們卻不知道這個真相早在我腦子裡形成了，這時我知道卡卡已不能信任了，我通過其它留言板給龍俊制訂了一個計畫，串通了美國的凱撒夫人和德國的霍普特曼上尉，讓這個謎底由龍俊去揭開，這讓你們亂套了，打亂了原有的佈署，因為攝影機沒有追蹤他，這段應該很精彩的揭秘過程沒能展示在觀眾眼前。我知道，我這樣做了，接下來龍俊肯定要出事，不過最終讓我確認我一直處在別人掌控當中的，是X先生被殺的一瞬間，當龍俊那邊揭開謎底，這樣的過程肯定讓觀眾不過癮，必須要有更戲劇性的橋段，所以龍俊一定要消失，你們當然已經猜到這是我有意的安排，所以讓X先生死，讓我陷入冤案，讓我腦子沒空去思考前因後果從而讓我重新進入角色，可是，這時我已明確知道我被人掌控了，我只是個傀儡。”

“確認這一點就是你們失敗的開始，當我把所有事情回頭細想，我發現事件的中心就集中在南濱市的金輝大廈，一切謎語都是從這台中央電腦中開始向外輻射，我終於明白，誰掌控這台電腦，誰就能掌握主動權。”

程飛慢慢舉起趙智給他的那個U盤：“歐陽導演，你現在算是徹底砸了。”

歐陽小龍終於明白了，他腦中出現一個鏡頭，程飛與趙智在病床上餵食時，他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敲出摩斯電碼……

“你比我們想像的要聰明的多。”

“謝謝誇獎，我用摩斯電碼指示趙智切斷卡卡與黑星的聯繫，很可惜啊，你們又犯了個錯誤，你們不該把卡卡的全部許可權給我，所以我命令卡卡接管黑星的控制權，使得你們所有的影像都從黑星傳送到這個U盤當中。”

“這不是疏忽，我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明白事實，當時看來，就算你有了卡卡的許可權也是必要的，因為將來你還要升級，你還要進行連場大戰，還要讓觀眾看到更多更強更火爆的鏡頭，你腦中的記憶將來必須要回歸卡卡體內。”

“可我不耐煩做一個演員了，接下來的升級過程我已經沒有興趣了。”

歐陽小龍微笑著，“你阻止不了綠洲計畫，你演員的身份還在上演，你現在依然在電視機鏡頭前年還有成千上萬的觀眾還在盯著你的一舉一動，也許和你鬥智的過程中，我敗了，但是，作為一個導演，我成功了，我讓觀眾們看到最不可思議的結局，被擺佈的木偶反客為主，他反過來對抗了上帝，就算是我，也會對這個結局有興趣的。”

“華致遠也在看嗎？”

“也許！”

程飛仰天長歎，“我未來怎麼會變成一個他那樣的人，他怎麼可能對從前的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你不感到慚愧嗎？”

在電視機前的華致遠慢慢地低下了頭。

“他是個好演員。”歐陽小龍讚美了他，“他付出了從前的自己，成就了一部偉大的電影，也許他不是個好人，但我依然要敬佩他的敬業精神。”

“導演，你忘了一件事，電影是為了娛樂大眾，你早就已經不是一個導演了，你在把自己當上帝，把一個時代拖入你自己的故事當中，忽略他們的感受，甚至造成命案，我想，時空管理局的那幫人也在看著這一幕吧，你認為，在未來的人們，真的願意把自己的娛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

歐陽小龍若有所思，這時時空管理局幾名工作人員被帶上了手拷，他們都是被電影製片方賄賂的人。幾名片商也被員警帶走，有人在銀幕前大吼著：“歐陽導演，我們被你害死了。”

歐陽小龍依然在笑：“我賭上自己的命運，成就一部電影，我覺得沒什麼不值得。你無法理解一個藝術家的心理。”

“這種心理就是你唯一的問題，你以為掌控了別人，導演了一部偉大的電影，但你相信嗎？現在鏡頭對準的，是你這個失敗者的面孔，你難道沒發現，你自己也在不知不覺充當一個演員嗎？”

歐陽小龍的面色變了，程飛冷笑：“記得一句名言嗎？當你試圖用鎖鏈鎖住奴隸，另一頭就鎖住了自己。你以為自己居高臨下，卻不知道命運的公平早把你納入了它的軌道，將來也會有人拍一部電影，把你今天的所做所為展現給別人，而你會成為主演，成為一種反面教材，你認為你成功了嗎？是的，作為一個失敗的典型，你確實成功了。”

歐陽小龍終於漲紅了面孔，“我沒有失敗，這是我的電影，我要完成它！”

“會的，就像任何電影一樣，每部電影結尾都要大打一場，這部也不例外，不過你看到了我沒有超能力了，所以我已經辭職了。你的對手不會是我，而是憤怒的二號男主角。”

話音剛落，砰然巨響，金輝大廈的頂蓬塌了，一個人影從天而降，是憤怒的卓宇，他渾身上下鼓滿了風，砰然落地，地面砸出一個巨大的凹坑。

程飛邊退邊說：“我知道他會這樣幹的，從X基地的主機盜取掠食者的資料，他終於取消了自己體內的藥物，他才是真正的超人，現在，面對他的怒火吧。”

卓宇狠狠地盯著歐陽小龍：“誰也不能耍弄我！”

歐陽小龍不緊不慢，“你只是個機器人，你本來就該服務于人類。”

程飛笑道：“在你們那個時代吧，也許！不過現在是還沒他這樣的機器人，他是我們的朋友，卓宇，你面前的就是製造你並一手導演你命運的父親，該怎麼做，你自己來選擇吧。”

“父親！”卓宇眼中流下淚來：“我沒有這樣的父親。”

歐陽寶儀大叫：“卓宇！”

但卓宇只是瞟了她一眼，程飛歎道：“你以為他還為那段虛假的愛情動心嗎？你們一手把他打造成殺人機器，就該預著有今天。”

“還我……”卓宇拳頭緊捏：“自由！”他騰空一擊，向歐陽小龍猛撲過去，歐陽小龍面前幾個十字鎧甲的人試圖阻擋，但被他一下擊飛，歐陽小龍雙手一擋，他來自未來，也同樣具有超能力。

程飛對他們的打鬥沒興趣了，他知道歐陽小龍必定要輸，當他心理上輸了，已經完全沒有了鬥志，這場打鬥觀眾不會再有興趣，因為結局已經定下來了。

砰！一聲巨響，只過了幾招，歐陽小龍從樓臺上被擊打下來，身體撞到牆裡，他口中溢出鮮血年的觀眾在呼叫：“打得好，打死他！”

“去死吧！”卓宇高高躍起，向他飛撲下來，程飛閉上了眼睛：“這就是結局了。”

但是結局依然出乎了程飛的意料，空氣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旋渦，又一台超機出現攔住了他，從裡面躍出幾個銀光閃閃與程飛在超機影像中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掠食者。

一個銀裝鎧甲武士攔住了卓宇，“我們是2035年時空特警。”

程飛和卓宇都站住了，時空特警一招手，其餘時空特警把歐陽小龍和歐陽寶儀等人拷了起來，對程飛說：“我知道你們很恨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殺死他們，但是，我依然希望你們能將他們交給法律，請相信在未來的法庭會對他們做出公正的審判。”

程飛看看卓宇，時空特警說：“我會把他帶回他會見證整個審判過程。”話音剛落，從超機中又出現一個被拷著的人，是X先生。程飛向他招招手，“優秀的編劇，好好享受的牢獄飯吧。”X先生沉默著，頹然低下了頭。

特警提起歐陽小龍：“歐陽先生，你因涉嫌擾亂時空秩序，非法禁錮他人人身自由，以及意圖謀殺，你被捕了。”歐陽小龍低下了頭。另一邊，歐陽寶儀也被帶上了超機。

特警對程飛說：“我們以未來法律的名義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會將一切還原。請相信，在未來，這樣的人也只是一小部份，誠如你言，廣大善良的人們不會把娛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一名特警把歐陽小龍押上超機：“走吧，你這個未來人中的敗類。”

“謝謝。”程飛與他握手，“我也不希望再看到你們，讓世界自己去發展吧，這個時代還沒到擁有超能力的時候。”

一道光芒閃過，卓宇走進了超機，他面向程飛，眼神複雜：“結束了嗎？”

“告一段落了。”程飛向他招手，“其實有句話我對你撒了謊，我說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這句話我是違心的。”

“為什麼？”

“大概因為忌妒吧，在電影中我們本該是對手不是嗎？”

卓宇笑了：“謝謝你，朋友。”

時空特警對程飛說：“我們要還原一切，讓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程飛說：“我有個要求。”

“請講。”

“能保留我的記憶嗎？”

“可以，我正不知道該送你什麼禮物，你能提要求再好不過了。”

“送我禮物？為什麼？”程飛不解。

“怎麼，送老朋友禮物要理由嗎？”特警拉下麵罩，lou出一張壞壞的笑臉。程飛大吃一驚，居然是張國虎，“你……你在未來當了時空特警？”

“還是隊長呢。”張國虎附耳低聲說：“拜託你一件事，告訴現在的我，下周福利彩票的號碼是……”

程飛百感交集，重重給了他一拳：“臭小子！”

時空特警陸續上了超機，帶上了所有犯人，光芒閃動，一股強大的氣流吹過，程飛看到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化，大樓消失了，所有人消失了，他進入一條五光十色的通道，時空特警帶他穿越了時空……

尾聲

當他睜開眼時，看到一切都變了，他回到了原點，當初遇到華致遠時的那片小樹林，他呆呆地站在那裡，腦中一切像夢境一般回閃著，他看看自己的手錶月16日清晨

“我回來了？剛才一切都是作夢嗎？”程飛抱住自己的腦袋，是夢？是真？他完全沒有頭緒。

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銀鈴般的呼喚：“程飛。”

與當初一樣，一身運動裝青春靚麗的馬鈴兒跑過來：“你也在晨跑啊？”

程飛懊喪起來：“不會吧，這麼突然就回來了，我還沒一點心理準備呢？”

“你怎麼了？”

“我？”程飛忽然感覺手心多了點東西，是個U盤。他笑了，一切都是真的，這是張國虎給他的禮物，他問馬鈴兒：“有空嗎？今晚約你看場電影。”

“什麼電影，誰主演的？”

“這有什麼重要的？關鍵是你肯同我一起看嗎？我說過的，事情結束了，想同你約會。”

馬鈴兒詫異地盯著他：“什麼事結束？”

“我想寫個小說，說是等寫完了就約你。”

“你寫小說？”馬鈴兒格格笑了，程飛笑道：“想當第一個觀眾嗎？”

“好啊！小說裡有些什麼人物啊？”

“所有人都有，我把自己，把你，把張國虎都寫進去了……”

“什麼題材？”

“世界末日的。”

“不會吧，這麼老套？”

“是老套，不過我出彩的地方在細節上。錯過了你要後悔的。”

“這麼說我是非看不可了？”

“當然。”

“好啊，看看你有什麼創意……”

兩個月後，一部名為《末世奇兵》的站連載，不過看的人不多，但是，在大洋彼岸，夢工廠某個製片商對一位導演說：“我昨天在中國一家說，覺得創意不錯，能不能拍部電影？”

“可以，真人電影這個構思很好，但我們可沒那個技術。”

“您不知道嗎？其實這個技術已經出現了，時代用我們想像不到的步伐在進步著。”

“真的嗎？那我們可以考慮一下……但你覺得，小說中出現的場面會在現實中發生嗎？”

“我們做我們的工作，未來的事情讓上帝去安排吧。”

程飛的故事並沒有結束年開始，一紙合約從美國送來，他呆呆地看著上面的製片人姓名：歐陽小龍。

不可知的未來還在繼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