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舅舅
遠遠聽著柴令武那囂張地聲音,李孝逸輕輕地哼了一聲。蕭鑰搖頭道:「長安三鷹積威日盛,別說是長安城的百姓,即使是鑰平常對他們也都是繞道而走。龍生九子,這個柴令武的品行,怕是連柴家大郎的一成都不到吧,也難為譙國公了。說來譙國公如今久病纏身,一部分原因是當年的舊傷,而另外一部分也許就是被這個柴二郎給氣出來的。」
即使是原來身體裡的那個李元嬰,對柴紹這個三姐夫也不會有絲毫的感情,更何況是現在的李元嬰,自然不會去關心柴紹是怎麼得病的,只是詫道:「某剛才好像聽柴令武叫劉仁願為『士元兄』,這是劉仁願的表字嗎?他好像還沒有行冠禮吧?」
李孝逸點頭道:「不錯,劉仁願確實是字士元,不過他平常都是獨來獨往的,大家背後都稱他為劉大鬍子,連本名都差不多忘了,更何況是表字。劉仁願祖上是匈奴人,所以取字也沒有我們這般講究,某聽說他以『地因膏腴,門承勳業,令聞之譽,僉議攸歸』入選弘文館後,其父劉大俱就立馬給他取了這麼一個表字。」
原來是這麼回事,李元嬰心裡暗笑,士元,那不就是鳳雛龐統的字嗎?看來劉仁願之父對他的期望頗高啊,不過龐統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還不如叫公達、文和呢。
劉仁願對那個火長和周圍那些圍觀百姓的反應一點也沒感覺到意外,他剛才之所以不屑於辯解什麼,恐怕也有一部分這方面的原因。不過劉仁願卻萬沒想到他這位恩公在已經知道了對方家世顯赫的情況下還會繼續站出來,想必應該是才來京師不久,沒有聽說過「長安三鷹」的名字吧。心裡冷哼一聲,柴令武、程處弼他們雖然看似強勢,不過他劉家世代經營綏州,也不是好欺負的,至少要保住這位義薄雲天的恩公並不是問題。
李君羨看到周圍如此反應,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正得意洋洋著的程處弼一眼,沒想到幾年不見,程三郎的能耐見長啊,別說長安城的百姓,就連他手下的監門衛,見到他們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不過這麼一來,李君羨心裡倒是有點兒相信薛仁貴所說的話了。
柴令武微微一笑,拱手道:「李將軍,您看,這位火長和周圍的百姓都看到了剛才事情的經過,士元兄剛才也承認了,何來圍堵之說?分明就是那個居心叵測的刁民在信口雌黃,只要剛才周圍旁觀之人有一個看到是令武派人圍堵士元兄,那令武甘願領罪!」
尉遲寶琳也同樣嘲弄地看了薛仁貴一眼,附和道:「尉遲寶琳也甘願領罪!」而程處弼則被剛才李君羨的眼神看得心裡發虛,這會兒也就不再跟著尉遲寶琳一起湊熱鬧了。
柴令武畢竟年少輕狂,如此有恃無恐,李君羨如何還能看不出來,此事八成就如那位身手不弱的壯士所言。心裡雖怒柴令武一個小輩卻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可惜無人指證,他也有心無力。算了,既然那個大鬍子也是弘文館生,家世定然不弱,這兩幫勳貴子弟如此衝突,說不得也有朝堂上的影子,他才回京沒多久,也不好這麼快就牽扯其中。
「不愧是長安三鷹,果然好大的威風啊!想來當年除三害的吳郡周處,也沒有你們長安三鷹這般威風吧!」冷眼旁觀多時的李元嬰終於是從遠處走了過來,對於李君羨剛才並沒有明顯偏袒程處弼他們的表現,他還是挺滿意的。心說以後是不是在關鍵時刻拉這個李君羨一把,只要能阻止住讖語的擴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者找李淳風那老神棍嘮叨嘮叨,順便誤導誤導他。說來到唐朝也好幾年的時間了,李元嬰還沒見過李淳風和袁天罡那兩大神棍呢,後世那個《推背圖》可是如雷貫耳啊!
「蕭鑰,雖然你是左武候府的人,不過這裡可是順義門,蕭校尉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可千萬不能像你叔叔學啊,幾次被罷相都沒人求情,嘿嘿!」耳邊突然聽到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尉遲寶琳一怔,隨即朝聲音的方向望去。滕王李元嬰他雖然不認得,但是身旁的春明門守將蕭鑰他卻熟悉得很,嘲諷了一句,尉遲恭和蕭瑀在朝中本就不合,所以尉遲寶琳也不怕得罪蕭瑀這個當朝宰相。蕭鑰昨天才從左武候府調任滕王府帳內府典軍,尉遲寶琳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你——」饒是蕭鑰的好脾氣,也被尉遲寶琳那不陰不陽的諷刺激出火氣來,不過滕王殿下在此,他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李君羨的目光也隨即投了過去,拱手道:「原來是蕭典軍!」雖然李君羨剛剛回京不久,但春明門守將蕭鑰他豈會不認得,當然也知道蕭鑰現在已經是滕王府的典軍了。心中一動,莫非剛才出聲之人就是滕王殿下?若真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滕王殿下乃是柴二郎之舅,今天之事由滕王殿下出面解決了當然最好,讓程三郎他們小懲大誡一番。畢竟他和義貞兄(程咬金字義貞)有著半生的交情,如果這件事情較真起來,鬧到陛下那裡去,三郎必討不了好,若是讓三郎丟了門蔭,那就太對不起義貞兄了。
尉遲寶琳見柴令武半天沒有動靜,轉頭錯愕地看著他。怎麼回事?有李君羨在這裡,程三郎緘默不言可以理解,但是柴二郎怎麼也三緘其口了。那蕭鑰可是已經騎到頭上來了,他們長安三鷹什麼時候這麼丟過面子。
不過隨後尉遲寶琳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柴令武見到那四人從遠處走來,臉色頓變,走到李孝逸的面前尷尬地行禮道:「令武見過堂舅!」心說李孝逸的府第不是在萬年嗎?怎麼跑到順義門來了。至於他的小舅舅李元嬰,兩年多以前在獻陵他外公李淵下葬的時候,柴令武倒是見過李元嬰一次,當然不會有什麼印象,而且較之兩年前,李元嬰的形象變化也很大。
李君羨顯然很意外,既然被柴令武稱為「堂舅」,那就應該不是滕王殿下了,不過既是宗室之人,那他自然也要上前見禮。不過正要開口的時候,李元嬰見柴令武對李孝逸多少有些畏懼之心,輕笑道:「你就是譙國公家的二郎吧,怎麼,見了堂舅就把某這個親舅舅給忘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