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議水運
訓看潘求仁表面卜臉苦甲卻是樂開了花。他測想到晉王李治竟然會如此配合他的訴苦,這一問一答的,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過李元嬰看到潘求仁在他面前還賣起了關,他本就因為貢插一事而對潘求仁印象大減,心裡自然更怒,眉頭微皺,冷笑道:“哦?願聞其詳!”
潘求仁神色一滯,心裡暗道。剛才確實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看來自己的故弄玄虛恐怕又引起滕王殿下的反感了,也就不敢再玩那些不入流的把戲,馬上拱手道:“正如兩位殿下剛才所言,貢插走水路確實能夠避開陸路沿途那些佔山為寇的強人賊,但是,走水路也有走水路的危險。雖然河運不像海運那般,幾乎時時都有可能出現風暴來龔,但從杭州進京,沿途的江南運河、山陽瀆、淮水、汴水等這些大川的水情都不盡相同,而我們杭州當地的船家充其量也就對江南運河的水情較為瞭解一些,一旦到了山陽讀、淮水、汴水流域,其危險性並不比那些山賊匪寇來的小,翻船那是常有的事情。貢品丟了不說,船上之人性命也難保。
雖然這幾年來我們杭州運往京師的貢楠確實沒有發生過翻船的事情。不過其他州縣的貢品以及漕運,這種事情發生得多了,求仁也見得多了!如果貢插在沿途翻船,而導致未能運送到京師,那滕王殿下,您也知道這裡面的罪過有多大吧!所以,”
“所以就為了你身上披著的這身官袍,你就對治下如此荒謬的政令視而不見?”雖然潘求仁說得聲淚俱下,不過也還是沒能引起李元嬰心裡的觸動。
潘求仁大急,連忙道;“滕王殿下有所不知,如果貢品未能抵達京師。求仁以及杭州、富陽兩級官員固然獲罪,不過王洲鄉的果農也一樣難逃干係!”
李治搖搖頭道:“若是貢插在沿途翻船,而未能運送到卓師,那也非人力所及,只要潘使君將具體情況上疏表呈,父皇又豈會歸咎於爾等!”
前面的苦笑也許還有一些表演的意味,不過現在,潘求仁可就是真的苦笑了。心裡暗罵,飽漢不知餓漢飢啊!要是能夠這麼輕鬆地撇清干係,某又何必背負罵名,去當這個惡人呢!而且就算聖人皇恩浩蕩。不與追究,自己的仕途也基本上到終點,了!
不過張天水倒是替潘求仁解釋道:“晉王殿下,聽潘使君這麼說來。那王洲鄉貢楠這件事情確實也怪不得潘使君!”
李元嬰一點都沒想到他的滕王府司馬竟突然為潘求仁說話,不由詫道:“張卿,此話怎講?”
潘求仁更是驚異,一臉感激地看著張天水。雖然剛才他一直在跟張天水套近乎,但畢竟也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張夭水捋了捋胸前的胡,嘆息道:“天水記得前朝的時候,就曾經有貪官污吏私下將貢品截下,然後將沙土裝箱上船,接著行船至半途再做成因為意外而翻船的假象,從而將貢品飽私囊。所以,確實也怪不得潘使君!”
李元嬰不禁嗤之以鼻,“難道張卿以為天下間有人會去貪墨這些貢橘嗎?”
張夭水無奈道:“話雖如此,但法度卻不可廢啊!”
李元嬰蹙眉道:“那也不能因噎廢食吧,某還是覺得王洲鄉的那道禁令實在太過荒謬!”
潘求仁發現被張天水這麼一說。李元嬰的語氣也減弱了不少,心裡一喜,連忙抱拳道:“滕王殿下教的是,在禁賣“富陽插。這條禁令的問題上,求仁確實是考慮不當!請殿下放心,回錢塘後求佇立玄就向富陽縣下發一道符書,停了富陽縣的那道禁令!”
“呃,有這份心思就好!”李元嬰臉色稍兼,頜首道:“既然為一地之父母,那就要造福一方,為百姓著想才對,即使可能有禍,那也不能將此禍轉嫁到百姓的頭上去!”
“殿下教記的是,求仁汗顏!”潘求仁見李元嬰並沒有太過怪罪他,心裡高興還來不及,自然連連認錯。心裡暗思,那禁令罷了就罷了吧,反正這道禁令也不是他發的,現在由他廢除說不定還能得到王州鄉百姓的傳頌。至於水運,這些年來都這麼過來了,也沒有發生過翻船、撞船等這些事情,今年應該不至於出什麼意外吧!要是真有什麼意外,那也合該他撞癮神了!
觀潘求仁的認錯態度還算誠懇,想起前幾天在錢塘的時候。錢塘縣百姓對這個潘求仁的評價也還不錯。而王洲鄉的事情被張天水這麼一說。確實不能全怪到潘求仁身上去,李元嬰也就沒再為難於潘求仁。只是遲疑道:“潘使君,某記得你剛才好像說過之所以水運容易發生翻船等意外,主要是因為杭州的船工並不太熟悉山陽瀆、淮水、汴水那邊的水情是吧?”
潘求仁點頭道:“不錯,莫非滕王殿下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心裡卻頗為不屑,押運貢品還好,而江南的漕運幾乎每年都要翻船,因此而丟官的屍、多了,要是真有什麼好法,負責漕運那邊的人早就把它們想出來了。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對此也是沒轍,你一斤。生在深宮。長在深宮,出來也才一年時間的小皇能有什麼辦法!
薛仁貴皺眉道:“殿下,雖然山陽讀、淮水的水情遠沒有黃河來的複雜,但是要想一勞永逸,恐怕也不太現實!”薛仁貴是泰州龍門人,龍門可是個於黃河和紛水兩條大川的交匯處,大名鼎鼎的壺口瀑布就在泰州旁邊的慈州,對水運的凶險他當然也有足夠的認識。
李元嬰搖搖頭,重新走出船艙。目光停留在不遠處剛剛駛過去的一處渡口上小船兒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航行,當然已經駛進了錢塘縣境內。只是李元嬰一行人此行的目的的乃是淅江的入海口,所以才沒有在錢塘渡口靠岸下船。
看著那一艘艘貨船安靜地停靠在渡口旁邊,船上的人卻在忙忙碌碌地
“ 試用發貨上船,或者卸貨下船。心裡不由一動。回頭說道:舊…毖沉州的船家對山陽讀、淮水、汴水一帶的水情並不瞭解,那我們何必要一條船從頭行到底呢?雖然省時省事,但也確實耍擔當些風險,何不採用分段運輸的方法,大可在到了揚州後,將貢楠卸下船,換裝到揚州的船去。到了楚州也同理,如此一來,豈不是能大大降低行船的危險!雖然上下裝確是麻煩了點,而且也耽誤時日。但是卻可以一勞永逸,潘使君以為此策可行否?”
潘求仁聽罷也不禁嘆道:“妙哉。殿下一語驚醒夢人!求仁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比起王洲鄉百姓所受之苦,這些麻煩確實算不得什麼!”
不過李元嬰卻有些遺憾地說道:“貢楠因為數量並不大,反覆裝卸雖然麻煩,但也還是能夠接受。而漕運那邊就不能用分段運輸這斤小方法了,否則每年也能避免不少的損失!”
潘求仁贊同地點點頭,確實,關人口眾多,僅僅長安一城就有幾百萬人口,還不算駐紮在皇城裡的幾個萬府兵,八百里秦川雖然自古被稱為“夭府之國”但也不可能養活這麼多人口,糧食自然要河南、江南等地的大規模漕運才能足磣供給。
如果這種大規模的漕運也使用分段運輸,反覆裝卸的方法的話,那船還沒有翻,人可能就先累死了,而且裝卸的過程也是會有很大的損耗。所以,漕運那邊的人就算想到了用分段運輸的方法能夠降低行船的危險,但也會因為這些因素的影響而棄之不用。
潘求仁見連漕運的人都沒能想出什麼方法來,反正只要讓王洲鄉的那些果農受點罪,做好兩手準備,就算途船翻了,也不會耽誤貢插進京,所以他自己也就沒有再動什麼腦筋。
今夭聽到李元嬰提出分段運輸這個方法,頓時豁然開朗。
李治遲疑道:“皇叔,聽您這麼說來,那漕運的損失也是可以避免的!”
“哦?椎奴快快說來!”李元嬰有些懷疑地看著李治,連忙追問道。
李治咧嘴笑道:“既然漕運反覆裝卸花費太大,那就不要反覆裝卸。一條船從頭行到底就行了!”
潘求仁怔了一怔,愣道:“晉王殿下此話何解?現在的漕運本來就是一條船從頭行到底啊!”
李元嬰狐疑道:“某明白維奴的意思了,你是說不用換船,只要換人就可以了,對吧!”
李治頜首道:“正是如此,只要行到一地,將船上的船工都換成當地那些熟悉當池水情的船工,那和換船不是同樣的道理嗎?”
潘求仁微微皺眉,薛仁貴就先反對道:“不妥,薛市以為晉王殿下此策不妥!”
“為何不妥?”李治登時就不樂意了,凶著臉道。不僅薛仁貴出言反對,而且他的小皇叔、張天水以及那個潘求仁雖然沒有表示不同的看法,但從他們臉上的表情,李治也還是能夠看出一點端倪來的。
李元嬰笑著讓薛仁貴退下,莞爾道:“仁貴兄說的不錯,雉奴此議確實有欠考慮!第一,如果途將船工換下,那麼那些被換下的船工怎麼辦,他們的船要前往京師,他們總不能也跟到京師去吧,再說這些船也裝不下這麼多人,而且這些船是他們的身家性命,立身之本,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願意下船的!第二。如此大規模的漕運,又去哪裡找那麼多熟悉當池水情的船工,這些船工們也都有各自的貨船,沒有足夠的價錢他們肯定不會棄了他們自己的船隻,還是那句話,船是船工的身家性命,沒有什麼人會願意拋棄自己的身家性命!”
“我們可以”
李治網要反駁,李元嬰馬上又打斷了他的說話,沉下臉嚴肅地說道:小皇叔知道維奴要說什麼。你是說讓當地官府發一道徵調船隻、徵調船工的符書對吧!不錯,這樣一來確實很簡單,不過椎奴,你不要忘記了當年如日天的楊隋是怎麼一夜間分崩離析的,無他,就是經役過重所致!魏相公就曾經向你父皇進言過,“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卜皇叔希望這句話你也能牢記於心!”
李治頓時就有些羞赧,聲音有些低落地說道:小皇叔說的對,是雅奴考慮不周!”
李元嬰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微笑道:“雛奴也不用自惱,雖然此策有欠妥當,但也說明了椎奴已經長大了。開始能為你父皇分憂了!”
李治的臉上這才泛出一絲笑容,抿著嘴道:小皇叔放心,雛奴今後一定能為漕運想集一個好辦法的!”
“呃,志氣可嘉!”李元嬰輕輕撫著李治的小腦袋瓜微笑道。
因為李元嬰出任江南道黜涉大使,關於李元嬰的過往,除了一些秘聞外,潘求仁自然都打聽得漆清楚楚的。滕王李元嬰因為前御史大夫韋挺左遷象州刺史一事而與魏王李泰交惡一事並非什麼秘聞,潘求仁雖然遠在杭州,但也清楚得很。
判才聽到李元嬰跟李治說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才則覆舟。”這句話後,潘求佇立刻就琢磨過來了。心裡暗道,滕王殿下與魏王殿下不和,這麼看來滕王殿下恐怕是要扶助晉王殿下爭儲了。至於太李承乾,在潘求仁看來,不過是秋後的螞炸,蹦醚不了幾日了。從這一層面上看,李承乾這個太做得也太失敗了點!
於是潘求仁也腆著臉討好地說道:“關糧食多賴漕運,若無漕運。一遇荒年必使糧價徒升,漕運實為關乎江山社稷之大計,晉王殿下薦能解決漕運問題,乃黎民之大幸也!”
而這時候,從遠處岸上傳來的陣陣歡呼聲也由遠及近地傳來,李元嬰知道應該是快到淅江入海口了。
宋孝傑拿著漿走進船艙,緊張地問道:“殿下,前面應該就是青龍出現的地方了,我們還是先靠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