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篇 第十六章 神屠

　「啊！！！君落羽，你！！」淒厲的慘叫響徹雲霄，又被天空中的一聲驚雷堪堪掩去。

　落雪寒光劍，一劍，腰斬！

　飛濺的鮮血，瞪圓的眼楮，張大的嘴巴，一切的一切都在訴說著他的不敢置信，男人喉結動了兩下，彷彿想說什麼，卻再也無法吐出半個音節，僵硬著半個身體就此倒在地上，濺起一灘雨水，兩眼猶自愣愣凸出，映著那個冷酷的俊臉。

　死不瞑目！

　君落羽仗劍，黑髮亂舞，雙目如電，宛如神魔。

　一擊偷襲得手，沒等另一名仲裁者從驚駭中醒來，落雪劍又一次揮了出去！

　一名同伴倒地後，森寒劍氣下，剩下的那名仲裁者驚恐地反應過來，飛身疾退，處在君落羽的攻擊下沒有空隙召喚幻獸，只得將手中的聖十字弩箭對準君落羽瞄準，按下。

　「嗖！嗖！嗖！」可怕的寒光射到胸前，君落羽卻竟不躲不閃，緊挨著以更快的速度飛身撲上，向來溫和的黑瞳不知何時變得一片幽暗，充滿凌厲的殺氣，他知道不能讓另一名仲裁者有放出幻獸的機會，否則今天就不可能再留下他。

　君落羽拼著身體硬挨三道勁箭，凝聚巫力，氣勢暴漲，足下清晰的五天星銀色紋路浮現，銀光閃耀全身鎧化，身後一頭神聖獨角獸虛影破空而出，嘶吼中，白玉般的獨角光輝凝聚，一束冷光霎時狠狠洞穿那人的身體！

　「君……落羽，你……你瘋了！你這個……叛神……者，你不會……有……好下場……」那名仲裁者面色猙獰地看著胸口一個碗口大的血洞，滿面怨毒，口中不斷湧出鮮血，斷斷續續地說了一段話，也「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冷厲，果決，電光火石，兩名仲裁者黯然隕落！

　世界頓時變得空曠安靜，只餘雨水打落地面嘩嘩流動的聲音。

　君落羽身中三道勁箭，銀鎧染血，卻似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轉過眼直視傲風，深邃的銀瞳像是一片溫情的海洋，春風般的笑容再次浮現，輕輕地說︰「沒事了。」

　他們已經死了，不會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不會再出現想要傷害你的人，沒事了。

　暴雨化開了地上的血，在被炸開的深壑中匯聚成一灣淺淺的血池，泥土和血的腥味混在一起，漂浮到空氣裡，充斥在傲風鼻尖，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境。

　傲風一向冷峻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久久不散的震驚，黑眸妖異璀璨，像是黑曜石般的明亮，他殺了兩名光芒幻殿的仲裁者！他的選擇是……

　這一刻傲風莫名的快意，但是君落羽的神情卻又讓她無法真正高興起來。

　良久，她才問︰「為什麼？」

　「很久以前，因為沒有能力，我失去了最珍視的東西，讓我痛苦難言，而今天我有了強大的實力，我不會甘心再次就這樣失去！」君落羽精緻的臉龐上再次出現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心之色，銀色的瞳孔裡充滿悲哀，他抬起雙手深深注視著，語聲裡充斥著徹骨的堅定︰「這一次，我會用自己的雙手保護我重視的東西，誰也不能傷害！即便是神，我也照屠不誤！」

　「傲風，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就算放棄我心中的神！」慢慢地握緊雙拳，君落羽再次對她露出淡淡的微笑，可那笑容中，卻滿是怎麼也揮不去的悲傷，喃喃的低語甚至有些莫名︰「至少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

　傲風的心底霎時陷入了強烈的震撼，那一刻君落羽表現出來的冷酷和肅殺幾乎徹底顛覆了他的形象，怎能想像，溫和的他，高高在上的他，竟會有這樣瘋狂的一面，還會有如此脆弱辛酸的一面。

　幾乎可以確定了，他的心中有一個毒瘤，直到現在也沒有除去，時時刻刻都在傷著他。

　「君落羽……」傲風踏前一步，一聲輕喚，卻發現君落羽銀色的身影已經越飛越高。

　「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是女人，幻神能源只能寄宿在女性的身體裡，那兩個仲裁者的空間戒指解下，屍體讓你的守護獸吞噬吧，對它的傷勢有好處。」遠遠地，君落羽溫和的聲音飄蕩過來，卻不肯再靠近一步。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大哥千叮萬囑她不能暴露女性的身份，剛剛他們見到她的身體也沒有過分驚訝。

　傲風仰頭凝視他，眉頭輕皺︰「你要走了？」

　她知道他是要回去覆命，以免光芒幻殿再派援兵，察覺自己，但是，他沒有完成那個神君交代的任務，而且又折損了這麼多人，甚至包括兩名天空幻師仲裁者，肯定不會輕易過關的。

　站在高空，仍然可以看到那雙黑亮得賽過暗夜星辰的眼楮，還有那連大雨也無法澆熄的一身烈焰，君落羽定定注視著一身冷傲攝人心魂的絕色少女，真正的她，是個如此美麗的女子。

　開始的時候他，只是純粹覺得她像記憶中的那個身影，可是自從看到她和秦傲辛決鬥時的眼神，一切都變得不同了，除了心底最深處的寄托，他也想保護那個真正的她，只可惜，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一聲悲涼的歎息遠遠傳來，君落羽終於轉身飛離，語聲越來越淡，越來越遠︰「傲風，不要再接近我，我只會給你帶來災難，其實我遠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麼美好，也並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麼光明，真的……」

　注視天邊消失的背影，傲風淡淡扯了扯唇角。

　君落羽，你不是那麼光明又怎樣？難道秦傲風就是聖人嗎？

　來到這個世界後，你是第一個不嘲笑我身份的人，第一個對我伸出援手的人，也是第一個和我性命相托的人，你亮劍，我沒有閃避，因為在洞穴中你不肯拋棄我，我便決定，只要能活著出來，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即使你要我的命。

　然而在你心中的神和我之間，你又選擇了我，所以，我無法丟下你不管。

　現在的我或許還不能幫助你什麼，所以我聽從你的建議，暫時不去給你添麻煩，但我會變強大的，遲早有一天，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大，到時我一定會去找你，替你解決心中的那個毒瘤，沒有人能阻止我！

　寒冬大雨，溫度驟降，不知什麼時候雨慢慢停了，白茫茫的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

　傲風不喜歡過多的傷感，相比之下她更願意抓緊一切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適應這個世界。

　少頃的休息之後，身上的天堂火逐漸退去，重塑後的身體晶瑩如玉完美無瑕，更有著無比恐怖的威力，徒手一拳竟然就能轟倒一棵大樹，超神獸的本命契約烈火塑身讓她得到了相當大的好處。

　按照君落羽的說法，傲風將兩名仲裁者手上樣式古樸的空間戒指取了下來，然後把屍體丟到躺在地上休息的青翼蒼狼嘴邊，這兩人已經死亡，精神烙印就消失了，傲風當即將戒指滴血認主，查探了一下裡面的東西。

　兩枚空間戒指差不多都是一個屋子的大小，擺放著一些零散的歐比絲，寶石幣和幾把上好的兵器，還有幾套乾淨的換洗衣物，傲風找出一套普通的黑袍換上，轉動迷幻幻器戒指，體型立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再次變成了一個俊逸過人的美少年，在幻師封印解開以後，她的黑瞳更加流光溢彩，臉上的肌膚也愈發瑩潤，整個人充滿了神秘冷酷的魅力。

　空間戒指攜帶物品方便，是大陸上重金難求的寶物，傲風自然戴在了手上，思索一下今後的去向，決定先回秦城考核一下幻師等級再前往帝國都城尋找大哥問明自己的身世，秦傲風的身世總讓她心裡發玄，彷彿隨時會冒出來什麼東西對她不利，這種感覺傲風很不喜歡。

　第二天正午，青翼蒼狼吞噬了兩個仲裁者後恢復了大半，傲風修習了一整晚幻神訣，發現幻神訣有一個奇特的特性，可以擴大契約幻獸的數量，一般幻師只能契約一頭幻獸，而幻神訣隨著實力的越來越高，似乎潛力也會越來越大。

　這就是說，傲風一個人就可以擁有一個幻獸小隊，甚至一個幻獸軍團，這令傲風很是期待。

　「你願意和我締結契約嗎？」詢問了一下青翼蒼狼，後者沒有任何牴觸，傲風微微點頭，默念口訣，青翼蒼狼頓時籠罩在了一片碧光下，一道沖天的銀芒從中轟然亮起。

　這段時間頗長，正當傲風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心裡突然響起一道略帶野性氣息的低沉男音。

　「獠牙，見過主人！感謝主人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