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章 約定

　“伊奈莉，接了人立刻就走！”泰萊莎在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站定在了原地，換上了氣定神閑的語氣“莉芙露，既然你都已經在這里了，出來，我們談談如何？”

　戰斗仍然在進行，不過，天然半妖們已經沖出包圍圈了。現在的狀況，倒更像是妖魔們在鍥而不舍的追擊。伊奈莉她們快速的幫忙攔下了攻擊，一時之間，戰場在往聖城的城牆移動。

　然而，倒也真的沒有哪個人，向泰萊莎發動攻擊。只是泰萊莎和伊奈莉有共同的憂慮而已︰擔心援軍的到來，反而讓戰爭再次被引發……

　在泰萊莎放話以後，好一陣子，妖魔的包圍圈中，都沒有任何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那小範圍的戰場都已經向聖城推進了三分之一，聖城也進入備戰狀態了的時候，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才從中間傳了出來。

　“本來有人告訴我我的對手的，不應該是你……那兩個小娃娃看起來還是靠不住啊！你居然還沒有死，還出現在了這里。組織里的那些老不死，如果知道了這個消息，只怕也要驚訝的很吧？”

　明明是小女孩的聲音，但是偏偏，這聲音當中，卻悠悠的，飽含著滄桑的味道。

　——和之前見到的，莉芙露的感覺不同。泰萊莎迅速的作出了判斷。而且，還有些皺眉︰為什麼這一次听莉芙露的聲音，居然會覺得她很無奈、很寥落呢？

　“所有人都退回來，包括你，特特里西。”莉芙露的聲音仍然在不急不慢的持續著，“放這些家伙進去好了，反正也要一次性的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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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拉蒂亞放開了史德恩，上前了幾步。走到了城頭的地方——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感知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覺得，莉芙露並沒有完全掌管到這聖城四周所有的妖魔與覺醒者？

　至少，有一部分的妖魔與覺醒者，是在那個金瞳鷹王特特里西返回以後，才退回的……

　可是這一方面，感覺不到太詳細的信息了……

　在她的不遠處，米麗雅也皺了皺眉。她沒有嘉拉蒂亞那樣的感知，可是，在她的觀察下，卻依然察覺到了一點不協調。只是，是哪里不協調，卻感覺不出來。

　只有伊奈莉才更加明顯的察覺了一二。畢竟，她自己就在戰場上。

　她能夠察覺到，雖然莉芙露對于這里的所有妖魔與覺醒者都擁有領導權，在某些妖魔和覺醒者的身上，卻有著另外的束縛……比如說，金瞳鷹王特特里西……

　然而，她卻也沒功夫細想。僅僅是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她就已經再次損失了三名戰士。盡管她已經按照梯次分好隊，分好戰斗的位置了，可是，在這樣的戰斗中，這樣大量覺醒者加入了的戰斗中……

　現在，她也只能會合了還完全不熟悉的天然半妖隊伍，緩緩的後退而已，防止那些似乎有些不情願住手的覺醒者、妖魔們再次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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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和保持著人類形態的那些覺醒者紛紛讓開了道路，一個面容精致，表情卻有點兒陰沉的小女孩走了出來。穿著簡單的衣裙，卻顯得特別的可愛……

　“西之深淵！”城牆上，安德努森顫聲叫了起來。但是呢，與其說他是看見了莉芙露害怕，不如說，他是看見了莉芙露身邊的那個大個子才害怕的……

　“哎？真的是個小女孩唉！”史德恩趴在了城牆的牆垛上，小聲感嘆著，“看起來沒多大啊！但是和伊斯利一樣，都是老妖怪了嗎？”

　老妖怪……這幾個詞，毫無疑問的，牽動了某個覺醒者與某個活了很久的大劍的心，考慮到或者就是因為“年齡大”這一點才被叫做了叔叔，伊格爾毫不猶豫的捂住了他的嘴，“住口！現在是什麼時候？準備好迎戰就對了，不要亂說話！”

　史德恩不滿的抬頭瞪起了他來——干嘛只捂他啊？沒看見，大家都在討論嗎？西之深淵是個小女孩的事情。還有那些人類……你沒看他們下巴都落地了？干嘛只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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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希莉亞……”會合之後開始後退，可是，又看見了一個熟人。雷西特的下巴這次真的落地了，“你怎麼也混在里面？不對！你怎麼也和他們在一起？”

　“我奉命和他們一起行動。伊斯利給了兩個選擇，按原計劃幫忙進攻組織和救援聖都，斯里蘭特他們選擇了後者。”塞希莉亞冷淡的作出了解釋，那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見到了曾經並肩戰斗、生死相依的戰友的表情……

　“喂！”雷西特不滿的叫了起來，“我們當初答應借給伊斯利的戰力，可不包括我們總部的人員吧？尤其是斯里蘭特和伊芙蕾爾，他們出來了，我們的總部怎麼辦？”

　“這是我們自己的決定，雷西特。”斯里蘭特簡單的說到。回答了雷西特的問題，“這個還是以後再說，我們現在先退回那座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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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你，不過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我們可不是敵人，這一次，你是想要和我做敵人了？”莉芙露在走出來之後，首先開口了。

　“這是很明顯的事情。”泰萊莎有點不明白為什麼莉芙露會問這麼簡單的問題，不過，她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任何的改變，“可是得承認，如果我們在這里打起來的話，大概，那邊的那座城市，壓根兒就不可能保護住的吧。這麼說來，其實我們也是在做無用功呢。”

　她的笑容，一點兒變化也沒有。誰也不能從她的語調和神情中判斷出來——她是否對她所說的那些事情，感到擔憂。或者說，是否在意……

　即使是嘉拉蒂亞，她也不可能感受到這幾個妖力控制到達了巔峰的強者的情感……可是當然，她們不會認為她不在意的。否則，她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到這里來。

　“說得有道理。”莉芙露偏偏頭，棕色的眼楮里，露出了疑惑迷茫的神色，那個樣子，可愛得不行……

　“如果說屠殺啊，鮮血啊之類的東西，也不需要這麼麻煩啊！把大家都聚集到一起，然後找上兩個深淵打上一場，不就得了？當然，我本來以為，我的對手會是什麼暗之雙子，可是我現在感受到的深淵級妖力就你這麼一個。甚至，連深淵都不需要，找兩個強一點的覺醒者，就得了嘛！”

　是的，似乎只是需要絕望的情緒而已。為什麼，你不這麼做？試探性的攻擊上一兩次以後，就干脆的進行屠城。

　泰萊莎在心底補充。那樣的效果，或者會更好。而那樣的話，她還需要費力把她們深淵之間的戰場引到遠方去。

　可是，她沒有說出來。說真的，她並不相信，莉芙露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組織的目的。作為三深淵之一，稱霸了大陸一方數百年，說什麼都不該一點頭腦沒有。至少，伊斯利對于她的評價，就比露西埃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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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看露西埃拉比莉芙露的手下多，搞定她可比搞定莉芙露容易。如果在限定的時間內，要除掉一個深淵的話，不管是我還是組織，都會選擇露西埃拉。”

　——之所以說限定的時間內，是因為時間長了會有變數。畢竟，大陸上的勢力頗為復雜。而這個，或者也可以說，是伊斯利對于“原著”中“北之深淵的行動”的“解釋”。

　在莉芙露的態度之中，泰萊莎覺得，雖然莉芙露不知道和組織達成了什麼協議跑到了這兒來，卻不見得多麼心甘情願。與其說是“麻煩”不如說，她並不打算這麼做……

　當然，要說這位西之深淵對于人類啊，戰士啊什麼的有所憐憫，她也絕不相信。只能說，西之深淵，對于組織的目的，有所不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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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屠城什麼的，一兩個覺醒者就可以做到。即使是沒有覺醒者了，幾十個妖魔也可以做到。只要把這座城市的反抗者都殺光。”

　難得的，淡淡的微笑顯得燦爛了起來，泰萊莎臨時做出了決定，在莉芙露的“提醒”之下。

　“莉芙露，你也好，在這里的所有覺醒者也好，都曾經是戰士，和我們一樣。人類之于我們，真的擁有和我們戰斗的資格麼？完全沒有吧？戰士的尊嚴，即使是覺醒了，我相信你們也仍然擁有。我們，做一個戰斗的約定如何？”

　“……你，不是說我們之間吧？”莉芙露有些猶疑的說道。

　“我是說我們這里的所有戰士，還有，你這邊的所有覺醒者。當然，如果說你們認為要用人類的生命來要挾我們才能獲勝，剛才的話，也可以當做我沒有說過。”

　——盡管心高氣傲，然而，泰萊莎卻還是用上了激將法。畢竟，面臨著戰斗的，不只是她自己，還有身後的數十萬人類……

　不過說真的，雖然是第一次使用激將，有點兒不符合之前她的行動準則，這樣的感覺……卻也不算糟糕。

　莉芙露對于這里的覺醒者妖魔確實沒有絕對的威懾力。泰萊莎的話音剛落，此起彼伏的呼喝、喝罵聲就傳了出來。即使是再謹慎、再小心、再沉穩，乃至于再膽小的覺醒者，也不會願意背上“用弱小的人類來進行要挾”這樣的名聲的……

　莉芙露淡淡的一笑。在這一刻，她從一個嬌小的女孩，變成了一位成熟的女性。

　看起來，泰萊莎的提議，並沒有引起她的反感。甚至……是符合她的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