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番外之 睡娃娃也有春天
陸溢發現,他似乎真的深深戀上這名睡功了得的少女,只要一天沒有見到她,他談生意都有些魂不守舍。他頻繁的拜訪,肯定讓晴苑上下都看出苗頭來了,但他卻仍然厚著臉皮堅持,只因他渴望見到她,哪怕他大多數時候面對的,只是一張純淨甜美的睡靨。
二十多年的人生,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渴望得到一個女子的垂青。
究竟是何種人家,竟生養出這麼純然脫俗的女兒?
雖然她從不刻意張揚,但從她和她母親的雍容氣度、高雅舉止,以及晴苑低調卻精緻的佈置、擺設,以及奴僕們的訓練有素,都是有跡可尋的。甚至有好幾次,他竟然看到被隨意擺放的御賜之物!種種種種,無不顯示了她可能出身名門,甚至還有可能是皇親國戚的不凡身份。雖然他覺得身份並不代表什麼,但他無法確定她的心意……
這一日,陽光很充足,晴苑裡秋海棠盡開,朵朵花瓣隨著輕風飄落在院裡各處,散發出沁人的香氣。陸溢緩緩走過長長的拱橋,眼光搜尋著那一抹嫩黃的身影,然後,他駐足,怔怔看著蓮池對面的長亭,久久無法轉開目光。
圓圓穿著一身精緻的嫩黃絹裳,側趴在池邊的大石上安然酣睡,長長的黑髮光亮豐盈,發尾直垂而下,被輕風拂帶過水池,點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日光之下,她睡得好香好甜,粉嫩的肌膚幾近透明,好像夢到了最美的風景,嘴角勾起可愛的笑容,衣衫下的豐盈,隨著呼吸而淺淺起伏。這樣驚人的美麗,狠狠撞進他已沉醉的心裡……
不忍弄出任何聲響去打擾她的美夢,他走到離她幾步遠的長亭,隔著圍欄默默凝望著她,心上泛起一絲絲密集的疼痛。這樣純淨清透的人兒,他多希望,能永遠帶給她幸福。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維持一個姿勢有些酸麻的圓圓無意識翻了個身,結果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陸溢還來不及躍過圍欄,她已經泰然自若地從池子裡爬了起來,扭乾衣服,又趴到巨石上準備繼續被中斷的夢境。
「圓圓」,陸溢不得不出言阻止,他解開自己的長袍,躍過圍欄輕輕披到她的身上:「換完衣服再睡,免得著涼。」圓圓眨了眨不甚清醒的雙眸,才看到面前的人是誰,她看看身上的衣服再看看他溫柔的笑容,臉上漸漸染上紅霞。
「不會的,嗯,這裡……很暖。」她無措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他的目光好炙熱,讓她有些心跳加速。
二人一時都沉默無語。陸溢只是深深地將目光印在她的臉上,而圓圓的臉幾乎快被他直白的眼神烤熟。半晌,她覺得有些尷尬,便試圖找個話題:「呃,你好像好幾天沒來了……」說完她就懊悔得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樣說好像她一直數著日子盼著他來一樣。這一個多月他天天準時來她家報導,額娘只差沒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了,昨個兒圈圈還古靈精怪地問她他是不是又要有一個姐夫了,真是……
結果他這幾天一直沒來,雖然聽他說過來京城是有生意要談,也不可能總是這麼閒,但她還是有著隱隱的失落。
她竟對他有了期待的心情,她在期待什麼呢?
聽著圓圓的問話,陸溢的心雀躍了起來。她應該也是在意他的,不然不會問他這幾日的行蹤。或許,他可以……
「我這幾日,很是掛念你。你可曾思念我?」陸溢認真地注視著她常年覆著濛濛睡霧的雙眼,有些緊張地問道。
圓圓的臉瞬間由水蜜桃變成紅蘋果。她雖然差怯,卻仍是勇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陸溢的心在那一刻被濃濃的情意漲滿,她羞澀的淺笑,卻彷彿夏日的陽光一樣蘊含著巨大的能量,讓他在片刻之間,嘗到了一飛衝天的滋味。
「圓圓,讓我照顧你,可好?」他終於說出口。
「好。」
「明日我便修書,讓父母親下聘。」陸溢一向平和的臉上,終於流露出興奮激動的神情。
「等等,有一件事,我差點忘記告訴你,你先聽完這個,再做打算。」圓圓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是個格格。
「什麼事?」
「我是滿人,我阿瑪……是當今皇上。」圓圓平淡地吐露出這麼勁爆的內容。
「……我早該猜到的。」陸溢一愣,隨即苦笑一下,圓圓心裡一黯,卻在聽到下一句的時候,又再度亮起了明燈。他說:「不管你阿瑪是誰,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他放心地將你交給我。」
他一直在考慮如何讓佳人明白並接受自己的心意。現在他肯定了,無論她是什麼身份,就算她是皇帝的女兒,他也不想放手。打從他被她救起來那一刻,他和她就已經被命運之繩纏繞在了一起。縱然他是這麼平凡的男人,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為她鑄建一方幸福的天地。
「我跟你一起。」圓圓拉了他的大手,輕輕勾住彼此的尾指,直視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
「好。」陸溢微笑著,看著牢牢勾在一起的手指,心內湧上不盡的滿足感。二十多年淡然地行走,也許只是為了遇見一個她。
好事多磨。四四在聽說另一個寶貝女兒也將面臨被陌生男人拐走的命運時,大發雷霆,甚至創下了連續十天過來晴苑親自監督女兒的記錄,並試圖利用皇權將他認為對女兒心懷不詭的陸溢趕出京城。
晚晴看出了四四打算出手干預的苗頭,極力勸阻無效,不得不拿出她的*****鐧——非暴力不合作運動。表現形式為:將某人拒之門外,不給某人做飯,不跟某人說話,甚至時不時鬧鬧失蹤,搬到大女兒家住上十天半個月的等等諸如此類的打擊行動。結果某四居然都扛住了,死活不肯鬆口把女兒嫁掉,還派人守著門口,堅決不讓陸溢進門,也不讓晚晴和圓圓出門。
這麼著僵持到過完年,圓圓已經超過兩個月未曾見過陸溢,而據圈圈的打探,他在京城的日子也極不好過,生意遭拒不說,還天天被官府找碴兒,但他都咬牙挺住了,在偷偷讓圈圈傳遞的書信中隻字不提。聽說四四已經派人將陸溢的父母接來京城,打算讓他們把兒子領回去,陸溢在父母面前長跪一天一夜,結果兩位老人家也被兒子一片痴心打動,陪著留在京城,給兒子打氣。
圓圓從不當眾哭泣,聽說了此事,竟也流著淚撲到四四腿前苦苦哀求。四四平日最見不得女兒落淚,何況還是一向堅強的圓圓,只是想著兩個女兒竟一個也無法留在身邊,怎麼也舍不得,於是狠下心腸,任圓圓哭得梨花帶雨也不肯讓步。晚晴忍無可忍,使出終極殺著——撒狗血絕食抗議法!第一天,某皇帝只是捏了捏拳;第二天,某皇帝開始坐立不安;到第三天晚上,某皇帝終於按訥不住衝進晚晴的房間,抱著佯裝餓得奄奄一息的某晚惡狠狠地低吼:「爺同意,爺同意還不行嗎?」某晚在四四箍得死緊的懷抱中偷偷沖女兒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其實,她早就在床後的暗閣裡藏了一堆糕點,當然,連續三天頓頓糕點也是相當難受滴……
陸溢終於得見佳人。圓圓看著他清瘦的面容,當場紅了眼眶。陸溢輕輕擦掉她的眼淚,拉著她的手走到黑口黑面的四四跟前,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以謝四四肯將金枝玉葉交給他這個平凡小子。並承諾婚後將和家人定居京城,以免四四思念女兒。四四這才稍稍和緩了臉色,在某晚的利眼下勉強認可了這個女婿,但是婚期得定在三個月後……
大婚當天,新娘子是一路睡著被人梳妝打扮並背到花轎裡去的,當然進了花轎也是一路睡著被抬到京城新建的陸府……
洞房花燭夜,新郎官陸溢終於強忍著醉意從酒席上撤下來,進入新房,就看到美麗的新娘子端坐在床邊,乖巧地等著他回房。他滿心期待地挑開蓋頭,結果發現,圓圓果然……睡著了。小身板直直端坐,雙手端莊放地膝上,頭上頂著幾斤重的鳳冠,她居然也能睡著,陸溢簡直哭笑不得,卻又不捨將妻子喚醒,於是便輕手輕腳地解開她一頭的金飾以及包了一層又一層的喜服,讓她只著中衣,然後輕輕地將她平放在床上,深吸一口氣,靜靜地躺在了她身側,著迷地看著她的睡容。直到第二天早上,圓圓因口渴睜開眼睛,他才有機會行使新郎官的權利……
圓圓番外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