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 下部 地氣宗師 二百八十五章、看著辦吧 徐公子勝治
安佐傑:「他們就是想逼我上路,這樣才好暴露行蹤,中丅國的心術門道這些ri子我也領教了不少,怎會輕易上當?我就躲在南昌城中養傷,他們還真能將地皮翻過來不成?那個鄭瑞東我也不會再聯繫了。若是沒有小看梅蘭德,鄭瑞東可能已經被他查出來了,他不會不起疑的。就是不知那小娘們究竟是何人,他自己有沒有查過?」
三天過去了,沒有安佐傑的任何消息,他就似消失的無影無蹤,也沒有再聯丅系鄭瑞東。鄭瑞東先前還私下裡對遊方說要「戴罪立功」引安佐傑現身,看來是太想當然了,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但是遊方並沒有再理會這件事,甚至連問都沒問,該怎麼查怎麼辦,那是形法派自己的事情。
吳玉翀的傷勢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正在靜養之中,表面看不出什麼異狀,但總是有點咳嗽。這幾天遊方陪著她在梅嶺一帶漫步,於山水之間滋養形神與情懷,同行的還有一位李永雋,她又換上了道裝,總是挽著吳玉翀的手臂,怕她在崎嶇的山路上走不穩。
吳玉翀的乖巧可愛「本se」再次顯露無疑,李永雋非常喜歡這個小妹妹。
她是自幼出家的道姑,在青城山中的道觀裡長大,是皓東真人收留的孤兒,沒有什麼親朋家人,有這樣一個妹妹天天挽著胳膊叫她永雋姐姐,說的話又都很貼心討巧,李永雋真的有一種找到親情的感覺。
這幾天都是她在照看吳玉翀,調治她的傷勢,她還從來沒有這麼照顧過人呢,就像照顧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玉翀,遊方當然感激,畢竟是女孩子,很多事都方便。這幾天吳玉翀和李永雋就住在別墅二樓的套間裡,而遊方住在樓下,周圍尚有形法派的高手警戒。其實有遊方和李永雋這兩位高手在,那安佐傑藏身還來不及呢,現在也不可能有人到這裡來找什麼麻煩,但遊方什麼話都沒說,形法派也一直小心翼翼派人值守。
每當夜深人靜,吳玉翀已經睡去之後,遊方就坐在二樓面對洗藥湖的涼台上夜觀星斗山湖,李永雋也會悄悄走出來坐在他的身邊,有時候就是默默的坐著,有時候小聲的交談。李永雋曾當著眾人之面撒謊說她與蘭德先生於梅嶺中徹夜長談,如今看來這倒是自然而然。
兩人談的大多芝各地的山川風景以及風土人情,遊方自然是見多識廣,而李永雋特喜歡聽,遊方就說給她聽,其中還結合了秘法修行中的諸多感悟,他是知無不言。若論秘法境界,此刻的遊方已在李永雋之上,但若論根基之精純,他可趕不上李永雋。
李永雋也曾很好奇的問他:「蘭德先生,你修煉秘法有多長時間了?」
遊方掐著手指算了算答道:「從靈覺初動開始,一共是十六個月。」
李永雋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才歎道:「簡直不可置信,你如今已化神識為神念,要知道我這樣的秘法修行弟子,都是從小習練的。」
遊方笑了笑:「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幼年習秘法也只是培養靈覺清晰而已,閱歷不足很難體會元神,真正入門都要等到基本成年之後。我小時候也沒閒著,練過各種功夫,不能說沒有根基,也算是自幼培養靈覺吧。」
李永雋:「你的功夫非常好,當然是從小練的,可僅就秘法修為而言,當代江湖中除了你與月影仙子之外,還沒聽說過有誰未到四十歲就掌握了神念。」
遊方:「我師父掌握神念時也就是二十多歲。」
李永雋:「令師是奇才,你更是奇才,真沒想到,世間還有蘭德先生這樣神奇的人。」
遊方岔開話題道:「永雋,那天當著眾人之面,你何苦要為我撒謊?」
李永雋低下頭道:「能在生死關頭不顧安危救我性命的人,怎可能是冷血無情之輩?分明是有人企圖構陷於你。,但此時觀月影山湖,夜談靈樞之妙,我並沒有撒謊啊,各派同道都看的清楚。蘭德,你是有意如此嗎?」她的稱呼不經意間有了變化,省略了先生二字。
遊方笑著搖了搖頭:「並非刻意,在有意無意之間吧。」
他們坐著談話的時候,坐椅旁邊放著七枚鴆光石,安置在非常精緻的木雕座上,天空灑下的星月之光彷彿匯成一道朦朧的河流傾瀉在這一片空間,又化為星星點點的光霧消失,這便是滋養形神的璇璣星辰大陣。
遠處的洗藥湖如鏡,倒映出滿天的星斗,似一篇無字文章,坐在這裡看過去,元神彷彿也能看見湖面上蕩謙的星月之光,似動非動似是一層輕紗在漫舞,美極了。
話剛說到這裡,月光似在半空凝成舞動的光華,無形又似有質,甚至連兩個,人的影子都消失了。遊方立刻站起身來一招手,七枚鎢光石飛入懷中,而李永雋也有感應,回首一望梅嶺深處,遊方已經縱身從陽台跳上房頂,無聲無息的又從另一側躍入山野。
躺在床上的吳玉翀突然睜開了眼睛,就覺得神念萌動似乎要被天地靈樞所激引,不由自主就想延展運轉,趕緊收攝心神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推開後窗望去,只見梅嶺深處有月華如練飄舞,似不可見,神念中能感應到地氣靈樞漫卷,好像有兩個人在鬥法。
「玉翀妹妹,你怎麼起床了?也不披件衣服還把窗戶打開了,你的傷勢剛剛好些,千萬別凍著了。」李永雋走了進來,順手拿起床上的毯子裹在她的肩上。
吳玉翀:「謝謝永雋姐姐!我剛才睡的好好的突然被驚醒了,山上好像有動靜。」
李永雋看著窗外道:「你的靈覺確實很敏銳,蘭德先生在山中與人演法,合舞之境神妙非凡。」
吳玉翀驚訝道:「他與人打架?我們為什麼不去幫忙呢?」
李永雋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打架,只是合演妙法而已,來的人是月影仙子,他們真是一對神仙眷侶。」
吳玉翀瞇著眼睛道:「松鶴谷的向影華?我這幾天聽說過她,據說很了不起,長的也非常美,但也只是傳聞而已。」然後又轉身扭頭看著李永雋道:「永雋姐姐,其實我覺得你也很有魅力啊,溫柔恬靜秀麗大方,和哥哥站在一起很般配。」
李永雋似是在苦笑,伸手輕輕摸了摸吳玉翀的後腦勺道:「我走出家人,不要亂開玩笑了。」
吳玉翀有些調皮的一撅嘴:「出家人又怎麼了?我又沒說你要嫁給蘭德哥哥,紅塵中知己,礙著別人什麼事嗎?再說了,現在宗教信仰自由,國內的政策我瞭解的!」
李永雋終於讓她逗笑了,伸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這小丫頭,倒是什麼都清楚,不要再胡說了,蘭德先生聽見會生氣的。」
吳玉翀故意眨著眼睛做不解狀:「哥哥哪有那麼小氣?他才不會生氣呢,就是怕你尷尬而已。,那月影仙子怎麼會趕到這裡來,難道是聽說哥哥與你在一起,不放心或者是有想法?那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哥哥豈是輕薄之人,而永雋姐姐你也是名門閨秀,況且男未娶女未嫁……」
李永雋趕緊打斷她道:「玉翀妹妹,千萬不要這麼說話,你沒有見過月影仙子,她與蘭德先生確實是一對璧人,也絕不會像你說的這般。
遊方在山中與向影華鬥劍,天機手鏈發出一連串宛若天成的樂聲,山林間月華與劍光纏繞,而兩人的身形也似翩然起舞,神念引動地氣靈樞運轉,陰陽相合悄然如融為一體。這一番演法大約有一個多時辰,然後遊方停了下來,向影華就站在身前,額頭已見汗,胸口起伏微喘。
遊方伸袖拭著她的額頭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一直在山中等候,月下起舞一時忘情,把你累著了。」
向影華一低頭,順勢就偎在了他懷裡,柔聲說道:「再見時你已掌握神念,這番月舞妙至毫巔,竟無一絲相隙。只是你的劍似隱去了鋒芒,出手更加銳利,收劍如無形,神兵已養成,與以前相比卻有些不同。」
遊方點頭道:「世上也只有你能看出來,此劍有靈,且劍靈已現形,但不慎被鎮於繩金塔。」
向影華微微一怔:「自感成靈?傳說中的器靈居然真的被你練成了,松鶴谷的典籍當中提到過這種傳說,你在繩金塔與安佐傑對戰的情形究竟是怎樣?」
游右手扶她的肩頭道:「幹嘛要提他呢,我還有很多別的話想對你說。」
向影華:「山下還有很多人,形法派眾高手都在觀望山中。」
遊方:「那也沒什麼,人人都知道是你來了。」說完話一抖手扔出七枚鎢光石,在周圍布成了一個奇異的陣式,向影華輕輕一搖手鏈,月影無聲卻似乳色沙幃垂下,遊方再一抖袖中畫卷,月華隱去,兩人的身形就似融入到夜se中再也看不清。
第二天霞光升起時,遊方獨自一人走下了梅嶺,在別墅門等候已久的李永雋迎上前去道:「蘭德先生,月影仙子呢?」
遊方笑道:「她趁夜而來,見我無事,而此間衝突已平定,已經悄然而去。」
李永雋遺憾道:「竟然未及相見,我本打算去松鶴谷拜訪她的。」
遊方:「你還可以去啊,她回松鶴谷了,近ri正在閉關感悟天機,聽說了南昌的事才特意趕來的。」
李永娟:「蘭德先生離開南昌後有何打算,也要去松鶴谷嗎?那正好可以同行。」
遊方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事要處理,這一陣子會比較忙。」
李永雋眼中有憂色:「我聽聞剛剛掌握神念之後,都要閉關靜悟,可是蘭德先生事情太多,一定要多多保重。你若想擇地閉關,不論是松鶴谷還是青城山,都是絕佳所在,也是絕對安全的。」
這時吳玉翀走了出來,撅著嘴有些不滿的說道:「哥哥,那傳說中的月影仙子呢?也不帶回來讓我認識認識!」
遊方也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她的額頭一下:「人家特意趕來的,見我無事也就放心而去,月影仙子一向不喜歡那些俗務煩擾,但今天我們要處理的可都是俗事了。」
吳玉翀眨著大眼睛問道:「什麼俗事?」
遊方在她的額頭上又輕輕敲了幾下,做敲竹扛狀笑而不言。
這天下午,在別墅的一樓大廳中,疊障派弟子唐萬方、李永雋,松鶴谷弟子萬書狂、向雨華,形法派掌門楊弈程以及長老雲飛絮等人又再度聚會,相比上一次少了一位內堂執事段園,多了一位吳玉翀。
只見楊弈程滿臉愧色的說道:「這些天滿城沒有查到安佐傑的蹤跡,而他也再未聯丅系過鄭瑞東。」
遊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這早在我意料之中,吃了這麼大的虧,他總該長點腦子,南昌這麼大,只要找個地方貓著不動也不與外界聯繫,是很難找到他的。看來他真的學聰明了,懂得燈下黑的道理,沒有帶傷立刻離開。」
雲飛絮看了眾人一眼,有些尷尬的說道:「鄭瑞東那個叛逆
遊方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那鄭瑞東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真沒想到給安佐傑暗通消息的人是他。」
雲飛絮:「蘭德先生,依您看該如何處置此人?」
遊方瞟了他一眼:「他是你形法派弟子,按形法派門規處置便是,只要不包庇縱容,旁人也不必說什麼。但我有一事不明,鄭瑞東徹查葉幽之,所查的結果不可能無人覆核吧?」
雲飛絮臉都漲紅了:「覆核的人是內堂執事段園,他與葉鳴沙素來交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深究,這幾ri我已經查問,段園本人倒沒有收什麼好處。」
遊方:「他對葉鳴沙留情不想為難,卻讓鄭瑞東藉機中飽私囊,而且這兩人不知心懷感念,都入了安佐傑所設的局中,竟然莫名來對付我。葉鳴沙已死,鄭瑞東已被拿下,我本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回想起來覺得後怕呀。那天在繩金塔隨行接應的形法派弟子,應該就是鄭瑞東吧?」
這一番話說的楊弈程等一眾形法派弟子簡直抬不起頭來,吳玉翀嘟囔了一句:「難怪那個壞蛋能追的那麼近,事先一點警告都沒有,蘭德哥哥差點遭人暗算。」
遊方搖頭道:「我沒有關係,自不怕奸人的手段,只是不小心連累了你受傷,心中實在過意不去!現在感覺怎麼樣,傷勢痊癒了嗎?」
吳玉翀咳嗽兩聲道:「已經沒事了,幸虧永雋姐姐照顧。」
李永雋在一旁微笑道:「你也不用謝我,這幾天陪著我遊山玩水開心解悶,我也很感謝你啊。」
吳玉翀:「等明天的,我彈琵琶給你聽,傷勢好利索了就可以彈了,蘭德哥哥平時可愛聽了。」
遊方在一旁勸道:「再養幾天吧,你那麼彈琵琶太耗勁力神氣,不要牽動了傷勢。」
他們幾個,居然在這裡聊開了,把形法派眾人晾在了一邊。萬書狂和向雨華想笑卻盡量忍住,唐萬方則是一幅看熱鬧的表情。蘭德前輩生氣了,卻沒有發作,只是用這種方式表明了態度,就看形法派怎麼善後了。
不論於公於私,遊方都有理由發怒,形法派這次得罪人可得罪大了。安佐傑勾結形法派敗類葉幽之做下青山湖血案,幸虧遊方率眾出手力挽狂瀾並查明了真相,形法派本就欠他人情。這次倒好,安佐傑在南昌想對付他,形法派不僅沒能幫上忙,反而成了對方的幫兇。
先是葉鳴沙設計構陷,用心十分險惡。接著安佐傑血洗葉鳴沙滿門,引楊弈程率眾逼問遊方。到最後形法派弟子鄭瑞東竟然也成了奸細,通風報信給鬼子帶路,安佐傑在繩金塔傷了蘭德先生那麼可愛的妹妹,這筆帳該怎麼算?
別看蘭德先生此刻和顏悅色,那是他涵養好,在佳人面前也有風度,假如換個脾氣暴的,說不定早就掀桌子了!更要命的是,這些事都是遊方查出來的,然後告知形法派。葉幽之就像潛伏在形法派的一顆毒瘤,在青山湖暴露之後,形法派自查時去毒未盡,留下了極大的隱患,直到遊方到來,才算將這潛伏的毒性完全清理乾淨,這筆帳又該怎麼算?
別說蘭德先生不高興,消砂、九星、疊障、松鶴谷等各派恐怕也不會答應的,於情於理不能就這麼算了。
遊方和吳玉翀、李永雋柔聲細語的聊天,音聲不大卻像竹扛敲得梆抑響。楊弈程身為形法派掌門,這時候也不得不說話了,站起身來咳嗽一聲道:「青山湖血戰,敗類葉幽之暴露形藏,形法派本就有愧。然而去惡未盡,門中自查餘毒未清,幸虧蘭德先生到來,這才徹底剷除我門中隱患,卻連累令妹受傷,形法派上下不知該如何感激又如何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