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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第354章
三百五十四章、他鄉遇故人

  游方與華有閑站在沙丘上,熾烈的陽光照射下,腳下的沙丘散發出蒸騰的熱氣,貼近地面的光線都在舞動扭曲,人就像被烘烤著一般。然而看風景卻是冷色的,天是深邃的淺藍,周圍是月白色的沙,沒有風,耳中卻能聽見沙丘發出隱約的嗡鳴,其中竟似夾雜著管弦絲竹之聲。

  華有閑的額頭鬢角都有蒸幹的汗跡,臉色也有些發紅,但神情並不狼狽,在熱烈的陽光下、冷冷的風景色調中站的筆直。游方從背包裏取出那一軸經卷,緩緩打開,一邊講解一邊讓華有閑展開神識細細體會。

  此卷是一品《維摩詰經》,不僅有**還有圖譜,發黃的經卷上散發著淡淡的氣息,仔細看裝裱的紙面滿布細碎的龜裂紋,可以想像是怎樣的妙手才能將這古老的經卷修復成如今看似無缺的模樣。

  卷首有菩薩的繪畫,卷中還有地理風光圖譜,字裏行間散發出一種莊嚴潔淨的氣息,經卷自繪成到如今,似乎也經歷了自我的洗煉。但卷軸本身還帶著另一種物性,蒼涼而坎坷,用神識去觸摸,似乎能聆聽到千年以來述說不盡的故事。

  游方在西安講璿璣圖,華有閑當時聽的是直眨眼,但多少還是明白了。如今在敦煌鳴沙山上講解經卷遺書,華有閑聽的就很吃力了,連插嘴問的功夫都沒有,只是用心記住,待將來再慢慢理解吧。

  講完經卷,沙丘上已經似乾燥的熔爐,見華有閑一直聽的很認真絲毫沒有因為燥熱而走神,游方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收起經卷一指遠方道:“我們去那裏看看吧,潤一潤清濕之氣。”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遠處的沙丘下有一片綠洲簇擁的樓閣,樓閣旁還有一灣清泉,碧潭岸邊點綴淺紫色的野花。那不是海市蜃樓而是著名的月牙泉,也是附近一帶的地眼所在。這個季節沒有人中午來遊玩,他們走下沙丘時,天地之間只有兩個身影,淺黃發白的沙地上留下兩行淺淺的足跡。

  從月牙泉回來的路上,華有閑問游方:“那傳說中月牙泉三寶鐵背魚、五色砂、七星草,若都能找到便可長生不老。我聽當地人說鐵背魚可能就是敦煌的狗魚,七星草就是羅布紅麻,那麼五色砂是什麼呢,游大哥知道嗎?”

  游方笑了:“你煉丹配藥呢?還長生不老”

  華有閑也笑了:“神話傳說嘛,雖然離奇,但也總有緣故,比如游大哥給我講的綿山凶吻的故事。假如這真是某種象徵,那麼最後一味五色砂究竟是指什麼呢?”

  游方想了想答道:“就在我給你講解的那一品經卷中,你可以自己找也可以去問別人,有些見知不可能全讓我來教你。”

  話剛說到這裏,游方兜裏的手機在震動,掏出來一看是一條資訊,中間人告訴他羅望宗聯繫上了,但不會直接見面,會派人約個地方談生意。果不出遊方所料,這個羅望宗如今的“生意”範圍很廣,不僅出售過真的敦煌遺書,也偽造過敦煌遺書賣出去糊弄洋鬼子。

  游方熟知江湖冊門的門道,本人也在潘家園混過,自然能找到人搭上線,不過那個羅望宗倒是挺謹慎的,不想直接出面。看見這條短信游方就笑了:“小閑,你不一直說想練練手嗎,這個羅望宗要派中間人,那我也派中間人,你去談生意吧。”

  當天晚上,在敦煌一家飯店的二樓,華有閑與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見了面。兩人坐的位置並不是在包廂裏,而是靠窗有半隔斷的雅座中,周圍環境有些嘈雜,卻是最好的掩護。兩人聊了大約有半個小時,不知都談了些什麼,華有閑取出一幅“畫”讓對方看了,對方想用手機拍照,卻被華有閑阻止。

  這時那個男子接了個電話,簡單說了幾句就掛斷了。二樓大廳另一張桌子中,還有個五十來歲的男子剛剛打完電話,站起身來結賬出門,大廳另一端喬裝的游方也叫服務員結賬,不緊不慢的跟著也下了樓。

  游方見到對方選的接頭場合是半開放式的,當即就明白羅望宗一定會在現場暗中觀望,一般所謂的中間人接頭大多都是這個套路,所以他也去了。與華有閒談話的那個人接的電話,就是羅望宗打來的,雖然嘈雜的大廳裏誰也聽不清,游方卻注意到了。

  游方可不是來查什麼案子的,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再兜什麼圈子,直接踩住羅望宗的尾巴跟著走了。

  當天夜裏,敦煌近郊的一座小院內,羅望宗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臥室的燈已經開了,床前站著兩個蒙面人。游方還是老打扮面蒙紅巾,只不過這次蒙黑巾的不再是宋陽而換成了宋陽的徒弟華有閑。

  “你,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羅望宗哆哆嗦嗦面帶驚恐之色,說出了這一句經典的老臺詞,伸手想往枕頭底下摸卻什麼也沒摸著。

  游方不緊不慢的打開一軸經卷,朝羅望宗道:“你還認識這件東西嗎?……嗯,想不起來了?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慢慢回憶。它曾經被你截成三段,分別出售換錢花,那是二十年前在日本。……別誤會,我不是因為這件事來找你,只是想問問傑夫-安德森的近況可好,我很掛念他。”

  羅望宗一開始根本不承認認識安佐傑,游方沒說什麼,華有閑自然有辦法讓他開口。事實與游方的推測驚人的一致,羅望宗來到敦煌果然是見安佐傑的。朝和集團在境內有一筆錢還在羅望宗手中,原先與他聯繫的中間人死了,為了安全起見,安佐傑直接把羅望宗叫到敦煌來了。

  羅望宗並不清楚無沖派的事情,就更不可能知道在璿璣峰與綿山發生的變故,如今整個朝和集團已經樹倒猢猻散,安佐傑已是亡命天涯。他還是非常謹慎的來到了敦煌,給安佐傑將帳號、資金等一切事務辦妥。安佐傑問他有沒有安全的出境方式,羅望宗很為難的說安排不了,但是可以從西北邊境偷渡出去,就是沿途危險不太平。

  羅望宗與安佐傑見面是三天前的事情,他並不清楚安佐傑現在何處、是否已經出境,看起來並沒有掌握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他提到的一個情況引起了游方的注意,照說安佐傑如今已是喪家之犬,從綿山逃走的時候只剩了三名手下,照說已經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但是羅望宗與他見面的時候,看架式安佐傑仍然很有勢力,地點安排、人員接送都很隱秘很有條理,絕對不止控制了三名手下,完全是一個很得力的團夥。這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安佐傑逃到敦煌短短的時間內,又拉杆子立起一個山頭?可能這個團夥原先就是無沖派在境內的組織分支,或者是被安佐傑新控制的,游方心中很有些納悶。

  假如是這樣的話,為了謹慎起見,恐怕還得動用韓知子那一批人了。韓知子等人並沒有解散,一十三名風門前輩高手自綿山一役之後仍然結伴行遊,他們多年沒有這種經歷了,都覺得很是慰懷,目前正在西安。而楚芙所率領的那一批年輕子弟,都已經回歸各派了。

  韓知子、張璽這些人仍然在一起沒有自行散去,甚至跟隨蘭德先生的行蹤到了西安,一方面自然是各派尊長在一起交流行游的機會難得,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心有不甘與不安。兩次撲擊安佐傑的巢穴都沒有抓住罪魁禍首,面子上多少有點過不去,知道蘭德先生在追蹤安佐傑,這個人不除掉今後也不能安心,所以在隨時待命。

  游方卻不能讓這些人再撲空了,必須查出安佐傑準確的落腳地點然後再通知,根據羅望宗透露的情況,安佐傑可能要從西北出境,也有財力去安排一切。從敦煌不論是走蒙古還是走中亞,都要穿過地廣人稀的遙遠路途,所以安佐傑不僅要有身份的掩護,還要有人員與物資等安全保障才能動身。

  最穩妥的辦法,是找到有與邊境往來的犯罪團夥合作,或者乾脆控制這個團夥,假如是這樣的話,安佐傑還真是人才逃難中還能來個小翻身。

  早上的時候,游方與華有閑在縣城中一家很不錯的餐館裏吃當地特色的漿水黃面,華有閑大口大口吃的很香,額頭上都見汗了。這就在這時,有一男一女像是一對夫妻,領著一個小女孩進了餐館,游方的筷子在空中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面。

  華有閑卻很敏銳的感覺到了異狀,沒有看哪幾人的方向,低頭用筷子挑起面,以神識攏音悄然道:“游大哥認識他們?”

  游方答道:“那個男的是我早年混江湖認識的老朋友了,眼光毒的很,我雖然化了妝,若引起注意未必認不出來。真奇怪,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小閑,一會兒你去踩尾巴,儘量打聽出他在這裏究竟是什麼人,在做什麼事?一定要小心,那人雖不是你的對手但身手也不錯,更是個老江湖,不要太靠近引起警覺。”

  接下來,游方和華有閑吃的比較慢,又點了一份釀皮子,那一男一女領著孩子吃完之後,出門開車走了,華有閑也走出了餐館。游方坐在那裏自言自語嘟囔了一句——車還不錯這是哪一出啊?

  那個男人名叫曹錦,與陳軍一樣是十二相江湖人出身,今年四十歲左右,從小練過功夫很是健碩,人長得也是儀錶堂堂一幅好賣相,游方在北京混的時候就認識他了,算算已經有兩年多沒見面了。

  華有閑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晚上九點多鐘才回到他和游方下榻的酒店。華有閑這一天打探出的情況還真不少,曹錦現在用的名字叫曾兆國,身份是一家商貿公司的法人代表。那個女人叫孫明勤,今年三十三歲,有個女兒小名阿芳。

  孫明勤的前夫萬威就是那家商貿公司的前任董事長,兩個多月前在敦煌郊外遇意外身亡,留下孤女寡母,公司經營也一度陷入困境。其實萬威很有錢,遺產足以讓這一對母女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那家商貿公司的資產狀況與現金流也很不錯,只是孫明勤不熟悉生意也不懂經營門道,一時無所適從,已經想著將公司轉賣或者乾脆關門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萬威的“生前好友”一位自稱名叫曾兆國的男子來到敦煌,他是聽說萬威的死訊特意來登門悼唁的。他在萬威的墳前痛哭流涕,在孫明勤和阿芳面前表現出的也是完全關心與撫慰的態度。

  自從萬威死後,難得有這樣一位真正的朋友上門,盡可能提供了各種幫助,他協助孫明勤料理後事,並打發了幾撥趁機耍賴登門要賬的客戶,而且追索了商貿公司到期的貨款。孫明勤遭逢大變正是四顧茫然的時候,曾兆國的出現使她找到了主心骨,猶如在一片灰暗中看到了希望的亮光。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必細說了,一切發生的仿佛都那麼自然,曾兆國高大英俊、溫柔風趣,不僅充滿男子的魅力而且很有才幹,在他的幫助下,商貿公司的經營重新走上了正軌。孫明勤漸漸的不僅將公司完全託付給了曾兆國,而且將後半生的希望也託付給了他,在旁觀者看來,曾兆國是乘虛而入、人財兩得。

  游方聽完後拍著華有閑的肩膀笑道:“小閑啊,你真不愧是金牌八卦包打聽,一天的功夫就能把事情打聽的這麼清楚,人才啊,真是人才”

  華有閑眨了眨眼睛道:“游大哥,先別著急誇我,你說那人是你的朋友,可他到底玩的是什麼套路啊?”

  游方的嘴角微微一撇,略帶著冷笑道:“釣紅線的拆白黨,下九流手段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在民國的時候,有一位軍官在遠方陣亡,家中不知所措,這時有一位穿著校官服的軍人前來悼唁,協助軍官的夫人處理後事,一來二去,連人都騙到手了,然後席捲細軟不知去向。自古以來玩這一手都是絕戶門檻,誰在江湖上這麼幹,向來為人不齒”

  華有閑皺起眉頭追問道:“游大哥,你的朋友怎麼會是這種人?既然遇上了,你打算順手拆棚嗎?”

  游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道門檻向來最損,而這種棚也是最難拆的,人家是你情我願,不到最後人財兩失,很難理解別人的好心勸說,這門檻架的自然而然,表面上根本沒什麼破綻。我當年也是三教九流什麼人都交過,江湖上就是魚龍混雜,所以須守好自己那半顆良心。……我只是有一點奇怪,老曹怎麼會玩這手?而且照你的說法,他已經完全得手了,早就該抽身走了,怎麼還留在這裏?”

  如果真是釣紅線的拆白党手段,曹錦在孫明勤那裏什麼都弄到手了,完全可以席捲錢財而去,而且他的身份掩飾的很好,做得非常乾淨,事後誰也沒地方找他,這一票就能撈足了。曹錦認識孫明勤已經兩個月了,一個月前就成為了商貿公司的法人代表,老江湖設門檻,做事卻一點都不乾淨利索,並不符合常理,其中必然有別的緣由。

  華有閑又說道:“我還打聽出來一點情況,並不是很清楚也不能很確定,剛才還沒來得及細說。據說那個萬威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表面的身份是一個合法商人,暗地裏還幹一些見不得人的買賣。曾經有道上的人得罪過他,後來死的不明不白,而他自己最終也出了意外,恐怕真有問題。”

  游方點頭道:“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消息,而不是無聊的碎嘴閑打聽明天我去會一會老曹,他既然沒走,很可能就與這些事有牽連。安佐傑好像控制了這裏的一個團夥,這麼點大的一個小地方,千絲萬縷瓜葛難免,弄不好可以查出什麼線索來。”

  ……

  第二天上午,曹錦從寫字間出來,來到停車場正準備開車門,忽聽身旁有人笑著小聲招呼道:“老曹,好久不見啊”

  就這一聲“老曹”,讓曹錦暗自打了個激靈,此地可沒人知道他的原名啊。他雙肩一縮後背繃緊了,身形微微向下一弓,這是一個運勁蓄勢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架勢,語氣卻很平靜的笑著答道:“誰啊?我姓曾,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曹錦說著話笑呵呵的慢慢轉過身來,一幅人畜無害的表情,然而仔細觀察他的動作,可以發現他轉身時是緩緩的屈膝旋踵,隨時可以隱蔽的起腳。

  游方身形一飄退後了幾米遠,擺手道:“別緊張,是我路過敦煌恰好看見你了,跟老朋友打聲招呼而已。現在應該叫你曾總,對吧?曾總,你好啊”

  “小遊子?是你啊”曹錦看清了說話的人是誰,雙肩一松,人也站直了,語氣中卻掩飾不住有些緊張:“好久不見,這兩年混的不錯吧,怎麼也到敦煌來了?真巧啊”

  游方笑道:“真是好巧,我是來做點小生意的,他鄉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喜事,所以過來打聲招呼。曾總中午有空的話,能請你喝杯茶嗎?”

  曹錦爽朗的笑了,但仔細聽這笑聲卻有些心虛和發澀,表面上大大方方的說道:“喝什麼茶啊?哪能讓你請我做東,找個地方好好喝幾杯酒、敘敍舊。”

  他請游方上車,游方也顯得毫無戒心的樣子坐到副駕的位置上,來到了一家當地很豪華的飯店。只有兩個人,卻要了一個大包間,點的都是最貴的菜,擺滿了一桌子。曹錦一個勁的給游方倒酒,顯得很是熱情,又帶著十分的拘謹與客氣,握著酒瓶的手也不由自主有點發僵。

  曹錦很緊張,心裏非常沒有底,他不清楚這位“江湖故人”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找他究竟有何用意,是想拆棚還是想分一杯羹?游方知道他的底細,若是乘機敲詐則很難辦,他想試探游方究竟有多大胃口,怎樣才能擺平了,畢竟都是江湖中人,凡事可以商量。

  曹錦也是練家子,卻沒想和游方翻臉,殺人滅口說起來簡單,但誰都不會輕易去做的,犯不著,能按江湖規矩解決了最好。而且他想動手也未必敢,兩年前他和游方曾經搭手試過功夫,當時就不是游方的對手,現在更不清楚游方的底細。游方敢這麼大模大樣的找上門來,顯然是有恃無恐啊,曹錦越想越覺得不安,越不安就越熱情的勸酒。

  游方不動聲色只是喝酒敍舊,還不住的反敬曹錦。等兩瓶酒都空了,曹錦的臉上泛起了潮紅,他已經不敢再這麼喝下去了,見游方總是打太極不說“正事”,終於忍不住放下酒杯開口了:“小遊子,我比你年長,不嫌冒昧的話,就自稱一聲大哥了。你剛才叫我曾總,應該清楚大哥現在的情況,找上門來有什麼想法儘管說,有什麼需要大哥幫忙的地方,不必客氣,只要大哥能辦到,一定儘量辦。”

  游方也放下了杯子,看著曹錦似笑非笑的反問道:“那我就叫你一聲大哥了,大哥,你難道認為我是來拆棚敲竹槓的嗎?故人相遇,就不能好好喝頓酒嗎?”

  曹錦的神色有些尷尬:“大哥就直說了吧,你清楚我的來歷,也知道如今我換了一個身份在敦煌過日子,希望老弟你能幫大哥一個忙,我會感謝你的曾經都是江湖中人,說話也不必忌諱,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釣紅線的拆白黨?誤會了我早想找機會退出江湖,如今終於下定了決心,並不是想騙那對母女什麼。”

  游方輕輕搖了搖頭:“不,我沒有誤會,曹哥確實是老江湖,但江湖門檻也只是門檻,就看人怎麼去用,若就是想這樣退出江湖,倒也未嘗不可。其實我來之前就有點疑惑,你早已得手為何還沒有走?原來是這麼回事,現在總算明白了,那就好好喝酒吧。這對你是好事啊,恭喜恭喜……老弟我多嘴再問一句,你對那母女兩人,究竟是什麼心思?”

  曹錦的神色更尷尬了,甚至有幾分羞愧的說道:“不瞞老弟說,剛開始我看到這樣一個設門檻的好機會,確實動了點歪心思。因為我知道,那個萬威來路不正,留下的遺產也絕對不止家裏的存款和那家商貿公司,所以想釣紅線撈一票就走。但是後來的情況讓我的想法變了,現在就算讓我走,我也不能就這樣離開。”

  游方饒有興致的追問道:“哦,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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