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若要殺，誰能阻我？

　　死寂！

　　整個廣場一時間，只能聽到淡淡的風聲，以及楚行雲因為羞怒或是驚駭而變粗的呼吸之聲。

　　「楚江，放開大長老！」這一下的變故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即便是楚行風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此刻見到楚行雲已然被制，這才出言阻止道。

　　「跪下！」與之楚行風的話置若罔聞，楚江手腕微微用力，龍淵之刃緩緩壓下，在楚行雲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沉聲道。

　　「小畜生！」縱然是被楚江氣的渾身發抖，生命受制，楚行雲卻也不得不屈服，被壓的半跪在了地上，只是這卻也是極限了，無論楚江再怎麼威脅，另外一隻腿也始終不肯跪下來。

　　「你再敢罵半句，我立刻就讓你身首異處，要不要試試？！」冷然伸手左手當眾給了楚行雲一巴掌，楚江不徐不緩的悠然開口道。

　　「楚江，這件事可能有些誤會，攤開解釋清楚也就是了，你身為我楚家子弟，怎可以下犯上，威脅大長老？還不放手麼！」深吸了一口氣，楚行風頓時再次重複道。

　　「楚氏子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楚江緩緩掃過在場的眾人，淡然道，「在場各位，又有哪一個當真將楚江，當做同族子弟了？」

　　迎上楚江那清澈的目光，在場這麼多人，除了楚靜外，竟然再沒任何人敢於楚江對視，這麼多年來，楚江在他們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可以隨時嘲諷鄙夷的廢物而已，正眼都不會瞧一眼，還談什麼同族子弟之宜。

　　「小……小子，你想怎樣？！」想到楚江剛剛的威脅，楚行雲到嘴邊的辱罵頓時縮了回去，只是羞惱的大聲喊道。

　　「剛剛不是還要將我千刀萬剮麼？怎麼，這麼快就轉口風了？」

　　「……少廢話！有膽子，你就殺了我！」被楚江氣的臉色發青，只是道歉認錯的話，楚行雲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冷哼了一聲，卻是不再看楚江一眼。

　　「楚江，你想清楚！你若敢動手，便是叛逆，自從與我楚家不死不休！」突然間，楚夜冥驟然上前一步，身上玄階的鬥氣驟然外放，隱隱攔住了楚江可能脫身的路線。

　　「你是在威脅我？」瞳孔微微一縮，楚江森然說道。

　　「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毫不顧忌的迎上了楚江的目光，楚夜冥身上卻是緩緩露出了幾分殺機。

　　「楚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意氣用事。」搖了搖頭，楚行風也隨即踏出一步隱隱與楚夜冥相呼應，緩緩說道，「有些事情，一旦做錯，便再沒悔改的機會了！」

　　楚家玄階的高手共有三人，除了這個已經被楚江制住的楚行雲外，楚夜冥與楚行風都在當場，若是楚江一意孤行，縱然有龍淵之刃，也必然不可能逃過兩名玄階高手的追殺！

　　「做錯？」楚江臉上突然露出幾分嘲諷之意，「我便是一意孤行，意氣用事，你又能奈我何？」龍淵之刃再次向下壓了幾分，楚江森然開口道，「我倒是要看看，若要殺，誰能阻我？」

　　這話卻是沒有半點作偽的，楚江本就性子極為堅毅，或者乾脆說，就是固執！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哪裡是旁人能夠威脅的？

　　當初與老人賭骰子時，一連輸了一千二百二十三次，都敢毫不猶豫的繼續開大，這份執著，又豈是玩笑。

　　一瞬間，楚行雲頓時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如果說，之前他還抱有一線希望，以為楚江不敢殺他，那麼，此刻，那種真正死亡的氣息，便已然將他徹底淹沒。

　　楚夜冥與楚行風心中也不由微微一陣嘆息，鬥氣運行全身，隨時準備出手了。

　　「不要！」生死一線之間，楚靜帶著幾分哭音的聲音頓時再次響了起來，「楚江哥哥，不要啊……靜兒不要看著你與家族為敵！母親若在，也一定不願看到你與家族為敵的啊！」

　　………

　　「江兒，想學麼？」指著遠處正在修煉鬥氣的弟子，雲若涵抱著楚江，微笑著說道。

　　「嗯，江兒想呢！」

　　「好，等江兒再大一些，娘就教你。以後啊，江兒也一定是咱們楚家的精英呢。」伸手捏了捏出楚江的小鼻子，雲若涵輕笑著說道。

　　「江兒也不想做什麼楚家精英呢，江兒只想學了，以後能保護娘和靜兒。」

　　「好，娘可等著這一天呢，江兒要努力哦。」

　　………

　　就是楚靜這簡單的幾句話，卻猛然讓楚江心頭一顫，心中的殺機，頓時消散了大半。

　　「咱們楚家麼，娘……你一定不願意看到江兒與楚家為敵的對不對？放心吧，娘，這次，江兒不會這麼任性了！只是……江兒真的不能在楚家呆下去了呢。」恍惚間，當初楚家三少奶奶抱著自己，微笑著四處散步的情形再次緩緩湧上心頭……

　　感覺到楚江心中的鬆動，楚行風當即溫言道，「你雖不是涵兒親生，卻自小被她養大，與親生無異，自然與我楚家子弟無異。大長老便是你長輩，楚江，難道長輩一時因為誤解，冤枉了你，你便要意氣用事向長輩下殺手，叛出楚家麼？那你又如何對得起涵兒在天之靈？」

　　這一番連消帶打的話，卻是終於讓楚江心中最後一絲殺機消散了個乾淨。

　　「罷了，楚家縱有千般不是，卻終究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況且，這畢竟是娘的家，縱然是看在娘的份上，我也不能當真與楚家結下死仇！只是……卻也不能如此便宜了他！」

　　一念至此，楚江當即手腕一翻，收回了龍淵之刃，旋即一腳將楚行雲踢翻了個跟頭，跌了出去，「看在母親的份上，今日之事，就此揭過……滾吧！」

　　話雖然說的毫不客氣，動作也談不上什麼文雅，只是，卻終究算是退了一步。

　　一把扶住楚行雲，也同時攔住他再動手報復，楚行風與楚夜冥身上那恐怖的玄階氣息，這才緩緩散去。

　　至此，所有人心中才算是都鬆了一口氣。

　　深吸了一口氣，楚江再次轉向楚行風略微欠身道，「既是誤會，還請族長准許楚江就此離去。」

　　微微一怔，猶豫了一下，楚行風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也好，既然你執意要出去歷練，我也不好阻你，只消不要忘了，你是楚家的人也便是了。」

　　「楚江明白。」輕輕點了點頭，楚江的臉上早已恢復了那份恭謹，彷彿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現在你當我是楚家的人了麼？也罷……娘是楚家的人，我除非是不認娘，否則，這楚家子弟的身份便跑不掉，不過是個虛名而已，由他去吧。

　　「楚江，你口口聲聲稱涵兒為母親，嘿，你若當真這麼有心，涵兒夫妻的血仇，怎麼絕口不提？」正當楚江準備離開的時候，楚行雲的聲音卻是再次響了起來，只是這次這聲音之中，帶著的，更多就是一種嘲諷與怨毒的恨意了。

　　「你說什麼？！」僅僅只是一句話，卻頓時讓楚江炸了起來，一步踏出，厲聲追問道。

　　「我說你口是心非，沒膽量去為你口中的『娘』報仇！」冷哼了一聲，楚行雲繼續說道，「殺戮之都，血靈魔君以血手印重傷他們夫妻二人，楚冷鋒為救她當場斃命，雲若涵深受血靈噬體之苦，百日煎熬方才身亡，這血仇，你怎麼絕口不提？」

　　「楚行雲，你給我說清楚，我娘不是病死的麼？」心中猛然一震劇痛，楚江身上那恐怖的氣息驟然全面爆發，青色的龍淵之刃再次破空而出，凜然懸於空中，殺機四溢而出。

　　「病死？」冷笑了一聲，楚行雲不屑的開口道，「玄階高手氣行全身，百病不侵，你以為什麼病能要了玄階高手的命？」

　　「……他說的，可是真的麼？」緩緩將目光轉向楚行風，楚江的聲音幾乎都可以結成冰碴了。

　　微微嘆息了一聲，楚行風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不錯，這也是咱們楚家的恥辱，只是那血靈魔君本身就是玄階巔峰的實力，手下更是高手無數，以家族的實力，實在難以抗衡，這才一直拖了下來。」

　　「……哈哈！」沉默了片刻，楚江卻突然大笑了起來，「這就是所謂的楚家？好一句難以抗衡！」

　　娘……你瞞的江兒好苦啊！你是不願江兒犯險，這才不告訴江兒的麼……可是，江兒才不會像楚家這些廢材一樣沒用呢！

　　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殺機，楚江手指輕輕一點，空中的龍淵之刃頓時發出一聲清鳴，「你們難以抗衡，這仇便由我來報便是！殺母之仇不同戴天，但使楚江有一口氣在，必報此仇！」

　　頓了一下，楚江念頭微動，龍淵之刃驟然劃出一道淡淡的青芒，瞬間將豎立在廣場中心的石碑斬為兩段，「若違此誓，猶如此碑！」

　　說完這句話，楚江左手微揚，頓時收回龍淵之刃，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茫茫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