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節 - 落石

　　 思感籠罩的區域相當廣闊。天翔仔細數了一下，在車隊行進的過程中，至少也發現了上千名人類狩獵者存在的能量波動。他們全都潛伏在兩邊的山頭上，小心地潛藏著自己的蹤影，緊張地盯著山谷中蜿蜒而緩慢挺進的“怪物”車隊。距離太近了，天鄉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就能清楚地“看見”對手手中緊篆著的大量矛槍。還有整齊排列在人後的木制巨弩與發石裝置。很多黑云人已經悄悄舉起了投槍，將閃耀著寒芒的鋒利槍尖對准目標，只待一聲令下，便會將之奮力擲出。。。。。。

　天翔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是一支防護力低下的步兵進入山谷，一定會被漫天的標槍給活活紮成大片人形刺猬。而那些鋪天蓋地飛來的碎石巨弩，也會把被標槍釘立在原地奄奄一息的可憐人們，活活砸成一片根本無法分清其面容的腥臭血肉。只不過，現在天翔根本就有恃無恐。他甚至懶得停下車來叫人清剿這些隱藏在山頭上的潛在威脅者。畢竟，能夠用投槍紮破重型鐵甲龍那數十厘米厚裝甲的人類，在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沒有出生。而那些散亂的石塊與巨弩，它們的作用也僅僅只是能夠在堅硬的車體表面，撞出一個個帶有白印的劃痕而已。。。。。。

　就這樣，長長的車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而是開足馬力，徑直沖向了山谷的另外一邊。用古人的話來說，大腦應該是人體最為神秘的地方。在他們那個時代，人腦被開發出來的能力，僅僅只占到極其微小的一部分。對于整體腦容量來說，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天翔甚至還記得，在二號基地中，電腦曾經以無比遺憾的口吻對自己說起：如果人類能夠合理運用大腦所有功能，那麼。戰爭或許也就不會爆發，世界也將會以另外一種局面出現。。。。。。狩獵者的大腦開發程度是否比古代人類高？這個問題天翔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不過他卻知道。被蟲類細胞改造過後地自己，已經擁有遠比常人強大得多的力量。尤其是在感知危險方面，蟲子那種天生地預警本能，人類實在難以望其項背。

　“危險！有危險！”大腦中的潛意識，在車隊進入山谷的時候，就已經反複向他提出警告。只不過，天翔並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哪怕埋伏者的數量再多，也絕對不可能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畢竟，到現在為止，自己絲毫沒有發現對手擁有火炮或步槍之類的武器。至于專門對付坦克類的破甲武器，更是絲毫不見蹤影。

　既然如此，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抱著這樣的心理，天翔毫不猶豫地指揮車隊越走越遠......可是，大腦中潛意識發出的警告信號，也越發強烈，幾乎快要達到影響天翔心智的程度。

　“傳我地命令，全隊暫停前進，所有人不得擅自下國，隨時保持警戒，等待進一步指示。”無奈之下，天翔只得如此動作。雖然，理智告訴他，危險並不存在。“究竟會有什麼危險？”冥思苦想的天翔絞盡腦汁也無法明白大腦的預警由何而來。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排除法。逐步分析目前可能遇到的危險。

　投槍、潛伏者、人面蝗、發石裝置、巨弩。。。。。。所有的對手與其中擁有的武器，都被天翔像蓖梳子般過了一遍。卻仍然沒有發現有任何倪端。一無所獲的他，只能從頭再來一遍，希望能夠從中發現問題的所在。很快，一個簡單的名詞，引起了他地注意。

　石塊。

　兩側的山頭上，至少也隱藏著二十具發石裝置。不過。它們對于裝甲厚重地坦克根本不具備任何威脅。哪怕是磨盤般大小地石塊，也會在坦克堅硬的表面被撞碎，絲毫阻攔不了它們行進的步伐。可是，如果石頭的體積夠大，數量夠多，大到足以將坦克撞翻、多到能夠將整個車隊完全淹沒的可怕程度......天翔實在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蔓延的思感已經發現，在山崖地兩側，有幾處突兀的山石已經有松動的跡象。而它們的後面，則是數條牢牢綁紮在鄰近大樹上的粗大藤條。看上去，似乎是在將它們束縛著、固定著。"見鬼！馬上通知所有戰車，後隊改為前隊，以最快的速度撤出山谷."猛然驚醒的天翔，絲毫來不及向身邊的參謀人員做任何解釋，飛快地下達了新的命令.電波的速度不可謂不快，短短數秒鍾內，所有的坦克都已經收到了來自指揮車的命令。

就在隊尾最後一輛坦克開始掛上倒擋，以最大速度，以最大速度退行的時候，坦克內的車長卻驚恐地發現：在自己車尾行進的正前方，一整塊突出的山崖，正在陣陣沙石的散落聲中，厲害了它原來的位置。轟鳴著，朝向狹窄的山道地面墜落下來。“改變命令，讓前隊坦克加大馬力沖出去。快點兒！”清楚地看到隊尾突變的天翔，幾乎是用吼一般的聲音，下達了自己再次的命令。因為，這個時候，山石滾落發出的濃厚煙塵，已經將整條山谷尾端所遮掩。隊伍最後的開路戰車，也整體被大量砂石所覆蓋，只留下兩條長長的粗大炮身還留在外面，就好像是兩根直插在石堆中的巨型鋼管。仿佛是一個信號一般，頃刻之間，山谷兩側的潛伏者紛紛擲出了手中的投槍。巨弩、發石裝置也同時發難。漫天的石塊兒和矛槍雨點兒般朝著茫然不知所措的進攻者，劈頭蓋腦地砸了下來，響起一片叮叮當當的撞擊聲。

　這樣的場面確實驚人，不過卻根本無法對坦克本身造成任何傷害。在天翔的命令下，隊首的鐵甲龍發出巨大轟鳴，履帶拼命地滾動著，從粗糙的砂石地面碾壓而過，亡命般從槍林彈雨中沖出，徑直奔向已經所在不遠的山谷另外一端。那種情景。就好象是一頭背負著厚厚甲殼地巨型烏龜，悠閑地在漫天蚊蟲的襲擊中散步。只不過。坦克的裝甲顯然要比龜殼厚重，而且移動速度也要快樂很多。

　“快點兒，再快點兒。”抓起通話器的天翔，幾乎是瘋狂般地朝著隊首車輛下令。他無法不急。退路已經被堵死，如果前面的道路也被如法炮制，那麼，整個車隊將會困死在山谷中，絲毫不能動彈。到了那個時候，真正的恐怖也會隨之降臨。坦克的確不怕投槍，可車內的人卻需要空氣。如果黑云人把整個山谷完全填埋。那麼所有入谷的人也會活活被弊死在車內。要知道，這些可怕的家伙足足有兩萬多人。他們完全有足夠地人力在最短的時間里搬空一座山。。。。。。"加快速度沖出去.命令所有機槍，朝向兩側山頭壓制掃射.盡量爭取到一點兒時間."天翔定了定神，再次補充道:"告訴後繼部隊，給我炸開那些攔在山道上的石塊兒，以最快速度將之挖通.派出兩個步兵營，消滅兩側山頭上的伏擊者.不要慌，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也沒那麼容易死."

　穩定情緒在緊張的時候非常重要，尤其是對于一支軍隊的領導者來說更是如此.天翔很清楚這一點.因此.盡管情況萬分緊急，他還是盡量壓制住內心的慌亂.以平穩的聲音有條不紊地下達著眾多指令.重型鐵甲龍地外側。各有一挺能夠一百八十度全方位旋轉的機槍。在車內遙控器地操縱下，它們紛紛開始扭轉槍口，朝著山谷兩側能夠看清地部位開火。刹那間，機槍噴吐火舌特有的連續金屬聲，還有坦克發動機的巨大轟鳴，以及山石不斷滾落的碰撞，所有的聲音結合在一起。將原本山林間悠閑的寂靜，驅逐得再也找不到一絲蹤影。“轟——轟——”幾道震耳欲聾的巨響從隊伍尾端傳來，天翔很清楚地辨明，那是255毫米榴彈爆炸後發出地轟鳴。那些阻攔在道路中間的巨石根本無法承受這樣威力的爆炸，在完全散裂開後，自然會有緊跟而上的工程部隊將之清理。

　機槍的掃射相當管用，很多正高興得朝下投擲矛槍的狩獵者，當場被子彈打穿，帶著致命的傷口，淒慘地哀號著，從高高的山崖上無力地掉落下來，成為阻攔車隊前進的血肉障礙物。相應地，原本漫天飛舞的槍石，也在瞬間銷聲匿跡。隊首的開路坦克，已經沖出了山谷，緊跟在其後的第二輛戰車，也以超過百公里的時速，怒吼著破谷而出，一個側彎鑽到了山谷的鄰近的地帶，為後面的同伴騰出足夠寬敞的運動空間。

　然而，就在第三輛戰車以同樣的速度，即將沖出山谷之時，突然，大片散落的沙石從山頂傾瀉而下，將整個車體完全淹沒。蔓起的灰塵遮擋了坦克觀察孔前的所有視線。與隊尾那輛尚且無法動彈的同伴一樣，它也只有粗長的炮身安然無恙。“加速，盡量加速，沖出去。”天翔幾乎急紅了眼，這個時候，山頂的襲擊者已經發現投槍對這些鋼鐵怪物絲毫不起作用。他們開始砍斷一根根縛住山石的藤繩，讓自由滾落的石塊幫助自己教訓著這些可怕的外族人。

　天翔親眼看見，緊跟在自己身後的一輛輕型坦克，被一塊幾乎有其體積兩倍大的巨大石塊從側面撞翻，無力地橫躺在道路中間，成為隔阻前向隊伍新的障礙。這樣大的石頭，還在從兩側山頂不斷滾落。重重砸在一輛輛笨重的坦克身上。

　可能是感受到了來自隊尾的威脅，也可能是因為沙石的重量不以為甚。在一陣拼命的掙紮後，對首的重型坦克履帶終于出現了松動的跡象。它開始從緊壓住自己的碎石塊中盡量掙脫，一點一點撥出自己地身體，在強勁的動力趨使下，像一匹脫缰地野馬，怒吼著從石堆中拼命掙出，以瘋狂的速度，徑直沖出了谷外。“快跟上，不要斷開，保持隊形。”“看”到這一幕的天翔驚喜地叫著，忙不迭地在通話器中下達著最新命令。而緊跟其後的第四輛戰車，也在引導車輪的帶動下，高高仰起車身，順著沙石掉落後自然形成的斜坡爬了上去，越過障礙飛奔而出。

　在它的帶動下，後面一輛重型鐵甲龍也順著陡斜的坡道順勢沖出。連帶用自己沉重的車身，將頗有些蓬松的沙土擠壓得更加密實。可能是感受到了這些破籠而出鋼鐵怪物地威脅，也可能是山頂的黑云人決心不再放過任何漏網之魚。就在後面一輛255毫米自行火炮昂起長長的炮身，在履帶幫助下，剛竄上土坡的時候，兩塊從左側山崖落下的巨大石塊，准確地砸中車體的側甲。可怕的沖擊力將戰車橫向推開，一直到山谷的另一側面。而尖利的岩石表面也將裝甲不甚牢固的車體撕開一個大洞，直接將其撞得凹陷進去。“混賬！”指揮車里地天翔“看到”了這一切，憤怒地從指揮席上站了起來，命令身邊的參謀軍官：“快，快變形，放出機械腿，沖出這里。”

　隨著一陣吱吱嘎嘎地機械磨合聲，裝甲指揮車地底部伸出六條蜘蛛般的機械腿。將整個車身舉高到。隨著其位置的相互交替，機械腿的彎曲部分也自然伸縮到了正常水平。從其現有高度民主來看。已經高達近十米。遠遠超出了坦克的高度。這是裝甲指揮車的秘密所在，也是秦廣在機械方面研究的心得與功勞。在參照了古代仿生學機械制造發面地部分資料後，他最終制造出了擁有陸地爬行能力的自行移動車輛。

　只是，這種裝甲指揮車制造工藝相當繁瑣。曆經多年，也不過造出兩輛而已。其中一輛配給了楊笑天。還有一輛則是目前天翔的座車。比之履帶，機械腿的移動速度顯然要快了許多，而且也更加靈活只見它在一堆堆亂石與坦克的阻礙間飛快穿行。敏捷地躲避著沿途滾落的巨石。數分鍾後，便已經來到被完全隔斷的山谷出口前。

　天翔這樣做實在處于無奈，之前秦廣就曾經再三告誡，裝甲指揮車屬于族群中尚不能實現量產的秘密武器。能夠不用就盡量不用。畢竟，有些東西，隱藏起來突然其戰斗力，遠遠要比被敵人知道且有應對方案強得多。然而，天翔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麼許多。順利沖出谷口聽坦克僅有五輛而已。在沒有充足能量與彈藥的情況下，他們實在難以面對整個黑云部隊。畢竟，那是一個人數走過兩萬的大族。而且，從對方布置在山頂的攻擊方式來看，黑云人的領袖，實在是一個相當難纏的角色。

　天翔沒有必勝的把握，可他卻相信，五輛坦克再加上自己的裝甲指揮車，雖說不能全殲所有黑云人，至少也能給對方在心理上造成極大壓力，為後續部隊的重新開道，爭取到必要且寶貴的時間。因此，無暇多想，他便催促著駕駛兵飛快地躍過谷口障礙，直接掠到沖出谷外坦克群間。

　“後面的部隊很快就能趕上，跟著我，保持戰斗隊形。小心戒備四周。只要能夠等到後續部隊趕來，我們就絕對安全。”

　按照族長的命令，五輛重型鐵甲龍結成三角攻擊陣形。將八爪魚一般的裝甲指揮車緊緊包攏在中間。緊張而小心地注意著周圍可能發生的一切動靜。槍炮的轟鳴從閉塞的谷內陣陣傳來，不用放出思感，天翔也能知道那是自己的部隊在向該死的山頂潛伏者發動攻擊.這些家伙的手段實在是很高明，居然會想到利用地勢將自己困在其中.想到這里，天翔不禁越發想要親眼看看黑云人首領的模樣，看看這個把自己撚到如此尷尬境地的家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只是，就目前而言，他還必須首先考慮另外一些東西，解決眼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