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節 - 希望

　　 合並後的寒水一族很容易地就接受了天翔這名新族長。當然，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救了整個部族的命。更多的，則是因為他給寒水族人帶來了新的希望。畢竟，從最初的香料烤肉開始，直到後來的擊敗類人，這個臉上似乎永遠都掛著親切笑容的年輕族長，一直都在寒水人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因此，當索曼鄭重其事地在全族大會上宣布與龍族合並之後，所有在場的寒水人都不約而同地爆發出一陣喜悅的歡呼聲。在他們看來，索曼雖然不失為一名優秀的首領。不過，與這個看上去充滿了自信的年輕人相比，卻實在是太過陰郁，太過沉悶。

　試想一下，一名整天躲在厚厚繃帶下面的人，又有誰會喜歡他呢？這段時間天翔一直很忙碌。戰風與笑天已經率領部分族人離開了龍城。希望基地地也彈藥工廠方面，都需要人手。因此，在留下方欲、夏冬等一干刻意培養的年輕人後，趕來支援的老族人與部分新加入後的寒水人，在合並的第二天，便趕往了希望基地。類人的大舉進攻使得寒水一族損失了部分人口。不過，憑借著威力巨大的粒子武器，還有索曼在建立營地之初的巧妙構造，以及龍族援軍的幫助，整個族群的損失也因此降到了最小。盡管如此，整個部族的人口，還是傷亡了近兩千名以上。再加上部分前往希望基地接受必要訓練地族人。留駐在龍城里地所有狩獵者。不過只有一萬左右。

　與大戰後的光榮基地一樣，目前最令天翔感到頭疼地。就是龍城外面那些堆積如山的類人死尸。剝皮的工作已經全部結束。這項工作完成的非常及時。因為，就在絕大部分毛皮剛剛運入城中的時候，天氣已經完全轉冷。類人的死尸也變的冷硬至極。它們相互粘連在一起，硬梆梆的，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片灰白色的肉塊平原。

　幸好現在是冬天，蟲災子都躲在深深的地洞里睡覺。不然地話，天翔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化解這場可怕的腐蟲危機。盡管老天給了他幾個月的時間，可是該來的，必然要來。嚴寒雖然可以起到冰凍尸體的作用，但是到了明天春天變暖地時候，順著腐爛臭氣蜂擁而來的大批蟲子，肯定不僅僅只是對死人感興趣。

　尸體必須云走。

　數萬具尸體，單憑目前這萬余名狩獵者。又能有什麼作用？更何況漫天的冰雪已經將所有尸體凍結成團。想要從雪地里將它們移動的話，勢必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必須把它們都運走，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這是天翔與索曼及部分族群領導者反複商議後做出的一致決定.畢竟，少留下一具尸體，城市遭受攻擊的危險也就會減少一分.

　就這樣，天翔將目前所有地族人分成兩部分，輪流進行城市建設與每天必須的搬運工作.鑒于目前沒有任何能夠貯備電能的容器，因此，除了幾門早已安放在外面的小型粒子炮之外，其余的耗能武器，全部都被封存.沒有能量，它們在關鍵時候甚至連一支最輕巧的投槍都比不上.至于那些發射火藥彈頭地大炮，天翔則將它們安置在了城市內防禦圈的四周，與之結合在一起的。還有大量機槍構築的明暗火力點。就憑那幾道簡單的木樁牆壁，天翔實在沒有所握戰勝突如其來的類人群。相比之下，搬運尸體的工作則要辛苦得多。每天清晨，大批狩獵者們都要手持鋼钎和鐵錘，驅趕著海族人留下的負蛆貨車來到城外。從堅硬的凍土上撬起一具具無比沉重的死尸，上架、裝車，而後將之運到距離基地約莫三、四公里遠的一個山丘上拋棄。用天翔的話來說：這樣做，最起碼也能在明年春天，人為地制造出一個食肉蟲聚集的狩獵地。

　這樣動作，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年春天。在此期間，天翔也沒有閑著，他獲得了兩種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東西—水泥和索的血肉。

　水泥，是天翔一直以來早就想要迫切獲得的東西之一。其中的成份與制造方法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當時受制于希望基地周邊環境的限制，可能現在的龍族人已經開始使用這種修造建築的必要物。完全處于偶然，在一次搬運類人死尸的過程中，天翔意外地發現龍城周邊的山地里，有一種近似與沙子與粘土之間的土壤微粒。大感興趣之下，他將這種東西帶會城中細細研磨。再添加了部分容易獲取的水泥必需品，最終，獲得了一種凝固粘合力極強的水泥代用品。而且，它的作用，似乎還比古代的泥水更勝一籌。大喜過望的天翔馬上召集了部分族人，從山中大量運回此種土壤制造水泥，雖然產量並不高，可一個冬天下來，也能積攢起客觀的存量。天翔相信，到了春天，用不了多久，肯定能夠親眼看到，一座漂亮巍峨的龍城，從荒涼的黑暗世界中拔地而起。

　至于索曼的血肉，也是天翔感興趣的東西之一。從他第一次想到脫離“探路者”基因控制地時候起。這種念頭就從未消失過。因此。反複思量下，天翔最終決定。從傷勢痊愈地索曼身上取下一塊肉。。。。。。生吃。索曼對此並無異議。事實上，自從天翔對他施以救治的時候起，他就已經認同了對方地朋友地位。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血肉。怎麼可能具有這樣的效果？

　天翔沒有多做解釋，他明白，所有的事情，只能等待這塊含有太多未知數的肉，被身體完全消化吸收之後。才能作出最終的定論。具體的感覺究竟如何，天翔沒說。不過當索曼好奇地問起時，他著才饒有興趣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差一點兒沒把索曼氣死的話。

　“滋味兒不錯，很多鮮美。”

　這樣做有沒有效果，天翔自己也不清楚.畢竟，索曼的身體已經被吞噬細胞所改變.除了大腦中那點微弱的殘留基因外，絲毫沒有任何"探路者"存在地特征.因此，用他來黨組感應對象，絕對不行，唯一的辦法，只能是等到戰風`秦廣`楊笑天以及歐琴當中任何一人與自己重逢之時.按照制訂的發展計劃，南面的平原。應該用作第二年春天的塊莖栽種地。索曼卻認為，這里一平無險，如果用于充當單純地食物產地可能有些危險。因此，他的計劃是，在這里種植大量快生植物，將整個城市外觀完全掩蓋。只是，對于這樣的意見，天翔並不贊成。

　“你所說的我也有考慮。不過我認為，最適合栽植樹林的地方，應該是這里。”天翔的手，在城市地圖南面，遠遠超過平原數十公里的地方，重重劃了一條線。“你瘋了嗎？這里？那麼遠？”索曼有些詫異。

　“我沒瘋。”天翔笑道：“你覺得，就我們目前的這麼一點兒范圍，能夠容納多少人？”

　“最多不超過一萬五。”索曼想了想，補充道：“如果再擁擠一些，大概能達到一萬七左右。”

　“不錯，那麼在這樣地一個小圈子，那些大型防禦武器，它們又該放在什麼位置？”

　“難道說，你是想……”

　“我的目標，是首先建成一座容量在五萬左右的中心城市。然後，在周圍的地域擴展延伸。因此，南面這快平原，只能充當食物來源地。“可是，這樣一來的話，城市的安全怎麼辦？”索曼有此擔心。

　“安全絕對不成問題。”天翔胸有成竹道：“我們擁有大量遠程攻擊武器。其射程足以涵蓋附近整塊地域。我們只需要在城市近郊設立大量防禦陷阱，以及在這條線外設置部分障礙，就能在短時間內消滅大量進攻者。再加上明年春天就能建起地堅固城牆，我相信，就算是再多來一倍的類人，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五萬人？這麼多？食物怎麼解決？”索曼還是有些不放心。“呵呵！你不知道這種東西的產量。”天翔輕輕拿起手邊一團烤熟的塊莖，笑道：“明年，到了收獲季節，它會讓你大吃一驚。”

　“……你說了算，畢竟，你是族長。”索曼苦笑兩聲，不再堅持。只是，天翔接下來向他展示的計劃，兩次使他感到一陣不由自主的激動。天翔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充滿貪婪和欲望的野心家。他居然想到要為索曼報仇。當然，這不過是一種名義上的幌子罷了。真正的用意，還是另外一半分裂後擁有上萬人口的寒水部族。

　“這恐怕不行。”聽完天翔的整個計劃後，索曼直言道：“他們所處的位置距離我們太遠。以普通的腳程計算，至少也需要兩個月。更何況。。。。。。”"從希望基地到這里，我整整走了一個多月.呵呵！還不是照樣把你的族群給吃掉了."天翔笑著，誇張地作了個卡死的動作.

　"這不一樣."索曼無奈地搖不搖頭:"那個時候，你地第一次接觸已經獲得了很多族人地信任.況且，你是以支援者的形象出現，自然會被他們所接受.可是，兩個月的路程不是鬧著玩的.一旦失去所有補給，整支遠征隊將面臨滅頂之災."“好了好了，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見勢不妙，天翔連忙轉移了話題：“現在我們的存糧還有多少？”

　“不是很多，不過足夠吃到明年春天。”

　“那就好。”天翔收起臉上的嘻笑，正色道：“還有一個月，冬天就要結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先回部里基地一躺。從那邊鋪設一條電報線，與龍城相連。我想，這邊的工作。恐怕還是暫時得由你來主持。”“呵呵！想老婆了？”索曼笑道。

　“廢話！”一瞬間，滿腦子都是蘇雅模樣的天翔猛然想起，索曼已經沒有這方面的能力，連忙改口道：“不說了，不說了……”

　“沒什麼，我能理解。”滿所落寞地說道：“用不著這樣，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脆弱……”“如果能夠有方法醫治的話......”天翔忽然想起，光榮基地中，那幾台卵形的培養槽。如果有足夠地能量，是否可以對索曼的身體進行修複？

　只是，對于這個建議，索曼似乎並不抱太大的希望。無奈之下，天翔還是只得先把所有精力轉移到城市的建設上來。冬天來得很快。走得也相當匆忙。幾個月冰天雪地凝結起來的堅硬大地，在陣陣暖和地春風中開始變得濕潤且松軟。浸透了土壤的雪水，順著一道道看不見的地下溝渠蜿蜒散流到四處。將一只只熟睡中的蟲子紛紛擾醒。

　餓！無邊的饑餓，強烈的饑餓！這是每年春天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主打歌。為了填飽轆轆饑腸，從睡眠中蘇醒的蟲子們根本不會去計較什麼食物地口味。春天可吃的東西並不多，蟲子們也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挑三撿四。只不過。今年的開春卻令龍城周圍所有的食腐蟲大為驚喜。它們實在想不到，居然會有如此豐盛的一場爛肉盛宴在溫暖的春風中安靜地等待自己地光臨。城市周邊的類人死尸已經被清理一空。盡管一冬的勞動只完成了預定任務的一半，但天翔已經非常滿意。至少，現在距離城市邊緣近千米的地域內，已經沒有任何類人尸體之類的東西。換句話說，就算蟲子們要用餐，也得在這一范圍之外進行。

　不過，保險起見，他仍然命令所有族人，全部退入第二道樁牆內，安靜地等候食腐蟲們享用豐盛的大餐。"這里比光榮基地好多了."族長的小屋內，天翔傾聽著遠處數萬張蟲嘴里傳來的"吧唧"聲，絲毫沒有任何顧忌地朝嘴里塞了一塊烤肉，舒服地對滿臉惡心加難受的索曼說道:"至少，現在只聽得見聲音，暫時還聞不到臭味兒.想想以前``````唉！那個臭啊``````"“你。。。你再說，我就把你打成殘廢。。。嘔。。。嘔。。。”索曼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幾天來，他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腐爛的尸體與大嚼的蟲子，這些事情想想都覺得惡心。他實在想不通，天翔這個看起來異常健康的人，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會有如此良好的胃口。

　“想想看，美味兒啊！”天翔一本正經地咬下一口，鼓起兩邊的腮幫，壞壞地笑道：“聽，它們吃得多開心。”“……哇……”

　索曼也記不清今天自己已經吐了多少次。總之，肚里的東西差不多已經被清光……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近一個星期。直到天翔批准族人打開營門，走出城市的時候，所有人這才驚奇地發現：原本地獄般的場景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則是從地底冒出一簇簇鮮嫩的綠草。不知是誰起的頭，所有的族人頓時齊聲歡呼起來。在經曆了死亡與勞累之後，他們第一次發現，生命，居然是如此有意義的一件事。

　南面肥沃的平原上，新翻起的土地中播下一塊塊栽植的塊莖。盡管種植的面積並不大，卻寄托了人們無限的希望。

　北面的小山，已經被一叢叢新近移栽的植物全部圍攏。用不了多久，這里將變成植食蟲類的樂園。也是供應人們肉食的天然牧場。西面的丘陵，蘊藏著豐富地各種地下資源，它們將為狩獵者在今後地日子里，提供更多的自給物品。

　而東面地城市廢墟，則是古代人類留下的遺產。誰也不知道，那里面埋藏著多少秘密，多少故事，多少遺跡……在所有地域的中心，是一座暫時用木頭與石塊搭建的人類聚集地。遠遠看去，它似乎只不過是一個用于防守的據點，或者是一處狩獵者們暫時的居所。可不管怎麼樣，這里，將會是地球文明毀滅數百年重新再崛起的地方，也是人類重新統治地球的再生之地。

　一座充滿希望的城市，正在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