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一節 - 異化

　　 不過，類人似乎並沒有發現這些遠在數十公里之外的死亡代言人.畢竟，與人類之間的短暫和平，維持的時間實在太久.

　"這哪里是什麼聚居地，根本就是一個類人建立的城市."天翔暗罵著，迅速在內心下了這樣的一個結論.因為，從高空偵察機雷達傳送回來的畫面，以及腦波探測到的所有場景看來.這個整整占據了一片沙丘的類人居住點，其規模已經遠遠超過了最初建立在龍城基礎上的寒水營地.天翔毫不懷疑.以這樣密集的房屋擁擠程度，哪怕就算是隨便開一顆炮彈，也能獲得極其豐碩的戰果.“迀回部隊行進到了什麼位置？”思量片刻後，天翔叫過身邊一名?配帶著上尉軍銜的作戰參謀官。

　“三團和四團已經進入指定戰斗位置。二團十分鍾前發回電報，據稱，他們將在二十分鍾後進入攻擊陣地。”

　“告訴他們，注意隱蔽和警戒。類人的敏銳程度遠遠超過我們。在這一點上，它們的進化程度的確要比我們優秀得多。”說著，天翔很隨意地放出一道腦波，徑直插入了上尉的思維意識。“能用這樣的方法和我進行交流嗎？”

　“還行吧！只是，暫時還無法捕捉到思維目標的存在。”

　天飛翔笑了笑：“注意觀察身邊的所有微小事物，隨時利用自己的大腦力量與之交流。用不了多久，你也能做到我這一步。”

　“真的嗎？”軍官敬畏地望著自己的族長：“可是聽老人們說，這樣的進化，需要很長時間。甚至一輩子。”“沒錯。”天花點了點頭：“其實，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進化。就好像我們的祖先是從大海中的單細胞生物進化而來一樣。為了爬上陸地直立生活，他們經曆了億萬年的時間。呵呵！現在，輪到我們享受他們遺留給我們地進化成果。同樣，我們也將用屬于自己的進化方式，給我們的後人留下更多的東西。”

　上尉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閉上雙眼，努力與天花的腦波進行著交流。因為，這樣地機會，對于他來說，並不是很多……時刻注重族人在大腦進化方面的程度。是天翔一直以來當作最重要的事情之一。畢竟，某一個人的突變，並不代表人類整體全面地進化標准。這個道理，其實就與那些稀少地變異類人。無法終結所有類人的野蠻一樣。

　“閣下，第四團隊發來電報，他們已經抵達指定位置。”數十分鍾後，一張寫滿文字的紙張遞到了天翔面前。“很好！”天翔接過看了看：“命令方欲，立即展開攻擊。告訴他，我不要活口。”

　電波的穿梭速度極為迅速。幾分鍾後，從各個方向破空而來的大口徑炮彈，帶著充滿死亡問候的呼嘯，猛然砸進了密集的類人聚集地。用一個個爆炸後生成的環狀氣浪，將層層疊疊的沙石建築推翻、覆蓋。將來不及逃跑地類人血肉。完全混合在其中，形成一種新的半粘狀血腥物質。天翔所在的部隊也沒有閑著，自行火炮高昂的身管不遺余力地噴吐著死亡的紅光。每一次轟鳴過後，總會帶起一陣滔天飛散的沙石與血泥。尤其是那種仿如雷鳴般的爆炸，更是堪比世間最恐怖的蟲獸吼聲。它不但掩蓋了所有類人的無助哀號，更用自己猛烈的爆炸與震撼，直接把這些對生命渴望的聲音，直接強橫地撕成碎片，散在風中。

　“進攻。”天翔的命令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在他的指揮下，以十二輛重型鐵甲龍為首的戰車部隊，開始迅速而有序地沿著道路，沖進了類人的聚居地，展開了新一輪的虐殺。重型鐵甲龍是十二年前在希望基地下層空間是發現的東西，在第一次擁有機械動力之後，天翔馬上指揮族人挪開了那些基地里的廢棄坦克。在打開五角星狀隱藏入口的那一瞬間，很多狩獵者流出了淚水。因為，面前的場景，是那樣的淒慘，那樣的荒涼。上萬具古代人類遺留的骸骨，密密麻麻地簇擁在一起，散落在希望基地上層同樣大小的更深處。早已發黑鏽爛的各種武器零件到處都是。從一些物品上依稀可辨的文字上，尚能看出它們曾經的用途，知識，棉隊這些發黑發黃的人類尸骨，所有的人，都只能感到一陣無力的悲哀與淒涼。

　因為，在這些骸骨中，很大一部分，屬于尚在年幼的兒童。看上去，那里似乎應該是一處古人的隱蔽所，為了保護這些孩子，他們不得不用這樣的辦法將之藏起來。卻不想，被保護的對象因此而死亡。可能是窒息，也可能是因為饑餓。天翔不想去過多深究這些沒有實際意義的問題。只是，在他的仔細搜索下，最終獲得了兩樣具有重要意義的東西。

　一是兩輛使用氫氧動力的重型坦克，二是一具模樣古怪且明顯不屬于任何地球生物的遺骸。這兩件東西都具有

　相當的價值。坦克以過分拆和研究，最終成為了龍族裝甲部隊的自行建造的裝備。至于那具奇怪的骸骨，則被制成標本，陳列在龍城的地下研究室中。默默地向人們展示著自己充滿秘密的所有。應該承認，秦廣對于武器方面的研究，實在無人可出其右。經過他改裝的新型鐵甲龍，無論是速度、裝甲、火力、靈活性等方面。都要遠遠超出兩年前地量化產品。尤其是其車頂炮上那門長身管電磁炮，更是威力驚人。在它的平射下。類人聚居區被成片摧毀，直接翻滾破碎成塊塊散亂的莫名粘合物。類人在驚慌、在恐懼、在奔逃，可是這並不意味著它們當中沒有勇敢者。事實上，為數眾多的類人在遭到突如其來攻擊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敵人的存在，並且揚起手中的各種武器，憤怒地朝著些毀滅自己家園的鋼鐵怪物直沖過來。卻不想。尚未撲到近前，就已經被車體外自動控制的機槍打成了蜂窩。也有些動作靈巧地類人，艱難地多躲過重重攻擊，順利爬上了車體。卻驚異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撼動這些可怕的怪物分毫。最終，只能在鄰接車輛的掃射攻擊下喪命。而它們的舉動，也引起了戰車駕駛者的憤怒，就這樣，在為首幾輛鐵甲龍地並排行進下。更多從炮火攻擊中得以逃生的類人。只能無力地哀嚎著，被滾滾而來的鋼鐵履帶所吞沒。並不是所有的戰車操縱者都冷酷無比，他們也同樣擁有自己的感情與愛心。事實上，當為首幾輛戰車的操縱者看到，一些幼年小類人坐在地上號哭的時候，他們也曾動過隱惻之心，他們也想將手中的控制盤偏向扭轉。可是，從天翔大腦中散發出的強大思感，卻使得他們無法這樣做。思感本身並不具有強制能力，重要的是其中隱藏的內容。所有參戰士兵都能“看到”。被類人強奸後的狩獵者婦女，在分娩時所必須承擔的痛苦與死亡。尤其是那種恨不得撕開自己肚皮而後快地強烈欲望，更是直接影響了沒一個士兵的判斷。在他們的潛意識中，類人，就是仇人的代名詞。

　“殺光它們，不要任何俘虜。”這是天翔的命令。也是所有士兵心目中的唯一行動指南。盡管這樣做無疑會使他們地情感變得冷漠。可是。他們是戰士。戰場上只需要勝利，不需要情感。尤其是那種對于敵人憐憫的情感。端坐在指揮車中的天翔放開強大的思感，徹底籠罩了附近的每一片地域。為進攻部隊指引著方向，為沖鋒的戰車提供路線引導，更為所有感受到思想能量存在的士兵增添無窮的士氣。在這種堪比雷達還管用的腦波作用下，類人手中的武器絲毫不起任何作用。它們甚至無法舉起一支投槍或者是一把刀子。因為，在這種時候，總有一顆從臨近狙擊點飛來的子彈，無比准確地命中它們的要害。使得它們大口噴湧著腥濃的血液，帶著對生命的期盼，無力地邁向死亡的過度類人的軍隊，早在第一波炮火攻擊中覆滅。現在的類人，除了四散奔逃之外，再也無法形成有組織的抵抗。

　天翔有些詫異，因為，這與他意識中的類人完全不同。或者說，眼前這些群居的類人，除了外型與像貌之外，根本就與此前攻擊狩獵者的類人舉止不盡相同。簡單地說，它們更加像人，更加類似人。

　突然，一幕古怪的畫面出現在天翔的腦海中。那是臨近他所在不遠的街區。從一幢被爆炸摧毀的房屋中，跑出一個背後已經被燒著的雌性類人。它的懷中抱著一個顯然是剛出生不久的幼類人。從兩者的動作與身上的裝飾來看，應該是母子。

　“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天花駭然，類人的生產過程他最清楚不過。狂暴的幼生類人只會直接撕開母親的腹部而出。不僅如此，它甚至還會以母體為食。這樣生產出來的幼類人，怎麼可能會有活著的母親？那一瞬間，天翔腦子里突然閃現過一個連他都覺得古怪的問題。

　“難道說，進化後得類人已經拋棄了這一可怕的習俗。開始改用別的方法生育。或許，這幾年沒有收到類人侵擾狩獵者營地的消息，正是由此而來？”“第四十一小隊，抓住那對類人母子。記住，別傷害它們，我要活口。”強大的意識能量頓時從天翔腦海中發出。徑直鑽進了與之最接近地士兵大腦。很快，天翔滿意地“看到”，身中麻醉彈的雌性類人，連同其懷中的類人嬰兒，已經被狩獵者捕獲。正往自己所在位置押運而來。不單是這里，其余的地段，也或多或少發現一些驚慌失措逃離家園的雌性類人與幼兒。看上去，它們對于突如其來的襲擊似乎感到相當的恐懼。而且，並不打算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這使得正密切注視戰況地天翔猛然間想到一個很奇怪的名詞類人的習慣天翔比誰都清楚。這種恐怖生物的殘暴天性決定它們的莽撞與強悍。在遭受攻擊時，沒有任何類人會退縮。它們甯願戰死，也絕對不會逃走。尤其是像這樣幼類人慘遭虐殺地時候，成年類人更是會奮不顧身地保護它們殺出重圍。甚至。就算付出生命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為什麼，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類人母子會如此奇怪？它們非但不反抗，而且還表現出一種對于暴力和死亡的恐怖與畏懼。特別是那些雄性類人，更是沒有見到一個陪伴在它們身邊。難道說。類人的群體。已經進化出了社會階級？或者，它們之間已經開始分成了有序的社會制度？

　“命令所有進攻部隊指揮官，捕捉幾名類人俘虜。尤其是那些受傷的類人，可以給予它們應有的優待。”天翔一面發布著新的命令，一面搖晃著腦袋陷入了沉思。眼前的一切，實在顛覆了他以往所有的經驗，想要適應這一切，需要時間。。。。。現實仿佛是故意想要與他開個大玩笑。幾分鍾後，在一條兩頭皆有進攻士兵圍堵起來的小巷里，被包圍在其中的二十多名類人，在看到逃生無望之後，竟然做出了一件令天翔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

　它們紛紛舉起了雙手，交叉環抱過頭頂，雙膝齊地，眼中帶著惶恐與驚慌，猛然跪了下來。

　投降。它們居然在投降。天翔目瞪口呆地端坐在指揮車上。這一刻，他很有種想要親自跑到事發地點去看看的沖動。他甚至懷疑，自己地探測腦波是否出了問題？自己“心眼”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幻境？因為，這些類人與自己幾年前所熟知的對象，實在相差甚遠。

　天啊！一群會投降的類人？這怎麼可能？

　“受降，關押，告訴收容隊，優待這些俘虜，給我看緊點兒。不准傷害它們當中的任何人。我要親自審訊這些古怪的家伙。”天翔幾乎是從嘴里一字一字蹦出這句話。盡管現實讓他感到無比疑惑，可他並沒有因此而失去應有地冷靜。他知道，戰斗，並沒有結束。

　其實，早在幾分鍾前，對類人的搜剿就已經進入了尾聲。數輛並排而進的重型鐵甲龍，就好像一排可怕的碾壓機，將連接在一起的所有類人房舍，全部推倒在履帶之下，碾成了碎末。類人死傷慘重。那些手持武器看似軍隊的強壯者，無一幸存。那些躲藏在房屋中，希望以次逃過一劫的愚蠢者，全部死亡。那些反應最快，在戰斗剛剛打響瞬間便已經跑出城外的聰明者，更是直接被手持遠程狙擊步槍的射手，一槍打穿了腦袋。最後，只有那些體弱力貧，膽小怕事的投降者，完全出于意外的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整個城市已經被完全推平。從外貌上看，這片覆蓋了一層厚厚沙石血泥的地面，僅不過比附近的地域表層稍厚了那麼一點點而已。當然，那些從平整土層中不斷漫出，仿佛花紋一般的血肉泥塊，更是其它普通土層無法比擬的特有點。在重型戰車的反複碾壓下，一具具埋藏于其中的類人尸體，紛紛被硬生生地成了一個平面。皮毛，肌肉，骨頭都要比原來的身體寬闊了許多。尤其是那一張張滿是利齒的血盆大口，更是直接橫在碎爛的頭部中間，變成了一塊平整的標本。只剩下柔軟脆弱的舌頭黏糊糊地布滿在不成形的口腔里，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團血肉模糊的爛肉，將分離開的口齒重新粘合在一起。。。當然，這不過是從上面俯視的效果。如果你有興趣蹲下身子，從側面彎下腰來看的話，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類人原本寬闊的身體，早已變成一張僅有數厘米厚薄的皮肉混合層。無法容納在其中的心肺等髒器，只能在巨大的擠壓力量作用下，紛紛從口、鼻等所有與之相連的身體空處脫出。在體內粘膜與筋肉的拉合下，仍舊保持著與身體的聯系。盡管如此，它們自己也無法擺脫被碾壓成薄餅的命運。天翔當然不會對這些惡心的破皮爛肉感興趣。他的思感，早已牢牢鎖定在類人城市中央的廣場上的一塊石板上。因為，就在石板的下面，隱約有一股莫名的生物能量，從戰斗開始時，就一直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