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玄密

　　 天翔從腰間的衣袋里摸出一顆混圓的手雷，他准備用這個東西來當作自己的首發進攻武器。雖然這玩意自己從來沒有使用過，但如果按照書中所說，應該不會太難。想到這里，天翔不禁狠狠拉下這顆圓疙瘩端口處的鐵環，用拇指重重按下已經掙脫環扣束縛的觸發點，右手一揚，遠遠地扔在了密密麻麻的蟲群中。

　“觸發壓環後立即扔出，否則爆炸引起的沖擊波將會傷及自己。”這是武器指南上關于手雷運用方法的介紹。雖說不知道什麼是“爆炸”，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因此“傷及自己”，可天翔還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盡量把這個看起來和蟲卵沒有什麼區別的東西扔向遠處。因為，古人說得話，基本上都不會錯。

　“轟——”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從手雷落地處響起。天翔驚訝地看見：以落點為中心，一個無形的圓環在密集的蟲群中瞬間擴散開來。莫名產生的火焰與熱浪籠罩了范圍內的所有蟲子。一塊塊帶著火焰的蟲肉與斷肢從圓環中央四散飛出，掉落在地上，引起了其它蟲子的陣陣畏懼。

　“這就是爆炸嗎？實在是相當可怕的力量。”天翔喃喃自語著，手中另外一顆准備好的手雷再一次拋到了空中。

　兩次爆炸，至少報銷了近二十頭巨齒白虱。當然，在遭受莫名其妙攻擊的同時，警覺的蟲子也敏銳地發現：原來威脅就于身邊。當下，大隊蟲群開始扭轉方面，朝著天翔所在的廢墟氣勢洶洶地湧來。

　M5G43沖鋒槍的死亡之聲再一次響起。天翔也學了個精，手中的板機不再傻楞楞地死扣住不放，而是一張一弛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蟲子射擊。由于蟲群的目標已經轉向天翔一邊，因此，幾乎根本不用瞄准，每一顆子彈都能准確地鑽進迎面而來的蟲子腦袋里。在這種時候，天翔也忽然發現：只要能夠保持與蟲群間的一定距離。那麼自己就絕對安全，同時也能繼續對巨齒白虱造成傷害。就這樣，靈活的天翔邊打邊退，敏捷地在廢墟間巧妙穿行。大群的巨齒白虱也在盲目無用的進攻中死亡了大半。待到天翔殺死最後一只巨齒白虱時。身上帶著的四個彈匣已經全部用光，以至于他不得不掏出短小的P104手槍應戰。就算是這樣，三個備用彈匣也還是消耗了整整一半。

　“天柔，別怕，我是哥哥！是哥哥在外面。”跑近地穴的天翔一把拉開堵在通道口的半截蟲尸，正准備貓腰鑽入時，卻冷不防從里面刺出一支長長的鋼矛，差一點兒把他捅了個對穿。

　“哥哥，真的是你嗎？嗚嗚嗚！你總算回來了！我害怕，我好害怕啊！”略帶嗚咽的童稚女聲從地穴深處傳來，直聽得天翔心中一陣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天柔也不至于會遭到蟲群圍攻。幸好自己及時感到，要不然，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一堆被巨齒白虱啃得干乾淨淨的幼小尸骨。

　兄妹間的重逢很快沖淡了可怕蟲群給天柔帶來的巨大陰影。一堆生起的旺火及噴香的烤肉驅走了饑餓，還有天翔帶回的種種新鮮物事，都使幼小的女孩重新煥發出可愛的童真。當下，不用天翔開口，天柔就已經纏鬧著要他帶自己離開陰暗潮濕的地穴，到那個充滿神秘的圖書館去安居。

　就這樣，僅僅只在地穴渡過一晚後，天翔邊帶著妹妹，拿上所有的生活必需品，朝著圖書館方向進發。兩兄妹走得相當匆忙，這樣做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天柔的吵鬧。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昨天一戰，已經消耗了天翔攜帶的大部子彈。現在他的身上除了一支還有兩個不滿彈匣供應的P104手槍，以及一把異常鋒利的匕首外，再也沒有多余的武器。手雷的威力倒是很大，可惜當初回家時為了減輕負擔，自己只帶了不多的兩顆。因此，想要重新獲得安全，就必須盡快趕到圖書館補充彈藥。

　M5G43沖鋒槍已經被天翔像垃圾一般扔了，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書里會說“沒有子彈的槍根本就一塊無用的廢鐵”之類的話。這個時候的沖鋒槍，還沒有一支最原始的鋼矛管用。

　不知是因為天柔的出現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運氣，還是地穴口處發生的蟲類大屠殺已經為所有蟲子得知。總之，只剩下不多子彈的天翔兄妹倆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膽敢向他們發起挑戰的攔路者。加上戰斗服提升了些許身體能力，也使得天翔可以在妹妹疲勞之時，能夠背負起她繼續快速前進。就這樣，在最後一塊蟲肉吃完以前，兩個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圖書館那殘破高大的門廊面前。

　還是和上次一樣，天翔沒有驚動盤據在門口做窩的鋸齒蜂。悄悄繞過這群仿佛是在為圖書館充當警衛一般的食草蟲，慢慢步入了二樓。在他看來，這些成群結隊的鋸齒蜂，根本就是守衛在自己新家門口的一道防衛線，任何有著想要對圖書館染指企圖的生物，都必須經受到它們的嚴厲攻擊後，才能順利抵達館內。

　而能夠在整整一個窩群鋸齒蜂的攻擊前能夠保活自己性命的生物，據天翔所知，恐怕目前還沒有。

　“這里好棒！我喜歡這里！”這是幼小的天柔在跟隨哥哥走進館長室時，口中發出的驚喜叫聲。的確，比起之前棲身那處陰暗潮濕的地穴來，這間寬敞舒適的屋子實在是好得太多。更何況，屋子里那兩排柔軟舒適的長沙發，還有厚實的地毯，根本就把這里打造成了一個專供休息用的安樂窩。當下，樂不可支的天柔就歡呼著竄上其中一條沙發，雙腳一伸躺了上去，很快就發出了沉醉在夢鄉中才會發出的均勻呼吸聲。

　連續走了幾天路，哪怕就算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也難以抵擋那種隨之而來的疲勞感。更何況，這不過僅僅只是一個尚不滿十歲的孩子。

　天翔也想睡，心中一塊大石落定的他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巨大的疲勞籠罩了全身。不過，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放下身上的所有東西，全神貫注地打完一趟太極拳後，天翔滿意地發現，自己的體能雖說沒有完全恢複，卻在這種神奇拳法的幫助下多少得到了一些必要的補充。心中大慰的他快步走到書櫃前，輕輕推開透明的玻璃櫃面，拿出了那本厚重的《世界曆史》。和上次一樣，巨大的書櫃仿佛答對暗號的守衛者一般，朝天翔展開了所有自己守護的寶藏。

　“子彈，我需要補充子彈！”這是目前盤旋在天翔腦子里的唯一念頭。因此，他瘋狂地從剛剛打開的軍火庫里搬出了六、七把長短不一的槍，還有整整五箱子彈。所有的這些東西，除了留下必要的一些日常使用外，其它的，全部都被天翔放到了房間各個角落隱藏起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突發情況，萬一哪天這里遭到了大批蟲子的進攻，或者是不懷好意的來訪者光臨，最起碼，自己也得有一套應急用的武器吧！

　安置好這一切之後，已經過了整整兩個小時。沙發上的天柔還在熟睡，腳邊的空處卻已經多了一套嶄新漂亮的戰斗服，還有一把與插在天翔腳邊同樣鋒利的小刀。這都是他在寶庫里找出來給妹妹用的東西。那套衣服對于天柔來說顯然是大了點，不過，總比她身上現在穿的那些破爛布條要好得多。

　就這樣，兄妹倆在這個看上去安全且舒適的地方住了下來。有了這批數量可觀的武器做後盾，食物來源也豐富了許多。時間不長，紅潤的臉色與強壯的肌肉顯現了他們久已不見的影子。尤其是天柔，由于吃得多，動得少，一個微微凸起的小肚皮也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當然，與體內營養積存一樣，天翔腦子里擁有的知識，也在這段時間里仿佛一只巨大的氣球般，急劇膨脹起來。

　圖書館共有四層，每一層都擺放著數量可觀的書籍。除了第一層因為潮濕和雨水滲透的關系，使大部分的書完全腐爛。二樓以上堆放的書籍，除了頗有些散亂外，幾乎都還完整地保持著一種相對干燥和柔軟。當然，它們所記載的知識，也就成為了天翔那顆仿佛隨時處于饑餓狀態中大腦最好的填充物。

　蟲獸腦細胞的所有能力，目前都已經被天翔大腦所模仿。不僅如此，在蟲腦特有感知能力的引導下，原先擁有的腦波探測更發展出了“鎖定”與“擾亂”等多項功能。這些都是天翔在無意中發現並能夠熟練加以運用的特異技能。因為他發現：很多時候，一些被自己當作獵物的蟲子，總是會按照自己頭腦中發出的命令而改變它們的移動方向及動作。一旦自己加強大腦中的命令程度，這些可憐的家伙要麼所有意識都被外來能量所取代，成為一只完全被控制的奴隸蟲，把自己的脖子乖乖伸到鋒利的匕首前。要麼就完全如同那只路上遭遇的可憐小蚜蟲一般，無法承受住神經自主意識與天翔的外來控制能量，當場爆裂體內所有的神經系統，成為一只自殺身亡後，貢獻出自己所有的可憐蟲。

　至于那兩本《太極拳圖譜》，天翔現在也越來越發現其中的奧秘所在。那些看似無法理解的怪異圖片，在他那種按照自己理解的笨辦法處理下，卻也擁有了越來越強大的力量。天翔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書中提到那種神秘的“氣”，他只知道：有一次在無意之間，自己突發奇想，把那條在體內來回循環的不知名能量改變了一下行走路線，繞到了右手部位，然後頗帶有幾份玩笑性質地在一面堅硬的混凝土牆壁上重重一按，結果就連他自己也被嚇得大吃一驚。

　哪怕就算是用鋼矛拼命很戳，也僅僅只能在上面留下一個微小鑿痕的混凝土牆，居然出現了一個凹痕深達數厘米的手印。

　也正是從那天起，天翔也開始讓妹妹和他一道，對這套拳法進行修習。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天柔似乎對于其中的奧秘並不理解。就連天翔要求每天必須的拳法鍛煉，也僅僅只是當作一種好玩的游戲而已。

　“命中有，不須憂。命中無，莫強求。”這是天翔從一本滿是坳口詞語的厚書里看到的一句話。深研多日後，天翔終于在一頭漿糊里糊中，多少懂得了一點點其中的意思。對此，他深以為然。對于天柔不喜歡練習拳法的態度，多少也采取了幾分放任。畢竟，妹妹還小，很多東西可能在她這個年齡段根本無法理解。這也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更何況，目前自己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不止一件。

　首先，天翔在一本書中，相當意外地看到一個擁有希望，卻又根本為自己不理解的名詞——時光機器。按照書中所說，這種機器可以在時間里來回穿梭。自由往返于過去與未來之間。這對時刻幻想著古人美好生活的天翔來說，無疑是一種充滿極大誘惑力的好東西。想想看吧！一個沒有蟲子的世界，一個充滿陽關與歡笑的世界，一個根本不用再為食物發愁的世界，那應該是一個多麼美好，多麼快樂的世界啊！

　這不是幻想，而是現實。因為書中已經明確提到：古人們已經對這種時間機器進行了必要的實驗，而且，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因此，只要能夠找到一台這樣的機器，自己和妹妹就有可能離開陰冷黑暗的現實，在美好而光明的過去生活。

　雖然，這僅僅不過是一個隨時盤旋在腦海中，根本沒有任何現實依據的想法而已。

　其次，天翔心中還有許多的問題。綜合來說，都和目前這座給了自己所有知識及擁有大量武器的圖書館有關。

　運氣，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運氣好的時候，你可能走在路上都能撿到一只強壯如蟲獸，卻僅僅只因為不小心撞在廢墟的鋼筋上戳穿自己腦袋的獵物，也因此連續數個太陽日都不用再出來為了食物而奔波。反過來說，運氣糟糕的時候，哪怕一只再微小、再柔弱的食草蟲都有可能在你疏忽大意的時候，制造一個充滿死亡的危機。這種東西根本無法掌握，唯一可能控制住它的，恐怕也只有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天神而已吧！

　從剛開始自己在地穴里發現那部學習機開始，天翔就覺得自己的一連串遭遇顯然是運氣好得過了頭。先是學習機以太陽為能源，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那麼自己就算拿到它，也僅僅只是廢鐵一堆。而後就是地穴鐵櫃里那些零散放置，卻沒有遭到任何損壞的書籍，正是依靠它們，自己才能得知一些初步的古人知識。最後，那張地圖，那張莫名古怪的地圖，如果不是上面標注有圖書館的具體位置，那麼恐怕就算是自己把腿跑斷，也根本不會知道城市里會有著這麼一個地方。

　所有的這些，就好像是一個用看不見的鏈環扣起來的線條一般，缺少了其中任何一節，自己根本不會獲得現在的所有東西。更不用說什麼獨自去面對可怕的強悍蟲獸。如果不是因為找到了那支手槍，自己恐怕早就成為蟲獸口中美味的大餐，而妹妹天柔也根本就在失去自己保護的情況下，被那群可怕的巨齒白虱吸成一張薄薄的人皮。

　如果說，所有的一切都僅僅是因為運氣的緣故，那麼自己的運氣也實在是好得過分，好得有點令人不可思議。

　天翔覺得，自己是在按照某種不知名力量引導下，逐漸一步一步走到了這里。冥冥中存在的那股力量，似乎好像是要自己去發現什麼，完成什麼……

　但是至于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含意，就算是有著超人感知能力的天翔自己也根本不明白。他只是覺得，所有的這一切實在是巧合，一種幾乎不可能存在的巧合。

　而且，就在這座暫時充當自己和妹妹棲身之所的圖書館中，似乎還隱藏著遠遠要比武器庫更大的秘密。

　這並不是妄想，而是大腦的感知力明確告訴天翔的一種存在。在那些古人的書中，它有一個非常響亮的名字——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