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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奇幻-風過明嵐》第6章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戰前

  歐陽晴搖搖頭,感覺就像是有一群大水牛在腦子裡唱歌跳舞,還有人給它們打鼓。好不容易等水牛走光之後,她艱難地抬起頭,思考著發生了什麼事。

  「宿醉?」風馬牛不相及,看來還是沒清醒。

  一個人遞了杯水來,歐陽晴接了過來,現在的她很想喝水。

  然後她道了謝,抬起頭,然後一口水都噴到了拿水的人臉上。

  「你怎麼會在我這裡!」歐陽晴大喊。

  辛天翔抹掉臉上的水,看向身邊的幾個人。

  「她好像還是不太清醒。」

  「清你個頭!你在我房間裡幹什麼……咦?這是哪裡?」

  「皇宮裡。想起來了嗎?」

  「……我不是在皇宮門外和你們對峙談條件嗎?」

  「然後你就突然昏倒了,我們就把你抬進來了。」辛天翔如是說。

  會信才有鬼!這謊話也太爛了吧?

  歐陽晴眼睛瞇了瞇,這是她從年輕人那裡學來的動作,不過看在眾人眼裡完全沒有威懾力。

  「你還頭痛嗎?」維雪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頭痛?」不說還不覺得,一提起來後腦還真的隱隱作痛。

  「因為根據我的分析,你昏過去的理由是因為硬物的撞擊。」辛天翔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東西撞到我?」

  「隕石。」

  「……」

  「別名天外流星。」辛天翔熱心說明。

  「真是好東西,不會還刻著字吧?」

  「有啊。『天下太平』四個字。」

  「……算了,當我沒問。」歐陽晴強迫自己相信辛天翔的鬼話。

  其實她也知道了個大概。多數是辛天翔用神速出的手,不過像自己這種幾乎沒有戰鬥力的人是沒辦法看得清楚的。就算不分析,看凝晶和吳璇幾乎要笑翻的樣子,也就知道辛天翔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很令人生氣。堂堂星國王子出手偷襲一個弱女子,這種行為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卑鄙了。還出言調笑,更是氣上加氣。但如果不忍下這口氣的話,恐怕談判就沒法進行了。與其讓對手獲得取笑自己的樂趣,還不如用自嘲的手法換得談判上的優勢來得有價值。

  辛天翔的眼裡閃過一絲讚賞,他的計劃從出手開始就是要激怒這個女子,用激將的方法來逼供。但看來這個女子對情緒的控制十分拿手。

  「那麼,就輪到我問了。」辛天翔嚴肅起來,拿過參賽者的名單。

  「把你們組織的人劃出來。」

  「我能得到什麼報酬?」歐陽晴不接名單,只是看著辛天翔。

  「你還想要報酬?」

  「當然,沒報酬的事做起來很沒勁。」

  「可以放你自由。」

  「外加你們的異能詳述。」

  辛天翔皺起了眉頭,歐陽晴有點太得寸進尺了。

  「用我們組織裡的人異能詳述作交換如何?就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歐陽晴適度地加大了自己的籌碼以避免反感。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拿到我們的異能詳述?」看起來是廢話,不過能讓歐陽晴用這種方法來獲得情報還真是值得一問。

  「老闆的命令。他說要是拿不到就不用回去了。他又沒說不可以用機密交換。」歐陽晴理所當然地說。

  「所以你就拿他的異能來交換?」

  「對,我覺得很公平。」

  的確很公平。歐陽晴從確認了自己的昏倒是辛天翔造成的之後,她就已經明白如果自己「打死都不說」的話,恐怕這位公私分明不計較聲譽的星國王子真的會先把自己打死再說,即使他不太喜歡這樣做。所以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盡量不要試探他的美學底線為妙。

  「好,我答應你。」辛天翔點頭道。

  「你答應什麼?」歐陽晴求證。

  「你真是麻煩。我以星國王子的名義答應你如果你詳述你們組織成員的異能,我就放你走,還告訴你現在在場的人的異能。」

  歐陽晴一個一個的確認了在場的人,點點頭。

  「成交。」

  歐陽晴在參賽者名單上一個個的劃出了自己組織的人,然後開始講解異能。

  「我大部分人的異能都不知道。」她這樣說。

  「……」辛天翔叫人準備刑具。

  「不,不是!我還是知道一些人的!」歐陽晴連忙說。

  「那你就說!現在已經晚上12點多了,你才睡了個覺,我還想睡覺呢!」

  「那叫睡覺嗎?我是被打暈的!」

  「差不多!用刑還是自己交待,趕快選一樣!」辛天翔裝出一幅失去冷靜吵著要用刑的樣子。目的是讓歐陽晴感到自己的人身安全不那麼可靠,決定不再做可能損害到自己的事情。於是她把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

  維雪和卡尼閉上眼睛,運起神力,開始鑒別歐陽晴說的話是真是假。這種鑒別方法不是太可靠,但也可以提供一個方向。辛天翔把手按在歐陽晴的頭頂上,用真力灌注到歐陽晴的身體裡,監視她的心臟和瞳孔活動。

  「先等等,回答我的話。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辛天翔。」

  「你的性別?」

  「女的!」

  「你身上的上衣是什麼顏色?」

  「白色。」

  辛天翔看看點點頭的維雪和卡尼,準備開始問重要的問題。

  無論是用神力還是用真力來測謊,原理都是一樣的。首先問幾個確定的問題,一般來說會用名字,性別和某種顏色,來確定一個人在說實話時的心臟、瞳孔乃至腦電波的反應。為避免歐陽晴報的是假名和可能是色盲的特殊情況,辛天翔特意用自己的名字和無論色不色盲都不會認錯的白色作為基準。

  確定了一個人在說實話的生理反應,對比之下,就會發現在說謊話的時候這個人的生理反應會有對應的微弱變化。這就是神力和真力測謊的原理。不過準確率當然不是100%,只能作為參考。

  「你們老闆的參賽名?」

  「亨格。」

  凝晶在參賽者名單上打了個勾。

  「是真名嗎?」

  「不知道,可能是。」

  「異能?」

  「不清楚。」

  「有線索嗎?全部。」

  「……多異能者,好像可以殺死異能者來獲得新異能。」

  「不全。」辛天翔盡量平靜地說。不能使用暴力,連重話都不能說,因為對方心情的改變同樣會使生理反應有變化。

  「好像異能有數量限制。」

  「還有。」

  「喜歡吃人。」生理反應有變化,但不知道是這句話本身產生的心理衝擊還是說了謊。辛天翔皺皺眉頭,決定略過。

  「你的異能?」等了一會,歐陽晴心情平復,辛天翔繼續。

  「『臨睡前的故事』,預言系異能。」

  「發動一次來看看?」辛天翔挪到歐陽晴背後看不見的地方,雙眼變為銀色,「第一異能,學習,發動,開始分析!」

  一本大書和一支筆出現在歐陽晴手上。

  「要預言什麼?」歐陽晴問道。

  「不用了。」辛天翔眼中的銀光消失,但卻沒有亮起代表開始學習的金色光芒。

  歐陽晴聽話地收起異能,也不問為什麼。

  「其他人的異能呢?」

  歐陽晴拿過名單,瞄了兩眼,猶豫了一下,說:「這些人都是戰鬥部的,不屬我管轄,不知道。」

  辛天翔強忍怒氣,因為歐陽晴的生理情況沒有變,多數是真話。

  「你確定你們組織參賽者都在名單上?」

  「確定,因為負責報名的是我。」還是真話。

  「你劃出來的有沒有漏或錯?」

  「沒有。」

  「你們有僱主或是幕後操縱者嗎?」

  「有僱主,斯普維家族。」

  「幕後操縱者?」

  「沒有。」

  「接到的任務是?」

  「除了他家的人之外,把所有的其他參賽者都在擂台上殺掉。」

  「不全。」

  「……對了,長公主不殺。」

  「言猶未盡。」

  「……多數老闆會違約,他對你和長公主很有興趣。沒其他的任務了。」又有波動,但還是分不清是不是假話。因為他們的任務和辛天翔預先的推測十分吻合。

  「……」辛天翔有點洩氣,想了一下:「沒有要問的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

  「照約定?」

  「我們的異能是『神速』、『魔舞』、『烈火雄心』和『乖寶寶快睡覺』。」辛天翔故意隱瞞了凝晶的異能,把四種異能詳細地講解了一遍。反正其中強大的「神速」對方已經有資料了,索性就仔細講一下,說不定還可以讓對方的注意力轉移。

  講的詳細不等於講得全。辛天翔把好多異能特性都隱瞞了下來。歐陽晴也知道這一點,但只要能交差她就心滿意足了。

  按約定放走歐陽晴,辛天翔用「控影」的隱藏能力跟在她身後,直到她進了一間旅館,發現了幾個高手在巡邏才作罷回宮。

  「如何?」維雪走過來,擔心地問道。

  「有幾個高手,不能太接近。看來那個歐陽晴說的大部分沒錯。」

  「你打算怎麼辦?」卡尼問道。

  「可以在抽籤的時候弄手腳嗎?讓他們自相殘殺?」

  「恐怕不行。」卡尼歎了口氣,「抽籤分配由羅特·斯普維負責,所以那個歐陽晴才會肆無忌憚地告訴你哪些是她的人。」

  「就算知道也沒辦法改變。想想看其實那個歐陽晴什麼東西都沒告訴我們。」凝晶不滿地說。

  「因為她也不知道。」維雪說。

  「起碼知道那個亨格是個危險人物。」卡尼說。

  「異能者哪有不危險的。」辛天翔苦笑說,「只不過那個特別危險一點。」

  「當務之急是左右抽籤的形勢。」維雪神色凝重,「要是讓斯普維來安排的話就不是『麻煩』兩個字能解決的了。」

  「我想可以讓你們四個分開,這沒問題。只要以身份的關係把你們安排到不同的組別去是很合理的。關鍵是那些殺手。」納塔莎說到。

  「既然無法左右抽籤的形勢,那就把對手也拉到和我們同一情況。聽天由命吧。」辛天翔說。

  「你是說……」卡尼道。

  「卡尼叔叔你是教皇,可以監票嗎?」

  「可以。」

  「那就請您保證抽籤的公正性,免得羅特作弊。」

  「然後就憑運氣了是嗎?好,交給我吧。」

  「離武鬥祭還有四天,拚命練吧。這是唯一的方法了。」辛天翔苦笑道,「願創世神保佑我們。」

  這個由非信徒進行的不虔誠禱告換來的是眾人的白眼。

  「對了,你應該學會了那個歐陽晴的預言異能吧,為什麼不用?」維雪道。

  「只是分析了一下,沒有學。」

  「為什麼不學?」

  「會有依賴性。而且說起來預言這樣東西的價值所在就是被推翻,那知道了預言和不知道預言有什麼分別?」

  「……很難理解。」凝晶皺著眉頭。

  「簡單來說,我預言你今天會摔倒,那會如何?」

  「可能會摔,也可能不摔倒。」凝晶老老實實地回答。

  「如果預言了還是摔倒了,我的預言就沒意義。如果不摔倒,那我的預言就是錯誤的,我還預言幹什麼?」

  「……」凝晶總覺得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為什麼。

  「但是有了預言,我摔倒的機會不就小了嗎?」吳璇說。

  「怎麼證明?」

  「證明?」

  「是啊。時間是一直向前流動的,我們做過的事也不可以重複進行。你覺得『因為預言提醒你小心摔倒,所以你沒摔倒』只是錯覺。其實如果我提醒你小心摔倒而你又放在心上的話,也達到同樣的效果。」

  「預言不是可以提醒我們沒想到的事嗎?」納塔莎說。

  「總是對著標準答案做題,一旦沒有了標準答案就會對自己的答案失去信心。在戰場上不可能有預言,與其被預言左右不如相信自己,如果某樣東西想不到就自己去想。這才是能活下去的路。」辛天翔嚴肅地說。

  眾人不再爭論,或多或少他們也認同辛天翔的觀點,再聊了幾句之後各自回房睡覺,畢竟已經是深夜了。

  「其實你是怕悖論吧。」維雪和辛天翔走在一起,含笑問道。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辛天翔微笑回應,他發現有一個足夠聰明的人和自己成為伴侶真是太美好的事了。

  兩個預言者在相對的敵對陣營同時做出預測,那會有什麼情況?用最簡單的二選一來說明。

  假定預言成功率均為100%。

  A預言者在桌子上擺好兩個罐子,其中一個有硬幣,讓B預言者來選。A預言者預言B會選第一個罐子,所以他把硬幣放在第二個罐子裡。因為預言成功率均為100%,所以B預言者預言A會把硬幣放在第二個罐子裡。但如此一來,當初A預言者的預言就應該是B會選第二個罐子,所以一開始就應該把硬幣放在第一個罐子裡。如此反覆,A就始終沒辦法放下硬幣,於是悖論就產生了。

  「當然,這種情況是在預言成功率均為100%時才會發生。但只要雙方的預言準確性一樣,那就沒有預言的必要。歐陽晴的預言能力最高成功率是99%,可以得到一些單字預言。複製了她的能力的我也和她有一樣的準確性。所以,無論我預不預言,結果都是一樣的。」

  「同樣的概率問題,可以相抵消。」

  「對。可以相抵消。不過更關鍵的還是我在大家面前說的那些話,如果依賴預言的話,還不如不預言。」辛天翔認真地說。

  維雪看著自己的未婚夫微笑了,這個人,還真是……真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出來,只是與眾不同吧。

  其實辛天翔的理論有很大的討論餘地,同樣的預言,解釋的人不同,結論也就不同。只是向來相信自己實力的辛天翔是不會把未來托付給預言的,這只會令自己的直覺和心態弱化,也難怪辛天翔會對預言反感了。事實上,辛天翔連「樹木替身」這一類護身的異能也相當反感,永遠不讓自己有大意的機會,這也許也算得上是一種強者的態度吧?

  接下來的日子準備出賽的四個人全力投入了訓練,神聖弓騎兵的訓練交給了辛天翔直屬的13小隊完成,每個隊員帶兵20餘人,練習穩定的馬術和弓箭——這可是騎射的基礎。

  13小隊毫不猶豫地採用了辛天翔以前教下來的訓練方法,每天倒騎木馬一刻鐘,拉空弦兩萬次,跑馬30公里,集團陣型訓練,外加承受13小隊殺氣不動搖。

  戰果輝煌!

  倒騎木馬一刻鐘,從地上爬起來的時間比倒掛的時間多得多;拉空弦兩萬次,有近一半的人拉傷了手;跑馬30公里,但有近7000人從未騎過馬;還集團陣型訓練?快算了吧。

  倒是承受13小隊殺氣不動搖這一項非常好,一天的訓練下來,一萬人居然就這麼在馬上對著13小隊的殺氣睡著了!實在是太傷13小隊的自尊心了。

  13小隊終於認識到了關鍵的一點,他們面前的不是和他們一樣曾經水裡來火裡去出生入死的頑強戰士,他們只是一時衝動慕名而來還對戰爭抱有憧憬的年輕人而已。他們只知道疲勞的難受,不知道死亡的恐怖。

  無奈之下,只有從最基本的開始。釋在請示了辛天翔之後,取消了倒騎木馬和集團陣型訓練,加強了拉空弦和跑馬。總的來說更加辛苦了。

  「騎術不過關的,晚上抱著自己的馬睡!」

  「拉開空弦不穩定的,多拉500次!」

  魔鬼般的訓練,13小隊徹底繼承了辛天翔的虐待精神。叫苦叫累的人非常多,但要求離開的人卻一個都沒有。一方面是怕沒面子,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凝晶每天的訓話。

  「別人從15歲就開始比這更辛苦的訓練,你們都20歲了還做不到?捱不住的話就把小雞雞切了去做女人吧!那個跟我說要離開?站出來給我看看!大家來嘲笑他!」

  完全沒有淑女風度的辛辣訓話卻很能得到年輕人的認同,而13小隊在交流賽上的英姿更是烙在了每個日光城居民的心裡。每天跟在13小隊後面出城進城的年輕騎士們同樣受到了居民的歡呼和喝彩,他們這樣就成了同齡人的驕傲。

  日子一天一天過,「神聖弓騎兵」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成長起來。武鬥祭的日子也跟著漸漸接近。

  辛天翔閉眼盤坐在長公主閣的花園裡,暗夜的天空月光明亮如霜,給大地鍍上一層銀白。沒有多少星星,彷彿正印證了「月明星稀」的話語。

  纖長的維雪槍橫放在他的膝蓋上,綻放出淡藍色的透明光芒,奇妙地溶進了月光裡。這支透明的長槍猶如藍水晶打造一般,鋒利得好像能劃破空間的槍尖,優雅地下凹的血槽,流暢的槍身直線卻讓人感覺帶著溫柔的弧,風系和水系的魔法陣古意盎然,不知名的圖騰之精細猶如出自神的手筆。這件無堅不摧的殺人利器就像是一件有生命的藝術品,溫順又安靜地躺在辛天翔面前,偏偏又野性十足。

  辛天翔探出右手,輕輕地握住了維雪槍。食指的第一指節恰好與拇指的第一指節契合,就像是專為辛天翔量身訂造的一般。硬度猶勝鑽石的槍身在他手裡卻有一種奇特的柔軟感,完全違背常理,完美融合了堅硬和強韌兩種特性的槍身上圖騰和魔法陣的花紋就像是和他的掌紋吻合一樣,握起來舒適無比。

  淡藍色的光芒開始蔓延,從手臂開始,逐漸就包圍了辛天翔的整個身軀。

  平靜的清醒。這就是現在辛天翔唯一的感覺。對他來說幾乎是毫無重量的維雪槍就像是消失了,但又偏偏可以清楚地感到它的存在,那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血液也在槍身裡流動,隨著藍光奔騰,槍和人,已經沒有了分別。辛天翔把槍緩緩從左到右地掃去,竟然在虛空裡留下了藍色的痕跡,猶如一個迷幻世界的入口。辛天翔忽然覺察到有人走近,維雪槍藍光大盛。

  「真漂亮。就像是創世神親臨一樣。」

  辛天翔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明天就是武鬥祭,早點休息吧?」辛天翔溫和回應。

  「沒關係,還不到睡覺的時間。」來人輕巧地說。

  維雪穿著便裝,浴後未干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肩上,也不管會不會弄濕衣服,身上散發著日國下雨後才能聞到的清新。

  辛天翔睜開眼睛,身上的藍芒消失,接著把維雪槍平攤在手上,遞給維雪。維雪試了試,拿不起來。

  「哼,完全認主啦。」維雪高興地笑著。

  「嗯,但還不知道如何把它變成劍。」

  「抱歉,我查不到,沒有記載。」維雪有點自責。

  「不要緊,用槍我也很適應。」辛天翔安慰道。

  維雪在辛天翔身邊坐下,把頭依靠在辛天翔的肩膀上,閉上眼睛,發出了鬆了一口氣的歎息。辛天翔挪動了一下肩膀,讓她靠得舒服一點。

  「小心一點,維雪槍的重量並非對人人有效。」

  「我知道。」

  辛天翔的手緩緩滑過維雪的秀髮,輕柔軟軟的觸感十分好。月光下維雪的臉籠罩著一種聖潔的光彩,但又不是不可逼視的高傲,就像是……最好的愛人吧?辛天翔心裡跳出了這樣的想法。

  辛天翔輕輕摟著閉目不語的維雪,不過看起來有點笨手笨腳。想到這個秀外慧中的出色女子,自己深愛的未婚妻明天就要和自己一樣,與那些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變態殺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展開渾身浴血的生死鬥,他心裡就有刀割的感覺。

  日國的夜晚,是典型的沙漠氣候,過了一會,氣溫迅速降低,風中已經帶上了寒意。

  「維妮?」

  「嗯?」

  「冷了,回去吧。」

  「不,讓我再靠一會。」

  「別任性。感冒就壞了,你的體質又不像我。」辛天翔柔聲勸道。魔法師的體質的確不會非常好,雖然維雪算得上是個健康寶寶,但勞累之下再在沐浴後吹冷風也很容易得病。

  「你呢?」

  「……我再等等。」

  維雪抬頭起身,盯著辛天翔的眼睛,突然間笑了,不是那種情人之間的笑,而是那種充滿智慧的笑。

  「不用擔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斯普維不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麼無能,就算歐陽晴隱瞞了重要的情報,我們也一定能對付的。」她認真地說。

  「你也發現了?」

  「對,不過和你一樣沒什麼頭緒。」

  「那你哪來的信心?」

  「我有創世神的保佑。」維雪收起認真,調皮地笑著,「我會連你那份一起祈禱的。」

  「……我也祈禱過啊,可還是沒什麼實在感。」辛天翔也笑了。

  「別把你這種沒信仰的傢伙和我這個創世神的唯一聖女相提並論!」維雪啐道,「創世神可是我家後院的老爺爺呢!」

  一句話封住了辛天翔的嘴,維雪轉身走開,還拋來一句話。

  「我睡了,等會小心別吵醒我哦,你也早點睡。」

  辛天翔笑著看維雪消失在閣樓裡,溫暖的感覺在胸口流動。想著維雪那恬靜的睡容,忽然間心中湧現出必勝的自信,維雪槍也輕輕震動,回應著主人的信心。

  是祈禱的效果,還是守護愛人的心情使然?這些都不重要。平靜的辛天翔,戰意從未如此旺盛過。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贏。」辛天翔這樣確定地告訴自己。

  「明天,是個好天氣呢。」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武鬥祭開幕

  「戰神的盾牌」,也就是辛天翔率領13小隊和神聖騎士團進行交流賽的地方,在這一天的一大早就坐滿了人。各種膚色、髮色、瞳色的人擠來擠去,手拿水和零食的小販艱難地在人群中穿梭,嘴裡還大聲叫著廣告詞。

  「不買我的水,渴了別後悔!」

  就像辛天翔前一天的預言,今天的確是個好天氣。典型的日國熱風早早地刮過了廣場,不停地為賽場升溫。烈日也已經準備就緒,耀眼的陽光傾瀉而下,讓人睜不開眼睛。

  在「戰神的盾牌」中央,有一座用花崗岩築起的圓形擂台。很大,足有半徑40米。對於吳璇的「輪盤」這種隨機性的異能也可以大膽使用。

  組成擂台的花崗岩共計9999塊,歷代武鬥祭的舉辦都是用這些曾經被戰神祝福的石塊拼成擂台,武鬥祭結束後再拆卸保存。最奇妙的是這9999塊花崗岩會產生奇特的結界,不但花崗岩本身受損後會在比賽結束後自行恢復,還會使得裡面的攻擊性行動不會溢散到外面產生誤傷。但奇怪的是裡面所有的自然條件都不會受影響,就連吹過的風也不會被結界削弱。

  辛天翔面對這奇特的擂台發出讚歎,後面是微笑怡然的維雪,沒好氣的凝晶,還有和辛天翔一樣表情的吳璇。

  「真是奇特,也是魔法陣的效果?」辛天翔問道。

  「是啊……喂喂,你想幹什麼?」維雪發覺不對。

  辛天翔放下手裡的長槍,一臉的無辜。

  「我只是想看看它有多硬而已。」

  「和普通的花崗岩一樣硬!」維雪氣鼓鼓地說,她感覺到辛天翔身上好像運起了「平衡」,開玩笑,當初在創世神的神殿裡辛天翔輕輕一觸之下就毀掉了據說是創世神親手布下的禁制,那可怕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要是把結界和創世神神殿裡的禁制一樣毀掉了樂子可就大了。這些非自然場對辛天翔來說是脆弱不堪的。

  辛天翔訕訕地收回手,散掉手上的「平衡」。如果不接觸物質並且把「平衡」局限到自己身體表層的話,他還是應付得來的,不至於引發「歸零」的爆炸。

  其實他只是想看看結界的性質和力量,可惜維雪和他一起針對「平衡歸零」訓練了那麼久,對「平衡歸零」的啟動與否十分敏感。出於對觀眾的關心,出言阻止。

  昨天有一個收穫就是辛天翔發現維雪槍不受「平衡歸零」的影響,異能還可以在槍身上傳遞,剛才辛天翔就是把「平衡」的力量放在了維雪槍的槍尖上。

  四人走向選手席,辛天翔已經是城裡的名人,雖然別人可能還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但聖女維雪和二公主凝晶可是經常拋頭露面的人,看到維雪挽著辛天翔手臂的樣子,只要略微聯想,不難猜到辛天翔的身份。於是歡呼聲四起。

  「星國王子——!」

  「王子殿下!啊——看這裡!」

  辛天翔苦笑著揮揮手,算是回應,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受歡迎。

  「別苦著臉,不是很受歡迎嗎?」維雪笑道。

  「為什麼呢?」辛天翔頗為迷惑。

  「那還用說,我是很受尊敬的哦!」

  「那又如何?我是說我啦。」

  「你們星國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愛屋及烏』(Loveme,lovemydog。)?」

  「……你的意思是……我是『烏』?」

  「對啊。」

  辛天翔不說話了,擺出一幅「太傷自尊了」的嘴臉,看得維雪好笑。

  「說笑啦,別那麼小氣嘛!其實本身就『王子』這個職業而言,整個明嵐大陸還不到一隻手上的手指數量。對於無知少女來說是很有殺傷力的哦,而且本身就很受人尊敬,足以無往而不利呢。」

  「真的嗎?」

  「當然了。」維雪肯定地說。

  辛天翔撇撇嘴:「那後面的你又怎麼解釋?」

  維雪扭回頭去,看到星國二王子吳璇被衛兵攔了下來。

  「抱歉,這裡是選手席。除了工作人員和選手,就算是王子或是公主殿下的隨從,也是不允許進入的。」

  維雪:「……當我沒說。」

  凝晶幫吳璇證明身份後,在還是一臉不相信的衛兵注視下的四人走上了選手席,第一個遇見的,就是早來一步的卡尼。

  「卡尼叔叔,監票的是如何了?」辛天翔問道。

  卡尼豎起了大拇指:「解決了,羅特那傢伙真的想作弊,被我發現了。現在抽籤的結果已經出來,基本公正,還算可以接受,去看看吧。」

  不得不說命運女神還是比較偏愛辛天翔這一方的。除了卡尼利用自己的權利和辛天翔等人的身份把四人分開以外,其它名單上的敵人都零零散散的分到了別人的組別去,短時間內不會相遇。當然,有了羅特在搞鬼,名單上的危險人物是連命運女神都沒辦法分到同一組裡自相殘殺去的。

  「這樣的話,就有充足的機會看他們的異能模式了。」辛天翔十分滿意,開始希望敵人的對手強一些。

  突然間辛天翔發現自己思考上的一個盲點: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這個殺手集團上了,其它的對手呢?

  在這次參賽的人中,異能和個人修為在明嵐大陸上赫赫有名的人不在少數,自己是不是考慮漏了什麼?

  辛天翔皺皺眉頭,再次看了看名單上的人物,覺得有點不妥。

  「怎麼了?」維雪覺察辛天翔的不妥。

  「這些赫赫有名的人實力如何?」

  「還好,不過異能一但出名就少了八成的威脅不是嗎?他們不足以構成威脅。」

  「話是這麼說……」辛天翔也知道這一點,但是好像還有什麼沒想到的……

  「算了……應該不是大問題吧?」辛天翔想了想,還是想不到,決定放棄。

  「什麼大問題?」維雪問道。

  「不,沒什麼。」辛天翔不欲維雪擔心。

  「老毛病又犯了哦。我知道碎嘴的女人很讓人討厭,不過我還是決定讓你討厭一次。說!」維雪開始逼供。

  平時的小事維雪也許會一笑而過,但辛天翔知道這次維雪是不會放棄的,他只好對著維雪認真的臉實話實說。

  「我是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考慮漏了,但又想不到。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維雪皺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了。

  「想不到就別想了,還是那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

  「是——你說的最對了。」辛天翔拉著維雪的手坐下,心裡還在暗自嘀咕。畢竟對他這樣一個身經百戰喜歡謀定而後動的將領來說,要像身為祭司的維雪那樣把希望寄托在「船到橋頭自然直」上,還是很沒有安全感的。

  一切準備就緒,時間一到,武鬥祭準時開始。不需要什麼高官貴人的主持,儀式乾淨利落,先是一篇歌頌戰神的長詩,接著是一首戰歌,然後就在人們被撩撥得熱血沸騰的時候,擂台上已經佔了兩人準備開片了。

  數百人的參賽者,一般來說第一天的比賽並不會太精彩。場上的兩個人就是很好的例子。沒有異能的兩個武者用在辛天翔眼裡不怎麼樣的修為在觀眾的歡呼聲中拳來腳往,看得人想要打瞌睡。

  武鬥祭是日國非常高水平的盛事,由於不限國籍,在這戰亂的時候往往會吸引大量的人才參與。有的是想成名,有的是想要獲得軍方的青睞,有的純粹是僱傭兵,想要提升自己的身價。種種目的,不一而同。同樣的,就使得參賽者的實力參差不齊。

  其實參賽的人多數都沒有異能。畢竟想要獲得異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是要有能引發異能的體質和天賦,然後要等生死之間那一剎那的彌留,當然,還不能就這麼死了。要不就是等到自己的修為上升到一定的程度,自行引發。但人人引發異能的修為底線都不同,說不定練了一輩子都沒法擁有異能。最後的方法就是大魔法師亨德·勞德福的異能覺醒儀式,不過除了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外,得到的還可能是垃圾異能。

  因此,相對來說,能夠擁有強力的異能的人,往往是受人尊敬的,可能是因為地位,也可能是因為修為或經歷的緣故。當然,像吳璇這樣被蛋糕騙倒做人體實驗引發出一大堆垃圾異能的人是絕無僅有。

  雖然想打瞌睡,但辛天翔還是看著場上人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睛上被維雪施了魔法幻術,讓人覺得他始終是黑色眼睛,不會因為發動「學習」時產生的金銀色的光芒引人注意。

  不為人所知的,辛天翔解除了「學習」,他已經確定場上的兩個人是真的不會異能,沒有觀看的必要。「學習」異能雖然好用,但對精神上的負擔也不小。戰鬥時精神亢奮還不覺得,每次戰鬥結束學到新異能後總有一兩天無精打采。

  在民眾越來越大的歡呼聲中,台上也分出了勝負,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個子勝出,興奮地向觀眾席咆哮,還轉過頭來向選手席示威,只是沒人理他。

  戰場上的熱情始終高漲,上下觀眾也是喊得聲嘶力竭,不斷地把金幣兌換成飲水,滋潤乾啞的喉嚨。大部分的參賽者都隱藏了實力,儘管如此,也已經可以叫小老百姓興奮的了。

  維雪和凝晶的對手都棄權了。維雪的對手是驚詫於維雪的美貌,跪在場上唱了長達30分鐘的情歌和跳了相同時間的激烈求愛舞蹈,由於脫水不支昏倒在地。為了維持聖女形象的維雪一副高雅模樣地站在烈日下同樣被暴曬了30分鐘,又不好在別人求愛時出手攻擊,還要裝出溫柔慈祥的笑容,最後還要對昏倒的人表示關心。辛天翔都可以看到她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要不是那傢伙昏得早,可能維雪真的會大失形象,出手扔他下台。

  「這傢伙!不知道強烈的日曬是皮膚的大敵嗎?還要在這種情況下追女孩子!」

  被曬昏頭的維雪性格已經開始和凝晶有點相像,真不愧是姐妹。

  辛天翔如臨大敵不敢怠慢,又是遞水又是擦汗,手裡還拿著扇子一個勁地扇風,拚命表現出一個未婚夫對沒過門的妻子的關心。好容易等維雪冷靜下來想起可以用魔法降溫,辛天翔已經累垮了。

  凝晶也遇到了相同的事。她面對的是一個不知道在大街上被她修理過多少次的本地追求者。相對於她姐姐來說,凝晶確實是應付這種情況的好手。於是,在對手跪地求婚之前她就已經搶先開口。

  「別說無聊話,你自己認輸還是要我打昏你?」

  他的對手很爽快地掉頭就走,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的場面話都沒半句,行事真是乾脆利落。

  辛天翔雙足不動,漫不經意地用維雪槍格擋著對手的長劍。他的對手是被解散的「聖殿武士」中的佼佼者。濃眉大眼,一臉正氣,劍法開闊又不失精密,功底紮實,破綻也很少,的確是一把好手。如果說是一對一步戰,13小隊裡除了自己和釋在還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辛天翔不想太快擊敗對手,從觀眾和軍方的反應來看,面前的這個三大五粗的漢子似乎有很高的地位,自己作為一個外人,如果不給點面子很可能會引起不滿,不如不溫不火地折服他來得好。

  「死釋在,要你來不肯來,這種貨色都參加武鬥祭了,你還推托,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當初辛天翔也要求釋在參加武鬥祭,但釋在一口回絕。

  「開玩笑,武鬥祭上都是你這種變態,我還年輕,不想死!」

  13小隊的戰友為副指揮官的立場舉杯喝彩。雖然對「變態」的稱呼很不滿意,但辛天翔的確不欲心腹部下兼好友作無謂的冒險,反正自己對付不了的他也對付不來,也就算了。除了偷偷在他飲料裡加了點瀉藥外沒再要求什麼,只是和他乾杯而已。現在辛天翔完全忘記了他已經收拾過釋在一次,還在考慮第二次的「酷刑」。

  辛天翔用的是第一次指導凝晶時用的借力槍法,右手食、中二指執長槍中段,使長槍和自己的身體平行,手臂微曲,就那麼舒適寫意地站著。當對手的劍刺劈時,全身不動,只是輕輕地扭轉持槍的右手腕,讓槍尾正正地撞在劍上,借完美的彈性碰撞和手腕的旋轉移動槍身攻敵。

  這種領悟自海森伯爵劍技的只用技巧不用真力的槍法是隱藏實力的最好方法。每次對手一次攻擊,哪怕是虛招都會惹來反擊,招式根本就連貫不起來,很快就大汗淋漓。反觀辛天翔,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至於頭上的汗,那是被曬出來的。

  邁提·斯普維和一些想要「打倒辛天翔,救公主出苦海」的人死死的盯著這一戰,在他們眼裡,這是「懦弱膽小,不敢接受挑戰」的辛天翔第一次在人群中動手,絕對是評價對手實力的好機會。反倒是那個年輕人看了兩眼就不再注意了。

  「對手太弱,使不出實力,沒有觀察的價值。」他這樣對歐陽晴說。

  又過了一陣子,大個子徒勞無功,收招後退。辛天翔也不追擊。大個子盯著辛天翔想了一會,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知道怎麼破你的招式了!」聲音一如體型,渾厚響亮。

  這個大個子在日國武術界還是很有地位的,聽到他這樣說,維雪的追求者全都豎起了耳朵。辛天翔也很有興趣,雖然自己的守招由於長槍不利守的限制不可能像原版的劍法「星河千帆舞,天際識歸舟」那樣牢不可破,但應該也不是面前的這個人能做得到的。

  「你的槍法是以手做軸心,只要我刺中你的手,你就輸定了!」

  「……」辛天翔想不到他會這樣說,頓時目瞪口呆。

  「神啊……」凝晶一拍額頭,「什麼理論!你還不如直接攻擊他的頭呢!日國的臉會給他丟光的!」

  與凝晶的態度相反,維雪的追求者們鼓噪起來,大聲喝彩表示支持。辛天翔苦笑了一下,發現手下留情真是個錯誤。

  「經驗差太遠了,只會紙上談兵,日國連個像樣的高手也沒有了嗎?」這是辛天翔的心聲,不過他當然不會說出來。

  「投降吧!星國的王子,嬌生慣養的你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大個子發出豪語,惹來一片打氣聲。

  辛天翔不作反應,只是再次舉槍。

  「嬌生慣養?開玩笑,我在出生入死血戰沙場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貓著呢!」

  「不知好歹嗎?那就怪不得我了!」大個子一聲呼嘯,長劍就如離弦之箭,奔雷般刺向辛天翔持槍的右手,在一眾觀眾的助威聲中,氣勢恢宏。

  「蠢才。」辛天翔和凝晶的口中發出了一樣的聲音。辛天翔是喃喃自語,凝晶則是毫不留情的冷嘲熱諷。

  在即將刺到辛天翔右手的時候,辛天翔把右手向上移動了一下,於是那勢如奔雷的一劍就刺到了槍身上,於是反擊也勢如奔雷,硬生生地把大個子敲昏了。

  歡呼聲和打氣的聲音嘎然而止。

  「要是這樣就能破了姐夫的槍法,我還要被虐待到今天?」凝晶不屑地說,維雪微笑不語。

  辛天翔看著倒在地上昏過去的對手,想起了「豬頭」趙守舍的格鬥教學。

  「別人的右腳踢你的頭的時候,用左手擋下來,右腳踢他的支撐腿!」

  很合理——如果得做到的話。不過問題就在——你的左手怎麼可能擋得住別人的右腳?恐怕那一腳還是要踢在頭上的。

  面前的大塊頭也是一樣的情況。「刺中你的手」談何容易?還不如刺你的頭呢。戰鬥的智慧並不在於單純的思考,更加在於明白哪些做得到,哪些做不到。

  辛天翔轉身下場,另外有人把大個子抬下去。突然間,辛天翔聞到一股血腥味。

  「怎麼回事?」辛天翔皺皺眉頭,四處看了看,但並沒有看到血。

  「下一場比賽,星國吳璇,對流浪者瘋子!」

  辛天翔向場上看去,除了熟悉的吳璇,還有一個人。

  他長髮披肩,又髒又亂。瘦骨嶙峋,衣不蔽體,滿是油污。整個人就像是被人痛打一頓,餓了半個月再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德行。手裡的武器是一把生銹的匕首。

  「吳璇!小心,他很危險!」辛天翔發現血腥味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靈光一閃,辛天翔終於知道自己想漏了什麼。是這幾天的變數!武鬥祭的報名直到開始前的三天才截止,歐陽晴的拜訪是在四天之前,在這空出的一天裡,她完全可以找人頂替原來名單上的殺手,然後再讓自己的殺手換個名字以新的身份重新參賽,反正沒人看過殺手的樣子。就算是過了期限,羅特也可以幫他們安排。就調查突然間有好幾個原來的「聖殿武士」參賽,說不定用的就是殺手的名字!

  吳璇愣了一下,看到辛天翔焦急的眼神,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辛天翔打出一個「是殺手,速戰速決」的約定手勢,看吳璇點頭,焦慮稍減。

  「怎麼了?」維雪問道。

  「我們沒想到他們會用偷梁換柱的手法!那個人絕對是殺手!」辛天翔回答道。

  維雪一愕間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也無力做些什麼,只好看吳璇怎麼應付了。

  「開始!」裁判大聲說道。

  「流浪者」的身份是指沒有國籍,居無定所的人。通常會到處流浪,有很多的案件都和他們有關,非常不受人歡迎。吳璇又是和日國聯盟的星國王子,自然比較受歡迎。所以所有的加油聲都是向著吳璇去的。

  吳璇知道一個異能者有多可怕,於是一開始就用了辛天翔編排的異能套路。一個「輪盤」能力發動,轉瞬之間就已到了瘋子的背後,接著狠狠一腳踢在瘋子的後腦。

  瘋子前撲倒地,吳璇卻沒法接著使用套路上的異能進攻,他好像也被不知什麼人橫著一腳踹在右邊的胯骨上,飛了出去。

  「怎麼回事?」吳璇摔得不輕,但沒有看到有任何人的影子。

  「嗬嗬嗬,好強的腳力啊……哈哈哈……好舒服啊,不再來一次嗎?」瘋子搖搖頭,癲狂地笑著站起身來,嘴裡還留著血,但他毫不在意。

  「痛苦,始終是那麼舒服啊……嘿嘿嘿……」

  吳璇站起身來,但沒有再次進攻。現在的做法應該是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好好觀察。貿貿然攻擊,這一次中的是胯骨,下一次中的可能就是咽喉了。

  辛天翔皺起眉頭,他也看不出吳璇受到的攻擊是什麼。

  「還是異能吧……第一異能,學習,能力發動!分析開始!」

  由於幻術的掩蓋,辛天翔的眼睛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他的頭腦裡的速度一點都沒降低。

  「再試試吧?」吳璇看著癲狂的瘋子對著自己做出各種不堪入目的撩撥,生氣倒沒有,只是覺得十分礙眼。

  吳璇拔出了短劍,向前急衝,在瘋子用匕首來擋的時候再次使用「輪盤」,瞬移到瘋子身後,拔刀便刺。

  「不可以,住手!」辛天翔突然大叫起來。

  遲了,刀鋒入肉,血花四濺,瘋子偏過了頭,這一刀刺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吳璇是痛哼一聲,飛快地向後退去。

  「怎麼會?」吳璇驚訝地摀住胸口,在心臟附近的部分一條血痕劃過,一樣的鮮血直流。

  「怎麼回事?」維雪驚訝道,「那個瘋子是怎麼攻擊吳璇的?」

  「沒有直接攻擊,是異能。」辛天翔面沉如水,這次麻煩了,是很棘手的異能。

  「請允許我來解釋……嘿嘿嘿……我是組織裡的12號牌……嘿嘿嘿……」

  「THEHUNGERMAN,倒吊的男人。」吳璇身為王子,這點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的。

  「因為我站著,所以是逆位。」

  「犧牲,沒有希望,苦苦掙扎,得不到回報,解決不了問題。」吳璇說的是「THEHUNGERMAN」逆位的含義。

  「您真是見多識廣。其實我是以惡魔自居的,可惜被分到了這張牌。」瘋子用很不雅的姿勢鞠了個躬,發出難聽的笑聲。

  「我的異能叫做『黑暗交易』,嗬嗬嗬,和惡魔做生意,當然就是黑暗交易了,嘿嘿嘿……」

  「我不打算和你作交易。」吳璇回絕道,「聽說和惡魔做交易會被拿走靈魂的。和一個成天被吊著的人做生意也好不了多少,你多數腦子不正常。」

  「我不要你的靈魂……嘿嘿嘿……我只要你的命,就像這樣——」瘋子握緊匕首,一揮,沒有攻擊吳璇,反而反手刺穿了自己的手臂。

  「啊!」吳璇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的小腿上同樣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直流。

  「混賬,這是……」

  「嗬嗬嗬……血啊,這是令人興奮的好東西呢,你的,我的,都一樣的鮮紅啊!哈哈哈——」

  觀眾發出驚呼,接著鴉雀無聲。

  「所謂的黑暗交易,就是用我的傷來換你的傷。不過我是惡魔,當然就會給點刺激,嘿嘿嘿……我的傷勢只有深度、寬度和中毒情況是和你相同的,嘿嘿嘿……你知道是什麼不同嗎?」

  維雪握住了辛天翔的手,微微發顫。場上的吳璇瞳孔猛縮,身體一震。

  「真是個不老實的孩子啊,嗬嗬嗬……害怕就說嘛,我最喜歡別人害怕的樣子了……你猜到了吧?是位置,位置不同啊!我刺穿手的一刀可能就是刺穿你心臟的一刀呢,要不要來試試?哈哈哈……你說下一刀會刺到哪裡?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可惜你的傷卻不會出現在我身上啊,哈哈哈……」瘋子好像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一樣大笑不停。

  維雪擔心地看著吳璇,手緊握著辛天翔的手。旁邊的凝晶也是捏得手指咯咯作響。

  「阿辛,你有什麼好方法嗎?」

  「沒有。如果換成我的話還可以用『平衡』保護自己,不過如果是吳璇的話……」辛天翔真的頭痛了,他開始考慮是不是讓吳璇認輸算了。

  吳璇沒有害怕,直衝而上,如果說讓他一刀刀自刺手臂等不重要的地方,遲早有一刀會要了自己的命,這樣的話,還不如讓自己來博一博呢。

  「如果能一次攻擊他的致命要害的話……還是有很大的機會活下來的。」這就是吳璇的算盤,畢竟人體上真正致命的部分說少不少,但說多也不多,何況還有一個精通神聖魔法的嫂子在。

  兩人纏鬥在一起,打得頗為詭異。每次吳璇攻擊的時候瘋子總是用不重要的地方去擋,逼得吳璇收刀,抽空還刺他自己兩刀,反而是吳璇去救。這樣吳璇就好像是以一敵二,本來就不擅武藝的他是手忙腳亂。好在瘋子的武藝也好不了多少,還能應付得過來。不過吳璇始終是有點畏手畏腳,畢竟就算是能一刀砍下他的頭顱,誰知道會不會把自己的腰身也砍斷一半?

  「真是的,這叫怎麼回事?」吳璇有點惱火,還要防止對手自虐的仗還真的沒打過,「那就再用一種異能,希望有用。」

  吳璇主意一定,全身突然冒出煙霧,正是曾經讓凝晶睡死的「好寶寶快睡覺」。瘋子一時不察,還真的吸進一口。

  「呃……」吳璇雖然沒有吸進煙霧,但也是頭昏腦漲,昏昏欲睡。

  「連這個都會作用在我身上嗎?」吳璇趕快解除了異能。照道理瘋子應該會睡上幾個小時的了。

  「嘿嘿嘿,還有這一手啊……嗬嗬嗬,真是有趣呢。」事與願違,看來瘋子從地上爬起來,看來和吳璇差不多,還精神得很。

  「你還真是死纏爛打,乖乖睡一覺不好嗎?」吳璇十分頭痛。

  「沒那麼容易!嘿嘿嘿……『黑暗交易』是把你和我連到一起的異能,雖然沒你那麼強,但我也會有你的抵抗力!剛才我吸進的煙霧迷不昏你吧?嗬嗬嗬……」

  「你笑得真噁心。」

  「多謝你得讚賞!嘿嘿嘿嘿……那麼,我們再來吧!」瘋子一刀砍在自己的左手上,吳璇肋下鮮血直濺。為免對手自殘,吳璇無奈又陷入泥沼戰。

  「如果是老大,他會怎麼做?」吳璇考慮著,突然靈光一閃。

  「我知道怎樣打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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