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三個問題

　“轟隆！”綠毛海龜的前沖之勢戛然而止。

　而且因為突如其來的剎車，後方緊緊追隨的海盜船爭相追尾，撞擊聲接連不斷，有兩艘船船首尾部都出現了裂縫。

　水手們甲板上站穩，紛紛去拿工具，排水的排水，補船的補船，罵街的罵街……

　船隊前方，愕然止步的綠毛海龜驚疑不定的轉頭向佛爾斯︰“這……這不是與霸者試練有關的問題……”

　“你剛才又沒有說過，只能問與霸者試練有關的問題。再說了，與霸者試練有關的問題，到底能不能回答，還不是看你的心情……我才不信，守護者派你守在這里，連這點權限都不給你？”

　“……”綠毛海龜沉默了。

　“好了，這個問題你不用答了，我已經證實自己的猜想了，酒會給你的。”佛爾斯揮揮手。

　這個世界上，神，有的神，也是由人變出來的，所以在人間，往往會有神子神女的血脈流傳，而守護者，現在還沒能夠成為神，所以佛爾斯以聖脈傳承稱呼，翻譯成大白話就是，“嘿，哥們，你知道守護者的後代姓什麼嗎？”

　絕對是有的，守護者雖然是混血應該沒有後代，但是他在遺棄島留下了斗者晉升傳奇，法師達到**師級，就有機會更改基因產子聖女的聖諭，仔細一想就知道，這應該是守護者的親身經歷。

　不過，佛爾斯同時也知道，基因差異那麼大的混血人生子，要遵從于一種回歸理論，生出來反倒不是幾分之一的更加混的血，而是純種，所以他特別加了定語“在帕維爾大陸的……”

　而綠毛海龜那種驚愕的神情，已經足以證明佛爾斯的推測了。

　考慮到，守護者絕對是個等級很高的施法者，考慮到，他的後代在帕維爾大陸上繁衍生息……

　“下一個問題……”佛爾斯湊到了綠毛海龜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遺棄島是不是……”

　“你……你……你怎麼會知道？！”這句話問完，綠毛海龜就更驚了，不，它甚至都哭了，大顆眼淚，一顆能有水桶那麼大，“啪嗒！啪嗒！”往大海里面落。

　“別問了！你不要再問了……”綠毛海龜反過來哀求佛爾斯道，“你問有關霸者試練的問題吧，無論什麼問題，我都會回答你的……我也不要你的酒了……”

　“你不要這個樣子……”佛爾斯避開綠毛海龜，“我這個人就是有點好奇，而且我很佩服守護者，是他的忠實粉絲，所以才……好吧，好吧，我不問了，問點有用的。其實剛才那兩個問題，真的就只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而已，就算被我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

　“該給你的酒，我一桶不會少你的，現在已經三十桶了，還要給我的船員們留一些，那我就只問一個問題後一個問題，麻煩你稍微介紹一下，這是個什麼樣的位面？”

　看佛爾斯不再刨根問底，綠毛海龜總算松了口氣，當下不敢有半點隱瞞敘說起來。

　不過由于此龜是在這里土生土長的，而且也從沒有跨越空間去過別的位面，它只能簡略敘述一下，自己這個位面大體是個什麼情況，卻無法通過與別的位面的比較，具體的指出，自己這個位面和其它地方到底有什麼不同。

　根據海龜的說法，這個位面通常被位面旅行者稱為綠界，因為這個世界的動物植物大抵都是綠色而得名。

　從這片綠藻海繼續前進，大約一兩日的航程之後，就會抵達一片大陸，大陸上叢林茂密，有一個人數不少的城市，海盜團可以城中休整，霸者試練所要求的詛咒之果、祖樹之葉、禁斷之霧、影魔分身之卷，都可以在附近叢林中覓得。

　且走且聊，不知不覺間，船隊就駛到了綠藻海邊緣。

　此間的綠藻東一塊西一塊，好像夏天池塘里的可疑漂浮物，不再是整個聯結成一片的模樣了。

　雖然可疑，這片水中，終于能夠見到水中其它活物的影子了……

　有船員釣起了魚，有船員捉上了蟹，不過，看著那綠油油的魚綠油油的蟹，習慣了將這種顏色當成劇毒的船員們，終究沒有勇氣下肚，把魚蟹全數又丟回了水里。

　由于有佛爾斯和梅這個兩個強大的施法者在，強化造風術持續不斷，船行進的速度遠遠超過預期，所以當夕陽尚未略下，夜幕還未張開的時候，船隊就映著斜陽出現在綠界大陸的港口之外了。

　見到了港口，綠毛海龜使一個魔法，收起了四十通朗姆酒，一聲不發轉身離去，它是一刻也不想與佛爾斯多呆了。

　海盜們送別了引航員，駕船駛向港口，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前方情景越來越清晰，水手們的驚呼此起彼伏︰“我的媽呀，那是什麼？”

　那是怎樣的一座城呀，地面鋪著綠草，牆壁長滿青苔，房頂上有花冒出來，牆根腳可以見到樹木深深扎入的根系……

　這座城就仿佛傳說中的精靈之城一樣，從上到下無一處不是花草樹木長成，不過，由于這城相比精靈古木實在太規整了，牆壁、木門、街道、房屋，清清楚楚可以分辨出來加工、整理過的痕跡，讓其看起來一點都不藝術，反倒像是……一座城幾百年沒有人住，已經徹底荒廢了那種感覺。

　緩緩停船靠岸，碼頭上有人飛奔著向街中報信，那人的樣子，跑起來的姿態，與綠毛龜背上的“嘶……”如出一轍。

　所以等到船隊拋錨，在碼頭上栓好了繩系好了索搭好了木板，海盜們一個個都走下了船，也都沒有人過來招呼，唔，那人似乎還沒跑到地方呢。

　沿著碼頭棧橋走上兩步，有人開始覺出腳底下的棧橋凹凸不平質感古怪，俯身低頭一摸一看，登時又是一連串的驚叫︰“這，這，這是綠珊瑚？！”

　綠珊瑚是帕維爾大陸一種罕見的欣賞物，生長其中的綠光珊瑚有安定心神、消解疲勞的功效，所以無論是貴族府第還是法師塔中，都會擺上不少以彰顯品味，估計不會有人想到，會有那麼一個城市，一座碼頭，奢侈到整個棧橋都是拿綠珊瑚堆砌而來的。

　這個發現，讓所有海盜們都俯下身去，眼楮放光，這些人一邊以海盜的眼光，鑒賞著棧橋各段綠珊瑚的檔次與品級，一邊抽刀出來捉摸著，自己究竟從那邊切入手的才會好看一些。

　不要說這些人不顧儀態紅了眼楮，就算佛爾斯和梅也都砰然心動，這玩意對法師的作用，絕對大過其他人。

　不過……佛爾斯強忍著誘惑直起了身，不僅僅因為城中終于來人了，理智告訴他，眼前這片的確是綠光珊瑚沒錯，但肯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你們如果對這些綠光珊瑚有興趣，可以去佣兵工會接下與清理碼頭有關的任務，不光切下來的綠光珊瑚可以全部帶走，還有錢拿。不過，我們這位面有些東西**去是會變質的，綠光珊瑚就是其中一樣，所以……”就算切下來，也只能在這個位面顯擺。

　“海上來的冒險者，歡迎來到克雷澤城，你們好，我是本地的冒險者向導克羅茲，”解釋完，步履蹣跚一身發綠的小人行到眾人之前躬身彎腰，“每次看到你們，都是像這樣蹲在碼頭上研究……真的太讓人回味了！喔，記得我說這樣說，也是第一百多次了呢。”

　遺棄島海盜們一個個站起了身，俱都有些汗然，這綠色小人辭鋒甚利呢裸就是在說，狗改不了吃屎嗎！

　“請你們把船就地拴好，這個碼頭，就是專門為了你們準備的，不會有別的船來的。你們可以選擇在船上過夜，也可以進入城中住宿，不過需得在佣兵工會登記之後。”

　海盜們飛快的分配好了留守與進城的人手，就趁這段時間，語速頗快的綠色小人已將此間情況略略敘說了一遍。

　按照他的說法，他們一族叫做藻人，本是生活在陸地上或者海洋中都行的種族，安全無害，人見人愛，但是邪惡的，邪惡的樹人對此有不同意見，所以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的戰爭，試圖將它們趕回到海里。

　整個綠界大陸，于是都被這場沖突拉入到了戰爭之中，戰斗在每一寸沙灘每一個海岸發生，持續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直到現在也仍在持續。

　克雷澤城由于得到來自各個位面的冒險者的幫助，是藻人為數不多的，還能在陸地上堅守的大城之一。

　海盜團們想要取得的詛咒之果、祖樹之葉，只需從城門出去，殺進被樹人佔據的山林就可以找到。

　這番話，與綠毛海龜說的差不多，只是關鍵處有些區別，綠毛海龜說的，是霸者試練的四樣全部都能在此找到，而克羅茲只提到了前兩樣。

　不知道兩個人……兩個其實都不算是人的玩意，究竟哪個在說謊，佛爾斯將此事暗暗記下，隨眾人步向市區。

　迎面有巡邏隊擦身而過，克羅茲招呼了一聲，得知某某海岸出現了堅果潛伏者，巡邏隊趕去處理。

　所謂堅果潛伏者，也就是樹人落入海中隨波漂流的果子，這果子若是飄到克洛澤城海灘，明天早上便會破果而出成長為樹人，給城市防御帶來危險。

　果子一宿長成樹人……海盜們表示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