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乙太豪宅

狂風驟雨，緣於冷暖氣流交匯；

　雷鳴閃電，則因雲層摩擦放電；

　以上是另個宇宙此種氣象產生的原理，在這個宇宙也差相仿佛。

　冷暖交匯，湍流劇烈，就意味著佛爾斯唯二掌握的空氣魔法將處處受制。

　至於雷鳴閃電，雷鳴閃電沒有什麼，因為這個世界的暴雨並不伴隨閃電，不過相對應的，卻是場與念的劇烈轉換。

　魔法的產生，正是這二者相生相消的結果，所以暴雨籠罩的區域通常魔網紊亂，時不時的，還會有因那天地自然之威自然生成的魔法出現，尤其是接通異位面的次元通道。

　幸虧呀！佛爾斯暗暗慶倖自己的先見之名，開始念動一段冗長玄奧的咒文：“乙太豪宅！”

　幽藍的次元門憑空出現，佛爾斯舉步踏入門中，次元門旋踵消失，了無痕跡。

　“誰？”一腳踏實，另一腳還未從次元門中抽出來，耳中已傳來警惕的喝問。

　“是我。”佛爾斯聽出了狐精靈的聲音。

　穿越次元門，前方是一段密閉的幾步長甬道，甬道盡頭才是房門。

　房門“咿呀”一聲打開，後面露出原野蘭髒兮兮的驚奇面孔：“主人，真的是你，你是怎麼？”她一臉疑惑的盯視著佛爾斯後方，理所當然，那裏沒有任何“門”的痕跡，只是堵密封的石牆。

　“主人，這裏是哪兒啊？我醒了以後四處找，沒發現到外面的通道……剛剛找完煙囪，正想要是再沒有路，就只好鑿牆了。”

　總算知道狐精靈一身黑灰從哪里來的了。

　“不要叫我主人，叫我少爺吧，這裏已經不是法師公會了，不用再裝了。”佛爾斯含笑，“這裏是乙太豪宅，不在主物質面，你當然找不到路了。”

　“什麼？我們不在法師公會了？我們真的離開了？”原野蘭歡呼雀躍，給了佛爾斯一個大大熊抱，“少爺，我們是怎麼跑路的啊？被打暈以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唔，感覺真不錯！感受著原野蘭青春活力的身體的摩擦，佛爾斯心中暗道，簡略敍述了下當時的情況，引來原野蘭一陣陣驚歎。

　或許是好久都沒有暢所欲言的緣故吧，擺脫了那令人窒息的環境，原野蘭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當然，或許她本來就是這個樣的……畢竟，在進到法師公會之前，兩個人只相處了一晚而已。

　好半天寒暄語畢，佛爾斯總算想起來問：“那兩人呢，怎麼不見她們？”

　原野蘭臉色登時黯淡下來，長耳朵都有些耷拉了：“我醒了以後，就把她們抱到了樓上，不過，少爺，她們情況看起來不好……”

　原野蘭現在已是鬥師巔峰，獸人身體又天性強韌，昏迷中醒來並無大礙；佛爾斯掌握了生命元素的秘密，只要不是被秒殺，更是不死小強，同樣安然無事；不過……安吉麗娜只是普通法師，小芬妮更加只有八歲，近距離承受了鬥王一吼，不出問題才怪。

　慢步行到樓上，眼角餘光掃視著既不算簡陋，也不算奢華的房間佈置，佛爾斯知道了，這座乙太豪宅統共三層，每層五六個房間，廚房、廁所、客廳、臥室、魔法實驗室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座小小的冷庫。

　光源來自牆壁上的魔法燈，水源似乎是水元素位元面直通，還有冰庫裏的冷氣、壁爐裏的火焰，似乎都非魔法的具現，而是恒定的法陣召喚，連通各自相應的位面，包括廁所裏的馬桶都是。

　乍一眼看起來，這幢建築根本不應該稱之為豪宅，倒更像座法師塔，位於次元位面，與艾蘭多中心那座近乎相同的三層建築物。

　剛剛穿越的時候，佛爾斯曾經有過夢想，那就是在這片宇宙空間，也能夠享受到另個宇宙空間裏現代化的便利，有了這座乙太豪宅，夢想似乎已實現了一小半……

　****

　安吉麗娜和小芬妮果然都很不好，仍然昏迷未醒，發燒，咳嗽，甚至時不時會噴出血絲來，小芬妮的情況尤其嚴重。

　身上只帶了一個重傷治療卷軸，佛爾斯撕開給小芬妮用了，也只是將她的傷情穩定了一些，到了與安吉麗娜差相仿佛的程度，距離痊癒，還差的太遠。

　假如繼續拖延下去……

　“少爺，得把她們送到神殿治療啊！”原野蘭焦慮的道。

　佛爾斯唯有苦笑，剛才只給她介紹了法師公會那時的狀況，倒是忘了跟她說，此時此刻是個什麼情況了！

　狂風、驟雨、雷鳴、閃電，而且……是在茫無涯際的，會路遇到高等地精的大海洋面上。

　就算天晴了太陽出來了，自己能不能夠辨清方向，找到出路都是兩說呢，何況……

　將之前海面上遇到的事一說，原野蘭“噗嗤”抿嘴笑了：“少爺，有個地方你弄錯了！在遺棄島上時，我們時不時會跟地精打交道，所以知道，咱們兩手十個手指，數東西都是十個十個的數，地精統共只有八根手指，他們數東西是十六個十六個的數，他說十一，其實是……”

　“十七！”原野蘭話未說完，佛爾斯已經明白了。

　地精文明原來是十六進位，自己奔行一下午以為到了，實際還差不少距離呢！

　而地精的數字手語，伸指代表1，屈指代表0，一隻手能數到15，要表達17，剛好是左手一根指，右手一根指……

　還真先進啊，正跟電腦二進位是一樣一樣的……明白了這個，佛爾斯心情大暢，只不過，對於解決眼下的問題並無絲毫幫助。

　屋外正是狂風驟雨，原本遠遠看到的雲層果真臨近了，佛爾斯冒險打開次元通道查看，短短數秒鐘功夫，幾尺長的甬道就濕了一半，地面甚至有了積水。

　不過這也不算得什麼，最令人心驚膽戰的，是夾雜在暴風之中，那此起彼伏的獸嚎啊！

　粗獷洪荒的聲音也不知相隔多遠，但聽在佛爾斯耳中，那產生動靜的聲源功率，絲毫也不遜色于白天在法師公會聽到的鬥戰吼。

　人類世界的鬥王固然強悍，不過相比無底深淵與七層地獄某些神秘莫測的巨獸精怪，實在也算不得什麼。

　外面是絕對不能去的！

　所以佛爾斯也只能給小芬妮和安吉麗娜灌兩口洗澡水吊命，然後和原野蘭在屋裏坐著，一邊分出念頭冥想回復法力，一邊和原野蘭閒聊，臨陣抱佛腳學幾句地精語以備不需。

　乙太豪宅無日月，當佛爾斯的念頭從冥思中退出，感受著又凝實充沛了幾分的識海魔力，始知一夜時間已經過去。

　用絕對純淨的位面之水刷了牙，漱了口，響動把狐精靈驚醒。

　打一個嫵媚的哈欠，狐精靈睡眼惺忪：“少爺，你醒了？我去給你做飯。”

　顧慮到從法師公會逃離，千里奔行未必有機會尋找食物的問題，打包的行李裏換洗衣物為輔，食物為主。

　沒有多久，熱氣騰騰的燕麥粥端到佛爾斯面前。

　很快的，吃飽了，喝足了，還不等佛爾斯有所動作，原野蘭已經如個小妻子一樣，將佛爾斯的法袍、衣帶、靴子一一遞上，幫佛爾斯穿戴整齊，然後送到門口。

　“我會好好照顧她們兩個的，你一路小心！”狐精靈甜甜的笑著，在佛爾斯臉頰印上一吻，微紅著臉蛋回房了。

　這是……佛爾斯稀裏糊塗被原野蘭送出了門，心湖裏泛起來的莫名其妙的滋味，倒有七分是茫然，還有三分……那叫做溫暖嗎？

　佛爾斯佇足思索片刻，依舊不明所以，慨然搖頭念動咒文，同時掏出了眷寫的海圖：“芝麻開門！”

　石質的牆壁，就如有水銀瀉出，頃刻之間在豎直方向上沉澱凝聚為次元門的平面，貫通了完全不同的兩個空間。

　“嗤啦！”凜冽的海風瞬間灌入，將佛爾斯手中的海圖撕扯了個七零八落。

　暴雨的確已經過去了，不過暴風似乎還沒有結束呢！

　天是灰濛濛的，太陽已經從東方躍出海平面，但暗淡無光，鋪天蓋地就是“呼呼”的風嘯，以及海浪“轟隆轟隆”的悶響。

　海平面在狂風下滌蕩起伏，仿佛波瀾壯闊的巍巍群山。

　不過，最讓佛爾斯感覺到從天堂到地獄，從家園到戰場那翻天覆地變化的，還是夾雜在狂風中那突兀的聲音呀！

　“吉普就說嗎！明明在這裏感覺到了空間擾動！快點通知主人！快點通知主人！”次元門不遠的地方，幾隻蝙蝠翅膀小怪物上下翻飛，以短暫而急促的音調說道。

　它們大約能有半米多高，手、腳、手指、腳趾俱都細長，而且留著尖利的爪子，綠色的皮膚上滿是膿包。

　假如佛爾斯不是法師，假如他不是過目不忘多學了幾門語言，真未必能懂這只在深淵魔域流傳的惡魔語。

　誇塞魔並非深淵魔域的最低級存在，當然前提是算上純粹炮灰的怯魔，不過它口中的主人就……

　“芝麻關門！”“迅疾飛行術！”“灼熱射線！”鑽出次元門，返身關上門戶，佛爾斯左手啟動加速，右手掌心瞬間凝出四道火柱，沖天而起的瞬間，火柱一一穿過誇塞魔們的身體。

　“竟敢殺我的僕人！給我死！”不知從何方，傳來雷鳴般的惡魔語，佛爾斯前進的方向上，徒然一道水柱沖天而起，恍如瀑布倒卷，大河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