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大吞活人

　　“結隊！召喚海豚！沒有被追的人，唱歌，彈琴！”菲舍爾心急火燎的嘬嘴長呼，用的海族語，不過幸好，這種語言還在佛爾斯的理解範圍內。

　　聽了菲舍爾的話，一團亂麻的美人魚們似乎終於有了主心骨，也不知她們是動用了魔力還是其他什麼手段，一隻只海豚開始從四面八方穿梭出現。

　　有的以天賦聲波魔法轟擊拳齒鱝，有的直接拿身體衝擊，撞偏拳齒鱝的血盆大口，救下即將被吞噬的人，大魚與小魚，展開了一場場激烈的搏殺……

　　一些逐漸空閒下來的人魚，則不知從哪里取來了豎琴，一邊遊弋一邊彈唱，海底漸漸被美妙的歌聲籠罩——

　　“藍色秘銀般的海水，

　　在和風細雨中……

　　搖盪！閃亮！

　　輕波送爽，

　　舒適的感覺緩緩流淌，

　　不要忽略偶爾飄過的雲朵，

　　讓她留下一個微笑，

　　撫平你久遠的創傷……”

　　——《樂雷烏水之歌》，略有改動

　　“在你的心中，

　　有一道迷宮，

　　平凡的創傷不見其蹤；

　　在你的心中，

　　有一道迷宮，

　　些許的苦痛化作輕鬆；

　　歲月的時鐘守護著你的一切，

　　忘記酷暑，

　　忘記嚴冬……”

　　——《守護旋律》，略有改動

　　召喚海豚是人魚族天賦本能，吟游詩人這職業則是人魚族與生俱來的偏向，人魚之歌的大名，不僅在帕維爾大陸，在整個主物質面都鼎鼎大名。

　　這些貌美如花的人魚族女子，嬌美的身軀款擺，輕柔美妙的歌喉帶著如大海般寬廣的音域，一旦彈唱起來，那聲音真的是繞梁三日，縷縷不絕。

　　即便另個宇宙最頂級的演唱會，與這些天然無雕飾的人魚族女子相比，也差了幾分韻味。

　　佛爾斯心中一連閃過數個跨越時代的念頭，不過此時此刻，並非考慮那些事的時候。

　　海水中搏鬥劇烈，血腥處處，似乎益發刺激了拳齒鱝的凶威。

　　人魚們召喚來的海豚雖然聰明靈活，奈何並無克制拳齒鱝這大傢伙的強力技能，而人魚們擅長的吟游詩人魅惑之歌更是效力缺缺，想想也是自然……拳齒鱝這種粗俗的魔物，怎麼可能欣賞得了人魚這般高雅的藝術。

　　不過，又不光是魅惑之歌，這些人魚的守護之歌，鼓舞之歌以及其他大陸上廣為傳唱的吟游詩人制式歌曲，效果都有限的緊，聽到了歌聲，它們的同族們傷勢好的並沒有太快，得到的個體增益也並沒有太多……

　　完全沒有大陸上廣為流傳的那般神奇的，簡直就是……虛有其表，名不副實啊，除了額外好聽以外！

　　“她們還都是孩子，一些遇難者流落此地以後生出來的，我們一般都不讓她們外出露面。因為大家每個人都忙著積攢物資，沒時間教她們，這些孩子什麼都不懂，職業技能也生疏的緊……”

　　佛爾斯一開始還奇怪菲舍爾為什麼這麼說，聽到後來他明白了，吟游詩人也有治癒之力，雖然不能像牧師一般復活別人，在那之前，治療能力卻幾乎一樣一樣的，到了職業七級，便可以使用致命傷治療這種強效的法術了。

　　這一海底人魚都吹拉彈唱著呢，菲舍爾這是在向佛爾斯解釋，為什麼他央自己找人看病的時候，沒拉這些同族幫忙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大陸上人人皆知的道理。

　　哪怕菲舍爾隱隱已是這群人魚中最老成持重的傢伙，有時候，也單純的可愛呢！

　　佛爾斯搖頭哂笑，不過聽到下一句話，他就笑不出來了……

　　解釋完之後，菲舍爾吞吞吐吐的，非常誠摯的表達他的歉意，因為他派了另外的人接引南波兔到海底洞窟去，可半路上竟遇上了拳齒鱝，引路的人魚僥倖逃得一命，但是南波兔……便被拳齒鱝一**吞了。

　　南波兔現在在拳齒鱝肚子裏？！佛爾斯一瞬間愕然，一瞬間恍然！

　　難怪這些人魚之歌名不符實呢，原來不是她們徒有其表，而是受禁魔石的影響。

　　“這只拳齒鱝也不知怎麼回事，可能經過某種變異吧，魔法效果作用在它身上似乎非常的差……如果是平常遇到那些，早會被驅趕走了。”

　　“現在這片海域血腥味太濃，很有可能引來其他拳齒鱝覬覦，我們恐怕……很難將你那同伴從魚腹中救出來了！”

　　拳齒鱝將人下肚，如果不是咀嚼而是吞咽，並不會立刻就死，體質越強悍的，可以堅持的時間也就越長。

　　佛爾斯剛就想問，南波兔究竟是被撕下去的還是吞下去的，菲舍爾已經說出答案了。

　　“沒有關係。”佛爾斯點點頭，“強化，冰槍之術！”

　　帕維爾的魔法體系中並無這個魔法，嚴格說來，這個魔法算是從冰牆術中變化出來的吧？

　　佛爾斯悄無聲息的遊到了拳齒鱝下方，在他頭頂，數株一米多粗，五六米長，形如導彈，身體周圍還帶著螺旋形深槽的巨大冰錐，緩慢卻又堅定的浮現，在拳齒鱝全心全意追逐其他獵物時候，緩緩開始向上沉去。

　　水中不比陸地，水的浮力，水的阻力，對於任何物體都有巨大的影響，即便佛爾斯，也必須順應規則行事。

　　在水的浮力與佛爾斯念力作用下，巨大冰錐緩緩開始前進，旋轉著推開水流，悄無聲息來到拳齒鱝下腹死角。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佛爾斯的冰系魔法，僅僅停留在逼迫分子自由運動減速製造冰錐上，想要指揮這些冰錐按照自己心意行動尚力有不怠，除非，他能夠感悟並且控制水分子，或者是……在空氣中，用空氣的其他成分與水蒸氣一起，凝結冰柱，他可以通過對可以掌控的空氣分子的控制力，達到控制冰柱的目的。

　　可是，這裏是水下，主體成分是水，其他成分極少，所以，佛爾斯魔法凝結的甚是緩慢，對於冰錐的操控力也十分有限。

　　不過，佛爾斯製造這些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的。

　　十幾根巨大的冰錐，在激蕩的海流裏，貼著拳齒鱝的身體悄無聲息的前進，沒有隨行多遠，前方一道彎窄的礁岩溝壑出現。

　　“插入！固定！”佛爾斯早開了氣鏡輔助，將拳齒鱝即將通過的礁岩區觀察的一清二楚，巨大的冰錐在他的操作下瞬間橫擺，柱身插入礁岩間，柱尖抵住拳齒鱝肚皮。

　　佛爾斯兩道主念四道殘念全力開工，竟是每根冰錐都安排了適宜的立足之地，每根冰錐都在固定的一瞬間，也順道插入了拳齒鱝肚皮，就如礁岩大口張開的一瞬間，那些向內倒鉤的森然鋸齒。

　　十幾個冰錐，一瞬間插入了拳齒鱝的身體，冰錐並不甚鋒利，不過所用的力道，則是其他所有攻擊都不具備的——拳齒鱝自身的衝力。

　　拳齒鱝重量越大，速度越快，衝擊力越強，這些冰錐的傷害便越明顯！

　　刹那之間，除了兩根斷裂，其他冰錐根根都深深紮入了拳齒鱝的身體，竟仿佛將拳齒鱝整個身體支撐起來一樣，與此同時，深深的豁操開始將拳齒鱝的血不斷的吸出來！

　　十餘道巨大的豁口，連皮帶肉將拳齒鱝下腹幾乎撕去了一層，大股大股的鮮血從拳齒鱝下腹湧出，幾息之間便遮蔽了方圓幾十米的海水。

　　到處都是紅通通的血色，讓人窒息。

　　拳齒鱝吃痛，口腔裏激流湧現，憤怒的大叫，同時身軀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一波波的震盪，讓海底所有人都立足不穩。

　　不過在此之前，佛爾斯已經利用拳齒鱝反應遲鈍的瞬間，發動魔法，在十餘根冰錐的下端急速製冷，將十餘根冰錐與礁岩結結實實聯繫在了一處。

　　拳齒鱝可以撞塌礁石，移礁倒岩，那是借助它龐大的身軀還有衝擊力，此刻既被冰錐錮住了，也便失去了自身最大的優勢。

　　它被森森巨齒般的冰錐支撐著，竟就仿佛魚叉上面的魚，無論如何掙扎，也脫離不了碴齒的鉗制了。

　　反而是它掙扎的越劇烈，血液流失的速度也就越快，又過了沒有多久，冰叉上的拳齒鱝便幾乎一動不動了。

　　“忘掉污濁，

　　墮落不是你的過錯；

　　忘掉仇恨，

　　星辰依舊為你閃爍；

　　遺失在時光中的迷題，

　　無論是誰都找不到答案，

　　不必因此覺得失落……”

　　——《淨化旋律》略有改動

　　幾十隻人魚同時唱起淨化之歌，猩紅色的海水緩緩開始清澈起來，肉眼可以看見，有斑斑點點的紅色，悄無聲息沉入海底。

　　歌聲很美妙，可是人魚菲舍爾的臉色很難看：“剛才看你們的魔法對兇暴鯊效果不足，還以為是兇暴鯊變異的緣故，原來是魔法練習不足！回去，今夜每個人都得在珊瑚叢林裏練一宿！”

　　“看看你們都什麼樣子！若非有佛爾斯大師在此，今天你們……”

　　“你錯怪她們了！”看著那幾十個泫然欲泣的美妙女子，佛爾斯禁不住道，他倒並非憐香惜玉，人魚是一種敏感而神秘的種族，尤其在精神方面，倘若用魔法來解釋，就仿佛天生帶著偵測謊言的類魔法天賦。

　　所以與他們打交道，最重要一條準則就是誠實。

　　雖然不說並不意味著撒謊，可是對人魚隱瞞過多同樣會招致他們的反感，佛爾斯指著好不容易從拳齒鱝肚中掙扎遊出，緩緩浮來的南波兔道：“他手裏那，其實是顆禁魔石，是……”他粗略的將火山口處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

　　“什麼，你說什麼，海盜算計了地精軍火庫，還偷到了禁魔石和地精火槍！”聽了佛爾斯的話，菲舍爾臉色大變，“不好，我得趕快上島通知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