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宜將剩勇追窮寇

　　佛爾斯組織培訓的小島僅有千余平米方圓，而且上面童山濯濯，從無人煙，距離有人之島也是頗遠，佛爾斯完全不明白，地精怎麼會找到這地方來。

　　帶著疑惑潛入水下，培訓小隊早已在圍觀人魚的操作下，一個一個頂上了水下呼吸狀態。

　　一群人沿著海底，對著蒸汽船駛來的方向，悄無聲息的平向挪去。

　　此處旁側就是島嶼，可以想見海水並不會深，當然也並不太淺，島邊坡度甚陡，至少地精蒸汽船開過來沒有問題。

　　黑壓壓的蒸汽船底移動的相當快，片刻之間便逼近了眾人所在的海域。

　　佛爾斯還不覺得怎樣，周圍人卻是一個都不說話，顯然頭頂的船底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就連活蹦亂跳的魚人，也全然沒了往日的跳脫。

　　佛爾斯環視左右，難得的想說個笑話調節下氣氛，“嗵！嗵！……”同時四五個鉛球那麼大的圓球被丟進了大海，飛快的向海底沉去，看那圓球分佈的位置，以蒸汽船為中心，四向拋散。

　　“那是什麼東西？”一群人眼中俱帶著好奇。

　　地精給他們那麼大壓力，只是因為平素的影響日積月累罷了，並不代表他們對地精就瞭若指掌。

　　不過，佛爾斯還沒有蠢到猜不出那是地精魚雷來，禁魔球覆罩之下，他魔力全速運轉絲毫不受影響。

　　一秒鐘之後，魔力化為冰殼，從水下緩緩上浮，阻在了離他最近的魚雷的下沉路線上，不過，浮冰太輕魚雷太重，只是減緩了速度，並沒有有效阻止下沉。

　　三秒鐘之後，魚雷的重量與浮冰浮力似乎達到了平衡，速度開始下降。

　　六秒鐘之後，魚雷在距離海底十米之處阻住了下沉之勢並緩緩上浮。

　　十秒鐘之後，魚雷距離地精蒸汽船的船底已經只有三五米距離，“轟”然一聲爆開！

　　“嗡！嗡！嗡！……”接二連三清晰可見的衝擊波以魚雷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刹那間掠過佛爾斯一行人的身體。

　　二十來人就仿佛被大風吹過，在海底裏跌跌撞撞，腦袋裏嗡嗡作響如有黃鐘大呂在耳邊敲，口鼻眼耳更是難以抑制的有鮮血噴湧出來，更有串串氣泡不斷從口中湧現，那是水下呼吸被生生震破後的跡象。

　　雖常年在海面上討生活，魔法增益的失效，尤其是在承受那麼大震動，呼吸系統、循環系統全都亂的不可開交的情況下，饒是海軍海賊也慌成一團，他們手舞足蹈的試圖挺身上浮，不過水下激波處處，倉促之間又哪能成行？

　　數量相仿的人魚倒是沒有窒息求生的煩惱了，但是，她們的身體比經過鍛煉的海軍海賊可差的多了，震盪波下，一個個瑟瑟戰慄，仿若狂風驟雨下的小花，花容慘澹。

　　一顆小小的子彈就可以開山裂石，有鉛球那麼大的地精魚雷，其威力可想而知！

　　當然，佛爾斯一行如此之慘，不遠處的地精蒸汽船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們使用地精魚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通常都是算好了地形地貌，修正了延遲引爆時間才投擲的。

　　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佛爾斯這樣的異數，可以在禁魔球覆蓋範圍之下，從容施法，將地精魚雷托上水面。

　　地精魚雷在離船體三米處引爆，饒是地精蒸汽船堅固結實，也一大片船體彎曲變形，那正當魚雷威力處，一個方圓米許的大洞撕裂開來，海水蜂擁而入。

　　被那巨震影響，地精船狠狠搖晃了一下，幾乎就要傾覆，在另外幾側的魚雷爆炸激波的扶持下，終究還是沒倒。

　　“可惜！”生命魔法修復了身體，再借助法袍施加了水下呼吸，佛爾斯狠狠握了握拳，回身開始幫助亂作一團的同伴。

　　雖然地精船沒倒，不過漏了那麼一個大洞，他們應該跑不遠！

　　佛爾斯胸中有火熊熊燃燒，這裏的人怕地精他可不怕！接二連三受到地精的莫名其妙攻擊，他的忍耐已經到了限度了！

　　尤其是，看到剛剛具備一點輪廓的隊伍，頃刻間土崩瓦解的慘狀。

　　地精，走著瞧！

　　“海翼術！水行術！”雙法同施加持在自己身上，佛爾斯左右雙手一邊攬住一人，開始竭力向海面浮去。

　　這種狀況下，他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法袍上只帶一個水下呼吸，要五六秒才能用一次，海翼術、水行術給這些慌亂的傢伙也未必能起到作用……

　　佛爾斯萬般無奈的抵禦著暈頭轉向的原野蘭還有南波兔的攀附糾纏，這是溺水者的自然反應，若非施加了法術游泳完全不憑己力，佛爾斯就此被兩人悶死在海底也未可知。

　　不過，救起了這兩人，怎麼擺脫兩個人糾纏去救其他人，兩個人浮上水面，如果被蒸汽船上的地精看到，會不會有危險，這都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正當佛爾斯也無計可施的時候，一道湛藍色的光徒然從海底噴薄而出。

　　感覺到身後的色彩變化，佛爾斯訝然回頭，登時看到一幕難忘畫面。

　　海底沙灘上，明顯已經陷入昏迷的小小人魚，額頭徒然光芒大盛，一道道魔法靈光從她絢麗的額頭紋繡中噴湧出來，伴著飄渺的樂聲，一部分纏上她的身體，讓她噴血的五官頃刻止血，蒼白的面容恢復紅潤，另一部分則如有意識操控，一一沒入身周其他傷者的身體。

　　水系七級，聖泉噴湧！

　　也就須臾之間，無論人魚還是海軍海盜盡皆清醒過來，紛紛詢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佛爾斯身上，與他手足糾纏的原野蘭和南波兔自也同樣。

　　原野蘭解下手腳，神情羞怯，讓佛爾斯心中一蕩，想起了方才那銷魂蝕骨的碰觸，不過來自身後南波兔的喃喃低語，登時將他的好心情破壞殆盡：“我不是兔子，我不是兔子……”

　　印象分減一百，再有危險，第二個，不，第三個救他！佛爾斯給心中的僕從排行榜重新編了序，扭頭看向懵懂醒來的小米琪，心中微動。

　　依卓拉的恩賜果然強力，竟然可以在小人魚昏迷的時候，自動觸發施展魔導師級的魔法，不過，佛爾斯注意的焦點卻不在此，而是……他恍惚之間剛剛意識到，依卓拉恩賜那紋繡的位置，原來正是契約之書簽訂的地方。

　　這意味著什麼？有了女神庇佑，任何人不可能控制奴役小米琪，就算她與人簽訂了契約然後違背，也定然會有依卓拉出面替她擋下。

　　不過，僅僅代表這個意思嗎？似乎未必啊？佛爾斯一瞬間心念急轉，隱隱有些明白，女神不辭勞苦下凡的真正用意，只不過……為什麼會如此？

　　舊有的疑惑解決了，新的疑惑卻又冒出來，不過，此刻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眼見一干屬下連同魚人已在小米琪的魔法下恢復了活蹦亂跳，佛爾斯豁然轉身，現在，是去解決地精問題的時候了。

　　嗯？地精哪里去了？

　　轉過身來的佛爾斯，但見方才蒸汽船停靠之地已是空空如也，運轉目力四下逡巡，總算在幾百米外的海面，找到了這些小傢伙的蹤跡。

　　這，這跑的未免也太快了吧？明明已經漏了那麼大一個洞！看著地精船的背影，佛爾斯一陣啞然。

　　“地精船上都備有避水石，就算船漏了，一般也可安然無恙的開會碼頭。”似乎看出了佛爾斯驚訝，一條略微年長些的人魚說道。

　　避水石？佛爾斯想到了晨早起身時，那間一塵不染的客房，原來這技術也是地精開發出來的，地精似乎很擅長這方面的工藝啊，禁魔石排斥魔網，地精火槍排斥子彈，還有石頭排斥海水，不曉得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

　　佛爾斯心中浮起幾分好奇，發動魔法緊緊綴上地精船，雖然敵人跑了，而且跑的很快，一樣要追！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啊！地精這可是第三次惹到自己了，若再不還手，那也太窩囊了。

　　海盜靴恒定加速游泳，水行術與海翼術齊飛，佛爾斯的身體就如傳說中的浪裏白條，雖然潛在水底，一道長長的水線在海面浮現，將他的位置標示的清清楚楚。

　　佛爾斯的行進速度按說夠快了，但地精船也絲毫不遜，而且先發一步，處處領先，佛爾斯緊緊綴著足有數十秒，愣是絲毫沒有拉近距離，反而有被逐漸拋開的趨勢。

　　顧不了那麼多了！佛爾斯稍一轉念動身上浮，帶著濕淋淋的身子沖出水面，迅疾飛行術剛剛展開，“劈裏啪啦”，接連的爆炸聲響在他浮身而出的海面，沖天浪花此起彼伏，就好像放煙花一樣。

　　傳說中的地精雷達果然不是虛言，必然得有人始終觀測著監控畫面，同時發號施令調度指揮，才有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瞄準自己的方向。

　　評估著地精們的軍事實力，佛爾斯一邊在身前十余米處張開了偏移位置的望遠氣鏡，一邊張開了剛剛設計出的新型冰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