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三 安魂神曲

佛爾斯在前邊跑，風元素在後邊追……

　不，不是，兩個人基本是並駕齊驅，你來我往，仿佛開賽車一樣較勁呢！

　佛爾斯一開始也以為這是樁麻煩，等到某次被風元素超前之後，那元素在自己前邊搖頭扭屁股的螺旋加速，並不來找自己麻煩之後，他也就明白了……

　風大雨大，阻力也大，平時至少能開上兩百邁的佛爾斯，現如今只能開到一百多邁。

　雖然僅有一百邁，那也是一百六十來公里每小時，四十幾米每秒，說是風馳電掣也不為過。

　十來分鐘之後，兩個人飛出了島嶼陸區，來到了大洋洋面，又十分鐘，佛爾斯徒然折身向下，水下呼吸、水行術、海翼術，一頭紮進了海水裏面。

　風元素足足飛出了幾百米，方才發現佛爾斯丟了，好長一段刹車之後，返身來找。

　風元素形體雖然巨大，其實重量不到十斤，這是一種天生生活在虛空裏的生物，比鳥兒更擅長飛行，不過……下海可就不行了。

　在佛爾斯入海之處逡巡徘徊著，風元素狠狠撞向海面，在海水上擊起了一個又一個浪花，可是，以他那種體積，他那種分量，想要抵得過海水浮力，何其容易？

　“你耍賴！你耍賴！”風元素翻騰咆哮著，形體不斷變換，一會兒膨的更漲，一會兒縮成一團，一會兒又化作旋風。

　海水因了他的變化，生出一個又一個空洞，不過是範圍不同，深淺不同而已。

　浪花四濺，不時的還有許多海水被旋風化的風元素帶動，形成強烈的水龍卷……

　“嘿嘿，這個好玩！”看著白花花的海水從自己身體裏穿過，在半空裏形成清晰可見的龍卷模樣，不時還有倒楣的魚類海藻被翻卷出來，沒心沒肺的水元素登時忘了之前的事，在大海之上嬉戲玩鬧起來。

　佛爾斯以為，人魚村落會是一派愁容慘澹哀鴻遍野的情況，不過當他下海之後方才發現，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

　人魚村落的珊瑚叢林徹底毀了，珊瑚硬度本來就不高，被地精魚雷劇烈轟炸，已成一堆廢墟，甚至露出了被珊瑚包裹著的各式沉船，有地精蒸汽船，有硬木帆船……

　原本一百多人的人魚族落，死了能有三十幾，占了總數的三分之一，大多數都是小人魚，成人因為身體強健，基本重傷只死了兩個倒楣鬼。

　倒是佛爾斯另十來個受傷的下屬，因為藏身岩洞安然無恙，躲過一劫。

　家算是徹底毀了，人也死了那麼多傷的更多，可是……人魚們卻很快樂！

　從他們臉上，佛爾斯甚至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悲戚之容。

　佛爾斯初時還以為這些人遭遇大變已經失心瘋了，問過之後方才明白，他走之後，一干屬下帶著小人魚回了家，看到家中那滿目瘡痍模樣，也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怎的，就唱起了另個宇宙裏叫做故鄉的雲，這個世界叫做安魂曲的新歌。

　在歌聲指引下，死亡的人魚那尚未消散的魂靈，星星點點從屍體上浮現，凝結成他們平素的樣子。

　淡金色的魂靈面容安詳的跟尚活著的兄弟姐妹打過招呼之後，緩緩飄向天國，飄向了他們的信仰歸屬之地。

　這些人魚原本都是淺信者，與生俱來的基因流傳，讓他們對創造自己的依卓拉本能的謙恭，但是這種謙恭，完全不足以引領他們的靈魂去向神靈的位面。

　或許上次依卓拉的化身降臨提升了他們的信仰，不過安魂曲本身，肯定有提升信仰引領魂靈回歸的效果……

　只要去到了天國，這些魂靈就算不上真正的死亡，他們會在神靈的位面獲得新生，開始新的生活，直到壽命真正終結與位面化為一體，或者因為信仰足夠強大，從成千上萬的信徒英靈中脫穎而出，成為女神倚賴的戰士、護衛、統領乃至是僕神。

　這是一個有神的世界，這個世界有他們獨特的信仰文化與輪回體系，看著已經在廢墟中開始了忙碌，不僅不悲戚，反而有些欣喜的人魚們，佛爾斯明白了許多許多……

　因為死者的昇華，人魚們對佛爾斯的態度更加恭謹了幾分，畢竟，安魂曲是這位爺做的。

　不過整件事中，受益最大的絕對還是女神依卓拉啊！

　不是說她收穫了幾十條嶄新的魂靈，對創造了數種水族的女神來說，這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最重要的是，世間有了安魂曲這首曲子，從此以後，死去水族的魂靈，升往她的位面的概率便會大大提升……

　這就好像種莊稼一樣，種同樣多的莊稼，畝產一下提高了一倍，去除了種子、化肥、人工成本，收益增加的可遠不止一倍呢。

　而且，有了這種曲子引導，信仰之力更容易彙聚，對整個神教上下，都是種翻天覆地的變革，難怪此曲一出，神靈都屁顛屁顛的趕忙下界呢……

　類似于安魂曲效果的歌曲其實不少教派都有，且不說帕維爾大陸的信仰中心，亞歷山大的審判教廷，就算是草原上的獸人，他們的種族戰歌當中，也不乏類似效果的曲目。

　不過……不同的教派不可能用同一個旋律呀，故鄉的雲珍貴之處就在於此了，符合這個世界的獨特規則，而且，絕對“原創”！

　給小人魚的恩賜，這般看來算是公平合理了，想通了這些，對女神下界的另一個用意，原本隱隱約約有些猜測的佛爾斯，這時也更加有數了。

　人魚族裏走了一圈，死人的都不急，佛爾斯就更沒立場喧賓奪主了，原本準備好的一大篇悼詞全然無用，四下裏走走看看，象徵性的安慰一下倖存的人魚，正想抽身離開清點一下戰利品的時候，菲舍爾找到了佛爾斯。

　這夥人魚本來自由鬆散，沒有頭領的，行事都是以家庭為單位，自從佛爾斯出現以後，菲舍爾便隱隱成了一行人首領。

　表達了一番對佛爾斯孤身踏平蒸汽船的欽佩與感謝，菲舍爾婉轉曲折的說明了自己真實意圖，他向佛爾斯詢問更加具體的回鄉之法，至少……把那種可能性展示給大家看看。

　其次則是中年地精俘虜的事，佛爾斯所知竟然是真的，中年地精是地精中一個比較獨特的存在，似乎既不屬於軍隊，也非每天記數收租的後勤人員，他會每天在遠望島鏈上跑來跑去寫寫記記，精擅很多語言，跟不少人都熟，許多人知道他的名字——達爾文。

　地精史無前例的進行近海清洗，這地精於心不忍，便想辦法跑出來通知近海水族，也不知他通知到了幾家，反正最後是在人魚村裏被人贓俱獲了。

　菲舍爾擔心佛爾斯無法理解，頗為地精說了些好話。

　佛爾斯看出了人魚的意思，笑了：“你說這兩樁事倒正好是一樁，把所有族人聚集起來，到我今天特訓的島上，我放了那地精，說不定……順便還能知道更快更好的離開這裏的法子呢！”

　人魚族甫遭大變，雖然死去的人都成靈了，畢竟也是天人相隔，未必有機會再見……

　這些人魚面上雖然笑著，心中失落難免，思鄉之情更甚，菲舍爾顯然也是熬不過這些人慫恿，方才來找佛爾斯的。

　這種情況下，公開豪宅策略，振奮人心士氣正是當時，反正乙太豪宅顯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什麼必要繼續隱瞞了。

　兩件事皆順利通過，菲舍爾喜笑顏開的通知族人了，這廂裏，佛爾斯也吩咐幾個完好的屬下，把洞窟裏修養了一天一夜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十一人一起帶出來。

　人魚部落一番盤桓，時間就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熱帶的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當佛爾斯帶著屬下和人魚行向小島，已經雨過天晴陽光明媚了。

　雖然陽光明媚，可是滿世界都能聽見此起彼伏仿佛應答酬唱般的怪物嘶吼，一聲聲吼叫響徹雲霄，似乎還間雜著一些動物或者人類的哀嚎慘叫。

　“這是怎麼回事？”浮出海面，聽著那一聲聲嚎叫，人魚們盡皆面色發白，“平時沒見有這麼多呀！”

　人魚是種天生懂得趨吉避凶的種族，遠方的嚎叫在他們聽來，充斥著無可抗拒的威壓感。

　所有這些怪物都是暴風雨帶來的，之前雨勢雖大，並不特別的大，因空間裂隙穿越而來的怪物也應該不會特別多才對，之所以會如此……

　佛爾斯先是疑惑瞬間恍然，這件事，說起來還跟自己有脫不開的關係呢！

　此地空間不穩定，很有問題，一到大雨破漏處處，往常都是地精，頂風冒雨開船出海，瞅著雷達持著火槍滿世界追殺穿越而來的魔物，維持著這方和平。

　今天早些時候，地精被自己連端三船，估計是怕了，龜縮著不敢出動，因此這一場大雨帶來的魔物，便安然無恙一個不少了……

　聽著那此起彼伏的聲音，佛爾斯心中陰沉，便沒有注意，已經距離不遠的那數百平米小島上，懸浮著一大團雲霧。

　雲霧呈一個古怪的人型，仿佛屁股下面有椅子一樣翹腿坐著，僅一隻腳**海裏支撐著全身重量，在海水上印著一道淺淺的足跡。

　“來來就知道！來來就知道你這傢伙遲早會出現！”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風元素一下發現了佛爾斯，咆哮一聲沖天而起，半空裏劃了一個弧圈向佛爾斯所在海面電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