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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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爾斯饒有興致的看著小兩口歡喜冤家一樣吵架。

　　絲薇蒂的精打細算他是領教過的，會有這樣的表現實屬自然，不過伍德嗎？

　　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傢伙的時候，自己就做過一個評價——此人若非大聖大賢，既是大奸大惡。

　　這般看起來，竟然是前者嗎？

　　伍德他接觸時間尚少，沒有太深入的交流，絲薇蒂的人品佛爾斯可是清清楚楚的，能讓絲薇蒂這樣的好人都氣的跳腳，這個伍德的人品還真的是，真的是極品呢，恐怕也只有這兩字能夠形容了。

　　佛爾斯心中轉念的功夫，絲薇蒂一張小嘴沒有停過，小喇叭一樣將伍德過往的輝煌事蹟一一道出，哪次哪次像剛才一樣無緣無故賠錢了，哪次哪次被人訛住當苦工了，哪次哪次因為荒謬的理由白幹活不要錢了：「少爺，你倒是給評評理……」

　　整個過程中，絲薇蒂洋洋灑灑怕有幾千言，伍德承受著暴風驟雨，終於得到這個空隙說了幾個字，讓風暴來的更加猛烈的幾字：「信條不是沒有用的……」

　　「&^&^%&%*&……」看著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張牙舞爪的絲薇蒂，佛爾斯忍不住想笑。

　　他以為，如絲薇蒂一般溫順的人物，很少會著急生氣發火的呢，可這個伍德偏偏就有辦法，幾個字讓女孩發火一次。

　　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不過，他強忍住沒有笑，現在可不是該笑的時候，而是絕佳的機會，在絲薇蒂面前樹立自己成熟穩重的形象，降低伍德在絲薇蒂心目中分數的機會。

　　佛爾斯輕咳一聲，攔住了絲薇蒂的新一輪狂風暴雨：「絲薇蒂，照我說，伍德遵守聖武士的信條沒有錯……」

　　「少爺你……」絲薇蒂泫然欲滴的看著佛爾斯，心中在道，少爺你那麼聰明，難道看不出我的苦心嗎，我不是說伍德做的不對，我只是……

　　不過佛爾斯的下一句話，終於讓絲薇蒂的臉色緩和起來：「只不過，伍德，信條雖然好，問題是你對它的理解不夠透徹。」

　　「怎麼說？」伍德拿澄淨的眸子看著佛爾斯，可以看的出來，絲薇蒂方才的狂風驟雨對他其實沒有任何影響。

　　佛爾斯沒有說話，架起強化羽落術緩緩飄向前方海灘。

　　一群衣衫襤褸的漁民正拿著伍德的一個金幣打的火熱，似乎討論不出來到底應該怎麼分。

　　「這頭拳齒鱝賣嗎？」佛爾斯落地後，氣勢十足的問道。

　　從空中飄落，已經給他的身份作了最鮮明的註解，漁民們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然後有人開口：「這樣的魔獸屍體領主府一般會收，法師大人要買肯定沒有問題，只要價錢比……」

　　「我就直說吧，站在那邊的，是我的家僕。」佛爾斯遙遙指著伍德和絲薇蒂的方向，「這只鱝的皮已經傷了，是他們做的。你們若是把他們賠的錢還他們，我就把這只鱝當成完整的買下來，價格比領主府多出20銀。」

　　「當然，如果那枚金幣你們不願意還，也沒有關係……」

　　這道選擇題，對幾個貪婪的漁民來說本來就不需要考慮，更何況，不合作還要冒著違逆法師的風險：「我們還，我們還！」

　　幾個人忙不迭把錢交回伍德手上，絲薇蒂感激卻又躑躅的道：「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佛爾斯揮揮手讓絲薇蒂住嘴：「多少錢？」

　　漁民們對視幾眼，猶疑的道：「往常男爵府也收過幾隻，大約是十個金幣……」

　　「那些鱝要比這大的多好不好？」絲薇蒂立時暴走，「我可是本地人！你們從哪兒新來的嗎，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們？」

　　幾個漁民眼中閃過幾絲慌張，忙不迭的道：「對，對，那些要大一點，我們不是還沒說完嘛！這種小的估計，估計三個金幣也就夠了。」

　　「好吧，給你們三金二十銀。」佛爾斯點點頭，隨手掏出錢拋過去，幾個漁民歡天喜地的拿了錢，把受傷的同伴拖上船，劃著漿便離開了。

　　漁民眼中的異色佛爾斯注意到了，不過並沒有多想，因為這個時候，絲薇蒂已經嘟著嘴念叨上了：「少爺，你還說伍德呢，你自己也是個冤大頭！這頭鱝個頭不大，還被傷到了，領主府收的話，給兩金不錯了。」

　　佛爾斯笑了：「你說的可能對，不過我為什麼要送去領主府？絲薇蒂，能找到切割魚皮處理魚肉的屠夫不？魚血放淨裝好，魚肉留一小半其餘的賣掉，接下來幾天，咱們可就頓頓魚肉大餐了！」

　　「等那個屠夫來的時候，你讓他先這麼切，再這麼切，然後從這兒……」

　　絲薇蒂初時還不以為意，待到後來，她驚奇的發現，讓佛爾斯那麼一比劃，魚皮的刮傷全在切割的縫隙間，跟魚皮保持完好沒多少差別，甚至……比預計切出的皮似乎還多，因為佛爾斯的切法是斜著的，捲軸的四角對著頭尾邊緣，充分利用了邊角面料。

　　「咦，少爺，你也學過屠夫的手藝嗎？怎麼會這麼……」絲薇蒂無限驚訝的說道。

　　「這門學問就叫做數學了，和物理結合起來，就能讓我們不管對什麼事，都能找到最合理的處理方式，謝爾蓋教過的，不過……還要學的更多一點，你們才能領悟這個道理。」

　　佛爾斯回身看著伍德：「看到了嗎？魚皮卷二十張，拉平陰乾鞣好，就能值二十金，那些鱝血曬乾磨粉再用魔法處理一下，又值十多金，還有魚肉魚骨都能賣錢……」

　　「聖武士信條的確告訴我們，要將善澤廣佈於眾，但同時不也說，要將機智駐留於心嗎？同樣是花錢，我花了三個金幣，賺了三十金幣，而你花了一個金幣，卻什麼也沒有得到。這其中的差別，你覺得在什麼地方？」

　　伍德皺起了眉頭，深深的沉思起來。

　　絲薇蒂一雙眼裡，一閃一閃全是小星星：「一隻鱝，原來這麼這麼值錢啊！那一直以來，領主府豈不賺死了……」

　　她喃喃自語著，不過聽到佛爾斯教訓伍德的話，還是本能的幫腔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們的錢不夠多，我早就發現了，錢越多，賺錢也就越容易！」女孩氣鼓鼓的道。

　　佛爾斯笑了：「你們的錢不夠多嗎？我給你們算一下哈，伍德身上現在就有一個金幣，你們兩個人家裡應該都有一點存款，也都有自己的親戚朋友和熟人，最重要的是你，絲薇蒂！」

　　「忘了我想跟簽的那份合同了嗎？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從我手裡透支不止一個金幣的，這樣你們還湊不出三個金幣來？」

　　絲薇蒂仔細想想，不得不承認，佛爾斯說的完全是事實。

　　假如想到了，自己還真有辦法買下這條魚的本錢，只不過……只不過，這也只是單方面的事實罷了！

　　在東海聯邦，魔物原料市場，基本上是由領主府、法師塔和大商家聯合壟斷的，佛爾斯既是貴族，又是法師，才可以這麼做，絲薇蒂和伍德無依無靠，若那麼做了，不被男爵府教訓一頓才怪呢！

　　不過這些事佛爾斯當然是不會說的，冠冕堂皇的敲打下伍德，同時小小的誘惑下絲薇蒂，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哪是真的跟伍德探討什麼人生哲理啊！

　　事實上，事情還沒處理完，佛爾斯的腦袋就轉開了……

　　來自男爵府的邀請，本來他並沒想好去還是不去，攔下這筆買賣之後，看來無論如何是得去一趟了，畢竟以後還要在人家地面上做生意呢，這種事法師公會可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對於受封艾蘭多的這位男爵，佛爾斯還真沒什麼時間瞭解，只能傳訊術聯絡了埃蘭法。

　　只說自己的家僕為了救人，傷了一條拳齒鱝，自己只好出面購下云云，埃蘭法傳來的回覆讓佛爾斯略略驚訝：「看來這次，你還真得準備份大禮了。」

　　「怎麼說？」

　　「船啊。艾蘭多海岸上下五百里，只這位男爵有噸位夠大跑的夠快的商船，這位男爵跟你家有些像，爵位不高，生意似乎還不錯。」

　　「你想要做糧食生意，運貨的船，要麼得從他手裡買，要麼得從他手裡租……」搞不好關係的話，恐怕就只能另找運輸渠道了。

　　埃蘭法的言下之意淺顯易懂，不過佛爾斯卻從他的話裡，聽出些許言猶未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