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逆轉

　　佛爾斯當然非常想知道那答案，可是，卻不能問，只有罪犯才會那麼問，他還不想就這樣舉手投降。

　　不過，對方卻好像能看出佛爾斯心裡邊想些什麼，微微一笑：「想知道我們為什麼那麼肯定這些線索都是假冒的嗎？其實真的有點巧合……」

　　「那個造假的傢伙好死不死，竟把數份偽造的線索放到了我們取走正品的地方！」

　　大約半個月之前吧，菲爾普斯傭兵團的人根據手頭上的線索，才剛剛從那些地方搜索過，無論是世俗的痕跡，還是魔法隱藏的線索，都已經被他們起出並銷毀，留下了唯一的副本。

　　可是……半個月之後，某個地方竟然又冒出新的線索，這若不是假冒的，還能怎樣解釋？

　　乍一眼看上去，事情真的有些湊巧呢，只不過……那真的是巧合嗎？

　　佛爾斯重組了威廉•金特的人生軌跡，將可能埋藏寶藏的線皆探查了一遍，同時把偽造的線索留下，這一來是半真半假更容易取信於人，二來……還真抱了那麼一絲絲幻想，可以將藏在這些地方的某些真線索翻攪出水面。

　　尋找威廉•金特寶藏的旅途充滿危機，佛爾斯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該沾上身，可是他的貪婪，卻又讓他本能的那麼做了。

　　這概率真的極小極小，可是……預想中的狀況竟然真的出現！

　　對方拿著正品的線索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還真以為那點可憐的邏輯推理手掐把攥啊？！

　　佛爾斯摩挲著手裡的羊皮卷，九成以上，那張外貌風格與其他五份完全不同的羊皮卷，就是菲爾普斯尋獲的線索正品之一。

　　佛爾斯心中轉念的同時，菲爾普斯傭兵團的人也俱都貓戲老鼠一般看著他：

　　「所以呢，我們也只好勉為其難好好查一查了。這件事說不好查真不好查，因為根本沒什麼線索留下，可是說好查也真好查，對方採用這種粗鄙的手段，目的顯然不是為了尋寶。」

　　「只需要調查一下這段時間，究竟有哪些不入流的法師，靠破解這意外飛來的生意賺到了錢，罪魁禍首應該就在其中了，佛爾斯先生，你說是不是？你已經是我們所找的第七位了……」

　　所有人當中，顯然佛爾斯嫌疑最重，大概連傭兵團的人都沒有想到，罪魁禍首竟然這般大膽，用一個施法等級只有二級的菜鳥來充大瓣蒜，冒名破解等級高達三級的加密印記。

　　若不是有其它高級法師與之勾結，授予了他解開印記的權限，他一個小小二級法師，還應該學徒沒有畢業呢吧！

　　「佛爾斯先生，破解吧，放心，只要能都解出來，錢我們會一分不少交給你。」

　　「不過若是解不出來……」戰士拖長了聲音，牙齒嗜血的一齜，「菲利普家的黑獄，有的是人跟你作伴！」

　　全都解出來？那絕對是刁難，且不說那張假的假羊皮卷，單只那張正品，整個艾蘭多估計也沒人解的出來。

　　佛爾斯雖然等級不夠，卻也猜得出來，那是一張五級加密印記，加密印記從一級到四級都沒有什麼，正常手段都可以破解，但是五級的加密印記，就擁有了魔法神祇的認證與眷顧。

　　任何五級以上加密印記，不能被覆制、假冒或者破解，否則將受到魔法女神的三重詛咒，永久性的體格虛弱、智商降低並有不散的陰魂緊緊跟隨，不斷曝露你的醜處。

　　傭兵團顯然認定罪魁禍首就是佛爾斯了，連一些必要的步驟都省去，看到戰士的急不可耐，佛爾斯卻輕輕的笑了：「你們知道嗎，除了魔法與武技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力量叫做科學……」

　　「相比魔法的奧妙無匹，武技的簡單直接，科學的力量更加規則有序，有跡可循，而且……經常能解決一些魔法和武技都無法解決的難題，甚至……根本毋須觸動魔法女神的禁忌。」

　　高深莫測的笑著，佛爾斯拿起一張羊皮捲來，定定的看著羊皮捲上內容，俄頃之後，在另一張紙上留下了羊皮卷本來的內容印記。

　　傭兵團的人還在哂笑，以為佛爾斯不過是在故弄玄虛，這一張分明就是佛爾斯親手所造的假貨。

　　不過他們立刻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佛爾斯拿起的第二張羊皮卷，就是他們造假的那張假貨了，雖然樣子長的很像，其實是四級加密的假假貨。

　　他們本來也沒指望通過這種手段辨別出罪魁禍首是誰，一開始就是刻意找茬的，打算把所有小賺一筆的法師全部教訓一頓，有殺錯無放過。

　　有了菲利普家支持，他們擁有這般肆無忌憚的權力，發現佛爾斯這麼個板上釘釘的嫌疑對象純粹是意外之喜！

　　可是……就跟第一張一模一樣，對著那羊皮卷盯視三四秒鐘，佛爾斯抬手給出了內容，可不就是傭兵團造假者所留下的字句嗎？

　　他竟然真的解出來了？一個……小小的二級施法者？

　　傭兵團的人滿臉詫異，幾秒鐘疑惑之後，幾個人迅速互視起來：「是誰漏題？是誰漏題？」

　　除了造假者與團裡高層有所勾結，一早就將答案洩露給小法師知道，他們委實想不出其它可能來，但是，令他們更加震驚的場面還在後頭呢。

　　四級印記解完，眨眼間佛爾斯又拿起了那張與其它都不相同的五級印記。

　　在這個宇宙，秘法印記所遵循的加密規則，在另一個宇宙其實有另外一個名字——自然維加密。

　　大抵規則是這樣的，將加密信息拆解為二維三維乃至更多維的矩陣組合，然後向其中插入未知維，混鞣變形。

　　只要未知維的數量不超過加密信息本身的維數，無論加密結果是怎樣的，都可以通過固定的算法數據還原。

　　這是種比較原始的加密手段，受限制較多，比如說，零級印記只擁有兩個維度，所以加密只能一次，摻雜維超過待加密信息的維度，就無法還原了。

　　而佛爾斯施法者等級二級，可以釋放三個維度的一級印記，就能額外加密兩次，三級加密印記的限制其實是這樣來的。

　　真實的操作當然不僅只這麼簡單，但大抵意思就是如此。

　　說了這麼多缺點，也該說說這種加密手段的優點了，其實只有一個——破解容易，不需要很強大的計算力，只要頭腦清醒，按部就班，很容易就能演算出結果來。

　　當然，說容易，也是對另一個宇宙裡至少具備高中數學水平的人說的，放到這個宇宙，恐怕大部分神靈，也未必明白這種高深的數學手段吧？

　　總而言之，也就幾息之間，佛爾斯再度演算出結果，把印記裡的內容遞到了眾人之前，然後繼續破解剩下的三張。

　　不過裡面的句子已經深深印入他腦海——

　　「在群星隕落之地，

　　我將它交給最忠實的守護者，

　　勇敢的前進吧！

　　循著南十字星的指引，

　　左！右！下！上！

　　穿越不可思議之門，

　　我的藏寶，

　　就在那湛藍航道的終端！」

　　這張紙遞上去的時候，佛爾斯就注意到，對面傭兵團的幾個人臉色有些古怪，不過那也是正常的，所以他也沒多想，只是繼續裝模作樣破解剩下的幾張羊皮卷。

　　直到所有羊皮卷全部破解完成，通過對面幾人低聲的議論，他總算意識到，感情……真羊皮捲上到底寫的是什麼內容，傭兵團的人也還不知道呢。

　　五級加密印記不難破解，但沒有幾個法師會冒著永久性體格變弱、智商降低的風險去破除它。

　　想要沒有後顧之憂的解除這個印記可就要費點勁了，傭兵團的確已經想好瞭解決辦法，但是……負責操作的那個人似乎發生了什麼變故，遲遲未至，這才耽擱下來。

　　若不然，他們早已經根據指引出發上路了，哪裡會滯留此間閒的來找佛爾斯的麻煩！

　　不過，佛爾斯哪裡會管他們心裡如何想法，六張羊皮卷全部奉上，手緊跟著一伸：「好了，全解完了，盛惠三百一十二金！」

　　加二魔法解除，全部六張羊皮卷，就是一個七級，一個六級，四個五級魔法，按照法師公會的明碼標價，按照傭兵團初時的旦旦信誓，佛爾斯絕沒有算錯。

　　「開什麼玩笑？！」當前的戰士大聲咆哮起來。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佛爾斯神色巋然不動，手裡拿著一顆家徽翻來覆去，眼皮都不抬一下，「菲利普家族的確很強，整個大陸都能排進三十名以內，可我們美第奇家，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拿捏的小貴族。」

　　這倒是實話，美第奇家雖然是子爵稱號，由於商業起家，財力在伯爵領中也能佔到中游水準，放諸整個大陸，跟菲利普家相差還真不大，同樣三十名內數得著。

　　「不要忘記，你們不過是菲利普家的傭兵，而我……卻是美第奇家正在進行家族試練的繼承人候選。」

　　「如果真是我犯了錯，被你們找上門來倒也罷了，可現在事實似乎剛好相反，是你們在無理取鬧！」

　　佛爾斯似笑非笑看定了一群人，似乎在說：小樣，鬧過一場就想走？哪有那般便宜的事！

　　三百多金，看起來雖多，若是跟法師公會的明碼標價比較一下，也不過兩個四級魔法的學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