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帝國初現 第五章 嘉德屈服

　“你做夢！”

　聽到雷吟提出的條件之後，鐵山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在大吼聲中握著拳頭跳了起來。

　年輕的野蠻人目露凶光，臉上的肌肉劇烈扭曲，額頭上那特有的黑色圖騰刺紋都隨之動了起來，看上去十分的猙獰可怖。

　雷吟只是冷冷地掃了這個野蠻人一眼，從這傢伙一進入帳篷開始，他就能夠看出對方心裡在想什麼，相比納紮爾和納庫德，這鐵山無疑稚嫩了許多，喜怒完全都掛在了臉上，在才符合他對野蠻人的印象。

　把守門口的兩名親衛聽到了裡面的動靜，他們只是回頭看了一眼，不過在沒有得到雷吟命令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進來的，而且他們也不認為這三名野蠻人會對雷吟構成什麼威脅。

　“鐵山！你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納紮爾怒聲吼道。

　雷吟能看出鐵山的心思，他就更不用說了，只是納紮爾心裡明白既然對方敢於一個人和他們三個人面對面的談判，當然不會懼怕他們幾人暴起發難，龍騎士的威名可不是靠吹噓得來的。

　如果真要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他就是整個嘉德部落的罪人，納紮爾現在很是後悔將鐵山帶了過來。

　這邊納庫德趕緊起來一把拉住了衝動的鐵山，生怕他頭腦發熱向雷吟動手。

　“茵斯特大人，鐵山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納紮爾起身向雷吟行禮致歉道：“還請您原諒他的衝動！”

　雷吟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算了，我不跟他計較，剛才我所說的就是帕蘭退兵的條件，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回去和部族中的其他人商量。”

　納紮爾眼角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形勢比人強，為了整個部族的生存，低頭是在所難免，不過有些底線他也不能不堅持。

　“茵斯特大人，您的條件太苛刻了，我們恐怕無法接受！”他堅決地說道。

　雷吟的這個條件等於是變相地將整個嘉德部落吞併了進去，嘉德部落將作為依附于帕蘭領的存在，完全失去了獨立自主的權力。

　對於納紮爾的回答，雷吟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微微一笑道：“你先不用急著回答，我為你們安排了一個表演，請各位一起出去看看吧！”

　表演？納紮爾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雷吟想搞什麼鬼，不過看到雷吟自顧自地離開了營帳，他們也只能趕緊跟了上去。

　遠征軍的大營前方，數千名戰士和弓箭手組成的方陣早已完成，人人士氣高昂到了極點。他們一看到雷吟出現，立刻舉起手中的武器，發出了雷霆般的歡呼。

　“萬勝！”

　巨大的吼聲掀起一股強烈的聲浪，所營造出來的聲勢讓納紮爾和納庫德變了臉色，剛才還一臉不憤之色的鐵山也很是驚愕。

　雷吟手一揮，歡呼聲立刻停息，整個大營鴉雀無聲。

　一名身穿白袍的魔法師從附近的一個帳篷中慢慢走了出來，在無數人目光的注視下，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最前面的弩車陣當中，面向碧水山谷方向舉起了手中的權杖。

　這名魔法師就是帕蘭守備軍中的首席魔法顧問索倫，手中握著的當然是安達納火焰權杖。

　在陽光的照耀下，鑲嵌在權杖杖頭上的紅色魔晶散發出炫目的光芒，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

　在野蠻人當中也算是見多識廣的納紮爾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妙。

　三百多年前，野蠻人組成的軍隊席捲了魔法帝國所有的疆域行省，幾乎在一夜之間就推翻了魔法帝國長達數百年的統治，但正是這場戰爭使得野蠻人元氣大傷，從而在後面對人類的戰爭中慘遭失敗。

　現在野蠻人遠遠無法與數百年前相比，那個時候雷鵬空騎戰士數量極多，一次攻擊就能夠遮蔽整個天空，只是在於魔法師的較量中幾乎損失殆盡，野蠻人對於人類魔法師的恐懼從未消失過。

　納紮爾雖然不清楚這名魔法師想幹什麼，但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他趕緊轉頭看向雷吟急聲說道：“茵斯特大人…”

　雷吟搖搖頭說道：“納紮爾長老，請不要著急，我知道談判的規矩，這只是一場表演而已。”

　雷吟的話還有說完，那邊的索倫就開始了表演，他揮舞著手中的權杖，同時念動起晦澀的咒語，魔法的力量源源湧出。

　在碧水山谷之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冒出了大團大團赤色的雲團，這些雲團相互碰撞交融劇烈地翻滾著，隱隱有雷霆之聲滾過。

　末日懲罰！這是索倫在施展火系高級魔法的特有前兆，依靠著安達納火焰權杖，他一個人就能夠將整個嘉德部落全部置於火雨當中。

　突然間，幾個嘹亮的歌聲從嘉德部落中傳了出來，歌聲直上雲霄攪動著雲團，竟然隱隱有將火雲驅散的架勢。

　緊張關注的納紮爾忍不住松了一口氣，旁邊的雷吟卻笑道：“你們部落的巫師實力果然不錯，戰歌唱得很好聽！”

　納紮爾臉色頓時一僵，雷吟不再理會他，似乎是自言自語說道：“可惜了！”

　在野蠻人當中有類似獸人中薩滿一樣的人，她們被稱為巫師，擅長很多秘技，能夠救人也能殺人，她們和獸人薩滿一樣也擁有釋放戰歌的能力，據說兩者同屬於古老魔法的一脈。

　索倫對此早有準備，在火雲被攪動的時候，他舉起左手做了幾個複雜的手勢，口中念動的咒語更加急促，那些火雲立刻重新聚攏而且還有擴大之勢。

　而那些戰歌的聲音卻隨之減弱了許多，很快就細不可聞了，顯然被索倫完全給壓制了下去。

　納紮爾露出痛苦之色，近乎哀求地說道：“茵斯特大人，請您手下留情。”

　他很清楚自己部落的巫師在和遠征軍魔法師的對抗中已經完全輸了，如果任由這名強大無比的魔法師發威，那麼整個嘉德部落無疑會面臨滅頂之災，不戰都先輸了。

　雷吟淡淡一笑道：“我說了，這只是一場表演而已。”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索倫停止了念動咒語，權杖輕輕地一揮，籠罩在碧水山谷上空的死亡火雲頓時煙消雲散，天空立刻又恢復了晴朗。

　停止了施法之後，索倫轉身向著雷吟微微欠身致意，很快返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當中，一場魔法的“表演”算是結束了。

　不過這還沒有完，等到索倫離開之後，兩百架弩車旁邊的重弩手立刻行動起來，他們轉動絞盤為重弩裝上了一根特制的弩箭。

　這種弩箭在箭頭後端包裹著一團浸透了油脂的布料，用火把一點就熊熊燃燒起來，而操作重弩的弩手將重弩的後端往下一壓，箭頭立刻高高抬起。

　“發射！”

　隨著重弩手指揮官的一聲令下，兩百根火箭激射而去，由於調整了角度，弩箭在空中沿著弧線前進，從山地上空飛掠而過，紛紛落在了谷口的營寨柵牆之上，有不少還命中了幾座箭塔。

　無論是柵牆還是箭塔，全都是由樹木搭建而成的，現在正是炎熱的時候，火箭落在上面之後就立刻熊熊燃燒起來，將整座柵牆瞬間點燃。

　柵牆後面嘉德部落的戰士頓時大亂，很多人紛紛向後找水去撲滅，誰都清楚如果柵牆沒了，部落就失去了最後一道屏障。

　而最慘的還是幾名箭塔上的弓箭手，火燒起的太快，有兩個人無法忍受燃燒而上的烈火烘烤，直接從箭塔上往下跳，毫無例外地摔成了肉醬。

　發射了一波火箭之後，重弩手們就沒有繼續上弦，這顯然只是一個警告、一個示威。

　看著在瞬間蒼老了幾分的納紮爾，雷吟冷冷地說道：“表演結束了，想必長老閣下一定需要馬上回去和部族中的其他人好好商量一下我的要求。”

　“我可以再加上一個條件，如果嘉德部落願意徹底臣服于帕蘭領，我允許你們進入帕蘭平原建立自己的城鎮，允許你們在城鎮周圍開墾荒地放牧牲畜，在五年之內我不會向你們徵收任何的賦稅。”

　“還有，我差點忘了提醒你們一點。”雷吟仿佛是有些不經意地說道：“你們就不要指望颶風部落的援兵，他們是肯定來不了了。”

　這叫軟硬兼施，拍個巴掌再給個小小的甜棗！而雷吟最後一句話更是擊中了納紮爾的要害，他心裡的最後一絲希望也隨之破滅，見識過了遠征軍的實力之後，他毫不懷疑雷吟這句話的真實性。

　滿嘴都是苦澀味道的納紮爾面如死灰，而納庫德和鐵山也好不了多少，他們心裡明白這次嘉德部落是在劫難逃了，生存和死亡就在最後一念間。

　“你們回去吧！”雷吟最後說道：“在太陽升到天空最高處的時候，如果你們還不做出回答，我就將嘉德部落徹底從大地上抹平！”

　“最後，為了表示我的一點誠意，我送你們一點小小的禮物。”

　雷吟所說的禮物就是原先俘虜來的那十幾名野蠻人，其中包括了那名嘉德部落族長天狼的女兒尤利婭.金娜，反正他們也跑不出自己的手心，就當是做個順水人情，也可以起到瓦解對方鬥志的一個目的。

　至於那名女雷鵬空騎戰士，雷吟當然沒有還給他們。

　雷吟率領遠征大軍來到蠻荒地帶是為了徹底解決野蠻人的麻煩，讓帕蘭領沒有後顧之憂，他原先打算是掃平所有的部族，不過現在看到了蠻荒高原實際的情況後他改變了主意。

　這些野蠻人如果利用得當，是能夠成為帕蘭領的一個強助，將他們全部消滅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樣做的代價肯定會非常大，嘉德部落自陷死地才能讓遠征軍從容發揮，別的部落就未必能夠這樣攻襲，在地利上遠征軍無疑是處於下風。

　所以雷吟決定恩威並施，將幾個大部落先徹底壓服，再給他們一個看似美好的前景，讓他們能夠甘心情願地成為帕蘭的子民，這樣遠比直接的殺戮要好上太多。

　經過了昨天晚上的激戰，再加上現在的兩場表演，相信嘉德部落的長老貴族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

　碧水山谷，嘉德部落族長居所的議事廳中，十幾名部落貴族吵翻了天。

　返回到部落，將雷吟提出的條件轉告給掌握著部族大權的族長和貴族長老們之後，納紮爾就一言不發縮到角落，冷眼看著幾名貴族在那裡臉紅脖子粗地爭吵。

　嘉德部落不該有這樣的劫難！納紮爾非常清楚造成現在這種困局的根本原因，幾個部族長老貪圖自由聯盟的好處，連同族長天狼也被那些貪鄙商人的謊言所蒙蔽，忘記了先輩們的訓示，結果引來了人類軍隊的報復。

　公國侯爵，號稱人類最強戰士的龍騎士，又豈是好惹的？

　“三百年來，就算再困難，我們也從來沒有向人類低頭過，這個什麼茵斯特侯爵的話我們不能相信！”一名穿著華服的貴族神色激動地吼道：“一旦我們放下武器，就完全任由他們宰割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抵抗，其他的部族一定會趕來救援我們的！”

　還有希望？納紮爾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說得比唱得好聽，這個索比諾和自由聯盟的商人走得最近，拿的好處也最多，當初就是他強烈建議嘉德部落派遣蠻獸騎兵去襲擾帕蘭，現在事到臨頭大概是害怕遭到報復，想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嗎？

　“納紮爾，你笑什麼？”眼尖的索比諾看到了納紮爾，他鬱結的情緒立刻有了一個宣洩點：“你是不是和那個茵斯特達成了什麼協定，把大家都給出賣了，居然帶著這麼一個條件回來？”

　一股怒氣頓時湧上心頭，納紮爾霍然站起來沉聲說道：“索比諾，真正出賣嘉德部落的是你而不是我，如果不是你當初收了聯盟那幫人的好處，嘉德部落也不會有現在的危難，我倒想建議族長將你交給對方，或許多少能夠平息一下他們的怒火。”

　納紮爾發起狠來並不比任何人差，他的話完全切中了索比諾要害，揭開了索比諾想要竭力隱藏的恐懼。

　而他只是出於反擊的話居然引起了其他幾名貴族的共鳴，好幾雙森冷的目光落在了索比諾的身上——這不是一個最好的替罪羊嗎？

　索比諾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他渾身顫抖著，猛然拔出了插在腰間的匕首：“納紮爾，我要和你決鬥！”

　砰！

　一聲巨響，一張木制的案幾被手掌重擊直接拍成了碎片，而手掌的主人站起來厲聲說道：“夠了，我現在就去找那個龍騎士向他提出挑戰，就算戰死我也要讓他知道嘉德部落戰士的尊嚴是不容踐踏的，而你們就在這裡吵個夠好了！”

　這名身體極為高大魁梧的戰士穿著罕見的重型鎧甲，製作得還非常精良，他的眼中冒著憤怒的火焰，淩厲的目光在部落貴族的臉上一一掃過，不少人都不敢和他對視，紛紛低下頭。

　“寇達爾，你不要衝動…”納紮爾歎了口氣，想要勸說對方不要一時衝動連累了整個部族。

　寇達爾是嘉德部落軍隊的最高指揮官，是族長天狼的侄子，也是部族中武技最強的雷鵬空騎戰士。

　寇達爾根本就沒有理睬納紮爾的勸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議事廳，留下一群部落貴族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納紮爾急忙想追出去攔住他，不過一直沉默不語的族長天狼終於站起來說話了：“納紮爾，你就讓他去吧，如果他不死心，和帕蘭人的談判就有麻煩。”

　納紮爾停下腳步，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明白天狼已經做出了決定。

　不只是納紮爾，在場的所有人也都從這句話裡聽出了族長的意思。

　索比諾頓時急了，他對著天狼大聲地說道：“大哥，難道你真的打算接受那些帕蘭人的條件嗎？我們還沒有輸，我們嘉德部落有四萬人，把所有的武器發下去召集兩萬名戰士沒有問題！我們不要聽他們胡說，颶風部落一定會派遣援軍過來的！”

　“颶風部落距離我們不過半天的路程，如果他們的騎兵全速過來支援的話，一大早就應該到了，而不是現在這樣毫無動靜！”天狼搖搖頭說道：“我也想和帕蘭人戰鬥到底，不過帕蘭人擁有的力量是我們根本無法抗衡的，不要說別人的，就是對方的那名魔法師我們也抵擋不住，為了整個部族能夠生存下去，就算條件再苛刻我們也要接受！”

　“最重要的是，那個雷.茵斯特並沒有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如果他能夠信守諾言，我們的部族甚至可以遷徙到富饒的帕蘭平原上，這不正是我們蠻族百年來的夢想嗎？有了耕地和草場，我們就不用再忍受饑荒的折磨了。”

　天狼的話打動了在場幾乎所有的貴族長老，是啊，誰不曾夢想離開這貧瘠荒涼的高原呢？換個角度來看，帕蘭提出的條件說不定對於嘉德部落來說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你們都瘋了！”索比諾震驚地說道：“人類的話怎麼能夠相信呢？你們不要忘記了，當初正是他們將我們趕到這蠻荒地帶來，我們不能相信他們的謊言！”

　“既然你不相信，當初為什麼會聽從聯盟那些商人的話去襲擾帕蘭？”天狼走到索比諾面前恨聲說道：“如果不是你的愚蠢，我們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大哥，當初是你…呃！”

　索比諾的抗辯還沒有說完就卡住了，他睜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著天狼，喉嚨中發出“格格”的聲響，鮮血很快從嘴角溢出。

　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口，而握著匕首的人正是天狼，嘉德部落的族長。

　天狼看著對方淡淡地說道：“我們準備接受帕蘭人的條件，你是無法阻擋的！”

　說完他拔出了匕首，索比諾同時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毯上。

　很快的，兩名衛兵進來將他的屍體迅速地拖走。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議事廳當中，納紮爾在心裡暗歎了一聲，他對著親手格殺了自己弟弟的族長問道：“那麼寇達爾怎麼辦？”

　天狼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看他自己運氣了，我不認為他能夠戰勝對方。納紮爾，還是由你去告訴那個龍騎士領主，我們，接受他的條件！”

　議事廳中，所有的長老沉默地低下了頭顱，三百年前那些先輩們的悍勇精神和血性在他們身上已經剩下的不多了，接受所有條件是他們一致的選擇。

　納紮爾點了點頭，趕緊離開了議事廳，他希望能夠救回寇達爾一命，這名嘉德部落的第一勇士是他看著長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