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
位於城東的斛律將軍府內,正傳出了一陣悠揚的笛子聲。
春雨綿綿,涼風如水,拂過窗外的翠竹,拂動水藻般的竹影.影間漏下的雨絲,斜斜地撒在房內那位吹笛少年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
“四弟?”從房外傳來的一聲輕喚打斷了笛聲,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聲音卻是溫和似春風,“二哥,什麼事?”
“四弟,門外來了一個小孩,說是有重要事要找爹。”
“小孩?”少年放下了笛子,抬起了頭,只見他眉目俊秀,光華清貴,正是斛律光最為鍾愛的四兒子斛律恒迦。
“我看那小孩倒像個乞丐,不過他讓我把這把匕首交給爹,說爹一看到就會知道他是誰。”恒迦的二哥斛律須達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
恒迦接過了匕首,打量了一番,道,“那個孩子呢?”
“還在門口等著回話呢。”須達盯著那把匕首,“四弟,你認得這把匕首嗎?
恒迦微微一笑,”二哥,我想先見見那個孩子。“
斛律府的正門外,長恭正急切的往門裡望,希望早點看到斛律光的身影。她剛上前了一步,就被門口的護衛擋下了來。
那侍衛朝她一瞪眼,“小乞丐,你就在這裡等著!”
她退後了一步,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破破爛爛的鞋子,髒亂不堪的衣服,以及渾身散發出來的臭味,也難怪別人把她當作乞丐了。
從長安到鄴城,這一路上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苦,餓肚子是經常的事,往往有了上頓沒下頓,晚上無處可去,只能與鼠蟻為伍,更別說還有別人的冷眼相對,甚至是惡言相向,要不是遇到了好心人送了她一程,她恐怕還不能這麼順利趕到鄴城。
不過,只要能見到斛律叔叔……
“二公子,四公子。”門口的護衛的聲音忽然響起,很明顯地帶了幾分謙卑。
長恭抬起頭來,只見到兩位貴公子打扮的少年,不由脫口道,“斛律叔叔呢?”
須達皺起了眉,恒迦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驚訝之色,隨後又化為了淡淡的笑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須達略帶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我是什麼人不關你的事,我要找斛律--大人。”長恭很不喜歡這個人的眼神,頭一側,正好望到他身邊的另一位少年,定睛一看,不禁咦了一聲。
雖然過了三年,可是那張臉,分明就是那個惹人討厭的斛律恒迦啊,真是冤家路窄。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現在這個髒兮兮的樣子,他也未必能認得出來吧。
“我爹去征討蠕蠕族了,現在並不在這裡。”須達沒好氣的答道。
“他什麼時候回來?”長恭的心裡一沉,怎麼會這樣不湊巧。
“不知道!”
“好,那把匕首先還我吧,等他回來我再來拜訪。”長恭倒也乾脆,準備等斛律光回來再說。
”四弟,這把匕首是爹的嗎?“須達回頭徵求他的意見。
“匕首的確是爹的,不過---”恒迦笑如春風,緩緩地開了口,“之前我好像聽說被賊人所偷。”
長恭一驚,“你胡說,這是斛律叔叔送我的!”
“我想著也奇怪,爹怎麼會將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乞丐,原來是你這個小偷,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來招搖撞騙,將這裡當什麼地方了!”須達大怒,對著長恭就是啪啪兩個響亮的耳光。
長恭一下子被打懵了,呆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頓時怒極,乾脆將臉一擦,大聲道,“斛律恒迦,你難道不認得我了,我是”
“好啊,你居然還敢直呼我四弟的名字,我四弟怎麼會認識你這個賤民!”須達更是惱火,又抬手打去。
這次長恭已經有了防範,閃過了這一掌,反而飛身撲上,對著他就是一通亂咬,抓著他的頭髮死活不放,雖然須達比她年長了四五歲,又是出自將門,但對她這種瘋狂的潑婦式攻擊法倒也沒輒,生生被她揪了一撮頭髮下來。
“給我打!給我打!”須達心疼的摸著自己的頭皮,氣急敗壞的吼道。
“算了,二哥,犯不著和他一般計較。”恒迦攔住了他,轉身對長恭道,“如果不想有麻煩的話,就快點離開鄴城,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不錯,要是讓我再看到你,一定打斷你的腿!”須達怒氣未消,忿忿道,“四弟,也只有你這樣的老好人才會輕饒了他!”
“好了好了,二哥,等會兒讓弟弟我為你吹奏一曲消消氣。“恒迦笑眯眯的拍了拍須達的肩,帶著他往回走。
長恭抬起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了恒迦唇邊那抹似曾相識的狡猾的笑容。
她緊緊咬著下唇。握緊了雙拳,斛律恒迦,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恒迦轉過身的時候,那抹笑容驟然消失。
心裡默默念了一遍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高孝瓘。
其實剛才第一眼,他就認出了他。
不過,現在,這個名字也意味著麻煩。他可不希望父親捲入到複雜的高家關係之中。所以,讓高孝瓘離開鄴城,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長恭漫無目的的遊蕩在街上,心裡空空如也。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又冷,又餓,又累,她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
就快撐不住了……畢竟,她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
天邊忽然響起了一個炸雷聲,瓢潑大雨頃刻間從天而降,豆大的雨點仿佛急行軍一般迫不及待的撞擊在地面上,濺起了一片一片的水花,長恭繼續朝前走著,無視那些擦肩而過奔跑躲雨的人們,反而抬起了臉,雨水潑在臉上,使她喘不出氣,只有震耳的雷聲和大雨滂沱的噪音。
”小鬼!不要命了!“一聲怒喝在雨聲中傳了過來,緊接著,是揮動鞭子的聲音,手背上一陣疼痛襲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路中央,差點撞上了一輛馬車。
“劉良,怎麼了?”馬車裡傳出了一個清脆而冰冷的聲音。
“啊,王爺,您沒事吧,驚擾到您了,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是個小孩差點撞到馬車。”車夫一邊說著,一邊對著長恭又是一鞭揮去。
長恭用手擋了一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嘴角邊泛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稀奇真稀奇,我倒還是頭次看到狗會揮鞭子。”
車夫大怒,正要再揮一鞭,忽然聽得車裡傳來了王爺的聲音,“住手。”話音剛落,馬車的簾子就被慢慢掀了起來……
長恭愣愣地站在那裡,周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見,在她的面前,只有那雙略帶淺褐的茶色雙眸,仿佛兩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見底。
這樣的一雙眼睛,一眼就足以沉溺其中。
這刹那的美麗,可以永生永世流轉不忘……
“九叔叔……”她喃喃喚了一聲,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抓著馬車的邊緣緩緩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那雙茶色眼眸中閃過了一絲驚訝。
長公主
不知過了多久,長恭才漸漸恢復了意識。
她緊閉著雙眼,只覺腦袋裡昏沉沉一片,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一隻柔軟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額上,那種溫暖的感覺,好像似曾相識……小時候生病時,娘也會像這樣將手放在她的額上……
“娘……”她喃喃叫了一聲。
“孝瓘,孝瓘,你醒了?“她的耳邊傳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不,那不是娘的聲音……不是……
長恭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雍容華美的貴婦,秀美端莊的臉上,那雙秋水一般的眼眸正溫柔地注視著她。
她的心裡微微一驚,脫口道,”大娘……“
她……怎麼會在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才好像在街上遇到了對了,遇到了九叔叔高湛,可是,怎麼大娘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呢?
大娘在這裡,難道這裡是爹的府邸?
她一時想不明白,只覺得頭痛得更加厲害。
”別動,孝瓘,你燒得厲害呢,好好躺在那裡。這些年你們究竟去了哪裡?剛才九王爺將你送到這裡的時候,嚇了我們一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長公主一臉關切的問道。
長恭頓時明白過來,多半是九叔叔認出了她,乾脆將她直接送到了高府。
她斷斷續續地將事情說了一遍,但只說娘已經不在了,至於之前的連夜出逃,長安大火,她都略過不說。
”可憐的孩子……“長公主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好了,現在總算是回來了,從今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不用,大娘,我不能留在這裡。“她著急的想要起身,卻被長公主輕輕按住了,”孝瓘,你一個女孩子家,如何能流落在外?”
長恭大驚,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被換過,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既然大人讓你這樣裝扮,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不想多過問,也不會拆穿你的秘密。”長公主笑了笑,“放心,這件事只有我和阿容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包括送你前來的九王爺。”
長恭看了一眼那個被叫作阿容的侍女,她立刻羞怯的低下了頭,”小姐,不,四公子,奴婢一定不會亂說。”
”孝瓘,當初你和你娘離開這裡的時候,我還松了一口氣,因為我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們,更不知該如何安置你們,所以也從未想過找尋你們母子的下落,可是,現在,你居然就這樣陰差陽錯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想一定是大人在冥冥之中指引著你回到高家,如果我不能將你留下來,將來百年之後怕是沒有面目去見大人了。“長公主拉起了她的手,”所以,就留在這裡吧……”
“大娘,我……”
“你放心,這個府中再也不會有別人知道你的秘密。”長公主放下了她的手,站起身來,“這會兒也餓了吧?一會兒我讓下人們把飯菜給你送來。”
“大娘,娘已經替我改了名。”長恭頓了頓,“我現在叫長恭。”
她微微愣了愣,隨即又淡淡笑了起來,”長恭,高長恭,好名字。“
望著大娘的背影,長恭的小臉上露出了一抹煩惱的表情。
真的要像大娘所說的住在這裡嗎?雖然她對這個大娘印象挺好,這裡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落腳之處,但是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唉,在斛律叔叔回來之前,也只好暫時住在這裡了。之後的事,等見過斛律叔叔再作打算吧。
”四弟,四弟!“一連串的喊聲將她從思索中拉了回來。
她睜開眼,望著那張和爹十分相似的臉,不由心裡一動,”三哥?“
”太好了,四弟,總算你還記著我!“孝琬笑著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長恭的小臉立刻扭曲了,“喂,三哥,你怎麼還是那麼大的勁兒。”
“哈哈,四弟,你怎麼還是像個女人似的!”雖然只是小時候見過一面,但孝琬對這個弟弟就是有著說不出的歡喜,三年後再次重逢,自然是心頭大悅。
長恭的腦中忽然掠過了那年王府晚宴的熱鬧情景,又想到了生死不明的娘,心情不免有些黯然。
“四弟,我都聽說了。”孝琬輕輕按住了她的肩,黑色的眼眸亮若星辰,“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娘就是你的娘,有誰要欺負你,我第一個不饒他,有誰要對你無禮,我馬上打斷他的腿!”
長恭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裡沒來由的湧起了一陣暖意。
“三哥……謝謝。”
“好了好了,你這副樣子更像個女人了。”孝琬笑了笑,“你可別那麼不中用,快些好起來,到時我帶你出去好好逛逛,還要教你許多好玩的玩意。”
“我哪有像女人,”長恭不滿的撇過了頭,
梆!還沒說完,她的頭上立刻又被孝琬重重拍了一下,還伴隨著他嘻笑的聲音,“這個樣子就像!”
“呃……三哥,你要再不出去,我的病會越來越重……”長恭咬牙切齒道。
驀的感到身後冒起了一股涼意,孝琬不由渾身打了個冷戰,“那明天三哥再來看你……”
長恭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腦袋,不知為什麼,心情似乎好多了。
有三哥在,這裡好像也不是那麼陌生了。
長公主將長恭留在這裡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靜儀的耳內。
“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居然收留那個小鬼,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靜儀氣惱的將手中的絹帕揉成了一團。
“夫人,不管怎麼樣,那個女人總算是得了這種下場,夫人也該解氣了。”侍女阿妙小心翼翼的勸著她。
“解氣,如今這小鬼和我住在一個屋簷下,我想想就嘔氣,不行,阿妙,我要想個法子趕走他。“靜儀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凶光,“想不到這個小鬼這樣命大,我看他能躲過幾次!”
“夫人,只要耐心等待,一定會有機會的。”阿妙伸手將那揉成一團的絹帕緩緩攤了開來。
半個多月後,長恭就差不多完全康復了,在高府,她又恢復了以往養尊處優的生活。但她也無心享受,現在她最為關心的,就是斛律叔叔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雖然她從孝琬口中聽說了皇上大勝了蠕蠕,很快就會回鄴城,但畢竟路途遙遠,所以誰也說不了個准日子。
趁著侍女不注意,她一個人走出了那間屋子,出來透個氣。在高府裡,她最為喜歡的就是那個種滿荷花的小湖,很久很久以前,她在鄴城的家裡也有個同樣的開滿荷花的湖。
陽光薄金,清露晨流。含煙沁翠的湖水之畔,滿池盡是沾滿了露水的荷葉,妖嬌蜿蜒,嫵媚互應,俯下漫天的華美。長恭索性在一旁坐了下來,忽然驚喜的發現了在密密的荷葉間,悄然長出了一個花苞,她一時玩興起,伸手去采那朵離自己不遠的花苞。
一點,一點,只要再一點就夠到了。
“四弟!小心啊!”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大喝,把長恭給一震,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掉下了池子。
“四弟!”孝琬箭一般沖了過來,眼疾手快將她一把從水裡提了起來,“四弟,你看你,我都說了小心了,你還是這麼不小心!”
長恭撲的一聲吐出了嘴裡的水,怒道,“還不都是你,三哥!要不是你忽然這麼一叫,我哪會掉下去啊!”
真是可惡,明明就是他的不是。
“什麼!你還怪三哥!”孝琬一臉哀怨,“三哥好傷心啊……”
“三哥……”長恭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先把我提上來好不好?”
“三弟,四弟,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一位溫雅風流的少年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只見他眉目如畫,氣質優雅,那風流不羈的美妙姿態,恐怕人間最為珍貴不凡的花也要失色三分。
“大哥!是三哥害我掉下去的。”長恭立刻告狀,僅僅過了三年,大哥竟然就出落的這般花容月貌。還被封了河南王,身居高位,之前他來探望的時候,她差點都沒有認出來。
呃……花容月貌這個詞,好像不是很適合形容大哥……不過,她一時也想不出更恰當的詞了。
孝瑜無奈的一笑,幫著孝琬將她拎了上來,“這下子都濕透了,快回房讓阿容去替你換身衣服吧。”
“還是大哥好,”長恭沖著他眨了眨眼,心想著對他說幾句好話,“大哥不但心腸好,長得也是花容月貌呢。”
然後,長恭看到大哥的臉抽搐了一下。
果然,這個詞不適合大哥,不過不要緊,她還有別的詞呢,“大哥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眼見大哥的臉抽搐的越來越厲害了,三哥的表情更是怪異,好像在硬忍著什麼似的,長恭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幾個詞娘教過她,都是稱讚人的句子啊,應該沒錯。
”長恭,從明天開始,你每天到我房裡來,我要好好教你習字。”孝瑜的笑容讓長恭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不要了吧……”她一臉痛苦狀。
“一定要。”他惡狠狠的笑著。
就在這時,從他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咳嗽聲。
孝瑜轉過身,行了個禮,笑道,”九叔,你怎麼來了?“
孝琬並未抬頭,也未行禮,只是喊了一聲。
雖然只是一襲便裝,但站在那裡的高湛猶如蓮葉葳蕤,四面生姿,從容之中竟隱隱透著幾分凜然不可侵犯的王者的尊嚴與氣度。
“九叔叔……”長恭沒想到他會在這裡出現,驚訝之餘卻也有幾分說不清的歡喜。
高湛微微點了點頭,看了長恭一眼。那天在大雨中暈倒的孩子,現在倒是生龍活虎了。對他的印象似乎還停留在大哥在世時的那次晚宴上,這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孩子了。沒想到這次居然這麼機緣巧合的撞上了他,難道真是大哥在天之靈的指引?
不過,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古靈精怪……
“對了九叔,今天怎麼會過來?”孝瑜和高湛從小一起在宮中長大,又是同齡,雖然輩份不同,兩人感情倒是甚篤。
“我剛才去宮裡探望了母妃,順便來找你。”
“王太妃的身子好些了沒有?”孝瑜對高湛的這副冷臉已經習以為常。
高湛面無表情道,“恐怕挨不了多少日子了,不過,這對她說來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他眼中的清冷,猶如晨光未現時的一陣風,吹過皮膚,只留下瞬間的寒意。
“大哥,你怎麼一身酒味,看來昨晚又去風流快活了!”孝琬忽然吸了吸鼻子,皺了皺眉,“這種地方,我勸大哥還是少去為妙。“
”什麼地方?“長恭好奇的問道。
孝瑜微笑著彎下腰,”等長恭再大一些,大哥就帶你去好好見識見識,那裡可是個好地方啊。”
“現在不能去嗎?”
“當然不能去!”孝琬一把拉起了她,惡狠狠道,“現在不能去,將來也不准去!”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看著孝琬怒衝衝的拉著長恭離開,孝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捉摸的神色。
“九叔,去我房裡談。”
“阿容,快替四公子換身衣服!”孝琬一進房門就大聲吩咐著,阿容拿了一疊乾淨衣服匆匆走了過來,正打算替長恭換上,忽然留意到三公子居然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三公子……”她不知怎麼開口。
“三哥,我要換衣服了。”長恭也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我是你哥哥,有什麼關係?”孝琬一臉的莫名其妙。
“三哥,出去……”長恭發現在三哥面前,經常需要咬牙切齒的說話。
“大男人害什麼臊,扭扭捏捏的像個女人!我“還沒等他說完,長恭就連推帶搡將他踹出了門外,砰的一聲將門插上。
“四弟,你居然將三哥關在門外……”門外傳來了孝琬的抓狂聲,“三哥好傷心啊……”
“四公子,三公子他……沒事吧?”阿容惴惴不安的問道。
長恭咚的一聲將腦袋抵在了桌子上,有氣無力的抱怨了一聲,“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