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表演

　　蕭強很郁悶，原因有三點。

　　第一，午覺沒睡成，預感沒好事。

　　第二，黑熊教官來宿舍找他，是集合訓練，中午頂著大太陽搞訓練，胖子質疑教官的腦殼秀逗了，對方答曰：我樂意，我是第八訓練場最高負責人，愛咋搞就咋搞，只要搞不死人就行。

　　第三，胖子到達訓練場的時候，竟然發現其他人都來了，連方陣都集合完畢，他是最后一個到的。

　　黑熊教官人不錯，讓方陣站在兩顆綠化點綴的大樹下，大太陽曬不著。可是厚此薄彼，黑熊教官沒讓遲到的胖子入列，只是瞥了一眼就沒再理會，自己躲進樹蔭里給其他人講話，讓胖子一個人站在烈日下。

　　縣官不如現管。蕭強此刻深有體會，心里的淚水哪是嘩啦啦一個流，早知道先前就不那么強硬地拒絕教官的提議，改用“拖”字訣，然后過幾天等教官的熱度下來了，那時再拒絕的話應該不會被整了，唉！戰術失敗，當時一想到要前線，腦子就熱了。

　　學員們都很奇怪，蕭強和教官的關系不是挺不錯的嗎？怎么一會兒功夫就鬧翻了！不過他們更好奇，胖子在這樣的烈日下暴曬，能曬出多少油來。

　　流汗，流汗……蕭強心中默念，被烈日暴曬，他也覺得很熱，可是就沒有流汗，他心里那個緊張，一個胖子被烈日直射下竟然不流汗水，是個人都會覺得有問題。

　　蕭強一張胖臉快要擰成麻花了，其他學員看見以為他是在承受熱日，沒有人知道其實他是在逼汗。

　　寄生獸，快給我流汗！

　　可能是命令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汗水真的被他給逼出來了。胖子現在松了一口氣，我終于流汗了，像個正常人，不用擔心被送到實驗室去解剖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快頂不住了吧。”黑熊教官讓其他學員原地休息，獨自過來應付蕭強，不過還是站著樹蔭的范圍里。

　　“教官，有事好商量。”胖子見到教官過來，趕緊恬著臉賠笑道。

　　“商量？商量個屁，先前我好心情找你商量，你當我是在放屁，現在我沒心情商量。”黑熊教官看到胖子滿頭大汗，“頂著這么烈的陽光，不太好受吧，如果你改變主意，我的心情也好了，凡事都可以商量。”

　　“誰……誰說不好受，我不知道多涼快咧！”蕭強心里跟明鏡似的，黑熊教官還沒有放棄推薦他的事，這種時候不能夠屈服，答應了就得上前線，比起死來這點痛算什么，暫時的痛苦換來美好的未來，正所謂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這賤人已經把自己和古圣人相提并論了。

　　“我就不信你真是屬驢的。”黑熊教官聽見胖子又一次拒絕，本來面無表情的臉龐頓時雷霆震怒，“蕭強，入列！”

　　蕭強知道黑熊教官不會就這樣的放棄的，不過暫時躲過烈日暴曬，讓他心頭一松，朝對方一個標準的軍禮，趕緊跑進樹蔭里。

　　方陣分為兩個塊，一個是學生方陣，一個是士兵方陣。蕭強都沒有正式排隊列，只好站在第一排的最后一名，他個頭一米七八，比左邊那名士兵高出半個頭，加上他的體形，顯然異常突兀。

　　“立正！”

　　“向右看齊！”

　　“向前看”

　　“稍息！”。

　　黑熊教官幾聲令下，原地休息的學員們很快恢復了整齊的方陣，他掃視了一邊眾人，說道：“今天是訓練的第一天，我是你們的教官，姓黑名雄，英雄的雄，不是狗熊的熊，別弄錯了。”

　　呵呵……黑熊教官有趣的發言頓時引來學員們的輕笑，只有一些人沒笑，胖子就是其中一個，他有過一次訓練營的經驗，清楚教官故意這樣說，是在試探，誰笑得最大聲，誰就死定了。

　　“笑啊，等一下有你們笑的。”黑熊教官古怪的語調，仿佛寒風刮過兩個方陣，冷颼颼的，直接把學員們的笑容給凍僵掉。

　　“軍隊是最看重實力的地方，有實力的一切好說，沒實力的就難受了。我想搞一個臨時測試，讓我清楚你們的實力，以后也好安排訓練。新兵全部參加，軍事學院的學生想參加的也行，不參加的話就在旁邊幫幫手。”

　　黑熊教官這番話引起的震蕩不小，頭一天就搞測試，簡直和以前在學校一樣，新任講師都喜歡在第一堂課搞測驗，沒想到來了訓練營竟然回爐了。

　　來第八訓練場的學生都是指揮系的，都不擅長體力的項目，不過其中一部分男學生都申請參加，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實力，還是想在女生面前表現，這就不得而知了。

　　對黑熊教官來說，這些軍事學院的學生只是來體驗軍隊生活的，能夠考上索菲亞軍事學院的都是國家未來的優秀人才，靠腦力的可不像靠體力的耐操，只要不妨礙訓練，他也懶得管。

　　黑熊教官從褲袋里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上面一個按鈕，第八訓練場頓時產生了變化，一公里標準環形跑道上許多大小不一的板塊翻轉，出現各式各樣的軍事器材。

　　最夸張的是一側直線大致四百米長度的跑道竟然從中間分開，露出一個大型水池，爛泥，蘆葦，土石等等自然障礙一樣不少，而且水池里的水很渾濁，一靠近就聞到一股泥土和死魚的混合氣味，令人作嘔。

　　“這次我們測試的是，軍事三項！”

　　軍事三項并非只有三個項目，指的是軍事行進的三種情況，越野、翻山、泅渡。每一種情況都分更細的項目，比如說越野就包含投彈、射擊等等，翻山則是攀巖、鐵網等等，泅渡比較簡單，就是游泳，前期一般只會要求攜帶基本槍械，后期將會讓你背上幾十斤重的裝備，然后游個千八百米左右。

　　今天是訓練開始第一天，黑熊教官不會真的那么沒人性，所有參加測試人員，輕裝上陣，把環形跑道上所有的軍事項目弄上一遍，也就是跑一圈就可以了，女生負責記錄時間，最后十名將會受到懲罰，前五名明天不用參加清晨訓練。

　　黑熊教官還是挺了解胖子的，知道這個家伙如果沒點甜頭，一定會想著應付應付就算了，那可不成，如果沒讓你有點表現的話，總指揮官肯定以為我說大話呢。

　　“好，第一個，準備，開始！”一道身影快速跑出去。

　　按照牌號，蕭強前面還有十幾號人，他絲毫不著急，就近找了塊有樹蔭的地方，坐在柔軟的草坪上依著大樹，看著一個笨蛋再跑，一群傻鳥在吶喊助威，難道他們不知道喊話不僅會消耗體力，還會消耗水份，等到他們上場時就會知道錯了。

　　忽然，蕭強的臉龐傳來冰涼感，他驚訝地側眼一看，是一瓶冰涼的礦泉水，拿在一個絕色美女的手里，對方正看著他微笑。

　　“謝謝。”胖子也不客氣，接過礦泉水就一通牛飲，剛才逼汗可是消耗了不少水份，得補充回來，他抹了抹嘴巴說道，“蘇大美女，你找我又有事？”

　　“沒有啊！”蘇雪奇怪地問道，“難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你和我是一組的，拿瓶水給你又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何況我負責記錄你的測試成績，你又沒上場，我干嘛要跑出去曬太陽。”

　　“說的也是，再次謝謝你！”蕭強舉起礦泉水瓶，朝著蘇雪敬了一下，突然瞥見遠處一道亮光一閃而逝，很不自然，絕對不是窗戶反射的眼光。

　　鷹眼！

　　數百米的距離瞬間被拉近，仿佛近在眼前，蕭強看到一個軍用望遠鏡，使用者正望向這邊，突然仿佛被什么驚了一下，離開了望遠鏡，露出臉孔來。

　　我靠，軍事訓練總指揮官梁曦上將！胖子頓時被嚇出一頭冷汗，他在分配前的大會上見過對方，趕緊低頭不敢再看，身體也向里縮了縮，利用大樹做了掩護，同時心思百轉。

　　胖子就知道對方不會輕易罷手，明的不行竟然來陰的，我就奇怪了，訓練第一天就搞軍事三項，以前在訓練營時也沒有那么夸張，頂多是武裝越野。狗日的黑熊教官竟然想暗度陳倉，那我就演一場好戲給你看。

　　另一頭用望遠鏡觀察的梁曦上將，他被驚到的原因是，通過望遠鏡，他竟然和蕭強的視線直接對上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是相互看到了彼此，只是梁曦上將知道，胖子不知道罷了。

　　“總指揮官，怎么了？”書記官見到情況，立刻上前詢問。

　　“沒事沒事！”梁曦上將擺了擺手，揮退書記官，趕緊再度拿起望遠鏡看去，這回只看見胖子的半身，頭部則是被遮擋在大樹后，看不見表情，他心中疑惑，是碰巧？還是對方真正發現了他？

　　“蕭強，到你了，趕快過來，別磨磨蹭蹭的。”其實距離胖子還有幾個人，不過黑熊教官等不及了，總指揮官可是公務繁忙，時間很寶貴的，不能浪費在這些新兵蛋子和“垃圾”學生上面，他得趕緊使出殺手锏。

　　蕭強聞言站了起來，隨手把礦泉水瓶遞給旁邊的蘇雪，這一系列動作顯得很自然順暢，他丟完之后也是愣了，接著又從對方的手里拿回水瓶，“對不起，習慣了。”

　　蘇雪接過礦泉水瓶時，微微有些驚訝，不過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或者異議，當胖子把水瓶取回去之后，她的神色很復雜，有些冷，有些不滿，有些生氣，有些失望，竟然還有一點失落。

　　蕭強徑直走到跑道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蘇雪的神情，或者說是沒有人注意到，因為學員們都在看胖子，想看看這個神奇的胖子，是否能夠又一次讓他們驚奇。

　　“準備好了嗎？”相對其他學員的不耐煩，當蕭強上場時，黑熊教官也覺得連自己都有點緊張。

　　“準備好了。”蕭強神情嚴肅，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斗志。

　　“好好表現！”黑熊教官對胖子此刻的狀態很滿意，鄭重地拍了一下對方肩膀，叮囑地說道。

　　“我會的。”蕭強心里早就笑開了，你就好好期待吧，到時候看你怎么和總指揮官交代！想陰我？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開始！”

　　隨著黑熊教官一聲令下，胖子迅速竄出，速度快到仿佛帶出殘影，一下子就到了十米開外，接著身體突然一矮，華麗的撲街了，翻天滾地，滾出了將近十米，帶起不少的塵埃。

　　嘩！引起學員們一片驚奇的叫聲，胖子就是胖子，撲街都撲得這么有個性，面積大帶起的灰塵自然多，大家要諒解。

　　“蕭強，你在搞什么？趕快起來繼續跑！”見到蕭強出糗，最急的莫過于黑熊教官，他還不知道胖子已經發現了總指揮官的存在，以為對方發揮失常，急得滿頭大汗。

　　剛才的一跤摔成那樣，還要人繼續跑，黑熊教官果然沒人性，不少女學生見到胖子的可憐樣，頓時被喚起了母性，火辣辣指責的目光全部集中向教官。

　　黑熊教官可沒有時間理會這些娘們，統統無視，急得連軍刺都拿出來了，不過他沒有去追殺蕭強，而是站在起點，同時也是終點上揮舞著軍刺，口中不停地罵罵咧咧。

　　你罵你的，我演我的。這賤人把耳朵閉起來，絲毫不理會黑熊教官的謾罵，他現在已經演出感覺來了，就拿獨木來說，這是測試平衡感的，下面有柔軟的細沙作保護，他連續摔倒了三次，每一次的摔法都不一樣，把一個對軍事三項不熟悉的新人演繹得惟妙惟肖、淋漓盡致。

　　胖子見到黑熊教官已經氣得臉發黑了，心想別急啊，我還有絕招沒有出的。

　　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蕭強總算是“千辛萬苦”來到水池邊，他沒有下水，先是在水池開頭處徘徊一陣，接著無奈地嘆了口氣，直接繞過水池朝終點跑了。

　　“蕭強，為什么不下水池。”黑熊教官咬牙切齒地說道。

　　“報告教官，我不會游泳，這很危險。”

　　黑熊教官無語了，蕭強是從機修兵轉向特戰兵的，游泳不是機修兵必須考核的項目，對方自稱不會游泳很正常，他只能黑著整張臉說道。

　　“下一位。”

　　從訓練場下來的蕭強暗叫好險，如果不是發現得早，恐怕已經中了黑熊教官的計了，測試的成績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何況是總指揮官，一切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