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一石三鳥

　　食堂之行，是羅天早有計劃的，借著給食堂工作人員漲工資，看看其他部門的反應。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3天的時間，整個市委大樓裡就傳遍了，羅書記要給大家加薪了，隨著傳言越來越盛，連市府那邊都開始傳了起來，為此事羅天還特意和王勁松、馮雷、李玉蓮和白清怡會晤了一次。

　　新上任的財務局長安東林愁眉苦臉的坐在秋文嶽面前，他這幾天是最痛苦的了，無論遇到什麼人，都在向他打聽加薪水的事，每天接到10個本市的電話，有9個要提及這件事。

　　「秋部長，您說羅書記這不是無風起浪嗎？咱們市財政口子的幹部、公務員和教師有10萬人，就算是給每個人漲100元工資，每年就要增加1000萬的開資，我到哪裡去給他弄這筆款子？」

　　秋文嶽冷笑：「我只是個小小的組織部長，人家是黨政一把手，常委會上握著7票呢，我們現在爭不過他，你可以把實際情況向他反映，他既然和省裡關係好，就讓他找上面去要錢，市里只有這麼點財政款，滿足不了他的需要。」

　　安東林嚇了一跳：「秋部長，您別嚇我了，那位可是狠人，我真要是硬頂，他還不把我給撤了？」

　　秋文嶽淡淡的說了句：「你只要做好本職工作，本身別犯錯誤，身正不怕影子斜，姓羅的雖然權勢大，他也奈何不了你，隨便撤換幹部，也要問問我組織部答不答應！」

　　安東林經過秋文嶽面授機宜，信心倍漲，再去市政府見常務副市長馮雷的時候，腰杆子也挺直了，擺出一副老子是窮人，就是沒錢，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架勢，打算和馮雷軟磨硬泡！

　　可是馮雷壓根就沒提這事，而是詢問了關於治理財政幹部在工作中違紀的問題。

　　「羅書記指示，目前財政幹部在工作中違紀的問題很嚴重，所以下個月的工作重點，就要把治理工作當做重中之重來抓，一旦發現問題要及時糾正，對於相關責任人要調查清楚，證據確鑿，及時處理。」

　　馮雷的話把安東林嚇了一跳，財政這個口子是規矩最多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也是暗帳和爛帳最多的，許多不該報的帳，不該挪用的款項，幾乎都是在財政人員手中最後完成的，如果馮雷真的在這方面較真，他這個財政局長雙開都是最輕的，想到這裡安東林雙腿都軟了。

　　安東林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幾乎是在用懇求的語氣對馮雷說：「馮市長，財政局也是個受氣的媳婦，每一級機關上面都有不少公公婆婆管著，下面也確實有很多實際困難，如果真要是嚴查，只怕會有許多同志因此受牽連。」

　　馮雷淡淡的看了安東林一眼，問他：「誰給你氣受了？是我，還是羅書記？還是其他的某位市委和市政府領導，你把相關經過寫出來，在出具和違紀帳目有關的憑證，沒有憑據，那就是你自己任意妄為，你上任不過2個月，能有多少責任？你怕什麼？」

　　安東林傻眼了，接任這個位置之前，他是財政局的常務副局長，背地裡為秋系做了不少事，前一任財政局長的問題是不少，可是自己也好不到哪有，屁股底下不乾淨，他哪裡還坐得住，急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可是馮雷不容他說話，舉手攔阻了他。

　　「安局長，這件事不是針對哪一個人，這是羅書記親自下令，要整頓全市的財政系統，要狠抓工作作風，加強財務工作者的黨性原則教育，羅書記說了，不管你安東林過去做過什麼，但是現在可是你立功的機會，你如果做得好，羅書記可以舉薦你去黨校學習半年，重新回回爐，還可以再為黨和人民做點貢獻。」

　　「可是……」安東林此刻真懵了，腦子裡一回想的是秋文嶽冷峻的目光，一會又想的是羅書記那張英俊而又森嚴的臉，他知道馮雷這是在招降，如果自己不接受，就是雙開的結果，搞不好還會承擔一些法律責任；如果接受了招降，財政局就會有幾百號人受牽連，而且作為秋系的叛將，再也無顏面對江東父老，洪景市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馮雷看到安東林這副患得患失的表情，知道還得給他一下重錘。

　　「安局長，我們現在談的是工作，在這件事上只有原則和黨紀國法，在恪守黨紀國法的大前提下，才會適當考慮人情，所以沒有任何的假設和僥倖，如果你真感覺有難度，你可以休病假，洪景市財政系統的問題，我們可以派市委、市政府督查室和審計局的同志聯手去查。」

　　安東林頓時全身如墜冰窟，市委和市政府的督查室主任，就是兩大秘書長兼任的，李玉蓮和白清怡這兩位青春少婦，最近正在羅天面前積極表現呢，如果讓這兩個女人來查自己，那還有什麼好結果？不死也會被扒層皮啊……

　　「請馮市長放心……財政局一定會積極配合督查室和審計局的工作，我會首先自查。」安東林再次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知道現在必須表態了，雖然在傳聞中，羅書記只有一年的試用期，但是自己底子不乾淨，別說一年時間，人家真的想對付一個財政局長，只要有2個月時間久足夠了。

　　馮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我說你這個安局長，誰讓你自查了？是不是真想給我撂挑子不幹了？你給我兵分兩路，一路從區縣級開始查，一路從市財政局系統開始查。我讓督查室配合你的工作，下手要狠、要准、要快，發現有問題的幹部，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當然這些工作僅限於財政系統內部進行，更要注意工作方法，不要擴大事態，穩定還是大前提，這個尺度你要把握好。」

　　「是！請馮市長放心，我們財政局一定會扭轉作風，端正態度，拿出一份讓領導和全市人民滿意的結果，洪景市各個區縣財政局的整頓，我想親自帶隊下去，市內財政系統的清查和整頓，我推薦由常務副局長李秀山同志帶隊。」

　　常務副局長李秀山最近和馮市長走的很近，也是馮市長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安東林來了個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乾脆把市財政系統交給李秀山去整頓，放開手讓李秀山消除異己，培養馮系勢力，這也算是自己為羅書記立下一功吧！

　　拿下了安東林，馮雷這次把羅天佈置的全市公務員、教師和各系幹部收入調整方案端了出來，這個時候的安東林哪還敢說半個不字，不過這其中的困難也是明擺著呢，他相信馮市長應該很清楚，漲工資是好事，可是他一看調整幅度這麼大，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馮雷說：「我查閱過國務院下發的相關檔，我們洪景市因為財政困難等多方面的原因，全市公務員、教師和各系幹部收入普遍偏低，這也是事實，我們這次調整，只達到了1992年的工資線，各種生活補助還不在其中，我也知道現在財政局的困難，但是這都不是理由，你把各項挪用的款項都給我收回來，實在解決不了的歷史遺留問題，羅書記會親自出馬去解決，你的任務是收回60%，這是我給你的底線，還有那些已經到期的工商業貸款，也要催繳還貸。」

　　安東林想不到羅天這麼有魄力，連銀行系統也敢動，那可是財神爺啊！

　　他哪裡知道羅天的手段，羅天才不會先去動銀行，他是動用司法力量，先幫助銀行催繳拖欠的大額貸款，終日被呆帳死賬纏身的銀行系統感激還來不及呢，哪還會怪羅天多事。

　　這一次財政系統整頓的大動作，財政上至少回籠款項7500萬，一下子就解決了全市公務員、教師和各系幹部收入調整的問題，還返還了鄉村教師工資拖欠的歷史問題。

　　秋文嶽只能眼看著羅天折騰，這些事都是擺在明面上做的，也是上級三令五申要整頓的問題，他秋文嶽只能乾瞪眼看著，卻插不上手。

　　羅天給全市公務員、教師和各系幹部漲薪水，收買一點人心，振奮一下士氣，秋文嶽還能勉強接受這個事實，也不能跳出來反對，這種招惹眾怒的事情，他才不會去做。

　　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馮雷竟然輕鬆地拿下了財政系統，兩個月的整頓和排查，撤換了186名財政幹部，安東林也背了個行政處分，被推薦去省委黨校學習，實際上就是靠邊站了。

　　這件事馬上就引起了秋文嶽的警覺，雖然上面已經有過暗示，羅天不會在洪景市任職太久，但是如果讓馮雷和王勁松坐穩了，這對秋系也是一件大麻煩，能不能在明年的市人代會中打個翻身仗，一舉奪回秋系在洪景市的位置，最大的阻力雖然是羅天，但是真正的對手，卻應該是王勁松和馮雷。

　　上當了！秋文嶽忽然如夢初醒，羅天從一開始就沖在前面，吸引了秋系大部分的注意力，可是實際上抓的都是表面工作，現在看來是給王勁松和馮雷做火力掩護呢，不知不覺中王勁松和馮雷已經站穩了腳，並且逐漸掌握了一部分實權。

　　一夜醒來，秋文嶽在房間裡活動了一下身體，抄起網球怕又要去晨練，自從羅天號召全市領導幹部帶頭開展全民健身運動以來，秋文嶽打網球打上了癮，身體也確實比過去強壯了許多，所以在全民健身運動這件事上，他還是很認同的。

　　秋文嶽剛剛打開房門，卻被妻子康心怡攔住了。

　　「什麼事？」秋文嶽停住腳步關上門，轉身問妻子，康心怡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你除了整天爭權奪勢的，再就是抱著你的網球拍子，還管不管這個家？還關不關心咱們的兒子和女兒？」

　　秋文嶽愣一下，兒子不是在讀博士生嗎？難道是秋彤出了什麼事……